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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冰月 第十章

作者:季可蔷

冲天的火箭,是千樱边防的探哨用来示警的信号,表示有大军进犯边境。

风翔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命火影担任前锋,率领两千骑兵先行出外城,迎击敌军,其它兵力则分别部署左右侧翼及后卫,在内外城之间的广场整肃队形,随后支持。

分派完毕后,风翔望向火影,“派你做前锋应该没问题吧?火校尉。”这话问来,意带挑衅。

别影却只是不愠不火地响应,“将军命令,下官自当谨遵。只是下官初来乍到不久,便担任此项要务,恐怕经验不足。”

“怎么?”风翔扬眉,“难道你怕误了大事吗?”

“我只怕其它弟兄不服气。”说着,火影清湛的眸光一一扫过几名骑兵统领。

通常前锋这任务,不都是军队里最骁勇善战的军官来接下的吗?奇怪的是,就算平素最好大喜功的军官,此刻也都乖乖默立一旁,没人抢着当前锋争功劳。

是风劲御下太严,不容属下争议呢,还是事情另有蹊跷?

别影微微拢眉,目光朝两个与他较为交好的骑兵统领望去,他们却同时转开视线,他心下更加狐疑。

“呵呵,我瞧火校尉是多虑了。由咱们千樱国的第一武士担任前锋,谁敢不服气?”风翔呵呵笑,老谋深算的鹰眸,锐利闪亮。

别影深深看他一眼,“既然如此,下官恭敬不如从命,这就马上出发。”

他退下,立刻开始张罗出战事宜,正在广场点兵马时,两个骑着黑色骏马的传令兵吸引了他注意。

“你们去哪儿?”

“启禀校尉大人,风将军派我们送军报。”其中一个回道。

“送去哪儿?”

“一封送王城,另一封送往临西边城。”

送临西边城?火影扬眉。都还没弄清楚状况,风翔便忙着跟临西边卫军讨救兵了吗?

他沉吟片刻,向人讨了纸笔,潦草写下几句,封入家族专用的信笺,交给欲前往临西边城的传令兵。

“临西边卫将军是我叔父,你顺便帮我把这封信也交给他吧!”

“是。”传令兵恭谨受命。

目送一人一马的背影离去后,火影方转回身继续点兵。这两千骑兵恰巧都属于平常跟着他一同演练兵法阵式的那群人,彼此之间已有默契,因此他指挥起来格外驾轻就熟。

点齐兵马,火影右手高举,东外城门开启。

令旗在空中飞扬,两千骑兵昂然奔入夜色,队伍移动虽快,却井然有序,不一会儿,前锋军全数出城,城门再度紧闭。

便场沉寂片刻,忽地,几名骑兵统领骑马窜出,一排排士兵高举着火炬,将沉沉暗夜照得亮眼,一片肃静中,着上军服的老将军站上内城墙,居高临下,好不威风。

“各位,你们都明白自己的任务吧?”声若宏钟的声音传遍广场。

“明白!”士兵们拿标枪点地,以整齐画一的-喊为应,声动静夜。

“这几年来,我们兢兢业业,努力不懈,为的就是这一天,这荣耀的日子终于来了!从今以后,我们只为真正有资格、有能力统治千樱的主君而战。”风翔振臂高呼,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扫过广场。

众官兵们凛立原地,神情皆是肃穆。

风翔右手平举,示意战鼓敲响,一旁静立的风成跟着主动率领士兵们喊口号。

“为主君而战!”

“为荣耀而战!”

棒号声响彻云霄,众官兵士气高昂。

“很好。”风翔满意地点头,“光明的未来属于真正的强者,出征吧!”他扬声喊,右手往樱都的方向一指,内城门应声开启,“让我们向王城……”

“且慢!”清亮冷澈的声嗓忽地响起,打断了风翔的指示。

众官兵一愣,无数目光同时往声音来处集中。

一个清俏的五影从城墙后方走出来,在月光下逐渐显现--

是护国巫女!众人愕然。

风翔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冷意,“祭司大人有何指教?”

水月不语,盈盈来到城墙边,扬起衣袖,举高一面白玉令牌,令牌在火炬照映下光芒温润,优雅而贵气。

“这是摄政王交给我的,见此令牌如见主君。”

是主君的令牌?怎么会在护国巫女手上?众官兵面面相觑,顿时不知所措。

“主君要大家留在这里,保卫边城……”

“-胡说!”风翔又惊又怒,没料到水月会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明明要我们进王城!”

“他要你们留在这里。”水月直视他,嗓音清冷,“你要违抗主君的旨意吗?”

风翔冷笑,“若果真是他的旨意,老夫自然不敢不从。就只怕是背叛者假传旨意,捏造事实,老夫若是糊里胡涂听了,反倒坏了大事。”说着,他拿出袖怀里的令牌。“我这可也是主君给我的呢,他给我的命令可跟-大大不同。”

水月见他拿出令牌,唇角一勾,盈盈上前,将自己的令牌与他的一合。

两面令牌,恰巧合成一面,中间镂空处清楚地勾勒出一只振翅翱翔的鹰,正是风氏的族徽。

见状,广场上士兵一阵哗然,风翔亦惊骇无比。

水月冷冷瞪他,“你瞧,这两令牌能如此契合,表示我这半面绝不是假货,是摄政王亲手交给我的。”她转过头,对士兵喊话:“令牌在此,临东边卫军听我号令,左右侧翼军留在此处迎敌。”

迎敌?几名骑兵统领交换一眼,同时奔上城墙来。

“祭司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风将军之前就告诉过我们,主君已跟雪乡国使者签了密约,这回雪乡大军进犯千樱,只是故弄玄虚而已,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跟我们借道,攻打羽竹国啊!”

“不错,我们是跟雪乡签了密约,可你们能保证他们不会出尔反尔,顺便攻打我们吗?”水月反问他们,“万一雪乡真的举兵来犯,边城却无人防守,让他们轻易占领,这罪过你们担得起吗?”

“这……”骑兵统领们听了,都是面色一变。

“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叛徒!八成是被火影他们给洗脑了,意欲坏主君大事。”风翔在一旁怒喊,“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他霸气地下令,却没人敢妄动。

他气得脸色铁青,“怎么啦?你们一个个都聋了吗?我说把她给我抓起来!”

“可是她手上有主君的令牌,而且又是护国巫女……”大伙儿还是犹豫。

开玩笑!谁敢对这位天神殿的女祭司不敬?要是因此惹恼了大神,岂不吃不完兜着走?

“护国巫女又怎样?凡是背叛主君的人都该死!”风翔厉斥,“风成你来!把她给我抓起来!”别人喊不动,他不信连自己亲侄子也敢违抗他。

丙然风成乖乖抽出刀来,架上水月肩颈。

“得罪了,祭司大人。”他表示歉意,一面以刀威胁水月不准动,一面命人取来绳索。

拿到绳索,正想动手绑缚时,水月忽地启唇,道:“你敢动我?”

“嗄?”他愕然,呆愣愣地看着水月。

“不怕惹怒大神吗?”她问,神情平静,语气漠然,一点都没有发怒迹象,却仍使得风成浑身一颤。

因她提及了千樱人最尊敬的神。

风成动摇了,“我……可是……”

“把她绑起来!”风翔严厉的嗓音传入风成耳中。

问题是,他不敢啊!他僵住,一张脸揪成一团,绷得难看。

蓦地,外城墙的岗哨上窜起一阵硝烟。根据约定的暗号,这是雪乡大军要求进外城的表示。

风成慌忙转向风翔,“将军大人,是雪乡……”

“我知道。”风翔挥手止住他,转头命令守卫兵,“燃烽火,开外城门!”

接到他的命令,守卫兵却没立刻动作,表情迟疑。

“快啊!”风翔拧眉,黑眸迸出熊熊怒火,“再不动作的话,军法处分!”

听见要军法处分,守卫兵吓了一跳,赶忙点燃早就预备好的烽火,白烟窜起,西外城门的守望兵瞧见了,依命令大开城门。

远远地,传来规律整齐的军队行进声,轰隆声响,震撼了广场上每一个官兵,所有人皆不自觉调转视线,往里许外的外城墙瞧去。

雪乡大军开进外城门后,转往西边森林,森林后,是玉枫山区,过了玉枫山区,便是羽竹国边境。

千樱国的官兵捧着惊疑不定的心房,默默看着一列列雪乡大军往森林里隐去,直到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逐渐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风翔亦不禁得意洋洋,“看来雪乡并不如祭司大人想象得卑鄙嘛。”他讽刺地望向水月。“他们并没有自毁对我们的承诺。”

水月面无表情。

“说不出话来了吗?”风翔冷笑,转头面对几名骑兵统领,高声下令:“往王城进发!”

这一回,官兵们再无疑虑,整肃队伍,鱼贯进入内城……

怎么回事?

率领两千骑兵出了东外城门,直奔数里,眼见四周依然毫无异状,火影不禁觉得奇怪。

不是说有雪乡大军进犯吗?人呢?莫非是调虎离山之计?转念一想,火影顿觉不妙,找了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灵巧迅速地爬上去。

凭借着从小练就的高超平衡感,他轻巧地站在一根树梢上,居高远眺。往东看去,一片漆黑,他换了个视角往西看去,也是毫无动静。

别影拧眉,正觉莫名其妙时,忽地,眼尖的他瞥见西方密林浓荫晃动。

是起风吗?为何西边的森林枝叶似乎摇动得特别厉害?他寻思,不一会儿,灵光一现。

他跃下树,抓住一名随同他前来的骑兵副统领,“说!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名副统领吓了一跳,“我……下官不明白校尉大人的意思。”

“雪乡大军根本不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他们在西边!可风将军却派我来此,究竟有何目的?”他咆哮着逼问。

“这个……因为……”

“因为什么?”

氨统领垂下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因为风将军会带领其余兵力开往王城……”

“开往王城?!”火影一震,只思索稍顷,便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真想搞政变。你们疯了!为何要这么做?这可是叛国罪啊!”

别影疾言厉色的质问教副统领变了脸,眼神却仍倔强,“我们并非想叛国,只是选择效忠英明神武的摄政王,而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公主。”

“你们真正该效忠的是这个国家,是住在这块土地上的百姓!”火影怒驳,“为了成就风劲个人的野心,让千樱给人灭了,你们担得起这重罪吗?”

“不会的!雪乡他们只是来借道的,进了外城门他们就会往玉枫山区前进,去攻打羽竹,他们不会攻打我们的。”

“你怎能确定他们不会?”

“风将军说,摄政王早跟雪乡私下定好了密约,说好了借道给他们攻打羽竹。”

“这就是风劲的计划吗?”火影气得咬牙切齿,“挑起雪乡跟羽竹大战,好让他们无暇在千樱内乱时插手介入?他难道不怕与虎谋皮,对方出尔反尔吗?”他身手矫健地跃上马,厉声下令:“马上回边城!”

这声令下,骑兵们只是面面相觑,没人动作。

饼了半晌,那名骑兵副统领才代表众人上前响应,“来不及了,校尉大人,方才外城门燃起了烽火,应该是已经放雪乡大军进城了。”

已经进城了?该死!

别影暗暗诅咒,努力压下濒临爆发的脾气,“你们这些人,难道真以为事情会如你们预期那般顺利吗?虽说雪乡近年来连年饥荒,国力大减,可他们的民风一向剽悍,你以为那些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原勇士们在进了千樱城门后,真会放过我们吗?别傻了!”他炯炯眸光严厉地扫视周遭一圈,“为了把我困在这里,助风劲叛变成功,你们竟不惜放空一座边城!究竟将边城百姓的安危置于何地?”

梆毕,火影也不管骑兵们反应如何,径自调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边城,片刻,身后传来踢-声响,显然其它人也随后跟上了。

只是一行人还没接近外城墙,便听见远方隐隐传来战鼓声。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怎么会有战鼓声?莫非真开战了?

“快回去!”火影一声令下,唤回众人茫然心神,赶忙催动座骑,风驰电掣般急驰。

愈近边城,战鼓声愈发震耳欲聋,骑兵们再无怀疑,都知道定然出事了。

别影一马当先赶回东外城门,只见城门紧闭,他抬头,冲站在城墙上的守卫兵大喊:“里头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雪乡大军,他们不知为何又从玉枫山区走回来了……”

“他们是要攻打我们,还不懂吗?”火影怒吼,“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可、可是将军大人有令,不许让您进城……”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遵守这见鬼的命令?没看见雪乡大军朝内城开去了吗?快让我们进去驰援!”

“可是……”

“没什么可是!快开门!”

“是、是!”一群守卫兵这才手忙脚乱地打开城门。

别影当先冲入,后头两千骑兵跟着奔进,一人城门,眼见广场西方黑压压的一片大军,众人尽皆惶然。

斑踞内城墙上的风翔,原本意气风发的神情在见到雪乡大军一路敲着战鼓,气势磅-地转回后,瞬间毫无血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他仓皇,口齿不清地说:“他们……真打算背约?”

水月在一旁冷冷看他,“还不快把军队叫回来?”

“不,不行……”他摇头,心神大乱,“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机会,他们非到王城不可。”

“再不让他们回头就来不及了!”水月低斥他,“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边城沦陷吗?”

“不,不成的。”风翔混乱地摇头,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无神的眼彷佛见到梦想在自己面前摔成碎片。

半辈子的幻梦,就这么灭了吗?不!他不甘心!

“只要风家能接掌王室,一切定能海阔天空。这国家该是我们的,那黄毛丫头没资格坐上王位,这国家……是我们的。”他看着发颤的双手,拚命说服自己。

若能夺得王权,这区区一座边城的沦陷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们风家能把它再拿回来的,一定可以!

不仅要拿回这边城,还要进一步夺取雪乡和羽竹的领地,成为这岛上真正的强者。

扁明的未来,属于真正的强者。所以不能认输!事已至此,绝不能回头……

就在风翔犹豫不决间,只见东外城门那边,火影率领着两千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来,令骑兵们排开平素训练的队形,与雪乡大军展开对峙。

双方沉默片刻,都在掂对方斤两,不一会儿,雪乡主帅冷冷一笑,显是认为己方胜券在握,举手一挥令旗。

战鼓隆隆,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风翔站在城墙边,不安地看着。千樱兵力单薄,自然处于劣势,纵使军容整肃,队形巧妙,仍不堪敌方步步进逼。

雪乡大军分出左翼与火影率领的骑兵交战,右翼与中锋则采包抄战术,逐渐缩小包围,最外围的弓箭队拉起弓,瞄准内城墙。

“他们要攻城了!”火影惊喊,看着一枝枝前端燃火的箭矢,往城墙飞射而去。

大部分因为力尽气衰,跌落城墙外,但也有极少部分射进城墙。

瞧这火攻的气势,这边城很快便会守不住。火影暗暗叫糟,一面为千樱的命运担忧,一面又挂念水月,可攻势却丝毫不缓,策马狂奔,长剑急攻,斩杀数十敌军。

可单凭他一身高强的武功,也无法让千樱在战场上取得优势,骑兵队面对剽悍的雪乡大军,节节败退。

风翔看得脸色发白,咬了咬牙,旋过身。

“想逃吗?”水月淡淡扬声。

虽然她声调毫无起伏,风翔仍是听出这话中浓浓的讥嘲意味,他僵住身子,怒上心头。

水月冷冷睨他,“现在要逃,兴许还来得及。”

“-、-以为老夫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吗?”风翔尖声道,表情狰狞地瞪她。

她微微撇唇,不理会他的抗议,径自来到城墙边,缓缓站上去。

这一幕让偶然回头的火影看见了,他惊怔地看着水月纤细的娇躯立于墙缘,月光下她衣袂飘飘,稍有不慎便可能跌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要站在那里?一枝不长眼的箭矢忽地朝她站立之处射去,清锐的呼啸声,瞬间冻住别影一颗心。

“水月,小心!”他高喊,看着箭矢从她肩头擦过。

她会被射伤的。他惊恐万分,不顾一切调转马头,朝城墙边奔去。

水月站在墙缘,远远望着他焦急朝她奔来的身影,心弦柔柔一扯。

他肯定,很为她的安危担忧吧?

“不必担心,我很好。”她低声说道,期盼这话能随这清凉夜风,传送至他耳畔。

然后,她扬起螓首,仰望晴朗星空,正中央一轮满月当空而照,光华皎洁。

她闭上眼,藕臂高扬,澄净脑中思虑,低喃着咒语。

稍顷,天色忽地变了,阴风惨惨,吹动大片大片的浓云飘来,遮去了无数灿烂星子,唯有那轮满月,还自顾自当空照着,跟着,雷电一道道霸气地劈过,轰隆声响震动了底下交战的两军。

怎么回事?众人同时抬首,愕然望向霎时风云诡谲的天空。

浓云愈聚愈多,自雪乡军队上方重重地压下来,士兵们惊恐地看着,一时心慌,都歇了砍杀的动作。

“是……是那个女人!”一个眼尖的雪乡军师发现了站在城墙上的水月,颤着手指向她,“她是千樱的护国巫女,一定是她搞的鬼!”

是巫女!雪乡的主帅心神一凛,连忙扬臂指挥弓箭手,“把她射下来!”

杯箭手闻令,忙收回茫然心神,齐齐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一枝枝划过夜空。

对即将遭遇的危险,水月毫无所觉,只一心一意念着咒语,苍白雪颜直对着天上那轮满月,清楚地感觉到体内一股灵力正在流动。

这灵力如此强大,宛若月光牵引潮汐,推高一波波浪潮,几乎要冲破她胸窝。

她紧紧咬唇,强忍胸口一阵阵激烈的撞击,静心澄虑,慢慢地引导这股强悍的力量。

一颗火星划过她裙袂,火苗延烧,灼痛了她脚踝,她仍是动也不动。

反倒是城墙下的火影惊得魂魄齐飞,“水月!小心!”

是火影的声音。痛彻心肺的嘶喊将水月出窍的元神给拉了回来,她心一动,眸光不觉往下一落。

她找得那么急切,浑然忘了这一分神,体内的灵力便会如月兑了缰的野马,不辨方向,四处狂窜。

她抵挡不住,胸口沉闷,喉咙一呛,呕出一口腥甜。

艳红的鲜血,流溢她雪白的下颚,她微-着眼,在漫天烽烟中,寻找着她一心挂念的男人身影。

终于,她找到了,就在她的正下方,他正一面抵挡着敌人,一面焦急地往上看她,敌兵趁他分神之际,使劲往他肩头砍了一刀,虽然立刻教他一回身给收拾了,但惊险之处已让水月喘不过气来。

他自己,才该小心啊!

别影,火影……她想唤他,但胸腔整个让失控的灵力给涨满了,若是轻易开口,恐怕又会狂呕鲜血。

“水月!-疯了吗?-会死的!快下去,下去啊!”火影在下方怒吼,像受了伤的野兽,狂暴地嘶吼。

他担心着她,为了关切她,连自己的安危也顾下上了。

他疯狂地使剑,沙哑地嘶喊,在在流露出内心的焦躁与不安。她知道他此刻一定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飞上城墙,飞到她身边。

她也好想去到他身边啊,她也好想,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而战。

她紧紧咬着唇,泪眼迷蒙地凝望着他,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爱他,多想与他携手共度一生。

不要怕受伤,好好去爱一个人吧!紫蝶曾这么告诉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能力去爱,也没资格爱,可她,爱上了他。

懊爱好爱啊!她心神震荡,一腔爱意烫热了血流,也让涨满胸臆的灵力更加不受束缚,她再度呕血。

“-怎么了?水月,-还好吗?”火影在下方焦急地喊。

她很好,很好,只是,不能想他了,不该想他了。这边城,如今正面临敌军强攻,她必须想办法守住,守住这个国家。

她哀伤地瞧他最后一眼,然后再度扬起头。

羽睫伏敛,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净空一切思绪,遗憾的泪珠,缓缓逃出眼眶。

就在那剔透的泪珠跌落在地时,天空忽然降下暴雨,而在雪乡大军头顶上的那片浓云,更坠下了冰雹。

这冰雹突如其来,一颗颗又大又沉,打得雪乡士兵们一个个步履踉跄,遍体鳞伤,阵形瞬间凌乱。

怎么回事?千樱残余的骑兵退到城墙处,在狂风暴雨中,愣愣地瞧着这一幕。

“快!快把那女人给射下来!”雪乡主帅嘶声命令。

杯箭手颤着被砸疼的臂膀,再度搭弓,瞄准孤独伫立于城墙上的黑衣女子。

箭矢在狂风中破空,密密织成箭雨,虽然有许多颓然落地了,但经过一番接力,总算有一支射中了目标。

箭,擦过了水月肩头,火,烫伤了她柔女敕的肌肤。她终于再也站立不稳,身子一晃,往前倒落。

她在风雨中飞坠,蝶袖开展,衣袂飘然,宛如一只受伤的火鸟。

“浴别凤凰……”千樱的士兵们月兑口惊呼,惊慑地看着。

天地,在这一刻忽然静谧无声,狂风暴雨暂时停歇了,彷佛连大神也为这一幕感到不忍。

我要把自己,献给这个国家。清冷的誓言,掠过火影脑海,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他蓦地领悟了她话中真意。

原来她指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

原来她之所以自愿冰冻自己所有的情感,不许自己渴求一丝温暖,为的就是能在这危急的一刻,守护这个国家。

这傻透了的女人啊!

“啊--”一声狂吼忽地自火影唇畔迸出,哀伤至极,也心痛至极。

他策马急奔,纵身凌跃,抢在那着火的娇躯坠落地前,稳稳地抱住她,用自己刚强的身躯,保护她不再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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