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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涂奴儿 第九章

作者:华甄

玉蝉退热后,伤势也在渐渐好转。

迸准南每逃诩陪着她,吃喝拉撒中,除了后两项由婢女代劳外,前两项及其他杂事,全由他亲自照顾,而路延和则充当她的护卫。

大姐经常来看她,九儿偶尔也来,自从那日在桑林坡,看到古准南抱着玉蝉悲伤不已的情景后,她再也不对古准南心存妄念了。

可是,她每次来,古准南都不让她靠近玉蝉;玉蝉奇怪,但也没问他。

所有人都觉得庆幸,因为有马儿的保护,玉蝉重要的内脏没有受伤。

但由于她右腿伤势严重,而且胫骨和脚趾有多处骨折和骨裂,加上被竹针刺穿的腰侧创口大,因此恢复得比较慢。

清醒过来的第二天,郎中再次来看她。

在听到郎中跟古准南讨论她的伤势后,玉蝉变得沉默了。

细心的古准南发现了她的变化,但他以为,那是因为那匹死去的马,和突然被困在病榻上,让好动的她很不开心;因此他更加仔细地照顾她、陪伴她,心想随着伤势的好转,她的心情也会逐渐恢复开朗。

可是七八天过去,她仍然情绪低落,古准南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夜里,当婢女们照料完她的隐私离开后,古准南进屋,看到她坐在榻上握着玉佩发呆,不由忧虑地坐在她身边。“你怎么了?”

玉蝉抬起头看他,笑了笑。“别担心,我很好。”

“不好,你不好!”他拨开垂在她脸上的头发,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他的眼睛。“你的伤在慢慢变好,可是你的心情在慢慢变糟,为什么?”

“我没有。”逃不开他的手指,她只好垂上眼帘,掩住眼里的泪水。

“你有!”古淮南托起她的脸,不让她逃避。“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如果再这样闷闷不乐、食欲不振的话,伤势如何能恢复得好?”

泪珠滑落,她绝望地问:“我还能恢复吗?”

擦着她的眼泪,古淮南惊讶地道:”当然能,难道你是为这个发愁?”

“是。那年我爹爹断腿时,他会痛,可我不会痛,我想我不能再走路了!”她崩溃地看着自己的腿。“如果以后得靠人这样伺候,我宁愿死掉!”

“不许乱说!”他叱道:“你的腿是被大捕兽器夹伤,创伤面积大,跟你爹爹被石头砸伤不同。为了减轻你的痛苦,郎中用了止疼药材,你没看这几天我每天为你换药,那就是想让你少痛一点,没想到却引来你的胡思乱想。”

“是真的吗?是药草让我感觉不到痛的吗?”玉蝉可怜巴巴地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现在是养骨、接骨的关键时候,一定要有耐心;让人伺候是暂时的,等骨头长好了,你的腿就能像以前那样跳跃跑动了。”

听了他的话,她既高兴又羞愧地说:“那天听到郎中跟你说我不能走路时,我好难过,我没了家人,如果再成了瘸子,谁肯要我,我靠什么养活自己?”

她的话触动了他的心。

迸淮南将她搂入怀里,抚模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你该早点问我的,怎能只听到郎中的一句话,就胡思乱想呢?再说,就算你成了瘸子,我也会要你、养活你,难道你不愿意把我当作你的家人吗?”

听到他的话,玉蝉蓦地抬起头来,泪痕斑斑的脸上闪耀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古大哥,你真的要我吗?”她问。

迸淮南停了一瞬。

饼去十年来,他从未想过娶妻,即使在他确定自己喜欢玉蝉时,也没有想过要娶她;可就在刚才那瞬间,他却不经意地,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难道,这就是命运?

“是的,我要你!”古淮南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满怀希望地看着玉蝉,等待着她的热情回应。

自己真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而他丝毫不觉得惊讶和后悔,反倒有种解月兑感。

玉蝉没有让他失望,她久违的笑容,如春天的山花般灿烂绽放,那笑容立刻传给了他;当她用不受伤痛牵扯的左臂紧紧抱着他时,他也笑着回抱了她,心想这真是个美好的日子。

“古大哥,我喜欢跟着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忠诚!”她说,虽然腰伤让她中气略显不足,但每一个字都在古淮南心里,激荡起喜悦的浪花。

可是,她后面的话让他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等我伤好后,我会是你车行里最合格的伙计,我保证不比其他人差!”她信誓旦旦地说,双目炤炤生辉。

“玉蝉,你在说什么?”古淮南愈听愈糊涂,纳闷怎么自己的求亲,到了她那里竟然成了徵才了?

“我说你不会后悔的……呃,对啦,我们得击掌为盟!”她忘记了伤痛,乐不可支地抓起他的手,再用自己的手掌与他对击。

这时,门开了,路延和拿着个竹简走进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转身就想走。

“路大哥别走!”玉蝉看到他,开心地对他说:“快来分享我的好消息,古大哥说他要我啦!”

听到她的话,路延和“噌”地转回身,以出奇敏捷的步伐走进床边,看了看满脸沉思的古淮南,惊讶地问:“少主,玉蝉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你要她?”

“没错,是真的。”古淮南终于找回了理智。

他松开紧抱着玉蝉的手,但玉蝉的左臂,仍紧紧地圈着他的脖子,喜孜孜地对路延和说:“听到没有,路大哥,我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

啊?路延和傻了眼,少主难得情窦初开,可偏偏遇到了不解风情的糊涂丫头!

“玉蝉姑娘,你真的明白少主的意思吗?”他郁闷地问。

“当然,是古大哥亲口说他要我的,而且我也喜欢跟着他,你不能反对!”

路延和看看古淮南,心里很为少主鸣不平,于是说:“属下当然不敢反对,只是,姑娘曲解了少主的话、拂了少主的美意,属下觉得不妥。”

“没有,古大哥说了他要我。”玉蝉对他改变自称“属下”的动机,浑然不觉,只是忙着向身边的人求证。“古大哥,你要我,对不对?”

“对,我要你!”古淮南回答她,立刻换来她迷人的笑靥。

于是他微笑着转向路延和,笑容里带着苦涩和无奈。“你看到了,她是如此高兴,这样就好。”

路延和看看笑吟吟的玉蝉,再瞧瞧情意切切的主人,轻声叹气。“唉,糊涂奴儿遇到慈悲主子,少主非被她玩傻了不可。”

“你不必多话,我要定她了。”古淮南冷静地说,看到了路延和手里的竹简,便问:“那是什么,给我的吗?”

路延和这才想起自己急慌慌走进来的理由,赶紧将竹简递上,说:“是豫州车行刚刚送给少主的信函。”

玉蝉见他有事,立刻放开了他。

迸淮南接过竹简,在灯下展开飞坑诹完后,对玉蝉说:“我去大姐那里一下,很快就回来。”

“好,你去吧。”

迸淮南扶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后,与路延和说着话,走出了门。

玉蝉躺在床上,心里仍为古淮南要她的事兴奋不已。

尽避因为刚才的移动,她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她心里却感到无比快乐。

两年多前与古淮南相识相交的经历,清晰地映在脑海中,她欣喜地发现,现在的他,绝对不再只是她的朋友,或主人。

这段时间以来,古淮南像爹爹一样宠爱她、像兄长一样保护她、像朋友一样陪伴她;可除了这些之外,他对她似乎还有很多的意义,总之,他就像生命中的阳光一样重要,像黑暗中的灯火强烈地吸引着她,让她不断地向他靠近。

她很高兴他要她,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已经不想离开他了,因此他接受她,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这样,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跟在他身边了。

至于晋阳的商队,她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你真的要我现在就去晋阳吗?”

几天后的晚上,当古淮南抱着玉蝉,坐在火炉边说着话时,她忽然提出想请他代她去趟晋阳的要求,这令他感到意外,因为目前主要是他在照顾和陪伴她。

“是的。”玉蝉把自己的小手插入他的大手里。

她现在愈来愈喜欢握着他的手,他的大手瘦削而有力,修长的手指尽避显示了惊人的力量,但每当她伸向他时,他总会像呵护雏鸟般,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将她稳稳地护住。

她也习惯了把头靠在他胸前,与他相依而坐;每当这个时候,他的手就会自然地来到她背上,沿着她的长发,抚模她的肩膀和颈项。

就像此刻,当她靠在他肩上时,他的手便缓缓地来到她的头部,以拇指她的面颊,她很喜欢这种被宠爱、被呵护的感觉。

“为什么忽然急着要我去?”抚模着玉蝉细致的肌肤,古淮南问她。

“因为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此刻该是商队准备新货的时候,得不到爹爹的消息,世伯一定焦虑不安。”她把玩着古淮南的手指。“我一逃诩不想离开你,可是我的伤一时好不了,所以想请你替我跑一趟,帮我回晋阳找世伯,把商队的事情做个转交。以后,我就安心地跟着你做事,不会再分心了。”

玉蝉的信任,让古淮南备感欣慰,可他也不想离开她。“等你伤再好一点,我再去行吗?”

“那样就太迟了。”她知道他是放心不下她,便抬起头来,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会在你离开时好好养伤,安静地等你回来。”

迸淮南注视着她,心想,她挂念亲如家人的世伯和伙计们,此情可钦,他该为她跑这一趟;如果他速去速来的话,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而在龙泉庄,她的安全不会有大问题,唯一的隐患,是那个仍未查出的、诱她上桑林的人。但只要安排妥当,那人也不敢再次伤害她。

如此想着,他答应了她。“好,我把这里的事安排一下,就尽快去晋阳。”

“我替爹爹、世伯谢谢你!”玉蝉依偎着他,感激地说。“等你走前,我会把一些事情告诉你。”

“不用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古淮南深情的目光,凝在她依然消瘦苍白的脸上。“你一定要安心休养,我会把延和留下来保护你。”

一听这个,玉蝉脸色就变了,路延和是他最得力的副手,怎能留下?“不要!我不需要护卫,你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有路大哥跟你在一起,我才安心。”

没想到她这么在意他的安危,古淮南颇感安慰地说:“你别担心,我还有几个伙计,他们都很不错,况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行,如果你非要把路大哥留下,那我就不要让你去了,等我伤好了再自己去。”她焦虑地说服他。“王三界两次败在你手下,已经跟你结了仇,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会出来害你,我不要你去冒险!”

看着玉蝉坚定的目光,古淮南想起十五岁的她就很固执;如今长大的她,更加难缠,于是他没跟她争执,而是将她揽入怀里,轻声说:“好吧,我带他去。”

她在他胸前扬起脸,苍白的面颊有淡淡的红晕。“古大哥,别怪我不懂事,我是在为你担心,我要你平平安安。”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怪你。”他俯头看着她,微笑道:“知道有个美丽的姑娘为我担心,我只会感到很高兴。”

“我不美,九儿才美呢。”

他轻捏她的手,不赞成地说:“别跟她比,在我心目中,你比她美丽!”

她笑了,对他噘噘嘴。“古大哥就会哄人开心,不过我喜欢听你说我美。”

“你本来就美。”

“那说明古大哥是真心喜欢我,所以才会觉得我美。”

“是的,我喜欢你。”他的拇指抚模着她眼眶下的黑影,心想,这次受伤痛折磨,她瘦了许多,等她康复后,他一定要让她长胖一点,让她更美丽。

“我也喜欢你,你是对我最好的男人!”玉蝉的头,再次倚靠在他胸前,回忆道:“爹爹对我好,可是老爱训斥我,古大哥就不会那样,想想你把我从五仙堂带走时我还不高兴,现在真觉得自己傻,你说是吗?”

“你是很傻,不过你的傻气也很可爱。”想起自己向她表白,却被她误解的懊恼事,古淮南问她;“玉蝉,我要你永远跟着我,陪我一辈子,你愿意吗?”

“愿意!”她充满喜悦的眼睛看着他,不无担心地说:“可是我有时很莽撞,也很糊涂,还会惹你生气,这样你还要我陪你吗?”

“即便那样,我也要你陪我。”其实他心里更想对她说的是:我要娶你!

可这四个字卡在喉咙口,就是发不出来,他想,还是等从晋阳回来后再说吧。

两天后的夜晚,当得知古淮南第二天就要离开时,玉蝉仔细地向他讲述了她家的陈设布置,及商队契约等物件的放置处。

见她说得气喘连连,他忽然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来,躺在这里。”他伸长手臂,将她拥抱在胸前,让她的头靠在他颈窝。

“好了,这样你只需轻声说话,我也能听得清楚。”

“这样确实舒服多了。”她依偎着他,继续告诉他,世伯是爹的合伙人,也是爹爹的好兄弟,因此在财务上由世伯做主;罗家不再有其他亲人,而她既然已经决定以后都跟着古淮南,就不想再占份额。

“你确定要放弃你爹爹的份额吗?”他问她。

“不是放弃,我想让你帮我,将爹爹的份额,平均分给在仙女谷遇害的伙计们的家人,让他们有点安慰。”她轻声道:“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你怎会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古淮南不满地打断她的话。“那我呢?你答应要一辈子跟着我的,难道我不是你的牵挂、不是你的亲人吗?”

“哦,你是,你当然是。”玉蝉赶紧安抚他。“可那毕竟与亲人不同。”

“怎么不同?”

玉蝉忽然觉得他今夜发了脾气,不由抬起脸看看他。“古大哥,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们是朋友,朋友终归与家人不一样。”

“我当然是认真的,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还要做你的家人!”

“以后我去你的车行,你自然是我的主人、朋友和家人了,不对吗?”玉蝉不解地看着他,“当然不对,我要你……唉,你这个丫头,我不想跟你说了;睡吧,反正你记住,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他忽然把她的头压入胸前,赌气地说。

“嗯,我记得。”玉蝉埋在他胸前喃喃地重复,其实并不真的理解他的意思。

饼了一会儿,古淮南忽然问:“蝉儿,从来没有人向你提亲吗?”

“没有。”她睡意朦胧地说,刚才话说人多,她感觉有点累了,而他的怀抱,正是最舒服的地方。

“也没听人说过怎样求亲吗?”

“没有。”

“你从来没想过嫁人吗?”

“嫁人?”她忽然抬起头来。“我干嘛嫁人?”

“睡吧。”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和惊讶的眼睛,古淮南无助地叹息,将她紧紧拥入怀里,让她枕着他的臂膀睡了。

然而,这个夜晚玉蝉睡得并不深,她在天亮时醒来。

在发现床榻上只有自己时,她习惯性地呼喊一声:“古大哥?”

“我在这儿。”衣着整齐的古淮南从门边走来,惊讶地问她。“怎么醒了?”

看到他,她的心定了。“我也不知道怎会忽然醒来,大概是你不在。”

迸淮南坐到床上,握着她伸向他的手,忧郁地说:“我等会儿就要走了,你要习惯没有我的陪伴喔。”

“嗯,我尽量……”她忽然感到忧伤。“你要快点回来啊。”

看到她泫然欲泣,他也感到很难受,于是将她轻轻抱起,“我会尽快赶回来,你要安心地等我,不可任性,我已经跟郎中说好了,以后他每逃诩会来看你。”

说话间,天已大亮,古淮南将她放回床上,俯身看着她,依依不舍地说:“我走了。”

“路上多保重!”为了让他安心上路,玉蝉努力露出美丽的微笑。

她的眼泪还在眼眶,脸上却出现了小小的酒窝,这份美和真,深深地撼动了他的心,他情难自禁地忽然低下头,在她嘴上用力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古淮南就离开了。

玉蝉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吓了一跳,无法自己地,沉浸在那陌生而又令人心醉的瞬间。

懊久以后,她仍能感觉到嘴上他留下的热力和柔情,而那将她的心搅乱了。

迸淮南走了,玉蝉非常想念他,总是静静地躺着,倾听远处的风声,仿佛从风里能听到他远行的脚步声。她从来不知道,思念会让人如此痛苦又如此甜蜜。

自从那天清晨,他亲吻她离去后,她对他的思念,便与那个亲吻分不开。

大姐经常来看她,跟她讲古淮南童年时的趣事,这分散了她的相思、排解了她的孤独;九儿偶尔也会来,也会跟她说古淮南的往事,但多了份忧伤和悔恨。

然而,真正让她感到震惊的消息,是她以为应该跟随古淮南去晋阳的路延和所提供的。

就在古淮南离开后的那天午后,郎中来为她换药,当看到陪同郎中进屋的人竟然是路延和时,玉蝉大吃一惊。

等郎中走后,她追问,竟得知他是奉古淮南之命留下来守护她的。

原来,古淮南虽然答应她要带路延和同行,但根本就没打算那样做!

得知这事,她感到非常生气,而为了抚平她的怒气,让她理解古淮南如此做的原因,路延和便把这个庄里,可能藏着意图害她的人之事告诉了她。

随后,路延和还指责她糊涂,伤了少主的心。

就在他们说话间,大姐来了,玉蝉才发现,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糊涂不解,古淮南所说的“要她”,并不是要她去车行干活,而是要娶她!

这两个消息所带给她的震撼实在很大,也把糊里糊涂的她给彻底唤醒了。

喧腾的白昼结束,宁静的夜晚到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起在古淮南的怀中体会到的柔情密意、在他深情的目光中看到的欣喜赞美、在他珍爱的抚模中获得的舒适安宁,以及那个分别前,倾注了他真挚情感的亲吻……

当所有的记忆,鲜活地出现在她脑海里时,她终于明白了,她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也是世上最愚蠢的女人,因为她得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的爱,却草率地将那份爱,当成了朋友的关怀。

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还要做你的家人!

迸淮南把话说得那么清楚,自己竟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难怪他那时会那么沮丧、那么生气,遇到她这样的糊涂蛋,恐怕圣贤也会跳脚。

她不懂爱,从未想过要嫁人,可现在她愿意去学、去想,因为她不想放过如此宠爱她、包容她、尊重她的好男人!

现在,玉蝉对他的思念,多了份明确的感情。

她全身心都在盼着他回来,打算用爱他的心,回报他付出的一切。

她要好好养伤,好在他回来时,让他看到更加美丽的自己!

可是,古淮南离开的日子一天一天在累积,当二十天过去,仍不见他回来时,她的思念中,多了不安和忧虑。

她唯一的安慰就是,他是“天下杠谷”的古淮南,他聪明、强硬、有本事,他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在思念相等待中,玉蝉的身体迅速恢复。

当腰侧的伤口开始愈合时,好动的她已无法整日躺在床上,她让路延和为她找来合适的树枝、做成手杖,开始离开床榻,试着借助手杖,用单脚走路。

就在古淮南离开一个月时,路延和在龙泉庄,找到了那个诱骗玉蝉进桑林的男子。

原来,那是暗恋九儿的账房,因看到九儿为古淮南伤心,而古淮南又一心想着玉蝉,所以对玉蝉怀恨在心,想替九儿“出口气”。

得知账房被关起来时,玉蝉去找大姐求情,可古珍说要等古淮南回来处理。

看到院角融化的积雪,玉蝉知道冬天正悄然离去,呼吸中已能嗅到春的气息。

“玉蝉姑娘,少主回来啦!”

傍晚,当她在东院拄着木杖“漫步”时,一个已经熟悉的婢女对她说。

她惊喜不已,恨不得能立刻赶去迎接他,可惜右小腿绑着接骨板,她靠单脚跳是走不远的,所以她还是借助手杖,慢慢地往外走。

才走到院门边,一个高大的人影扑了过来,她还没看清,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蝉儿!”

“古大哥!”她快乐地喊,身子落入了对方的怀里。

她的手杖落地,可她不在乎,只紧紧抱着久违的身躯,再注视着他风尘仆仆的脸。“古大哥,你去了好久!”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尽快赶回了。”他慢慢地放下她,仔细打量她,看到她秀气的杏仁脸上出现了健康的红色;清秀的眉眼舒展而宁静,清澈的双眸流动着让他心跳加速的浓浓情意;而那头永远无法柔顺贴在她背上的长发,正在风中飞舞。

“蝉儿,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他说。

“是的,除了右腿还使不上劲外,我的身体全好了!瞧,那是路大哥帮我做的手杖。”她单脚跳着,想去捡回手杖。

迸淮南却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你暂时不需要它,我会照顾你!”

她搂着他的肩膀,端详着他的脸,“你看起来很累,晋阳的事怎样了?”

“都按你的愿望办了。你世伯坚持为你爹爹设置灵堂,加上商队事情多,所以我耽搁得久了一点,今年秋天你世伯会来看你,到时候他会跟你说。”

“那样很好,我也想见他。”

“以后只要你想见他们,我会带你去。”他抱她坐在之前他们常坐的地方。

玉蝉没有像往日那样倚在他胸前,只双手捧着他的脸,感激地说:“古大哥,你总是为我着想,可我总是让你失望。”

“你没有让我失望。”

“有!”她固执地说:“你为了我好,把我从五仙堂带来,可我骂你;你为了我的安全,找人守护我,我却误会你;你爱我,要娶我,我却以为,你要我做你的伙计……我是个既糊涂又莽撞的女人……你真的还想要我吗?”

她都知道了,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

迸淮南激动不已,沙哑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这辈子,你是我的!”

“是的,我是你的!”她低声回应,像他当初做的那样,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迸淮南的心猛然一跳,那浅浅的一吻,难解他的相思之苦,却令他如饮清泉。

他注视着她的小嘴,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玩耍!”玉蝉面若桃花。

他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她对男女之事的描述,不由一把抱住她,笑着说:“我喜欢跟你玩耍,可你得多学几招才行!”

说完,他就身体力行,用行动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玩耍”。

玉蝉热情的回应他,多日的相思化作滔滔不绝的热浪席卷全身。

这次,持久、灼热而狂野的吻,带给了她无与伦比的感受。

她从来不曾被人这样亲过,古淮南的嘴似乎有魔力,当他轻吮慢捻时,她的体内仿佛烧起了一团火。

他是那样魁梧强壮,可是他的动作,却温柔无比,带给她的感觉,还美好得令她想哭,以至于当他忽然离开她时,她感到失望。

“古大哥……”她紧紧抱着他,伏在他的肩上喘息。“我喜欢你亲我。”

“我也喜欢。”他粗糙的面庞磨蹭着她柔女敕的面颊,发烫的嘴唇亲吻着她敏感的颈项。“我要你,蝉儿,可是不能在这里,我要尽快带你回家。”

“好,我要跟你回家,我们明天就走好吗?”

她的急切,大大地满足了他男性的自尊与占有欲,他看看她的腿,不太放心地问:“你认为你可以上路了吗?”

“是的,我每逃诩在练习单脚跳,不会有问题。”她摇了摇右腿,但随即补充一声:“我们还是再住两天吧,你太累了,不该马上赶路。”

迸淮南以额头抵着她的,轻声道:“只要能跟你玩耍,我永远不会累!”

他的话惹得她羞红了脸。“你再取笑我,我就不跟你玩了。”

“那我跟你玩。”他笑呵呵地说着,用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堵住了她并不真心的抗议,唤起了她汇聚心底的热情。

而他和她都知道,他们的未来,将有更多这样甜蜜的“玩耍”。

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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