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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佞小剑兰 第三章

作者:决明

“似乎……容易到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也在撒网、在探我虚实,和我虚与委蛇,等着我以为牢牢掌握她的同时,再伺机反扑。”

司徒剑兰思绪深沉,扬眸眺觑对窗邻房的一戒,一切平顺得使他生疑。

说不定,成为上勾鱼儿的人,是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不会轻易信任她,信任一个跟在曲无漪身边将近八年的杀手——不,除他自己及司徒百合之外,他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

他生性向来多疑,从不信甜言蜜语,越是甜嘴甜心的话,背后隐含的毒淬得越多。她那时的一字一句,听在他耳里,不过是口蜜月复剑,就如同他对待她一样,没有一个字是出于真心,哄她骗她的好听话也不过是字字算计。

他双臂环胸,看着对扇窗里的她拿着抹巾,认真擦拭小厢旁里的桌几,似乎准备长住下来,他弯勾唇角,肩靠在窗畔,流露满满讥讽的冷笑。

“是该让你露出马脚来了。”

如果她不像她外貌所展现出来的迷恋他,她的眼神、她的举止、她的誓言都只是作戏,那么他就要扯开她的假面具,可不会踩进她——或者该说曲无漪布好的陷阱里。

一戒可没他的复杂心思,她整理着这处最靠近司徒剑兰的小厢房,里头摆饰简单,有床有几桌,其余再多也没有了,但对她而言已太足够,她要的只是由窗扇外望去,就能轻易瞧见司徒剑兰的窗房,让她能随时注意他的安危……随时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就好。

她也不懂自己为何这么渴望留在他身边,好似他身上有股吸力,让她不由自主想靠近他,就像飞蛾趋火,想贪得光亮及温暖,对它而言,那火光就是耀日。

明明只在好多年前见过他一回,她越将他记得好牢,偶尔在梦里,她都会回到初遇的湖畔,与那位贪讨双龙金镯的少年见面。

梦里,他还是笑得好坏,一副当她好傻好笨的耻笑模样。

梦里,他的声音清亮如昔,要她报恩的嗓音同样正气凛然。

梦里,她站在他面前大声地说出她的名字,一点也不怯怯懦弱。

梦里,他恶意揉乱她的发,邪佞佞地说:我当然记得你。

每次梦到他,她都是笑着醒来,从不会因为从梦境回到现实的失落而难过,对她来说,只要有他的出现,那就是好梦。

“可是曲爷那里……总是得回去一趟,也不好半句不吭就离开……虽然曲爷定是不会原谅我,但……我心意已决。”就算面对曲无漪的暴怒,她仍有自信不颤不抖地说出这番话。即使她知道背叛曲无漪的下场绝不会太好死,她也不会因而退缩。

“若真能留在司徒剑兰身边,同时也意味着……必须和曲爷为敌了。曲爷不可能高抬贵手轻饶盗印《幽魂婬艳乐无穷》的人,司徒剑兰似乎也没打算收手,这两人……都很任性。”她轻叹也轻笑,觉得男人在某些时候很孩子气,尤其是争气魄时,显得特别严重。

笑容很快消失在一戒脸上,因为“曲无漪及司徒剑兰都任性”的这个事实代表这两个男人无法相容,更遑论和平共存,走到兵戎相向的地步她也不会惊讶。只不过卡处于两人之中的她,该如何取舍、如何斟酌,是件难事……

她是定要保护司徒剑兰,不允任何人伤他,然而若司徒剑兰命她将剑直抵向曲无漪,她也难以出手,毕竟八年的主仆情谊也非说断就能断得乾净。

“哎……”如果双方能歇战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惜她不认为两个男人谁愿意先低头。再说,的确是司徒剑兰先有错,盗书不是好事,她不能因为站在司徒剑兰这边,就粉饰他的恶行。

“劝司徒剑兰别盗《幽魂婬艳乐无穷》,改行去做些别的事就好……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

戒有感而发,停下擦拭桌面的手,不经意瞧见指节上仍留有淡淡牙印子……那一点也不疼,只是思及它曾经被唧含在司徒剑兰口中,她就忍不住要脸红。

司徒剑兰……

她的眸不由自主扬起,往他所在的房舍送去,想要瞧着他的笑,若能与他四目交会,她就能开心老半天,想想也觉得自己真容易餍足呵。

然而这一眼,怔断她所有胡思乱想,她的身子比神智更快做出反应,莲足踢起搁在桌脚边的细剑,右手擒紧剑柄,银光一闪,细剑出鞘,她跃出窗棂,足不点地,奔过两房间相隔的小报圃,剑身猛送,挡下司徒剑兰房里出现的蒙面黑衣刺客。

一戒将司徒剑兰护在身后,细剑化为大张毒牙的蛇,招招直攻蒙面黑衣刺客的势缺,黑衣刺客自是不敌她的反击,节节败退,三招不到,黑衣刺客已败在她剑下。

“是谁派你来的?”一戒手里细剑冰冷地抵住他的喉,只消一抹就能送他归西。

“是……”露出黑巾外的双眼布满骇怕,不住地往她身后的司徒剑兰瞅。

一戒没瞧见她背对着的司徒剑兰轻轻摇首,在暗示着黑衣刺客噤口。

摆衣刺客咽咽唾液,滚动的喉结更能感受那柄细剑有多锋利,他在司徒剑兰的目光指示下佯装出凶狠,“要杀要剐随便你,你别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字!”

懊,够英勇!兰爷,要加银两给我喔。

“一戒,当心他咬舌自尽。”司徒剑兰在她耳边提醒,“通常撂完豪语的家伙,接下来就是寻死,这是书里戏里最爱的桥段。”他会在此时此刻做出点醒,看似是同一戒说着,实则是告诉黑衣刺客,为求演戏逼真,他得自个儿挑个好时机,朝舌上咬道血口取信于一戒。

咬、咬舌?兰爷,您之前没交代要演这出呀!

“在他咬舌之前,我的剑会先削断他的牙。”让他想嚼断舌根都做不到,求死不能。

“也就是说咬舌这事只能做白工-……”司徒剑兰喃喃低声。

懊,这招不成再换别招。他从怀里模出匕首,快速在手臂上划下一刀——这一招苦肉之计,是为探她虚实,也是为黑衣刺客月兑身。

“你说,如何处置这名刺客?”一戒问道。

“嗯……处置他之前,不如先来处置处置我吧。”司徒剑兰闷闷抽息,龇牙咧嘴。

一戒猛觉鼻间嗅着腥味,又听他如此说着,回头观去,已见他袖上鲜红一片。

“你受伤了!”她瞠目结舌,被他臂上的红艳扎得眼疼。

“挨了一剑,不打紧。”他拧着眉,却安慰她。如果知道会这么痛,他不会采取苦肉计……啧啧。

“你竟然伤他!我饶不得你!”一戒手里细剑就要往前送去,斩断黑衣刺客的喉,司徒剑兰却突地屈膝倒下,她顾不得黑衣刺客的死活,慌乱抱住他的身子。

“一戎,别为我杀人。”司徒剑兰好似相当困难地挤出这句话。悬在一戎肩胛后的手掌却不断朝黑衣刺客挥扬,要他趁机逃命。

摆衣刺客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抹油逃了。

一戒不想轻饶伤害司徒剑兰的人,整颗心却被他强忍痛楚的沉吟给揪紧——事实上她大可拿细剑当箭用,反手射出,同样能让逃之夭夭的黑衣刺客成为剑下亡魂,但司徒剑兰要她不杀人,她便不杀。

“让我看你的伤。”她容颜上全写满了担心。

“小小皮肉伤而已。”他也没打算自己划出多大的刀口,力道上自是小心斟酌过。

一戒可不像他这般轻视伤口。万一刀上有毒,小伤口同样也会致命!

她扶他上榻,小心翼翼割开他的臂袖,所幸伤势真如他所说,皮肉之伤,她才缓缓吁口气,但柳眉没有驰懈放松。

“你为什么不呼救?假如我没有发觉,你很可能连命都丢了。”她找来伤药替他包扎,语气里净是无法谅解——无法谅解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竟还让他见血。

“来不及。”是呀,来不及。他都还没和黑衣刺客商讨好演戏的细节,就见一戒杀进房来,一切都只能仓卒应对,见招拆招。

他还以为这姑娘只会皮毛的拳脚功夫,没料到她如此厉害,操剑如行云流水,身子那般纤瘦,使起剑招却力劲十足,毫不含糊,就连芙颜表情都月兑去蠢哈哈的模样,五官彷若凝上冰霜,面对敌人时,令人胆寒的艳美几乎要叫他看痴看迷。

不过……她一身好武艺,要取他性命何等容易,她毋需再玩什么迂回曲折,一剑就能结束他。除非曲无漪不打算赏他轻松死法,要将他好好戏弄一番才要杀他。

这也不无可能……

司徒剑兰眯起眸,瞅她的目光带着戒备,一戒以为是她包裹的力道太过,弄疼了他,使得他眉眼蹙皱起来,于是放轻动作。

“你不该让我放过刺客,他会再回来的。”一戒仍有埋怨,心绪还悬在黑衣刺客上。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纵虎归山最是不智。

“我不想让你杀人。”况且那个黑衣刺客是他司徒家的老管家,只会一招半式的破功夫就被他拿主子威严硬拖上阵,若老管家被一戒错杀,他就真的是造孽。

他暖着声——当然不是太真心诚意——“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我,而你也做到了,不伤人性命不是更好?”他可不想害死了老管家之后,得费心费力养老管家一大长串的儿儿孙孙和八十岁老母……这才是实话。

“你人真善良、真温柔、真体贴人。”和曲无漪不太相似。曲无漪视心情优劣来对待上门寻他麻烦的刺客,心情好时赏刺客一杯水酒,和他闲聊几句也不是不可能,若心情恶劣到额上暴满青筋,命她将刺客千刀万剐也曾有过。

善良?温柔?体贴人?这是司徒剑兰从小到大头一回听见的赞美,感觉真陌生、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想打几个冷颤来抖一抖。

“过奖了。”他假笑接下,眼里的笑意是取笑她的识人不清。

“下回再有人想伤你,你一定要唤我的名字,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赶到你身边保护你。答应我。”她可以允诺他不伤人命,但同样的,他也必须承诺她,让她安心。

司徒剑兰又瞧见她那对眸子里的认真。这样一双眼神……如果是造假的,他只能说,这小泵娘虚情假意的本领太高,远远胜过他,任凭谁也望尘莫及。

“……你不能答应我吗?”司徒剑兰的沉默使她以为他不喜欢她的自作主张,口气有些慌。

她没有恶意,只是讨厌没办法即时保护他的自己。

“不,我能。”司徒剑兰允了她。他还想看看她还要要什么新招,也想看看曲无漪交代她如何扮无辜。“我答应你,要是再有刺客,我定立刻唤你救命。”她想扮演忠心护卫,他就成全她。况且,她本领不差,适时的利用说不定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一言为定。”

“好,打勾勾。”

“打勾勾?”一戒面露困惑,瞧着他伸出小指,却不解其意。

“你没玩过?”他还以为女孩儿都吃这一套,所以才强迫自己做出讨好姑娘家的幼稚行径,谁知她不懂。

“勾小指是做什么?”

她那张脸孔镶满迷糊的模样真……顺眼。

“代表我们两人说话算话,谁也不许骗谁。”虽然他对这种事嗤之以鼻,一个人打定主意要欺骗人时,勾小指又能限制什么?像他,自头自尾都不信任她,满嘴甜言蜜语的谎言,还不是有胆和她打勾勾。人呀,如果不是打从心里要做到,即使十只手指头加上脚趾也全拿来打勾勾,也无法实现诺言。

一戒露出明了的笑容,模仿着他伸来小指,咧嘴里补充:“我不会骗你的。就算不勾小指,我也不会骗你。”

她的再三强调,好似一个孩子对娘亲保证自己绝不会去偷吃橱柜里的糖那般,表情很诚恳,心思却不知飘到甜甜的糖上头多久了——司徒剑兰如此解读她的思付,笑容不由得添加了冷漠。

“我也不会骗你,不勾小指也一样。”话要说出口多容易,有没有真心想去做才是重点。“虽然你我都心意坚定,但反正指头都伸出来了,打勾勾吧。”要作戏就要作到底。

一戒脸上有淡淡的桃红色泽,温憨地颔首,递出自己的指,微曲的指节扣住他的,两人的指像密合的勾子,找不到半点空隙。

“然后呢?”就这样勾着吗?要勾多久?可不可以……就别放了?

明明仅仅勾着小指头,两人碰触的地方只有几寸不到,她却觉得好靠近、好靠近他,她忍不住贝扣得更紧。

“说你这辈子都不违誓,否则不得好死。”违约的立誓要越狠越好。

“我这辈子都不违背要保护你的誓言,否则不得好死。”一这番话就算不说出口,她心里早就是这般准备。

“好,你都下毒誓了,我当然也不能输你。我想想……五雷轰顶怎么样?还是五马分尸?呀,凌迟至死好了——”

“不要!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信你就好,你不要发毒誓。”一戒立刻阻止他,快速摇着螓首,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

司徒剑兰故做沉吟,“但这样我显得太不诚心了——”

棒,他本来还以为她不会阻止他,非要他说出一长串死无全尸的凄惨死法——虽然他不认为随口说几个毒誓就会得到信口雌黄的报应,否则他从小到大不知该被怒雷给劈死几回——但她及时出手制止他胡谗,他还是大松口气。

“就算你是骗我的,也不左右我的决心。”一戒温吞地笑,那张容貌轻漾着光采及信任,眷恋瞧着两人仍勾在一块的小指,心窝口都是暖的。“更何况,你不可能欺瞒我、唬弄我,是不?”

司徒剑兰被她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应她。

他当然是骗她、唬弄她的!怎样?!

做什么拿这号目光瞅着他?想让他内疚自责吗?很可惜,他天生就是一副铁石心肠,不管她表现出来的神情多娇憨多无辜,对他的信任又满溢到什么程度,他都不会轻言信她。

可是她到底对他施了什么妖法?回视着她双眸之时,他痛斥自己的猜忌多疑,质问自己为何无法相信她——她都已经立下毒誓,就算他不信那种空无飘渺的废言,她的眼神和护他的举止也够清楚明白了吧?他还在怀疑东怀疑西的怀疑个啥劲?!

司徒剑兰天人交战,脑子里两道声音正打得如火如茶,但所幸最终胜方是他的狼心狗肺。

“这是当然,我不会欺瞒你、唬弄你,绝对不会。”

听,流利的谎言,说来多么容易。

只是,司徒剑兰没发觉自己狼狈瞥开视线,不敢去看一戒唇边绽开的那抹小小笑花……

司徒百合终是放心不下自小将她拉拔长大的兄长,虽然司徒剑兰千交代万交代要她躲在客栈以策平安,但她还是将自己自头到脚包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一对漂亮水眸子,偷偷模模从小狈洞里爬回自个儿家府邸内。

本以为会看到亲亲大哥被刺客切成一段一段的溅血惨况,害她一连准备五大条的绢子,打算一看到亲亲大哥的死状,她就要扑到他身上哭个三天三夜,却怎么也没料到亲亲大哥身上连半条伤痕也不见,仍悠悠哉哉在厅里品茗读书。

“兰哥——”

“百合?你怎么回来了?”

“我担心你呀……还好你看起来不错。”司徒百合扯开身上那一大匹的黑色布料,大吁几口气,差点被闷出热病了,她胡乱抹掉额上的汗珠子,嘴里也不闲,“曲府没派刺客过来吗?”

“派来了。”司徒剑兰应得懒懒的。

“咦?那、那你怎么还活生生——”呃,她不是要咒亲亲大哥死,只是很惊讶嘛。要是刺客上门,凭亲亲大哥一身中看不中用的体魄,还有机会逃出生天吗?可是他说刺客派来了,但他人也毫发无缺,怎么想都不对劲——

“你是赶着回来替我收尸,所以见我好端端没死,心里很不是滋味?”司徒剑兰毫不客气地拧住她的鼻粱,说出妹妹的心声。

“才、才不是,我怎么可能会丧尽天良到这种地步……只是好奇嘛……难道是曲府刺客功夫不济,三两下就被我们家丁傍赶跑?还是你塞了大把银两给他,求他饶你一命?你不会跪着哭着求他了吧?!哎呦——”抹黑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司徒百合的脑袋瓜子立刻挨了一颗爆栗。

“你大哥我是这种人吗?”瞪她。

“是呀……”当然是,毋庸置疑是,理所当然是,千真万确是,海枯石烂是。

眼见亲亲大哥又抡起拳,司徒百合忙护住螓首,飞快转舵谄媚地笑,“兰哥,你还没回答愚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还有这个荣幸拭泪感谢上苍没夺去我亲亲大哥性命的机会?”

斑哼,算她甜嘴,赏她正解一个。

“曲府的刺客,被你亲亲大哥的美色所惑。”

司徒百合好死不死正灌下头一口茶水,立刻噗的一声全数喷溅出来。

司徒剑兰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头一偏,避开了茶水攻击,再恍若无事人一般将几滴落在他肩胛衣上的水珠子拂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咳咳咳……”司徒百合咳出了眼泪,好不容易顺了气,有点狂笑的冲动。“太荒谬了啦!兰哥你又不是那种一眼就会勾去人三魂七魂约潘安美男子。要说一见钟情……”请容她先呕吐一回再来说。

“偏偏就是有人喜欢呀。”司徒剑兰扯唇笑。

“是个瞎了眼的盲刺客?”司徒百合不得不做出这个联想,但话一说完又挨了冷睨。

“很遗憾,她有一双又明又亮的好眼。”所以才有眼光地挑中他。

“我还是不相信。”司徒百合皱皱鼻翼,觉得兄长在诓她。“要是真有这种人,那定是有心机或是心里藏着阴谋,先采这招来取得你的信任,等掌控住你的心,再伺机反扑,咬断你的喉咙!”她说得煞有其事,好似她已能预言那个“将来”的到临。

司徒剑兰凝眸觑她,“你也这么认为?”

“嗯嗯。”司徒百合点头如捣蒜,点得可勤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被她大哥的美色诱惑?!

他长得一副多邪佞的恶人脸,又没有姑娘或少年喜欢的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特质,他挑个眉、弯个唇就像在打坏心眼,会因为那种模样爱上他,一定有问题——无论是脑子、眼睛或是心态,都有问题,太值得怀疑了!

“我也对她有所质疑,她的心思必然不单纯。”有了司徒百合和他所见略同,司徒剑兰更笃定自己没误解一戒,她的出现和温驯,都是有所贪图。“你记得这个怀疑,千万别信任她,无论她表现出多绝对的友善忠诚,你都要记住,她是曲无漪派来的杀手,没道理轻易放过我们,甚至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你可以和她阳奉阴违、虚情假意,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但绝不能信她一字一句,不能感情用事。”最后那句话,也在提醒他自己。

“呀?”她又不是因为兰哥说的那些而怀疑那名刺客,她只觉得会爱上兰哥的人,其心可议……

“我叫她过来。记住我的话。”

“喔。”

“一戒。”司徒剑兰沉嗓低唤,一戒的身影已出现在两人身侧。

司徒百合没料到兄长口里的刺客是个娇滴滴的小泵娘,她还一直以为会看到虎背熊腰的魁家伙——而且她一直误以为刺客应该是男的。

“司徒百合。一戒。”司徒剑兰简洁为两人介绍。

“兰哥,你是说笑唬弄我的吧?她……是曲无漪派来的杀手?”司徒百合将音量压到最小,嘀嘀嘟嘟地和亲亲大哥窃窃私语。“她看起来……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婢女呀。”而且好像呆呆的……呀!难道因为她脑子不好,才会看上她大哥?!

“你也觉得很像,是不?”他也有同感。“不过我见过她的功夫,别让她的脸给骗了。”

懊,悄悄话结束。司徒剑兰朝一戒招手,将她唤到自己身边来,脸上挂着淡笑。

一戒扬睫凝瞅着他,慢慢随着他的笑而露出浅浅梨窝,近乎温驯地听话走向他,他一派轻松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他侧边椅上。

“一戒,百合是我亲妹子,自小与我相依为命。”

一戒颔首,意示明白了。

“她说想见见你,好奇是怎生的刺客来取我性命——我知道你不会伤我,别皱眉头,也不用再解释,我们说好了,谁也不骗谁的。”

一戒唇边的笑容微僵,看着他握在自己指间的手没放,勉强要自己忽视方才在屋外听到司徒剑兰与司徒百合的那番对话。

她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习武多年,耳力超乎常人。原本好耳力是用来随时留心周遭任何风吹草动或是主子的命令叫唤,万万没料到,她却听到了司徒剑兰的真心。

她可以体谅他对她的不信任,毕竟她是曲无漪手底下的人,换做是她,她也会存疑,不轻易信人。

可是他骗她……她信任他。他却骗她,他说着相信她时的笑容、和她打勾勾的笑容,都是骗她的。

她说过,即使司徒剑兰欺她诓她,也不会动摇她的决心,她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慌乱了手脚,有些无所适从,有些沮丧罢了。

他还不信任她,还需要她来证明自己对他绝对忠诚——

一戒收紧拳心,将掌间司徒剑兰的长指紧握。

她会让司徒剑兰明白,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出自肺腑。

“百合,你瞧,我没说错吧,她有一双又明又亮的好眼。”所以才会拜倒在他脚下,成为他手里的绕指柔。

“是是是,可惜有眼无珠。哎唷——”又被打了,疼呀。司徒百合揉揉额心,朝大哥做鬼脸,“她看起来傻呼呼的,难怪被你那种一点也不美,甚至只能用邪恶来形容的美色给拐了!”而且她越看一戒越看不出来她会像大哥说的心机深沉。那副长相……好憨、好无害喔。

“我妹子没料到曲府刺客是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所以语无伦次,别理睬她。”司徒剑兰发现一戒神情有异,还当她只是不善与人交好,性子扭捏,于是假意安抚,暖着声道。

一戒收起紊乱的心绪,回给他淡淡的笑容,“……我一点也不漂亮。”

“你这样还不叫漂亮?那我真不知道怎生的女孩才称得着漂亮了。”

明知道司徒剑兰语气虚假,她仍为此腆颜垂首,羞红了脸。

如果……他说的是真心话,那该多好。

如果……不是谎言的话,多好。

“原来是这样骗女孩子的喔?真坏——”司徒百合好可耻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虽然他时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耻下流的手段要来也很得心应手,可是用在小泵娘身上……感觉很像在欺负人。尤其两人模样一个邪气一个傻气,任凭谁都看得出来哪一方才是大坏蛋,她有些看不过去了……

这根本是玩弄少女心嘛!要是一戒知道他这么坏,说不定会忿恨操起剑,怒斩负心汉——

只是……当她接触到一戒的眼,一股女性直觉蓦然升起。

那双落在大哥身上的眼,带着最深的专注,以及——

了然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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