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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有只大野狼 第九章

作者:馥梅

杜威德拿着有关戴里克案的报告,踏进公司大楼。

“咦?杜经理?你不是休假吗?”电梯前,遇到同是海外事业中心的同事,不过是亚洲部门的。

“王主任。”他淡淡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牛皮纸袋,“有点事处理一下。”

“这样喔!辛苦你了,都休假了还要专程跑一趟,杜经理就是太能干了,群聊手打组制作,缺了你还真是不行。”

“哪里,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缺了谁就不行的。”杜威德淡淡地说。

电梯门打开,两人前后踏进电梯,王主任看见他按了顶楼,有些讶异。顶楼是总裁和四位副总裁的办公室啊!

杜威德没有理会王主任好奇的表情,电梯抵达十六楼时,意思意思的点个头当作道再见,目送王主任踏出电梯后,立即按下关门键。

到达顶楼,他踏出电梯,直接走到大厅柜台。

“你好,我是海外事业中心欧洲部门经理杜威德,和李特助有约。”

“是的,李特助交代,杜经理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

“不了,请你通知李特助,我在会客室等他。”杜威德指了指柜台左方那间会客室,便迳自走了过去。

坐在会客室里,他没有喝刚刚小姐送进来的咖啡,偏头望着杂志架上的杂志,看见封面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他伸手将杂志拿过来——封面人物李宗庆。

惫真巧。

修长的双腿交叠,他先是看着封面。李宗庆确实是个俊美的男人,今年已经五十三岁,可是除了增添一股成熟的男人的味道之外,依然是个“好看的男人”,和李特助一比……

贬客室门上传来两声轻敲,他抬起头来,看见推门而入的李耕佑。

案子两人七分相似,和李特助一比,确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威德将杂志放回架上,看见李耕佑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心里了悟。李特助已经问过他父亲了,而他父亲的反应,肯定让他更加怀疑才对。

看来他没有找错人。

“李特助,这是我对戴里克案准备的资料报告,现在就交给你了。”杜威德拿起茶几上的牛皮纸袋,站起身递给他。

“谢谢杜经理,不好意思还让杜经理专程跑一趟。”李耕佑接过,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目光在他脸上梭巡着。

“那我就告辞了,再见。”他装作没看到,朝他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杜经理,请留步。”李耕佑开口。

“还有事吗?”杜威德缓缓的转过身,明知故问。

“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吗?”他客气的说。

杜威德故意看了一眼手表。

“不会耽误杜经理太多时间的,我只是想请教杜经理一些问题而已。”李耕佑立即说。

“好吧。”杜威德重新坐下,双腿优雅的交叠,一派闲适的看着他。“李特助想要谈什么?”

“关于你电话中提到的那位张女士,我想多了解一下。”

“喔!令尊认识张女士吗?”

“这个……家父说并不认识。”

“既然令尊并非张女士那位同名同姓的故人,那李特助有什么必要了解张女士呢?”他客气的笑问。

“杜经理,可以让我与张女士见个面吗?”

杜威德挑眉。“抱歉,这件事我办不到。”

“我并没有不良企图,我只是想见见她而已。”

“李特助,你误会了,不是我怀疑你的企图,而是我真的没办法,因为张女士在八年前就去世了。”

李耕佑愕然,似也松了口气。

“呵!”杜威德故意嘲弄一笑。

他一凛,望向他。

“李特助一定很疑惑,既然张女士都过世了,我寻找张女士的故人所为何事,是吧?”杜威德回视他,似笑非笑,“其实很简单,我也是受人之托,讨债的。”

“讨债?”

“我之前电话中有稍微提到张女士的际遇吧,其实这位李先生就是那个无耻的男人,我手上有很多过去这位李先生和张女士往来的资料,像是信件、转帐收据等等,还真是一笔可怕的数字呢,啧啧,这种人真的丢尽男人的颜面,让他身败名裂还真是太便宜了。”

杜威德凝视着李耕佑,浅浅一笑。

“不谈了,想来也是我太急切,令尊是这么崇高,这么高尚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恶劣无耻卑鄙下流畜生不如的人,想必是受同名同姓之累,请代我转达我的歉意。”他站起身,右手放在胸前,优雅的行了一个礼。“失陪了。”

“杜经理!”李耕佑急忙喊住他,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成拳。“可以……可以让我和你的委托人见一面吗?”

“有必要吗?”杜威德笑。“还是说,李特助有兴趣的是我手上的资料?”

李耕佑猛地抬起头来,眼底有着气愤。“我不……”

“没想到李特助也是好奇之人。”杜威德像是没听见他开口。“呵呵,八卦人人牵挂,形容得还真是贴切。”

他沉默的看着他。

“目前我没办法让你和我的委托人见面,至于以后……”他耸耸肩。“以后的事谁知道?毕竟世事难料。”

“我了解了。”李耕佑叹了口气,心里其实也清楚,他什么都知道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杜威德微微点了点头,走向门口。

“杜经理,最后一个问题,那位张女士……有亲人吗?”

杜威德握着门把,没有回头。

“她有一个女儿。”

“是那个……李先生的骨肉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打开门离去。

走到电梯前,口袋的手机响起,他立即掏出,是恩媺。

“恩媺?”杜威德低唤。

“杜……你在哪里?”她的声音颤抖着。

他身子一凛,“我在公司,怎么?那是门铃声吗?有人来了?”

“那个人……那个人找上门了,杜,那个人现在在外面……”

那个人?李宗庆!

他猛然回头望向会客室,刚好看见李耕佑走了出来。

杜威德毅然决然冲到他面前,不顾他一脸诧异的表情,抓住他的手就走。

“杜经理?”李耕佑喊。

“跟我来,你要见的人,我带你去见,有什么问题,路上再谈!”杜威德对他低吼,然后对着电话安抚道:“恩媺,我马上回去,你别怕,也别开门,我马上回去!”

李耕佑绷紧神经,猜出电话那端应是发生了什么事,也猜到电话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想见的人。

于是他不再多问,“等我一下。”

挣开杜威德的手,快步走向柜台,将牛皮纸袋交给柜台小姐。

“把这个送到裘副总裁办公室,转告副总裁,我有紧急事件必须马上去处理,等我回来再向他请罪。”交代完,便快步回到杜威德身边。

电梯刚好抵达,两人话不多说走进电梯里,留下柜台小姐茫然的对视,然后八卦魂苏醒——白杨集团最新的断背山八卦于焉产生——

电梯一打开,杜威德便看见在她门外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正不屈不挠的拍打着门,按着门铃。

“你们在干什么?”他生气的怒吼,踏出电梯。

“爸?”李耕佑错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们的家庭律师。

李宗庆也错愕的望着儿子,脸色变得非常不自然。

“杜先生,太好了。”大楼保全王中璋欣慰的说:“我一直阻止他们,可是李先生和他的律师不理会,我本来想报警,可是这位律师说报警的话,有麻烦的是李小姐。”

杜威德愤怒到极点,反而阴冷的笑了起来。

“是吗?那我们不报警,找记者好了,这么有新闻价值的报导,怎么可以没有媒体在场呢?”他冷酷的视线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掏出手机。

“杜经理!”李耕佑压住他的手。

他冷冷地瞪着他。

“拜托,让我们谈一谈,我保证不会伤害她,我想她也不会愿意这件事上媒体才对,那对她也是伤害。”李耕佑温声恳求。

杜威德甩开他的手,怒视李宗庆和他身旁的律师,然后交代大楼保全。

“王先生,把大楼监视档案拷贝下来,我们会用得到。”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王中璋大声的说,转身立即搭电梯下楼。

看见众人都变了脸色,杜威德才稍稍满意。

“爸,请你带着你的人先离开,晚上我会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谈。”李耕佑凝重的说。

“耕佑,你不可以听这些人胡说八道,爸爸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绝对不要——”

“爸!不要说了。”他沉痛地打断父亲的话。

“不行,耕佑,你不要被他们欺骗了,那个女人无非就是想要钱,让齐律师一起……”

“爸爸!”李耕佑双手握拳,微微颤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是一片冷然,他重复一次,“晚上我会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谈。”

“李先生,我们先离开吧。”齐律师低声的说。

李宗庆看了看律师,然后望向杜威德,被他眼底深深的鄙夷给击退一步,这让他没有勇气看向儿子。

“走吧。”低下头,转身踏进电梯。

清场之后,两人站在门外默默无语。

懊一会儿之后,李耕佑才低低的开口。

“我……真的不敢相信……”低垂着头,他痛苦的颤抖。

杜威德看着他,叹了口气,抬手动作有点粗鲁的揉了揉他的头,这个动作带了点惺惺相惜,虽然他们的交情也没到可以做这种动作的程度,不过看着李耕佑讶然失落的样子,他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安慰他。

李耕佑错愕的抬头看向他,他撇撇唇,掏出钥匙开门,不过铁门反锁着,用钥匙也打不开。

“恩媺,是我。”他额头靠着铁门,对里面喊道:“恩媺,没事了,那个人走了,你可以开门了。”

“杜……”小小的,怯怯的,颤抖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对,是我,我回来的。”杜威德柔声的说:“开门,好不好?”

“他们……都走了?”

“对,都走了。”

下一瞬间,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他退一步,门打开了,李恩媺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弯身张臂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眼眶发热了。这段时间她有多害怕?他真恨不得自己能早一点来到她身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红着眼眶说着。

埋在他肩上的头摇了摇圈着他颈子的手紧了紧。

杜威德望向李特助,示意他一起进屋后,便抱着李恩媺先进去。

李耕佑看着在他怀中娇小的女孩,还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只看见她娇小的身躯可怜兮兮地颤抖着。她真的被父亲吓坏了!杜威德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轻轻的拍抚她依然轻颤的身子。

“恩媺,我们有客人。”他看着李耕佑,低声对她说。

李恩媺瞬间一僵,没有抬头,左手揪紧他的肩。

“谁?”她颤声问。

“我是李耕佑。”他轻声开口。

李恩媺猛地抬起头来,回头瞪向他。

是她!李耕佑一愣。他记得她,公司总务部的小姐,上次公司旅游时,她被她的朋友强拉着和他拍过照片。

不,更早之前,曾在公司楼梯间碰过一次,那次的她让他觉得很有趣,觉得好可爱的一个女孩。

原来,她是他的……妹妹。

李恩媺瞪着他一会儿,在他似乎要开口说话之前,回头瞪着杜威德,眼底是被背叛的愤怒。

杜威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心头一凛,“恩媺,你听我说……”

咱的一声脆响,她用尽力气甩了他一个耳光,挣月兑他的怀抱,跳下他的腿,愤怒的瞪着他平静的俊脸。

“你凭什么?”李恩媺咬牙切齿质问他,“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任什么多管闲事?凭什么随随便便介入我的生活?”

“我爱你,恩媺。”杜威德平静的说。

“爱?哈!在你背叛我的信任之后,你对我说爱?”她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的瞪着他。“我妈说的才是对的,果然……不值得信任!”

他的心,痛得瑟缩,却依然平静地望着她。

“滚出去!把……你的朋友一起带走——”李恩媺充满恨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大力甩上门并锁上。

“唉,搞砸了。”杜威德叹息,往后靠向椅背,脸颊刺痛着,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的手一定很痛。”

李耕佑讶异的望着他,虽然不认为他会生气,可是这么平静……

“对不起。”他低叹了声。

“和你没关系,是我欠考虑,多管闲事,自作主张插手调查这件事。”杜威德眼一白。

他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你做的事?”

杜威德耸耸肩,抬手揉了揉脸颊,望向错愕的李特助。

“我在听到那样的故事,得知这件事的结果对她影响有多大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他正色说道:“我也没打算就这样带着你上门,或者让她知道这件事,哪料到事情会搅和在一起。”

李耕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也不要怪我,我并不确定那个人是你父亲,因为恩媺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从她说的故事里抓到一小截线头,拉扯线头试探一下而已,谁知道令尊心虚的程度如此夸张。”杜威德嘲讽。

“我没怪你,虽然脑袋很混乱,但还是分得清是非的。”李耕佑叹口气。“再说,有资格怪人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你也不必自责,你是无辜的,恩媺只是没办法面对你那张脸,不是连你都责怪进去,谁教你们父子长得那么像。”他轻声的安慰。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从今以后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亲。”又叹了口气。

“帮个忙。”杜威德突然说。

“你是早上和我讲完电话之后,才问你父亲的,对吧?”

“是,我是打了电话给他。”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好像他早就知道恩媺是谁,一直掌握着她的行踪,而且来得这么巧,我出门了才来?”杜威德皱眉,愈说愈觉得不对劲。“你父亲该不会一直派人监视着恩媺吧?”

李耕佑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张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低叹。

“怎么回事?”杜威德皱眉。

“上次公司旅游,我和……李小姐拍过照片,爸爸他看过,还问过她是谁,我以为爸爸误认为我和她在交往,所以告诉他是公司的同事。”

“恩媺说,她和她妈妈长得很像。”杜威德沉着脸。“难道看到照片之后,令尊就调查她,派人监视她了?”

“大概吧,我回去会问清楚。”

“还要问清楚,他带着律师找上门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是我父亲对不起她们,我不会让他一错再错。”

杜威德阴沉着脸,望向她的房门。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明明很脆弱,却总是命令自己要坚强,看得让人很心痛。”他起身,走到她的房门口,额头抵在门板上。“现在她在里面,肯定正在为了刚刚那些气话自责不已,为了打我这一巴掌难过极了,其实她根本不用自责难过,这是我自作自受、活该,她这个耳光打得好,我只心疼她打得那么用力,手一定很痛。”

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他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心痛,他是做错了,他真的太自以为是,忽略她的想法和意愿。

“李耕佑。”他喊。

“什么事?”李耕佑赶到他身旁。

“如果你想做一些弥补,那么就帮我们一个忙。”

“你说,我一定做到。”

“转告你父亲,恩媺一点追究的意思也没有,也不会将过去的事公诸于世,所以不管现在他还在暗中想对恩媺做什么,都叫他停止,不要再来招惹恩媺,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双方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耕佑沉默,好一会儿才涩涩的开口,“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恩媺,你说好不好?”杜威德低低的问。

“好……”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哽咽的声音。

“听,她说好。”偏头笑望着李耕佑。

“恩媺……我就叫你恩媺,好吗?”他对着门板温柔地说:“不管怎样,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们,我一定——”

“李特助。”门内,李恩媺出声打断他。

李耕佑怔愕,随即苦笑。还叫他李特助,那就代表她不接受其他身份。

“如果李特助真的想替你父亲做补偿,就照杜威德刚刚说的吧,我只要这样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父亲谈的。”他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必须请你离开了。”李恩媺说。

“不,是我不对,我……走了,请你保重。”李耕佑低下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见面吗?”

“对不起。”这是她的答案。

“我了解,我很抱歉,再见。”

李耕佑对杜威德一鞠躬,转身离开公寓。

“他走了。”对着门里头的人说。

房门缓缓地打开,李恩媺低着头走出来,走进他的怀里。

杜威德环住她,弯身靠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的抱歉,“对不起。”

她摇头,轻轻推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对不起,我……”她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是我活该。”杜威德对她咧开嘴笑,将她的手拉下来,心疼的看着她红红的手心。“你的手很痛吧?”

听他这么一说,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乱发脾气,还打你……”

“是我自作主张,没顾虑到你的心情,真的是我活该,你发脾气是应该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杜威德笑。“相信我吗?”

李恩媺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怀里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是的,她相信他,真的相信他了。

杜威德松了口气,开心地紧紧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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