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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艳香 第二章

作者:锦瑟

“不可能。”

冷艳提出的竟是如此无理的要求,上官问青毫不考虑,斩钉截铁地回绝。

自知高攀不上宣府便转而择次之,果真是势利的女人,对她的厌恶更添一分。

“为何?”早料准上官问青必定会如此回答,她仍想听听理由。

“因为我讨厌妳。”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感觉。

冷艳听了,内心剎时涌现一阵难受,为了掩饰受伤的心情,她怒瞪他一眼,娇嗔地问:“难道我还不够美?”

“空有一张容貌,内心却恶毒如蛇蝎的女人实在可憎。”他坦言自己对这类女子的厌恶之情,外表纵使美如天仙也是浪费了这张容貌。

“呵!难道上官公子要回答小女子,即使对方有张丑貌,但内心善良,你也会喜欢上?”她才不信天底下有男人能做到,就算肯,必定也有其特别的原因。

“内心的美是外貌绝对比不上的。”上官问青眼眸一片清明,没有半分虚假。

冷艳微微地笑,适才对他的反感都随着自己这抹笑而消逝无踪。“上官公子,您可要想清楚,美貌虽是一时,但丑陋却是一世,睁开眼睛会瞧见,闭上眼睛也会想到,日夜相伴需要莫大的勇气,您真的要这样的妻子相伴?”

“美女如云,欣赏即可,妻子唯一,同床共枕。”

冷艳听完上官问青的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既然您无法同意我的条件,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冷艳还要照顾平砚,慢走,不送了。”

上官问青冷眸轻瞥,冷道:“妳别得寸进尺了,我来还算客气,要是换作宣府的人亲自过来,可就不是如此了,难道妳要让自己落到那种难堪的地步吗?”他真觉得这女人不知好歹。

冷艳走近床沿落坐,幽幽浅笑,这一笑好似叹自己的命运,又似她根本不在乎。

“宣府的能力,小女子当然明白,不过又如何呢?反正在你们眼中,我是贱命一条,随时都能死去,不是吗?”

上官问青愈来愈不明白她的行径,总觉得她的话中带有谴责的意味,却又不清楚她所指为何。

“妳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冷艳笑了笑,回道:“您言重了,冷艳岂敢在您面前玩把戏。”

“不怕我将妳刚才的作为告诉平砚?”

“呵呵!”冷艳掩面而笑,似是真不当作一回事。“上官公子,您去说好了,我跟您保证平砚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啊──可爱惨了我!”

听见如此把握的口吻,上官问青心知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

“妳究竟要如何才愿意离开平砚?开出一个合理的条件。”这女人的确不简单,牢牢握住她的主控权。

“冷艳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您娶冷艳为妻,冷艳愿意离开平砚。”

“妳真是不知死活!”心知再谈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上官问青愤而转身离去。

冷艳挑挑眉,揽镜自照,慵懒一笑。

“你这朋友可有趣了,他真是个好人。”她望着镜中的另一抹人影,应是醉昏的宣平砚此刻已坐起身来。

“既是如此,何必欺负他?”刚刚他们所说的一切,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是不喜欢他那种高高在上,彷佛谁都不能侵犯的态度。”她噘着嘴回道。

罢才听见他们唇枪舌战,让宣平砚好几次都差点醒过来阻止,毕竟他与上官问青相交多年,清楚他不是个会随意发脾气的人,不过若真惹怒他,情况恐怕会更糟。

“妳真大胆,问青同我一样有学过武术,他可不是我,若稍有不慎,妳的手可是会被废了。”害他捏了把冷汗。

“又如何?”一如先前,冷艳仍是蛮不在乎的口吻。

“冷艳,妳到底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妳。”宣平砚察觉到在面对上官问青的冷艳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没啊,就是单纯讨厌他那种自命清高的态度,所以才想整整他而已。”没错,绝对就是这个理由,他说讨厌自己,同样的,她亦不喜欢他。

他妄想当一池清水,她偏要染上一点黑,教他不要再如此清高,让他成不了圣人。

“为何提出要他娶妳的条件?”他进一步质问。

“晓得他不喜欢我,当然要提出他做不到的条件。”她自认自己没做错。

“真的?”宣平砚有些怀疑。

他有点诧异向来聪颖冷淡的冷艳竟没发觉自己的条件有问题,倘若真要提出对方做不到的条件,不就应该更要彻底、更实际,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条件,万一上官问青答应了,这还玩得下去吗?

“再继续追问就不帮你了。”她垂下目光,就怕被宣平砚看穿。

“是是。”宣平砚上前又揉揉她的发。“听我的话,以后少跟问青杠上,他是受我娘所托才会过来,其实是个很讲理的人,别太整他了。”一开始,他并未要牵扯上局外人,也未曾想寻求好友的协助,毕竟这种方式,上官问青肯定不赞同,没想到最后仍是牵连上他。

冷艳白他一眼,反问:“要我别整他,不会自己醒来救他吗?”

不就是她要自己装醉不得干涉?这事实宣平砚可没有说出来,就怕又惹得她不高兴。“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先回去了,如果妳不想见到问青,以后我会要他别过来,如何?”

冷艳想也不想便道:“不必。”等到话出了口,才晓得说得有点急,连忙转圜。“你也听见他刚才很瞧不起我的态度,我跟他还有得磨呢!”

“小心点,千万别玩出火。”不太明白冷艳为何这么在意上官问青,但总会让他探出真相。

“我自有分寸。”

等宣平砚离去,冷艳忽觉一身无力,擞邙趴在床上望着窗外。

三年了,上官问青更添几分成熟稳重,俊挺的他想必有很多姑娘倾心,不过她也心知自己与他根本不可能。

三年前没有机会,如今更是渺茫,但她不曾后悔选上这条路,只因这条路虽磨人,却也令她更看透人世间的丑恶。

上官问青这么讨厌自己,她就偏偏要同他周旋。

既然和他也没有未来,那么,至少得让他牢牢记住自己才行,如今她求得不多,只要上官问青曾经记住自己便好。

彬许,等这件事结束后,她便能潇洒离开束河镇,毕竟这儿也不是她的家乡,在这里,她不过是个过路客,总有一天该离去。

除了宣平砚以外,这里没有值得她牵挂之人……

美女如云,欣赏即可,妻子唯一,同床共枕。

简短有力的十六个字竟宛若烙铁,在她的心口烙下一个印子,熨烫了她全身,甚至连理智也飘忽了……

倘若上官问青没有说谎,他这样的男人是女人心中的一块瑰宝。

无价之宝。

无奈……她碰不得。

*****************

离开访香楼,上官问青随即前往宣府,满心焦急的李氏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就连喝茶也无法安稳,只盼着上官问青能赶快带回好消息,一等到上官问青出现在面前,她起身相迎。

“贤侄,如何?那女子肯离开平砚吗?”

李氏原本对儿子偶尔出入青楼没有意见,毕竟也未曾听过儿子与哪位花娘走得特别近,加上他本就谨言慎行,更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直到这半个月听见外头的传言,才晓得原来儿子整夜不归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一个女人留宿访香楼,听见这事儿她当然忧心了,连忙去找上官问青帮忙,希望能劝儿子回头。

去年儿子娶了一名穷人家的女子,对他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她和媳妇的关系还没处理好已经够让她头疼了,没想到现在又弄出这事来,真要气死她。

“伯母,别心急,您坐下来听我说。我觉得对方并不会轻易离开平砚,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他感觉得出来冷艳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好友,但目的似乎也不是金钱,没弄清楚她真正想要什么之前,这事难了。

“要花多久?”李氏着急地问。

“我也不太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跟对方接触,还需要多了解。”

李氏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放松说:“若不是不希望事情闹大伤了宣府的面子,我早就派人过去对付她了,哼!区区一个花娘也想攀上宣府,她简直是痴人说梦!这种人给点钱打发了吧,若再不知足,她那条命也死不足惜。”这番咬牙切齿的话不只表达出爱子心切,更传达出对花娘的憎恨。

反正在你们眼中,我是贱命一条,随时都能死去,不是吗?

听着李氏的话,上官问青却没来由地感到不太舒服。

蓦地,他想到冷艳那句充满无奈的话,他虽不曾涉入那种场所,但对花娘也没有特别意见,毕竟的确是男人逼着她们走上这一途。

“伯母,别这么说,据我所知平砚似乎深爱着对方,若逼对方走上绝路恐怕也无法挽回平砚的心。”不知何故,他竟出声帮了冷艳,话说出口也来不及收回。

“什么?!平砚爱上那个花娘?”听见上官问青所说,李氏一脸不信,表情略显僵硬。“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儿子怎会爱上花娘,肯定是她缠着平砚不放,一定是的!对方一定有要求钱对不对?她要多少,我都会给,只要她肯离开我儿子,我绝不会吝啬。”听见是儿子爱上对方,李氏顿时满心慌乱,就怕儿子的一生会赔进去。

“伯母,她没有要求钱。”对于冷艳的要求,上官问青实在模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确实不需要金钱。

“不要钱?!那她要什么?总不会是要嫁入宣府吧?贤侄,你去回复她,要她别作梦了,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她嫁入宣府,就算我死了也不许!”李氏对于这种专门勾引别人丈夫的花娘特别深恶痛绝。

“她也没说想嫁入宣府,伯母不必担心。”

不要钱……一个花娘不求钱,莫非真的求真心?!李氏听到这里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我还不太确定。”总不能说对方要的是自己吧?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冷艳是真心的,泰半应该只是想看看自己被她弄得心烦意乱的模样,她似乎喜欢以整自己为乐。

“假如她要钱好办,但要嫁入宣府,是绝对不可能!”李氏给了最后的底线。

“小侄明白了。”

“娘、上官大哥!请用茶。”

看见媳妇端茶进来,李氏赶忙上前关心。“袭人,娘不是要妳在房里待着,干嘛又出来吹风呢?万一再度着凉可怎么办?唉呀,妳怎么又红着一双眼,昨夜又哭了?”

梁袭人放下杯子,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娘,没有啦,是刚才我揉眼睛所致,而且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连大夫也说我完全康复了,娘不必替袭人担心。”

“那就好,那妳快坐下休息。”以前不喜欢这个媳妇,总觉得她的身分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也不愿去了解,直到这段时间,看着儿子天天上访香楼,她才深深体会到媳妇的善良与体贴,能有这样的媳妇真是上苍对他们宣府的恩赐,而她却还一味地反对,真是愚蠢。

瞥见这对婆媳的融洽相处又出乎上官问青意料之外。

他仍记得当宣平砚执意要迎娶梁袭人之时,李氏最反对,后来等梁袭人入门,她也不曾给过好脸色,天天刁难,甚至还不准她在大厅出入,完全将她当成下人使唤,可眼下却是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夫婿他……”梁袭人眼底盛满忧虑。

李氏心知媳妇关心儿子,连忙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放心,平砚的事情娘会处理,妳不必担心,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的sheng体就够了,一切娘来作主。”她一定要挽回儿子的心,不让这么乖巧的媳妇受委屈。

梁袭人温顺地点头,垂下哭红的双眸。“谢谢娘……”

“贤侄,你也看见了,袭人为了平砚的事情这么伤心,平砚也真是的,他已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竟还在外头寻花问柳,袭人乖巧不计较,但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帮她讨公道!”李氏又是摇头又叹气。

“夫人、少夫人!少爷回来了。”一名婢女赶紧进来禀告。

“不是说等少爷回府就要他到大厅见我吗?”李氏喝道。

婢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夫人,少爷说他累了不想来大厅,少爷还说也不准任何人进他房里。”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成何体统!懊,我亲自过去。”

“娘!别现在过去,袭人担心您会气坏身子。”梁袭人拉着李氏,强忍心中的悲痛。没想到昔日说要给她幸福的夫婿如今也与其它寻常男人无异,她已经失望了,不过身为媳妇,她依然会克尽孝道。

媳妇竟然是先担心自己的sheng体,李氏对于之前苛待她的行为更感后悔。“袭人,好在娘还有妳这么一个好媳妇,反倒是那个不孝子,真是……”

“伯母、弟妹,让我过去吧。”

两个女人相视一看,同时把她们的希望交在上官问青手上。

“贤侄,拜托你了。”

“小侄定当尽力。”

*****************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宣平砚立刻收拾桌上的公事,他现在可是要彻底扮演好浪荡子弟这个角色。

“我不是说了别让人来烦我,我想睡了。”

“平砚,是我。”

听见上官问青的声音,宣平砚随即开门露出冷漠的表情。“我还以为又是她们。”

“平砚,伯母与弟妹都是关心你,难道你真不知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上官问青实在不明白,平日行事有分寸的好友怎会突然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我怎么了吗?”他反问。

“为了一名花娘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值得吗?难道你没发现弟妹的气色变差了,我记得当初你是非她不娶,你不是承诺要给她幸福,怎不满一年就变卦?你这样可对得起她?”上官问青语重心长地劝诫。

做戏便要做足,宣平砚自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人是会变的,当然了,我对袭人亦是有情,只是现在我也喜欢冷艳,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情意,男人享齐人之福又有何错?”

上官问青重重一叹,没想到宣平砚竟会如此执迷不悟。“你究竟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对方出身青楼,为了生意经常涉入那种地方的你,难道还不懂那样的女人求的是什么?假如你今天没钱,我敢保证冷艳也不会喜欢你。”

“你与她又不熟,当然不会明白她的优点。”无论上官问青说什么,他就是一味偏袒冷艳。

上官问青一拧眉,道:“你可知我刚才去了一趟访香楼?”

“冷艳同我说了。”

“那你可知她对我做了什么?若不是你醉昏了,我真想让你瞧瞧你所爱的人的真面目。”上官问青握紧拳头忍着气,他们相交多年,实不该为了一名青楼女子反目。

宣平砚饶富兴味地问:“喔,冷艳是对你做了什么?”一脸就是非常期待答案的模样。

他很想将冷艳的恶劣行径统统说出口,让宣平砚能够立即醒悟,可话方要出口便想到好友竟然这么维护冷艳,若自己单方面说明肯定无法让他相信,说不准还会让他误会自己存心造谣,两人的友好关系因而产生嫌隙,他可不想顺了冷艳的意。

“她只是对我撂下狠话,说你爱惨了她,绝对不会离开她。”

唉呀,还以为能亲自听上官问青说出冷艳刁难的条件呢。

他了解冷艳,对于不喜欢的男人,简单寒暄已是极限,然而嘴里说不喜欢上官问青,却偏偏特爱挑衅他,这丫头的行为满是矛盾哪!

比起自己,好友更是中规中矩,彻底实践孔老夫子的“四非”箴言,完全恪守礼教,所以如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合适冷艳,但若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真不知会是如何的光景?他竟有一丝期待。

“当然了,我那么喜欢她,绝对不会离开她,倘若你想当我娘的说客,就省省吧。以前她不爱袭人,总要我休了她,现在我总算如她所愿,准备休了袭人另娶他人,她应该开心才是。”

“你要休了袭人?!”上官问青怔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平砚,你真的要这么做?为了那种女人值得吗?”当初,他亦对梁袭人有些心意,只是见他俩情投意合,便马上断绝这念头,早知会是这结果,他就该为自己争取。

“问青,别那么激动,冷艳是个好姑娘,等你多跟她相处之后便会发觉她的好,如果你听过她弹琴,就能明白为何我会如此喜欢她了。还有,她刚刚跟我说你……”为了吊上官问青的胃口,宣平砚还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她说我什么?”没察宣平砚心思的上官问青轻易上钩了。

他倒想听听她会如何诋毁自己。

宣平砚勾勾唇角,似是有点不高兴。“冷艳说你是个好人。”

“她真这么说?”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只是真没想到冷艳会说自己是好人,他明明是要逼她离开宣平砚,她还称赞自己?

“所以,你可别误会了冷艳,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懊姑娘?若是好姑娘会抢人夫婿、在情人面前挑逗另一名男人?

真是的,他怎么差点也着了道。他想冷艳之所以会这么做,肯定是想让自己感觉惭愧,让好友更加喜爱她的一种小手段罢了。

“平砚,我以前了解你,但自从这件事后,我发觉很难了解你。以前你那么喜欢袭人,为了别人而要休了她,这真是你想要做的吗?”上官问青瞪着宣平砚,希望能逼出他的真意。

宣平砚神色一敛,回迎上官问青咄咄逼人的视线,“没错!”

两人相瞪一会儿,最后是宣平砚率先别开眼。

“我累了,你回去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上官问青也知不宜久留,然而就在他与好友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察觉一丝不对劲──再回头,宣平砚已经准备褪下外衣,而他总觉得似乎有些怪怪的。

懊像有一个地方不太对──

罢才在访香楼的时候,满室酒味,宣平砚明显醉倒了,怎会不过一刻钟而已,他身上却没有浓烈的酒气?!

这点颇令他质疑。

*****************

酉时末,是冷艳在访香楼二楼弹琴的时刻。

每当此时,一楼大厅总会聚//集许多人等着聆听她美妙的琴音,因此大厅上的位子早已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甘愿站着,即使她天天弹奏,依旧高朋满座,让沈娘是笑得合不拢嘴。

“若要形容,我说冷艳姑娘的琴音足以绕梁三日久久不散。”说话者闭目想着昨晚的好梦,都是拜冷艳所赐。

“你这赞美太平凡无奇了,要我说,冷艳姑娘的琴音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极品哪!”如果有机会能抱抱冷艳,就再好不过了。

“啧啧,你以为是在形容食物啊?冷艳姑娘的琴技简直就与她的容貌同样出色,根本没人能比得上。”他自以为自己是最棒的赞美,正沉醉着。

身旁的人忍不住泼他一盆冷水。“哎,我记得上回你才说你的妻子是举世无双呢!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男人搔搔头尴尬地笑。“呃……可别说出去,可别说出去哪!”不然他就惨了。

“快点抢个好位子,待会儿好听冷艳姑娘的美妙琴音。”

“对对,快占位!”

访香楼内到处是穿着美丽、妆点妖艳的姑娘,醇酒、美食,还有动人悦耳的曲调,几乎都能使人忘却烦忧,难怪令男人乐不思蜀,身边一有银两就想往这里扔。

不过,上官问青可是第一次入夜踏入青楼。

“这位公子,头一次看见您,需要绿翠服侍吗?”

女子一看见上官问青这么出色的男人,立刻就穿越层层人群来到他身边,就怕慢了一步被别人抢走,瞧瞧他,相貌俊美,身肩颀阔,令她非常喜欢。

“不需。”他淡淡拒绝,稍稍一转身,双手负在身后,散发的气势不让女人近身。

彬许是在他迫人的目光下,女人也不太敢造次,只好与他保持距离,但魅功尽展,就怕错过这么一个好男人。“公子,绿翠保证能让您欲仙欲死,下次还会再来找绿翠,嗯,您不想试试看吗?”

欲仙欲死?很直接的四个字,冷艳也会对宣平砚这么说吗?

女人的长相不错,只是脸上的浓妆艳抹及满身腻人的香气使他反感,他向来就不喜欢浓烈的气息。

冷艳身上的香气虽淡雅却不知她用的是什么香料,那天回去后,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清香就是洗不掉,隔了三天才淡去,是不会引人生厌,不过也困了他许久。

“我是来找人的。”上回大白天来,才能顺利找到冷艳,这会儿他是故意晚上来,就想听听能让宣平砚那样称赞的琴声。

“找哪位姑娘?”原来是有指定了,绿翠一下敛住笑脸。

“等会儿要弹琴之人。”

“喔,原来公子也是要来听冷艳姑娘弹琴喔。”谁都晓得冷艳卖艺不卖sheng,看来她还是有机会。“要不等公子听完冷艳姑娘的琴,再指定我好吗?奴家是绿翠,可别忘了喔!”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并无此意,只是纯粹来听琴。”

“既是如此,那绿翠也不强求了,公子请自便。”见从上官问青这里捞不到好处,绿翠连忙又去招呼其它客人。

正当上官问青以为能暂时图个清静之时,一名粉色的身影又飘近,他抬头想以刚才的话把人赶走,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五官,他记得她好像是冷艳身边的贴身丫鬟。

“上官公子,冷姑娘派双儿来保护您。”双儿甜甜地笑,一脸无害,把酒放在桌上。

“保护?”他会需要人保护?!

双儿仍是笑得很甜。“是啊,冷姑娘说上官公子第一次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恐怕无法保护自己。上官公子大概不知吧?这里有时候连喝酒也得小心呢!冷姑娘就怕您会被某位姑娘给“吃”了,所以特地命双儿来保护您的“清白”。”她还没见过冷姑娘为哪个男人这样细心,应是对上官公子有几分好感。

双儿用着最天真的表情说着这番老练得可以的话,上官问青不作声色,身旁听见的客人已经噗嗤一笑,连酒都喷了出来。

上官问青瞥了他们一眼,客人连忙转过头继续闷闷地笑。

“冷姑娘还说,如果上官公子不想失去“清白”,记得要多带人过来。”双儿尽责地把冷姑娘交代的话转述。

一旁的客人笑得前俯后仰,上官问青已经懒得管了。

“她知道我来了?”

“是的,冷姑娘还说上官公子必定会来找她,因此要双儿等冷姑娘弹完琴后直接带着公子上楼。”双儿径自为上官问青斟酒。“冷姑娘说上官公子一定会喜欢这种酒,还请您品尝。”

上官问青闻言,果真尝了一口,唇瓣凝出一丝存疑,这酒是他最喜欢的“烈火”,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喝酒,甚至是宣平砚也不太清楚他喜爱喝哪一种酒,冷艳怎会知情?

“上官公子,冷姑娘要开始弹琴了。双儿就不打扰您了,请您慢慢聆听。”双儿含笑道,欠身退往角落。

上官问青本想询问,却见冷艳已出现在二楼最前头,只得放下酒杯,先压住满腔的困惑准备聆听备受众人推崇的琴音。

*****************

这……该怎么形容呢?

听过不少好听的琴音,每当演奏者弹完,他总能想出最恰当的赞美,但遇上冷艳的琴音……他竟是满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连形容她琴音的称赞辞语也没有,然而当他回过神之际,已经看见双儿站在身前许久,这才察觉自己怔愣许久。

双儿仍是笑咪咪。“上官公子,冷姑娘的琴音非常好听吧?”

“嗯。”最后他只能以她的琴宛若天籁来赞许,悦耳之中有着淡淡哀伤的琴音听来格外令人伤感。

“很多客人头一次来听冷姑娘弹琴还会掉泪呢!不过冷姑娘的琴本来就是希望客人能放松,然后抒发一下情绪。”双儿径自解释着。“许多达官贵人也经常邀冷姑娘过府弹琴呢!”

上官问青甫抬头,正好看见站在二楼的冷艳带着得意的笑容俯视自己,纵使身旁的人全为她这一笑而骚动起来,他也十分肯定她绝对是非常得意刚刚自己那一瞬的怔忡。

她脸上的神情可真是飞扬,彷佛已获得胜利一般。

看得出她并不是容易认输的性格,若她不是冷艳,必定能吸引自己,因为他喜欢的正是有着坚毅性格且不轻易服输的女子。

那样的女子纵使不是千金小姐、不是绝世美女,同样能吸引他。

“上官公子,请随双儿上楼。”

他今天本来只是打算来听她弹琴,没想过要见她,不过……她既然算准自己会过来,若不上去岂不显得自己小气。

“好,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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