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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会京华 第十六章

作者:独孤红

褚老爷子不理褚姑娘,冷望戴云珠:“云珠,篮子里装的是不是吃喝?”

戴云珠还没有说话,戴南山一把把篮子抢了过去,只听碗盘相撞一阵响,戴南山又一把扯了盖篮子的布,篮子里可不是碗盘物。

褚老爷子,戴南山脸上都变了色。

戴南山道:“这是干什么?给谁吃的?”

褚姑娘道:“是我让云珠带下去的,我吃的。”

皇甫公子又轻咳一声道:“不对吧,你让这位戴姑娘头一趟去,只是为了看看暗门好不好开,她不会那时候就提着吃喝下去吧!”

褚姑娘怒叫:“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多什么嘴?”

褚老爷子暴叫:“云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给谁吃的。”

戴云珠一惊。

褚姑娘高声叫:“爹,让姓皇甫的离开这儿”

皇甫公子道:“老爷子,别是您这褚家地下秘道里藏着什么人,她们两位是给人送吃的吧。”

褚老爷子叫:“云珠”

褚姑娘叫:“爹”

褚老爷子暴喝:“给我下去看看。”

他身边七个徒弟轰雷般一声恭应,就要动。

戴云珠一步跨前,伸手忙拦:“不能去”

戴南山一个耳括子抽在姑娘脸上,冷笑道:“你怕找到什么?”

戴云珠跳脚道:“我怕他们七位不是对手,落个死伤。”

“谁?他们七位不是谁的对手?”戴南山一把抓住了姑娘。

褚老爷子厉喝:“去,给我下去。”

七位高徒又一声恭应,快步行向假山。

显然,这下拦不住了。

戴云珠猛然挣月兑了乃父戴南山的手,飞也似的后扑。

戴南山大叫:“站住,给我站住。”

戴云珠听若无闻,疾掠出了后墙。

这时候,褚老爷子的七位高徒,也进入花丛,躲进了假山后不见。

戴南山道:“老爷子,我去追那个丫头。”

他要动。

褚老爷子抬手一拦:“不用了,让她去吧!”

褚姑娘为这变故呆住了,这时候她定过了神,一句话没说,转身扑向假山。

褚老爷子急喝:“回来,不许去。”

褚姑娘一样的听若无闻,疾快的转入假山后不见。

褚老爷子跺了脚:“畜生,反了……”

皇甫公子道:“老爷子,照这么看,秘道里藏的人,对她们两位,可是要紧的很哪!”

褚老爷子差点没把肺气炸,道:“我自己下去。”

他就要动。

戴南山忙道:“老爷子,我去吧!”

他也要动。

就在这时候,七位高徒回来了,四个是从后墙外回来的,三个是从假山后转出来的。

“老爷子,人让云珠从外头救走了,我们没追到。”

“没瞧见人怎么知道有人。”褚老爷子道。

“那间石室里有人住饼,一看就知道。”

“你们师妹呢?”

“跟云珠还在底下。”

“去把她们俩给我带上来。”

不用了,褚姑娘带着戴云珠已经从假山后出来了,两个人毅然走到了近前。

戴南山迎上去又要打戴云珠。

“南山。”褚老爷子喝止:“不要打了。”

戴南山道:“老爷子”

“等我问清楚,我自会处置。”

戴南山恭应一声,没再动手。

戴云珠道:“老爷子,人是我藏的,我愿意接受惩罚,不关姑娘的事,您别怪姑娘。”

褚姑娘道:“不,爹”

褚老爷子喝道:“不要再说了,我一个也轻饶不了”

霍地转望戴云珠:“说,是谁?”

戴云珠不敢说,没吭声。

“我说!”褚姑娘毅然道:“是你们搜的那个人。”

褚老爷子等没一个不神情猛震,褚老爷子急道:“我们搜的那个人,你是说那个李豪?”

“对,就是那个李豪。”

褚老爷子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丫头,你可别胡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褚姑娘道:“我说的是实话,最好你们不信,那就连秘道藏人的事也不要信。”

褚老爷子忽然暴跳如雷:“你们两个该死,怎么敢把那个李豪藏进褚家秘道来,这不分明是背叛”

“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真正背叛的是玉贝勒,他背叛了皇家,所以他要对付李豪,除掉李豪,而偏偏有你们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跟着背叛。”

这话,听得褚老爷子没有不吃惊的,褚老爷子更是惊叫:“住口,你不想活了你。”

他扬掌就要掴。

“老爷子。”戴南山上前拦住。

皇甫公子道:“真是,这可是招灾惹祸,杀头丢脑袋的话呀,怪不得几次大搜全城,搜不到那个李豪,玉贝勒气得直跳脚,弄了半天是你们两位把他藏到褚家地下秘道来了。”

褚姑娘冰冷道:“你少在这儿扇火,索性告诉你,当初在拒马河坏你的事的,也是我们两个。”

皇甫公子脸色一变:“好,那真好,老爷子,家丑不可外扬,不能问下去了,万一传扬了出去,那可是大灾祸啊。”

褚老爷子何尝不知道,一脸惊容道:“南山,把她们俩押下去,稍后我再处置。”

“是。”戴南山恭应一声,偕同老爷子的七位高徒,押着褚姑娘跟戴云珠走了。

望着一行人不见,褚老爷子忍住气,向皇甫公子道:“多亏贤侄了,不在家里出了这么样两个叛徒,我还不知道,也让贤侄见笑,叛徒之一竟会是自己的女儿,真是让人羞愧,让人痛心。”

皇甫公子道:“老爷子怎么跟我这么样说话,这不是拿我当外人么?”

“好吧!我不多说了。”褚老爷子道:“走,咱们前头坐去。”

两个人往前去了,所谓前,不是指前院,而是以后花园来说的前头,那是褚家的后院,后花厅。

这是褚老爷子招待知近朋友的地方。

进了后花厅坐定,褚老爷子直摇头:“唉!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皇甫公子道:“我不愿意瞪着眼睛说瞎话,来安慰老爷子,事实上这是件相当严重的事,姓李的现在是叛逆,窝藏叛逆是个什么样的罪,老爷子您不会不知道。”

的确,褚老爷子知道,那是抄家灭门的罪。

褚老爷子惊容又现,连点头:“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就算把朝廷撇在一边儿,可是玉贝勒知道了,也不会轻饶啊!”

褚老爷子颜上见了汗,他知道,皇甫家这个儿子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要是让玉贝勒知道,那个后果可不比朱抄灭门好多少。

皇甫公子一双阴骘目光看了看褚老爷子,又道:“不过老爷子您也别太担心,小侄无倒是有个趋吉避凶的良方。”

褚老爷子“呃!”地一声忙道:“贤侄你有趋吉避了的良方。”

皇甫公子点了点头。

“贤侄有什么趋吉避凶的良方!”-

皇甫公子微一笑:“说穿了不值一文钱,也是老话题了,不过如今比以前多了一个”

褚老爷子显然没懂:“老话题,不过如今比以前多一个。”

“老爷子,您只把玉莲妹子,跟戴总管事那个女儿给小侄我就行了。”

“为什么又多了云珠”

“我看她也挺不错,打算先把她当陪嫁丫头,将来收她做个二房。”

褚老爷子尽避一向巴结皇甫家,尽避巴不得攀上这门亲家,可是如今听了这话,他还是有点不高兴,道:“贤侄你是知道的,玉莲对这门亲事一直不愿意,如今这么一来,只怕她更是不会答应。”

皇甫公子一点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老爷子,如今情形跟往日不同了,小侄我要是没有把握,不会这么做,我既然说出了口,就不容她不答应。”

褚老爷子心里的不高兴添了三分:“她是我的女儿,知女莫若父”

皇甫公子阴阴一笑,截口道:“老爷子,只麻烦您跟玉莲妹子说,她要是不答应,我就会把今天的事禀报贝勒爷,那可就是褚家的大灾祸了。”

这可是千真万确,不折不扣。

皇甫家这个儿子,也绝对有可能这么做。

褚老爷子脸色大变,他想往起站。

“老爷子,您认为这帖良方怎么样,是不是能让您褚家趋吉避凶?”

皇甫公子及时一句。

褚老爷子忍住了,坐着没动。

谁让他一向巴结皇甫家,谁让他一心想攀这门亲事,一直拿皇甫家的人当自己人,如今一着受制,全盘俱墨,人家翻脸不认人,还极尽要挟之能事,强要他的女儿跟他总管事的女儿,还说是给他褚家一帖趋吉避凶,免三灾去八难的良方,褚老爷子他能怎么样,又能说什么,只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候,戴南山偕同老爷子的七位高徒“七郎”进来了,一躬身道:“老爷子,我把姑娘跟云珠丫头押在柴房了。”

褚老爷子一摇头道:“南山,就算我惩处了她们俩,咱们褚家也不能免灾去祸了。”

戴南山跟“七郎”都一怔。

那位第一高徒赵大爷道:“老爷子”

褚老爷子抬手一拦:“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皇甫公子教了我一帖趋吉避凶的良方。”

戴南山跟“七郎”都望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只微笑,不说话。

褚老爷子把皇甫公子的“良方”说了一遍。

听毕,戴南山跟“七郎”个个色变。

孙三爷上前戟指皇甫公子:“姓皇甫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皇甫公子毫不在乎,双手一摊:“七位,我可是为褚家着想的一番好意呀!”

“少来这一套。”孙三爷道:“褚家不是任人要挟勒索的。”

他要动,另六个跟着要动。

“等一等。”皇甫公子不慌不忙,抬手一拦:“我知道,你们想杀我,要杀就杀死我,别忘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要是杀不死我,最好考虑那个后果。”

褚老爷子抬手拦住了七个徒弟,转望戴南山:“南山,你怎么说。”

戴南山道:“-切听凭老爷子做主。”

他对褚家,的确是忠心耿耿。

“好吧!”褚老爷子一点头道:“那咱们去晓玉莲跟云珠以利害去吧!”

转望“七郎”:“你们在这儿陪皇甫公子。”

“七郎”恭应声中,他站了起来。

皇甫公子也站了起来:“老爷子又把我当外人了。”

褚老爷子道:“皇甫公子,你在场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

“玉莲跟云珠性了都烈”

“她们要是为褚家想,性子就不会烈了。”

“我们跟女儿谈婚事,你那有在场的,世间没这个理。”

“什么事都有头一遭。”

“皇甫公子,你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甫公子笑了:“这句话我倒是爱听,那么两位请吧!”

褚老爷子带着戴南山走了。

皇甫公子又坐下了,一抬手道:“七位也坐呀,马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七郎”那受过这个,差点把肺气炸,恨得牙痒痒的,可是为了褚家的祸福,只好忍了。

戴南山打开了柴房,褚老爷子一步跨了进去。

褚姑娘玉莲跟戴云珠往柴火上站了起来。

褚老爷子立即暴叫:“你们俩个给我惹了大祸了,知道不知道。”

褚玉莲道:“我们知道”“你们不知道,南山,告诉她们。”

戴南山当即把皇甫公子藉机要挟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褚玉莲跟戴云珠脸上变了色,戴云珠尖叫道:“好卑鄙的东西,老爷子,您不能答应,您绝不能答应”

戴南山喝道:“云珠。”

戴云珠悲愤道:“都到了这时候了,您还不让我说话。”

戴南山怒道:“都是你惹的祸,你还敢”-

扬掌就要掴。

褚老爷子抬手拦住,道:“云珠,我没有答应,我是来听听你们的意思?”

“我们的意思难道您不知道?”戴云珠道:“您来问问我们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们答应,是不是?”

戴南山大喝:“你这是跟谁说话?”

褚老爷子又是一抬手,道:“云珠说的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有什么话就让她们说吧!”

话锋一顿,向戴云珠道:“云珠,我也是不得已,我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来听你们的意思。”

戴云珠道:“老爷子,您现在知道皇甫家这个儿子的心性为人了,是不是,难道到现在您还巴望着结这门亲。”

褚老爷子道:“我刚说过,我不得已,我知道他的心性为人了,当然不愿意再结这门亲,可是我又怕”

他没有说下去。

“怕他跟玉贝勒告褚家的状,是不是?”

褚老爷子没有说话。

“老爷子,现在明白已经迟了,谁叫您当初不听劝”

“畜生,你越来越大胆了。”戴南山忍不住了,再次跨步越前。

褚玉莲突然上前挡住了戴云珠:“为什么做女儿的动不动就得挨打,为什么做女儿的动不动就得牺牲,难道她们不是你们生,你们养的?”

戴南山忙欠身:“姑娘”

这话也等于是说给褚老爷子听的,褚老爷子老脸上掠过了一丝的愧色。

戴云珠在褚玉莲身后叫:“爹,您用不着这个样,我为您牺牲的已经够多了,我还可以再为您牺牲一次,您去告诉皇甫家那个儿子,他想要姑娘,趁早醒醒打消这主意,我愿意称他的心,如他的意,是他拿花轿来接我,或者是我现在就跟他走,都行。”

褚老爷子跟戴南山听得都一怔,戴南山叫道:“云珠”

褚玉莲霍地转过身去:“云珠,要是你真愿意,我不拦你,可是我明知道你绝不会愿意”

戴云珠悲凄一笑:“姑娘,事到如今,那还由得咱们愿意不愿意?”

“不!”褚玉莲脸色煞白,冷然一声,然后又霍地转身向褚老爷子跟戴南山。

“皇甫家那个儿子所以能要挟咱们,那是因为他认为他掌握了咱们的把柄,咱们就让他没有把柄可以掌握。

你们去告诉他,我已经受到了惩处,不管对谁,都已经有了交待了,他要是还认为掌握着咱们的把柄,就让他去跟玉贝勒告状去好了。”

褚老爷子面有难色,道:“可是,玉莲”

“您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褚玉莲道:“只管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褚老爷子还有点犹豫:“那好吧!”

他还是答应了他的爱女,当即他就带着戴南山走了。

他还是真为难,也知道在这儿待下去没有用,照样想不出办法来。

听到了柴房门外上锁,听到了步履声远去。

戴云珠道:“姑娘,您是打算”

褚姑娘一句话没说,翻腕一把匕首握在手中,向着自己胸月复之间猛力就扎。

戴云珠没来得及阻拦,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褚玉莲会这样,眼看着褚玉莲把一把匕首扎进了胸月复之间,她大骇,急扶住褚玉莲:“姑娘”

褚玉莲花容已然失色,她忍着痛道:“他要的是我,我让他没有把柄可以掌握,云珠,谢谢你想促成我跟李少掌柜的,看来我跟他没缘份,还是你代我跟着他吧!”

说完这番话就支持不住了,要倒。

戴云珠既惊又急,向外大叫:“来人哪,来人哪,快来人哪”

褚老爷子跟戴南山步履声虽已远去,但是戴云珠这叫声还听得见,他俩折了回来,回来得飞快。

开了柴房门,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俩。

同时,戴云珠-声:“姑娘自绝了。”

褚老爷子、戴南山跑进米扶住了褚玉莲,一个直叫“玉莲”,一个直叫“姑娘”。

奈何褚玉莲已双眸紧闭,浑身是血,不能答应了。

听见戴云珠叫的,还不只是褚老爷子跟戴南山,皇甫公子跟“七郎”也赶到了,一见都楞住了。

戴云珠看见了皇甫公子,一双美目都红了,叫了声:“这下你心满意足了吧!”

松了褚玉莲,就扑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及时定过了神,也及时出了手,戴云珠毕竟不如他,被一掌击退。

可是戴云珠已经红了眼,闪身又自扑上。

这回被戴南山伸手拦住,戴南山大吼:“姑娘都让你害死了,你还想死我成全你。”

扬掌当头劈下。

眼看戴云珠就要毁在乃父掌下。

“砰!”一声,屋顶突然塌了个洞、瓦砾、尘土成一蓬落下,洒了大伙儿一身。

大伙儿急忙闭目躲避,跟在瓦砾尘土之后落下的一条人影,拦腰抱起了戴云珠,冲出柴房,腾空而起,等大伙儿避开了瓦砾、尘土,睁开了眼,戴云珠已经不见了。

大伙儿又一次楞住了。

戴南山头一个开了口:“老爷子,有人救走了那个畜生。”

大伙儿都明白了。本来嘛,好好的,柴房怪顶怎么会突然塌了个洞?皇甫公子第二个叫道:“李豪!”除了那个李豪,也不会有别人。

“七郎”就要追。

褚老爷子道:“追不上了,追上了又能怎么样,让他去吧!”

“对!”戴南山道:“我全当没这个女儿。”

皇甫公子冷冷道:“一个自绝,一个还是跟叛逆跑了,全当没这个女儿,别以为这样就月兑了干系了。”褚老爷子的脸更红了,暴喝:“滚!”

皇甫公子还冷笑:“老爷子”“滚!”褚老爷子道:“再不滚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皇甫公子冷笑变成了阴笑:“好吧!老爷子,咱们后会有期。”

他转身冲出了柴房。

褚老爷子回身抱着爱女也哭了:“玉莲”

这儿又是城墙根儿。

又是那棵大树下。

严四把戴云珠放了下来:“戴姑娘,我不得不从权”

戴云珠忙叫:“少掌柜的,褚姑娘”

严四黯然道:“我知道,我想到了两位会糟,可是我去迟了一步。”

戴云珠突然哭了,哭得像梨花带雨,好不动人,哭着说:“你不该救我”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褚姑娘已经自绝了,我怎么能让姑娘也”

他没有说下去。

戴云珠忽然抬起头,神色动人:“都是那个该死的皇甫家儿子,不然不至于这样。”

“怎么回事,姑娘能不能告诉我?”

戴云珠告诉了严四。

静静听毕,严四扬起了眉:“姑娘放心,我会为褚姑娘报仇雪恨的。”

“不,我要手刃那个东西。”

“戴姑娘,我也该安慰褚姑娘在天之灵。”

戴云珠又哭了,哭得好伤心。

“姑娘”

“我哭褚姑娘,我哭我自己。”

“姑娘你”

“我已经没亲人,也无家可归了。”

“都是我连累了两位,当初我就是怕连累两位”

“没有人抱怨,褚姑娘跟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为褚姑娘跟我哭的是,她跟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爹,为什么我们俩的娘都走得那么早?”

严四也一阵心酸:“姑娘,人有幸有不幸,我家破人亡,父母俱逝,我甚至记不得爹娘长得什么样了。”

戴云珠住了声,抬泪眼望严四:“真的?”

严四点了点头!戴云珠又哭了:“那咱们都够可怜的。”

严四没再劝,任她哭,他知道,人到了难受的时候,不让哭,不让发泄是不行的,憋在心里是会憋出病的,他默默的听着戴云珠哭,想想自己的身世,也心酸了一阵子。

两眼湿湿的,他只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片刻之后,戴云珠住声收泪,一边以罗帕擦着眼泪,道:“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大搜全城了”

她都不知道,严四又怎么会知道,他道:“随他们了。”

戴云珠道:“恐怕你也还没有去处,是不是?”

“不要紧,总会有去处的,我不相信会没有去处。”

戴云珠的泪水又往外一涌:“褚姑娘临死前对我说,她谢谢我想促成你跟她,可是她认为她跟你没有缘份,要我代替她跟着你,可是我也认为我不能拖累你,我要走了。”

说着,她就要往起站。

严四听得神情震动,忙道:“姑娘,等一等。”

戴云珠收势停住:“怎么?”

“姑娘要上那儿去?”

“天下这么大,我何愁没个去处?”她泪水再涌,可是这回她忍住没让它掉下来。

“姑娘,你不能走。”

“你愿意让我代替褚姑娘跟着你。”

严四迟疑了一下,道:“那是两回事,事实上我认为现在该由我来照顾姑娘了。”

“怎么说?”

“因为我害姑娘有家归不得。”

“你要是这么想,你就错了,老实说我早就想离开那个家了,我爹对褚家忠心耿耿,我这个做女儿的,就得为他的忠心作任何牺牲,甚至包括牺牲自己的-辈子。”

“那种情形下离家,跟现在离家不一样。”

“谢谢你的好意,我”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姑娘离开。”

戴云珠凄然一笑:“按说,这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我不配”

“姑娘”

“真的,我自己知道,你多少也应该明白,我不配一一”

严四当然知道她何指,道:“姑娘,我不是计较什么?可是男女在一起,何必非私情不可。”

“可是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她深爱的终身伴侣,厮守一生啊!”

“应该也有例外,我愿意视姑娘为粉红知己。”

“可是我跟你长久在一起,这又算什么呢?”

“姑娘,情之一事不能勉强,可也没办法阻拦,日后的情形怎么样,谁知道?”

戴云珠神情一震:“谢谢你。”

“我无意安慰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也绝对相信,可是我不配。”

“那咱们就姐弟,或者兄妹。”

“你让我真感动,可是你又能够照顾我多久,照顾我到什么时候?”

严四毅然道:“那怕是一生一世?”

戴云珠突然又哭了:“李郎,你何止让我感动,你简直让我……我恨,我恨造物弄人,也恨自己任人摆布,更恨为什么不早遇见你”

“姑娘”

戴云珠哭着摇头:“你还是让我走吧”

严四正色道:“戴姑娘,你要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你就走,褚姑娘临死前是怎么说的,你又怎么能不听?”

戴云珠忽然痛哭,好伤心,片刻,她收泪住声,-方罗帕都能拧出水来了。

“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就跟着你,可是,到了你不愿意让我跟的时候,你得告诉我:”

严四听得又是一阵心酸,忽然之间,他对戴云珠产生了无限怜惜。道:“你等着吧,到了那一天,我自会告诉你。”

戴云珠岂有听不懂这话的道理,她无限感激的看了严四一眼,低下了头,没说话。

严四也没说话,一时间这一带陷入了静寂之中,静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半晌,还是戴云珠先说了话,话声轻轻的:“咱们上那儿去?”

是啊,总不能老在城墙根儿这棵大树下坐着。

严四缓缓道:“不急,咱们先办完一件事再找去处。”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儿,是“查缉营”统带的“签押房”。

有二个人在这儿,一个是“查缉营”的统带,一个是那位皇甫公子。

统带来回踱着步,皇甫公子则垂手恭立,还微微低着头,平日那跋扈、嚣张的神态全不知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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