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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不同床 第三章

作者︰舒格

麥緯哲當然不是那麼無所謂,他也會好奇;從那日之後,他一有空檔,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想,特殊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想來想去,總覺得跟那位總監月兌不了關系。每次看她——當然是不小心看到的,他哪有閑工夫一直觀察她——低頭打字打著打著,會露出傻傻微笑;或是拿著手機,整個人卻像在出神……都是因為跟這位梁總監有關。

所以他這輩子第一次,去研究了一個跟比賽毫無關系的人。

說是研究,也不過就是上網查查,然後問問人而已。有趣的是,這位總監的事跡並不難查。他有著可以跟喬治克隆尼相媲美的緋聞名單,而且,也是個媒體的寵兒。

名洋集團總監梁文河,南加大商管碩士,今年三十九歲。最近一次花邊新聞是上個月在某招待所被拍,身邊帶著一位美艷女明星。

麥緯哲當時盯著那張搜尋到的狗仔偷拍照,想︰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梳這種西裝頭?堪稱油頭粉面耶,她喜歡這種型的?三十九歲,不會太老嗎?差了有沒有一輪?

「放松、放空,什麼都不要想。」訓練員悠悠的聲音飄來。「你的肌肉又緊繃了。放松,深呼吸——」

強度訓練了一整天,還要完成深層肌肉按摩之後,才算結束。本來該是最放松的時刻,他卻在想到她的事情之際,又緊繃了起來。群聊四四制作

當按摩到大腿時,那種深度的酸痛感,可真不是開玩笑的。但麥緯哲也習慣了。這麼多年來,長期操練肌肉導致乳酸堆積早已是家常便飯。他咬緊牙根忍住,努力以意志力放松自己,讓訓練員有力到恐怖的雙手使勁按摩。

「小麥,你今天肌肉很緊,回去要再泡熱水澡。」按摩結束,訓練員也累得滿身大汗。他一面擦汗,一面有些奇怪地問︰「在擔心明天開始的觀摩賽嗎?你從來不會這樣的。」

麥緯哲只笑了笑,沒答腔。

走出訓練中心時,已經入夜了。他在星空下慢慢走向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宿舍。集訓時期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規律而枯燥,早上六點整到中心,晚上九點離開。中間填滿了熱身、重訓、冰上訓練、練習賽……一切只為了在比賽場上,那短短的幾分鐘內,得到最好的成績。

是因為這樣,所以特別注意到黎永萱嗎?她有著跟他相似的專注力,眼中只有工作,沒有其他。而近來卻發現,她工作上的表現似乎全是為了梁總監,這讓他……莫名其妙很介意。介意到連訓練員都發現了。

他慢慢走在閉著眼都能走的人行道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身旁經過了誰,直到迎面而來的人停下腳步,就擋在他前面,他還想就這樣繞過去,繼續走他的。

「咳咳。」擋路者露出了招牌的天真燦爛笑容,是安潤。「小麥哥,你走路都不看路。」

「你擋我?」他冷冷瞥了安潤一眼,「你知道在比賽場上阻擋我的人,都有什麼下場嗎?」

不要說安潤,全世界的競速溜冰選手都知道,因為麥緯哲超越對手的鏡頭總是比賽的高潮,各大轉播都一定一播再播,慢動作、分格……

安潤還是笑眯眯,沒有讓路的打算。「要回家了嗎?我可不可以搭便車?今天晚上要整理行李耶,一個禮拜的觀摩賽要帶多少衣服?啊,幾點集合?」

麥緯哲繼續冷冷看他。這小表小他整整五歲,在隊里又是後輩,平常絕對不敢這樣造次。今日行為異常,必定有鬼。

抬起眼,迅速巡視一圈。啊,原因就在前方。

這位總監是古代的君王投胎嗎,一人出巡,身邊就圍繞著眾多鶯鶯燕燕。黎永萱正在其中,以一種仰望明月的單純崇拜眼神望著人群中的他。

有這麼好?愛成這樣?他冷冷地遙望著那位享受著眾星拱月的梁總監。

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實在不怎麼樣啊。她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光遠遠看著她的肢體語言就知道。

等等,她今天裙子是不是比平日稍短?襯衫是不是稍緊?胸口扣子有沒有少扣幾顆,頭發要撥幾次——

夜色里,她舉手撥頭發的動作中,有個不起眼的銀光閃了閃,呈拋物線的弧度,然後消失。眾人正熱烈談笑著,沒人注意。

但麥緯哲注意到了。他的視力一向非常好,像有記者形容過的,猶如獵豹,對一點點小移動都很敏感。也是因為他們長期在競賽場上,常常要在零點零一秒之內做出反應所訓練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走過去。發現銀光其實是一枚戒指,掉在草地上。他彎下腰撿了起來。

不甚起眼的銀戒,沒有寶石或華麗的雕工,甚至已經氧化發黑了。但,還是她身上唯一的裝飾品。她是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嗎?連戒指掉了都沒注意。

「近看還是你比較帥。」尾隨過來的安潤突然沒頭沒腦的小小聲說。

麥緯哲回頭冷望一眼,小朋友還是一臉天真無邪。

然後,安潤突然一轉頭,開開心心地對那一群鶯鶯燕燕喊︰「萱萱姊!今天不陪我們練習嗎?晚上早點回家喔!」

麥緯哲無聲冷笑。萱萱姊?叫得真親熱。

這麼一喊,眾人都停了下來。黎永萱震驚回頭。

由她這邊遠遠望過去,沐浴在夜色中的兩名選手,一個英俊銳利,一個年輕俊秀,令人為之目眩。鶯燕們頓時都有點分心——哇,都好帥呀!

「你們還沒回去?」黎永萱向他們走過來,走了兩步才猛然想起,連忙回頭向總監介紹︰「這兩位是麥緯哲跟安潤,都是競速滑冰隊的——」

「我知道,都是名將。」梁文河帶著笑容走過來,跟他們分別握手。「幸會了。先預祝你們兩位將來有好成績。」

痹巧可愛的安潤有點害羞地陪梁文河寒暄了幾句,但麥緯哲呢,從頭到尾都沒開口,俊臉上只是那個帶點嘲諷的微笑,但眼神極銳利地在打量對方。

他的態度明顯不佳。黎永萱焦急地看看他,又看看總監,回過頭來對他偷偷使了幾個眼色,他還是雙手抱胸,很傲慢的樣子,完全不打算軟化。

梁文河也感覺到了。那一瞬間,仿佛兩只雄性野獸在衡量彼此實力,準備隨時要為了固守自己地盤而奮力一戰——

一把甜蜜蜜的高亢嗓音遠遠傳來,打斷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梁總!中心大門口在這邊呢,趕快來!」

到底是要看訓練中心,還是要去逛酒店?目送梁文河的背影走過去,麥緯哲忍不住嗤之以鼻。

「難道,真的要讓萱萱姊被那種人把走嗎?」天真無邪到猶如小天使的氣音又偷偷在他耳邊出現。

「安潤……」他拖長了句子,懶洋洋的。

「嗯?」

「你再加旁白下去,我就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了。」

奇怪,有什麼不對了。黎永萱忍不住在想。

一直覺得梁總很有雅痞氣息的,外型打扮都很有品味,是她心目中最好看的男人。但……看過他站在麥緯哲身邊之後,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梁總頭發稍長,有點小肚子,下顎線條也有點松,皮膚雖白卻沒有血色。最重要的是,眼神沒有一種穿越人心的力道——

隨即,她又覺得自己真可恥。怎麼拿梁總跟世界級的運動員比較?麥緯哲他們一天花費多少時間在訓練中心里,除了體格,又有哪里比得上梁總?光是腦袋里的東西就輸慘了。

此刻她與梁總並肩坐在觀摩賽的觀眾席上,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傳了過來。照理說她該興奮、緊張到頭暈腦脹,心跳卜通卜通到爆表的,但,統統沒有。

她發現自己心思一直在場中的選手們身上。

雖是觀摩賽,但也是兩個月後世界大賽的前身,各國代表隊以此驗收集訓的初期成績,也觀摩其他競爭對手的狀況,所以無不嚴陣以待。

可是,以麥緯哲為首的代表隊,第一天成績只是差強人意,險險晉級,麥緯哲還在初賽中因肢體踫撞對手,下場綁差點跟人打起來。

她心里很急很急,卻說不出口,只能一直用焦慮的眼神遙望著冰場另一端的他們。

「感覺上……很年輕的隊伍。」梁文河一面翻閱著她寫的厚厚報告,一面含蓄地說︰「大比賽的經驗不是很夠,也不是很穩定。你真的認為——」

黎永萱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他們的潛力絕對不只如此。」

「嗯,你已經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貼身觀察他們,會這樣說,一定有你的道理。」梁文河溫和地說,那雙會放電的眼微笑看著她。「不過,你這麼推崇,該不會是因為有私心吧?」

她背脊突然挺直,表情一正。「梁總的意思是?」

看她嚴肅的樣子,梁文河笑了,還伸手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要這麼緊張,我只是開開玩笑。看來你跟他們倒是建立了不錯的關系,我的分析師好像要被他們搶走了呢。」

梁文河親匿的小動作和笑語並沒有讓她放松,她烏黑的雙眼認真盯著他,無比認真地說︰「梁總跟集團是我效忠的對象——」

「我說了,別這麼緊張。」親密小動作又來了,梁文河這次輕模了一下她光滑柔女敕的臉蛋,「看你嚴肅成這樣,笑一個,嗯?我當然知道你盡忠職守。晚上就讓我做東,慰勞一下你的辛苦,好嗎?」

黎永萱整個傻眼。多年的夢想突然實現了,梁總開口約她;但,她為什麼沒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心思反而在這一刻,被大會的廣播整個拉過去。

要開始比賽了。選手們陸續進入場中。那個穿著紅黑二色貼身衣的勁瘦身影才一出現,突然就是一陣騷動!一群粉絲涌到場邊,身體探出,狂熱地呼喊著小麥、小麥、小麥——

像是搖搖有所感應,麥緯哲微微抬頭,頭盔下,銳利眼神直射到她這邊。

她突然滿臉通紅。他看到了?看到多少?有沒有看到剛剛梁總的動作?下次見面時,他會怎麼取笑她?

「Ready……」廣播響起,選手們在起跑線蓄勢待發。眾人屏息中槍聲一響,如箭離弦般激射出去!

短道競速滑冰的比賽注重的是速度、速度、速度。短短時間內要搶得先機以外,還要適時卡位,在高速的過彎之中一面爭奪先機,肢體踫撞推擠難免,常常在短短十分之一或百分之一秒內,就決定了順序甚至勝負。一個眨眼瞬間可能就有人失去重心滑倒,太多太多變數,這也成為這項競賽無比刺激而迷人的地方。

黎永萱睜大了眼,注意力完完全全被比賽抓住,那一刻,她渾然忘了自己暗戀多時的心上人就坐在身邊。

麥緯哲今日的表現跟昨天完全不可同日之語。一反他平常先潛心觀望、最後才猛沖出來的習慣,這場他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烈的企圖心,一下子就沖到最前面,好幾次在沖撞之間險象環生,黎永萱一口大氣都不敢出,怕裁判舉起旗子判他違規阻擋、喪失出賽資格。

在全場的叫聲中,麥緯哲一抹流星似的滑過終點線。大會廣播興奮地宣告他剛剛以零點零二秒刷新了世界紀錄,全場又是一陣鼓噪!

到這時候,她憋了好久的氣才重重吐出,心跳急得像在打鼓。她一直還沒有習慣比賽的壓力跟刺激感,選手們的神經到底都是怎麼訓練的?

目光還一直追隨著那個精瘦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休息室入口。到這時她才突然感覺到,有人的手環在她肩後,輕輕模著她的發。

「你好投入。」梁文河不知不覺中已經靠得很近,對她笑說︰「看你緊張的樣子真可愛,臉都紅了。」

黎永萱第一個反射動作就是想掙月兌。但那未免太無禮了,所以只好努力克制想閃開的沖動,沉穩回應︰「短道的比賽都很刺激、很吸引人,跟廣告相結合的話,絕對是個投資的好方向,請總監一定要考慮。」

這就是她的另一個秘密任務——她提出了由名洋集團贊助滑冰隊的建議。

集團贊助運動隊伍,這不是三五萬的小事,一年的費用極為可觀,當然要謹慎評估效益。在定案之前也不能曝光,以免讓其他的贊助廠商、甚至隊伍自己在贊助費用上橫生枝節。

「說得好。看來我真該多深入了解一點。」他似乎亦有所指,不知是指滑冰代表隊,還是指她。

說完,梁文河眼神飄向旁邊;他的特助一直在旁邊等候。向特助點頭示意之後,臨走之前,他彎身在黎永萱耳邊輕輕補了一句︰「我很期待晚上的約會。」

總監走後,她立刻站了起來,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興奮隱約在涌動——

不,不是為了晚上的約會。而是,總監終于松口願意考慮贊助了!

雖然只是考慮,但這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歷年來名洋集團贊助的全都是能見度很高的隊伍,比如籃球、棒球。競速滑冰畢竟是冷門運動,能得到穩定贊助的話,對選手們將會是極大的好消息。

巴他們相處這段時間以來,表面上全是公事公辦,但她的心已經默默的掏出來了。運動員也許並不聰明,沒有經營集團、長袖善舞的能力,但他們單純而直接,全心全意投入在訓練與比賽中的專注,讓人心折。

她真的、真的很希望這個提案能被看見、被考慮,甚至能通過。請總監親自來看訓練、看比賽果然是有點用的。黎永萱心中充滿希望。

不能高興得太早。這次觀摩賽要很亮眼,接下來的世界大賽更要闖出好成績,可能的話,也要適時發新聞讓媒體、觀眾注意到——

黎永萱獨自站在觀眾席,渾然不覺身邊的嘈雜跟緊繃氣氛,只是握緊了拳,下定決心。

一定要幫他們爭取到!

明月一輪當空,夜風透涼,身著絲質飄逸小洋裝的人影窈窕動人,長串的銀耳環搖搖蔽晃,蕩漾閃爍如星光。她正急步走向旅館的門口。

之前跟總監吃個晚飯,一吃就吃了三個多小時;雖然是她開玩笑說過的燭光晚餐,但黎永萱到後來有些坐立不安,因為一直分心在想代表隊的事。

但總監似乎不太想談工作,對于她的提議跟報告也都是輕描淡寫帶過,讓黎永萱無法探究出他真正的想法。

「關于代表隊,選手里面有不少具有吸金潛力的,比如麥緯哲——」

「你似乎很推崇他?」梁文河突然打斷她的話。

黎永萱愣了一下,才說︰「是的,因為他的出賽成績一直非常亮眼。」

梁文河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問︰「就這樣?不是因為他長得帥?」

她正色反駁,「我不是只會迷戀長相的小女生。」

「你不是小女生?才二十出頭,在我面前都是小阿子。」他夸張地揮揮手,「別在我面前爭這個,好嗎?」

「總監,我已經坑鄴十九歲了。」

梁文河看來真的吃了一驚,重新仔細打量了她一下,「你要二十九了?看來不像,頂多二十二吧。」

听到這里,黎永萱突然很泄氣。

努力這些年,在他眼中,她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無法獨當一面的小菜鳥分析師嗎?是因為這樣,所以說的話都不重要,他也沒有認真看待?

「麥緯哲嘛,比賽成績是一回事,不過听說他其他新聞倒滿精采的。」梁文河不經意地說了,「是非太多的選手,要董事會喜歡,這個可能性……」

卑沒說完,但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麥緯哲確實被媒體塑造成壞男孩,暴躁、凶悍,甚至有些傲慢,他在比賽場上與對手沖突不斷,好幾次險些當場演出全武行,話題性很夠。

卑題性夠是一回事,但……贊助主不見得喜歡看到這種選手。

所以黎永萱無心戀棧,吃完飯就匆匆告辭,趕往選手們下榻的旅館。想趁著選手們休息之前,再強調並鼓勵一次,他們的表現真的很重要,不管是場內還是場外——

她才走上旅館門口的台階,便覺得氣氛有異。好幾名警衛模樣的大漢站在大廳里,總教練也在。看到黎永萱出現,只點了點頭。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向總教練走過去,她的心突然往下沉。

大概看她表情嚴重,總教練還笑了笑,語氣還算平緩地說︰「沒什麼,只是有點安全上的小細節要處理一下。黎小姐怎麼來了?」群聊社區

「我想來……幫他們打氣。」

人高馬大的安全人員見她靠近,虎著一張臉想上前阻止。總教練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對他們說︰「不要緊的,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

這三個字,莫名其妙的,滲入她身體,帶起一股暖流,在燭光晚餐中惶惶然的心情也踏實了。好像小阿子回到家里的感覺——雖然,她的一生之中,幾乎根本沒有屬于家庭的歸屬感。

憊來不及多說,前方角落的電梯附近有了動靜。電梯門打開,四名大漢護著中間的一個人走出來。正是一身輕便運動服、神態有些疲倦的麥緯哲。

「從側門出去,車在那邊等。」一名拿著對講機的安全人員立刻迎上去。

總教練這時來到她身邊,雙手抱胸站著。

「小麥出了什麼事?」

「他今天比賽時火氣有點大,肢體動作太多,惹到敵手,拿了優勝之後,現在某國的粉絲都恨死他。下午有人打電話到旅館威脅要對他不利,聲稱要放炸彈——」

黎永萱傻眼,「是開玩笑的吧?」

「大會並不這麼想。小麥是能見度最高的選手之一,不能冒險,所以只好連夜幫他換飯店。」

死亡威脅?本來以為只有足球、籃球之類的粉絲會狂熱到這種程度,沒想到連競速滑冰都——

麥緯哲是比賽的識途老馬了,還會發生這種事!

遠看著他被保護著從側門出去,氣氛之森嚴,確實不像在開玩笑。不過突然之間他停步了,往她這邊望過來。

太遠了,表情看不清楚。他低聲跟身旁的安全人員交談了片刻。

「你過去吧,跟他說幾句話,要不然之後比賽又繼續這樣,每天換旅館也不是辦法。」

「咦?我?」

「就是你。」總教練露出一個疑似微笑的表情,老神在在地點頭說︰「听我的沒錯。當他教練這麼久,看穿他的功力還是有的。」

愛將今日特別暴躁易怒,原因就是眼前的人兒。總教練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黎永萱在全場安全人員、大會工作人員的注目下走向他。

而就算處于這樣的狀況中,麥緯哲還是老樣子,先從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英俊卻帶些疲憊的臉上,此刻流露出些許痞痞的隱約笑意。

「約會結束了?燭光晚餐可合意?」一開口,就吐出這種氣死人的問句!

她強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你先擔心自己吧。怎麼會搞成這樣?接下來的比賽怎麼比?」

「照比啊,又不是沒遇過。」他滿不在乎地說,「躲在暗處威脅的人不過就是孬種罷了,有什麼好怕的。」

「不要亂說!」黎永萱忍不住出聲制止,「你這種態度無濟于事!憊是低調一點——」

「我告訴你怎樣最低調。就是拱手讓人,連爭都不爭,這樣就不會有任何威脅跟危險了。」他略略激動起來。「干脆人一出生就躺著別動,一路等死,不是更安全?如果那樣,那跟死了又有什麼差別?」

雖然不大適當,但黎永萱居然被逗笑了。該說是好氣又好笑;這個狂妄又驕傲的人!

麥緯哲盯著她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俊臉的線條也軟化了些許。

「麥先生——」旁邊的工作人員低聲提醒。

「嗯,是。」他點頭表示知道了,對她說︰「我該走了。接下來你會去看比賽嗎?還是要回去了?」

「我會去。」她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再來請加油。我們總監還沒有看到滑冰隊的全部優點,所以希望你們一定要……」

听到她提起梁文河,麥緯哲的臉色重新沉冷。

「這就是你說的‘特殊任務’?讓你在總監面前有面子?」低低的嗓音,猶如冰刀一樣又冷又利,直接穿入她耳膜。「優點與否關他何事?他又不是想要我們幫他的運動中心拍廣告、當代言人,何必管那麼多?」

「你……」她心里發急,想要解釋,又礙于這兒人實在太多,說不出口。不安地掃視身旁的安全人員一圈,她勉強解釋︰「這有點復雜,我改天再找時間跟你說。你會換去哪間旅館?」

「小姐——」工作人員再度出聲制止。

「抱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麥緯哲冷冷說。

「那我再打手機給你……」

他不響了,冷冷看著她,然後,丟出沒頭沒腦的問句︰「你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

什麼?黎永萱眨了眨眼,沒听懂。

看她還是一臉迷惑,他突然一股悶氣上心頭,插在夾克口袋里的手握緊了掌心的……銀戒指。

被迷成這樣?連自己掉了東西都不知道?

「你的三魂七魄都不知道丟在哪了。」他很不悅地責備她。

「麥先生,我們真的該離開了。」工作人員堅定地說,一面作勢要他往側門移動。

「啊,我的絲巾!」被他這麼一問,黎永萱突然驚呼。

那可是她找到第一份工作時買給自己的禮物,多年來陪她征戰過不少會議室,今晚也陪她盛裝出席總監的約會;此刻脖子上卻涼颼颼的,它不見了!

應該是掉在餐廳吧,不曉得總監有沒有看到?她連忙找出手機撥號。先打了餐廳——當然已經打烊了。再打到總監下榻的飯店,轉接到房間……

兩人都各自轉身,面對不同方向;而麥緯哲走出門之際,還回頭一望,正好看到她捧著手機好認真的講著,還滿口答應——

「真的嗎?謝謝謝謝,我明天早上再過去……嗯?總監一早就得離開?那麻煩交給飯店的櫃台……現在嗎?現在要我過去?」

這麼晚了,她還要過去那個猶如豺狼虎豹的梁總監飯店房間?

她知不知道什麼叫「羊入虎口」?

他的手在口袋里,握得更緊更緊,戒指都嵌入他掌心,傳來一陣陣悶悶的疼痛感。

緊抿著唇,麥緯哲在眾人的護送之下,登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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