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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缘亦是缘 第七章

作者:金碧

一连三天,万须衡都在书房过夜,只因梅宓有意避开他,只要他待在房里就不肯回房,摆明要与他作对。

对于梅宓那莫名其妙的态度,他感到十分气愤。自尊心作祟他干脆不回新房,选择待在书房。

这样的状况让万家庄陷入奇怪的气氛里,万千涛三番两次前往书房询问儿子是不是对梅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或待她不好。

万须衡觉得很冤枉,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就连梅宓为何跟他闹脾气的理由都不晓得。

受不了被父亲责备,他更加赌气地不回房。

万千涛原本还想劝儿子,无奈突然接到洛阳高老爷的信函,让他不得不匆忙出门,离去时还警告儿子,快点和妻子和好。

万须衡没有答应,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打定主意不低头……

他坐在书桌前,双手置于后脑勺,视线盯着上头的横梁,思索着梅宓为何不高兴的理由。

她究竟在气什么?他始终搞不清楚。莫非……是因为他勉强她去讨好二姑姑的缘故?

若是这点,那就是他的错,但是他有向她解释过,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而她也很认同了啊!

嗯……还是因为他要求她学琴,而事实上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弹琴?

不过,若真讨厌,她可以直接跟他说啊!他又没打算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万须衡这三逃诩在推敲梅宓的心思,他发现她真的是一位很固执的女人。

有什么不满就坦白地对他说,何必要与他冷战呢?他实在不喜欢她避开他的举动,那样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想了老半天,万须衡还是不明白哪里有问题?

“少爷!”自叔突然出现,叫唤道。

他回神,看着白叔,“有什么事吗?”

“温少爷和廉少爷来了,他们正在大厅等少爷过去。”白叔道。

懊友来访让他心喜,他跳离位子,急忙前往大厅。

他们来得正好,刚好可以替他解闷,否则这几天胸口的不痛坑诩快将他逼疯了!

一进大厅,温盛阎与廉纪钧就向他打招呼。

万须衡开心地上前,迫不及待道:“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两位嫂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来?”

温盛阎笑了笑,“媃儿和霞儿到后院去找梅宓了。”

“她们两人一来,就急忙去找梅宓,看样子是有重要的话要跟她说。”廉纪钧说着,嘴角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万须衡看着他们,表现得不太高兴,“喂!大哥、二哥,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梅宓和两位嫂子是旧识了吧!真过分!居然没有告诉我。”

“三弟,你自己入了洞房,才发现新娘是梅宓,而我们全是婚礼隔天才知道,若不是伊媃和裘霞跟我们说梅宓的事情,我和大哥还不是跟你一样,根本不知道她们三人早就认识。”廉纪钧提醒他,别忘了婚礼当天,大家可都是认定他娶的人是高雪心,若不是梅良出现,新娘的身分根本不会揭晓。

“两位嫂子真的从来没跟你们提过关于梅宓的事情吗?”万须衡问道。

两人同时点头。

看样子他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直到伊媃和裘霞开口,他们才知道真相。

如此一来,万须衡心里舒服多了!幸好他不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

“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万须衡心情愉快地问道。

蚌然间,温盛阎与廉纪钧面面相觑,眼里都出现奇怪讯息。

万须衡注意到了,“怎么啦?你们干嘛一脸怪里怪气的?”

片刻,温盛阎与廉纪钧不约而同地扬起嘴角,一人一边地来到万须衡的两旁,大手置于他肩头,一起将他推出大厅。

“喂!你们干嘛?”万须衡莫名其妙地问道,无法反抗地只能顺着他们。

廉纪钧没有放手,“有件事要让你明白,所以我和大哥才会特地‘跟’过来。”

“跟?什么意思?”万须衡继续被他们推着走,目的地好像此后院。

温盛阎嘴角含笑,“就是原本只有伊媃和裘霞两人要来找梅宓,我和纪钧是硬跟来的,因为……我们知道她们今日来见梅宓,绝对是别有用意。”

万须衡实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廉纪钧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为何他心中会闪过不好的预感呢?

他这两位好友今天是吃错药了不成?不但说话奇怪,连行为举止都充满诡异。

蚌然间,万须衡有种强烈的感觉,他们两人就像是准备来瞧好戏一样。

一会,三人来到后院。

温盛阎选懊适当的位置,指示廉纪钧和万须衡安静。

万须衡发现他们是特意选在距离凉亭不远处,那是可以瞧见梅宓三人的身影和听见她们对话的好位置。

“请问,我们现在是在偷听吗?”万须衡看着两位好友,对于要偷偷模模地躲起来这点很不满。

“不想后悔就安静点。”温盛阎提醒他。

廉纪钧附和地点头,眼里充满认同,暗示他别再开口。

万须衡实在搞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只能乖乖地闭上嘴,跟着他们一块偷听。

“梅宓,李大哥传话给我们,说想跟你碰面。”伊媃道。

梅宓的声音有些紧张,“李大哥……要跟我碰面?”

“是啊!他已经知道你成亲的事,所以想要见你,好当面跟你道贺。”裘霞开心地看着她。

梅宓的心情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你们帮我跟李大哥说,不用那么麻烦了。”

她的拒绝引起伊媃和裘霞不解。

“那怎么行?李大哥一得知你成亲一事后,就急忙来信。”裘霞将今早收到信函一事说出来。

伊媃点头,“想想自从裘霞成亲后,我们就没再见到李大哥。梅宓,难道你都不想念李大哥吗?”

想起半年前之事,梅宓顿时很不自在。

“我当然想念李大哥,可是……我刚成亲,实在不好随便离开万家庄。”

她试着找藉口。

伊媃和裘霞两人一脸早就猜到的模样。

“这点你别担心,我和裘霞就是特地过来帮你的。”伊媃笑道。

裘霞接道:“是啊!我们打算邀你一块出去走走,好让你有机会到老地方和李大哥碰面。”

“这样……不好吧?”老实说,她实在没什么勇气去见李轫。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交换新娘和万须衡成亲,就觉得很丢脸。

相信李大哥会想见她,八成是知道真相,所以很担心她吧!

唉!她不想和李轫碰面,至少不是现在。

梅宓的表现有点奇怪,伊媃和裘霞注意到。

“梅宓,你怎么啦?以前你不是最期待见到李大哥的吗?”伊媃关心道。

“是啊!我们三人之中,每次都是你最期待和李大哥碰面,怎么现在成亲了,反倒变得怪怪的?”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还是说……万须衡欺负你?”

伊媃和裘霞一人一句,语气越来越紧张与担忧。

梅宓不想她们误会,忙摇头道:“没有,你们别乱猜!我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罢了。”

裘霞一愣,“嘿!贬说这种话,一点都不像你!”

“就是啊!梅宓,你到底怎么啦?”

两人紧盯着她,像是想找出她不对劲的原因。

梅宓害怕好友发现她的心事,终于投降道:“哎呀!懊啦!懊啦!我知道了,我去见李大哥就是了。”

梅宓的决定让伊媃与裘霞稍微安心,而怀着忐忑不安之心的梅宓,完全没注意到两位好友手中一直戴着相似的金镯子,伴随阳光的照射,正闪烁着金色耀眼的光芒……

万须衡向来尊敬两位好友,今日却首次对他们粗鲁与不客气。

体内的怒气如惊涛骇浪地席器而来,他扯住懊友的衣襟,一手一个,迅速离开。

待距离够远,确定四下无人,才放开他们。

“告诉我,她们口中的李大哥究竟是什么人?”万须衡知道事情不单纯。

温盛阎和廉纪钧两人顺着呼吸,虽然知道好友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气愤。

万须衡瞪着他们,“别告诉我说你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就觉得奇怪,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拉他去偷听。

温盛阎整理被弄乱的衣襟,“你猜对了!我和纪钧只知道那个人叫李轫,其他都一无所知。”

“不可能,凭你们的调查能力,不可能不知道那李轫的底细。”

廉纪钧看着他,“须衡,你冷静点!大哥说的是真的,关于李轫的真实身分,我和大哥到现在都还毫无头绪,那个人就像个谜团。”

万须衡还是不相信,“难道你们都没有向自己的妻子问过?”

温盛阎啼笑皆非道:“你想我们怎么可能没问过。”

“就是啊!不过教人不解的事情是,就连伊媃和裘霞都不知道李轫的真实身分。”

“不可能吧!从她们的对话里可以昕得出来,她们和李轫认识很久了。”

万须衡强调道。

“我们只知道,她们三人是在十岁那年救了李轫后就一直相识到现在,而且她们三人的武功还全是李轫传授。”温盛阎说明道。

万须衡一脸吃惊。他还以为梅宓那一身武艺是梅良所传授。

廉纪钧明白他的反应,“不管怎么说,我和大哥都一致认为,那位李轫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还有,你注意到了吗?伊媃和裘霞手上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金镯子。”

万须衡愣了愣,“那……不是你们送的吗?”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道,脸上都是无奈表情。

“这么说来……是李轫送的?”万须衡立即察觉。

温盛阎用力点头,“没错!就是李轫送给她们的成亲贺礼。”

从两位好友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两人对于这点一直无法接受。

万须衡看着他们,“那……照这情形看来,梅宓也会有一个罗?”

温盛阎点头,“正是。刚才你也听到了,李轫知道梅宓成亲,所以想见她。”

“按照惯例,就是准备送她金镯子。”

看着两位好友,万须衡百思不解,烦躁地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啦?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看待这种事情?陌生男子送自己的妻子价值不菲的东西耶!你们居然还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廉纪钧拍了拍他的肩,“须衡,你的反应我和大哥都十分理解。老实说,你现在正经历我们当时的心情。”

他的提醒让万须衡皱起眉头,心头掠过一抹怪异,“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好像是准备在瞧好戏一样?”

温盛阎吃惊地道:“哪的话?三弟,我们是在帮你耶!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有位叫李轫这号人物存在。”

是吗?他们真的是在帮他吗?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呢?”万须衡觉得不知道还比较好,因为他的心情已经受到严重影响,原本的不痛快增强了,还有体内不知名的愤怒和急躁让他的脑袋快要无法正常运作。

“当然是看你打算怎么做罗?”廉纪钧笑道。

“那……我该怎么做?”万须衡问道。

温盛阎发现他这三弟还真不是普通的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

万须衡的脑袋还是无法思考,“那你们两人当时又是怎么做?”

“我们……当然是……”

廉纪钧与温盛阎没有直接说明,用眼神和手势暗示刚才的行为。瞬间,万须衡明白了。

偷听完后是偷偷跟踪,这样实在不是一位君子该有的行为。万须衡内心不断挣扎,越想越丢脸,可是心头就是好奇李轫的身分和样子。

梅宓在伊媃和裘霞的催促下,三人一同离开万家庄。

梅宓原以为好友会跟她一同前往,岂知两人却推说不方便,决定先到风林酒馆去等她。

梅宓一和好友分手,就想打退堂鼓,她实在没有勇气独自前往老地方去和李轫见面。

她心思不宁地放慢脚步,对于有人跟在她后方一事完全没察觉。万须衡消去气息,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一路上,他发现她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时常停下脚步沉思,不然就是想返回,却又在走了几步后放弃,再度转身前进。

她这样来来回回的前进方式让万须衡的心头产生许多迷惑,不禁猜想,她是否不想和李轫碰面。

有好几次万须衡都想跳出来,直接带梅宓回家,但心底又想知道她为何有这样古怪的行为。

懊不容易,破庙出现,一道高躺身影伫立在门外。

梅宓望着熟悉的身影,做好心理准备后,上前与对方打招呼。

万须衡小心地躲在不远处,对于无法听见他们的谈话感到可惜。

“李大哥!”梅宓收起不安的情绪,展露笑容。

李轫慢慢地转身,一身雪白衣裳衬托出他的俊容与气质,腰上的金带精致特别,下方悬挂的玉佩更是巧夺天工。

他的笑容如沐春风,温柔无比,让梅宓的眼眶差点泛热。

“梅宓,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李大哥是不是等很久了?”梅宓一脸歉意。

他摇头,“李大哥不怕等,只怕……你不肯出现。”

被料中心事,她心虚起来,“怎么会呢?我……当然会出现。”

看样子李轫还记得她的告白。

李轫一如往常地将双手置于身后,低头与她双眸对视,眼里依旧是兄长式的体贴与关怀。

“梅宓,恭喜你有了好归宿,这下李大哥总算放心了!”

不知是因为紧张过度还是真的释怀,梅宓与李轫对望时,赫然发现心境的变化。她的心意外地平静,只有阵阵暖意划过胸口。

版白之事不但没有改变两人的关系,反倒增强他们这段难能可贵的相遇。梅宓忽然想笑,好似有点明了。

“这哪是好归宿?李大哥,你就别嘲笑我了!我和万须衡成亲的真相,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意嘲弄自己。

她的笑容自然又美丽,这正是李轫最想见到的她。

“听你的意思,是很不满意这段婚姻罗?嗯……不打紧,要是你真不满意,李大哥可以替你想办法解决万须衡。”李轫收起扇子,开始抡起拳头。

瞧他认真的样子,梅宓急了,赶忙道:“等等!李大哥,你别乱来,人家……又没说不满意,所以……你别乱来,万家庄都是好人。”他看着她,因她急红的脸而差点笑出来,佯装冷静,“那万须衡呢?他对你好吗?”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我好,不过有点可以肯定,他并没有对我不好,而且还满关心我。当然,我和他才刚成亲,还不是很了解他嘛!但是……我想他应该还不错,所以……”

天呀!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梅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她干嘛发神经地在替万须衡说好话?她不是还在气他,还与他在冷战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她内心的那股激荡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想保护万须衡,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李轫是何许人物她并不清楚,不探究他的真实身分,是她们三人共有的默契。但是梅宓的直觉却告诉自己,不管李轫想做什么,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得了!

他疼爱她们三人,若知道她们谁受到委屈,绝对会挺身出面。

梅宓的心在第一时间护住万须衡,而这举动更加说明万须衡在她心中已经占有重要的地位。

梅宓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原来她会如此生气全是因为万须衡对伊媃还保有依恋的缘故。

她嫉妒伊媃,又无法恨伊媃,矛盾的情绪让她将怒意发泄到万须衡身上。她不想被他利用,不想被当成他想见伊媃的工具,所以她才会发脾气。

对万须衡的情意不知在何时占满梅宓的身心,一切的迷惑被情感热浪取代。这下子,梅宓想哭了!

李轫察觉她内心的变化,没有刻意说什么。

“既然他对你还不错,那李大哥就放心了!对了,梅宓,今天李大哥会约你见面,最主要是想送你一件成亲贺礼。”

他突然转移话题,正好给了她更多的思考空间。

“贺礼?”她愣愣地问道。李轫自怀里取出一个金镯子,拉起梅宓的左手,将金镯子推进她的手腕。

她将金镯子移到自己的面前,左瞧右瞧,感觉东西很眼熟,好像在哪看过。

龙形环绕而成的镯子,龙头处的侧方还刻着“宓”字,而那是她的名字。莫非……这是独一无二,专为她订做的金镯子?

她才刚这么想,李轫就开口道:“这金镯子有三个,是李大哥为你们三人特别订做的。”

梅宓这才想起来,伊媃和裘霞两人的手上都戴着金镯子,样式就和她手中这个一模一样。

“李大哥,这份贺礼……”梅宓惊讶地说不出任何话,这是她这辈子收到最特别,同时也是最珍贵的礼物。她的眼眶泛热,泪水差点掉下来。李轫开怀一笑。

“这是李大哥对你们的心意,你只能收下,不能拒绝,明白吗?”他如此坚持道。梅宓十分感动,破涕为笑。

“嗯!明白。谢谢你,李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喜欢这份贺礼,满心欢喜地收下。

李轫满意地看着她,发现她整个人变得特别耀眼,而他相信这一定是万须衡的缘故。

梅宓的心情平静后,就像个小女孩,开始与李轫分享她最近碰到的事情。她的言词之中提及最多的人名自然是万须衡,而这位当事人正在不远处,怒火中烧地盯着他们。

万须衡的拳头抵着树干,神情复杂。他终于明白梅宓心中喜欢的人是谁了!

梅宓看着李轫的眼神,还有那美丽的笑容,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李轫是梅宓真正喜欢的男子。

他是李轫的替身,当梅宓回应他的吻和拥抱时,心中想的人不是他,而是李轫。

一想到自己向她提起的鬼主意,就十分悔恨,恨不得对天狂吼。

万须衡差点就失去理智地冲出去将他们分开,幸好他及时强忍下来,紧接着甩袖,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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