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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侠 第四十五章 火烧栈道

作者:司马紫烟

斑强低下了头,一片为难之状,楚无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高兄,这种事确是旁人无法代劳的,你一定要自己说。拿出勇气来,有什么可怕的?两天突袭,你勇猛得有如一条龙,说几句话还不敢吗?”

斑强脸色涨得通红,楚无情怕他难堪,把大家都拉开了,然后和李娇娇一起来到船舱里,才低声道:“娇娇,惜惜是否真的向你透露过了,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

“楚大哥,你说呢?”李娇娇避开高强,和楚无情轻声地说。

楚无情一笑道:“高强没有问题,但惜惜并不喜欢他。”

李娇娇道:“可是他喜欢惜姐,崇拜惜姐。”

“但他不会阻挠惜惜去爱别人的,而且还会全心全力去成全她,高强是很可敬的汉子,他的感情也很伟大。”

李娇娇道:“惜姐向我表示过,她属意于你,就因为高大哥是个血性汉子,我才拒绝了惜姐,不是我气量小,不同意你容纳她,因为我知道你不愿意去伤高强的心。”

楚无情笑道:“你倒懂得舍己耘人,那么方明也很喜欢你,为什么你要我去伤他的心呢?”

李娇娇道:“方明怎能跟高大哥相比呢?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如果你喜欢惜姐,还可以挽回。”

楚无情道:“怎么挽回?你已经跟高强说了。”

李娇娇道:“那不算什么,只要我跟惜姐说一声,她会很婉转地拒绝高强。只是我觉得何苦来呢?你已经有了那么多的人好选择,让一个给他也没关系呀!”

楚无情这才握着她的手郑重地道:“娇娇,你做得很对,别说我对惜惜全无意思,即使我真喜欢她,也会设法促成她与高强在一起,因为我知道任何人都不比高强更爱惜惜,何况高强又是条血性的汉子。”

李娇娇道:“是啊!我对惜姐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你绝不愿失去高强这样一个朋友,所以我劝她去爱高强。”

楚无情道:“这个说法可不高明。”

李娇娇道:“我把申大姐她们的事也说了,明白地告诉她,我绝不是度量窄,不能容人,而是机缘太不凑巧,同时还劝说她一番,说你把友情看得比儿女之情更重,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太重,如果她还想维持跟你的友谊,最好不要做出使你为难的事。我答应代她转告这份情,但也希望大家永远做一个好朋友。”

楚无情道:“对极了!娇娇,你真好,我还希望你帮我两个忙,第一是把申湘玉她们也都设法介绍一个适当的归宿,我实在消受不了这么多的美人恩。”

李娇娇笑道:“她们的一颗心都守定在你身上,又没有其他的阻碍,这恐怕很不容易。如果我要替她们做媒别嫁,她们会以为是我在作怪排挤她们,反而会引起她们的怨愤了,这是千万行不得的。第二个忙怎么帮呢?”

楚无情轻叹一声道:“第一个忙你如不肯帮,只好由我自己设法了,尽量少跟她们接近,让她们自己冷下去,日久岁长,她们等不及了,自会另找对象的。第二个忙可请你一定要帮到底,那就是千万别学做圣人,为了舍己耘人,把你自己也让给了别人,那可坑死我了。”

说完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李娇娇满脸娇羞,心中却无限甜蜜,笑着举起拳头,轻捶他的胸膛道:“大哥,你坏,等爸回来,我一定要告状,说你欺负我。”

楚无情握住她的粉拳道:“老师回来随你怎么告我都行,但现在可得让我亲亲。娇娇,我发现你越来越美了。”

将握住的粉拳轻轻一拖,也趁势将李娇娇拉到他的怀中,揽住她的腰肢,吻上了她殷红的朱唇。

李娇娇闭上了眼睛,两排乌黑而细长的睫毛变成一个美妙的圆弧,似乎也沉醉在他的拥抱与热吻中。

时间仿佛是停顿了,这一刹那之间,他们两人都不知身在人间,身前脚下,只有白云如絮,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楚无情的心中忽地起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激动,把手轻轻上移,移到那触指轻柔的酥胸。以一种梦幻似的声音道:“去岁无心曾一触,始知此乡最温柔,当时只道巫山远,仅能梦作巫山游,银河有桥应可渡,关山无路何处求,今日身到巫山地,问卿许我消魂否?”

李娇娇身子轻轻地一震道:“大哥,你念些什么?”

楚无情神秘地一笑道:“这是我心里的事,你不会知道的,娇娇,你再也想不到我此刻的感觉。”

李娇娇却红着脸道:“我想不到却猜得到,你没安好心。”

楚无情的手稍稍加重了一点力量,然后笑道:“娇娇,你别误会了我最后一句的含意,也许你以为我转着什么下流的念头,那可冤枉了我,等我说明后你就知道了。”

李娇娇要挣开身子道:“好,你说,否则我绝不饶你。”

楚无情却搂得更紧一点道:“娇娇,不要动,一定要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才告诉你。”

李娇娇果然不动了,楚无情才低低地道:“娇娇,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两个人共骑一马,回到庄前的情景?”

李娇娇道:“自然记得,你还争执,我要带你回去你不肯,非要我坐在前面,由你带着回去。”

楚无情道:“是的,当时我并不想跟你一起骑马,因为在你父亲眼中,我仍是一个马夫,而我也不想在你家中长留下去。可是你上马之后,我握着缰绳,念头就改变了,你再也想不到是为什么改变的。”

李娇娇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楚无情道:“因为我的手从你背后绕过来,为了要握缰绳,无意间就碰在你这个地方,给了我一种从所未有的温柔之感,那使我立定决心,要得到你,要永远也享受这种温柔,因此我才决心显露我的武功,把方明打败了。”

李娇娇满脸娇红,低声道:“那跟方明有什么关系呢?”

楚无情一笑道:“因为我不想你再被第二个人触碰,而照当时的情况看,他很可能会成为你们李家的娇客,我只有击败他,才能使他离开你。”

李娇娇红着脸道:“大哥你用心太深了,只是你认事还不够透彻,我压根儿就没对方明存过好感。”

楚无情道:“这很难说,如果我不介入,慢慢你也许会喜欢他,因为他毕竟也是个英俊的少年。”

李娇娇哼了一声道:“不可能,我见了他就讨厌。”

楚无情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年轻,情窦未开。”

李娇娇望着他,慢慢地摇头道:“不,大哥,你错了。因为我经常来往各地,大部分是单独地来往,娘告诉我很多事,也包括男女之间的事,所以我懂得并不少,因此当我遇上一个男人时,我会知道是否喜欢他,我经常用鞭子打人,就是因为我见到那些人就讨厌。”

楚无情哦了一声道:“那你第一次用鞭子打我……”

李娇娇笑道:“那一次打你是为了你骑我的马,可不是讨厌你。等你躲了第一鞭,我还想打第二鞭时,我才发现我打不下去,大概那就是所谓缘分吧,否则我会一直追着你,一直到打到你为止。”

楚无情又哦了一声道:“那时你就喜欢我了吗?”

李娇娇道:“是的,当我发现我不想打你时,就已经决定要跟你交个朋友,也可说是喜欢你了。”

楚无情道:“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马夫呢?”

李娇娇道:“那时你本来就是个马夫,我并不知你已学过武功,喜欢就是喜欢,管你是什么身份。”

楚无情道:“你不觉得这样决定太仓促呢?”

李娇娇道:“不会的,在我打过那么多人后,居然遇上一个我打不下手的人,那就是我该喜欢的,这不是一种盲目的选择,我打不下手,必然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呢?”

李娇娇摇头道:“我说不上来,反正我心里有这么一个感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虽然我们从未见过面,但一见之后,就好像早就认识似的,娘说过,她第一次见到我爹时,也是这种情形,所以她放弃了乐九玄而嫁给爹。”

“那是她知道老师为了她而故意相让。”

李娇娇道:“不,她不知道,是他们婚后,爹告诉她之后才知道的。当她决定下嫁时,她根本没想到爹会是四霸天中最高的一个,她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娘告诉我,女人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时,天生有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从不会错。她叫我也以这种直觉来作为选人的标准,所以爹虽然考虑过我与方明的婚事,但娘始终在反对,因为她知道我一直就讨厌方明。”

楚无情道:“照你这样说,姻缘似乎真是天注定的。”

李娇娇道:“可以这么说,但人间有很多怨偶,那是因为他们的婚姻并非自主,只是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有个好母亲,她告诉我抉择的方法。”

楚无情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然后道:“娇娇,我本来不信姻缘天定之说,但年前一接触,使我心身就留在这儿了,倒是不能不信了。”

李娇娇将身子靠更紧了一点道:“楚大哥,你觉得我这儿跟一年前有什么不同吗?”

楚无情道:“我感觉不出,因为一年前我只是轻轻一触,使我的心直跳,事后回味虽有无限甜蜜,却记不起当时是什么感觉了。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感觉到……”

李娇娇的脸上却泛起醉人的红晕,低声道:“我却为此烦死了,这一年来,到处都瘦了,就是这儿拼命地长……”

楚无情不禁咬着她的耳朵道:“是吗?我真希望此刻不是在船上……”

李娇娇将火热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道:“大哥,今天晚上,不管我们歇在哪里,我都等着你。”

楚无情心中又是一荡,但忽而感到船停了,同时有人走向船舱,连忙松开手,舱外已有人招呼了。

那是高强的声音:“楚兄,你出来看一下,情形好像不太对,上面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但见船已靠码头,那儿还停着几条快艇与十几条大型的双层战船,却空无一人。陈汉声与江寒也离船站在桥上发怔。楚无情看了一下道:“高兄是怎么跟他们招呼的,会不会出了什么岔子?”

斑强道:“我不知道,我问过那个弟兄,他说山寨里已经没有好手了,我才叫他们先行登山,但再三嘱咐他们不可深入,占据了入口处的碉楼就行了,然后再留一两个人在栈道上观察呼应,可是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

江寒道:“会不会他们见登山很顺利,贪功深入了?”

陈汉声道:“不可能,他们是由你大师兄骆俊毅率领,俊毅这孩子老成持重,绝不敢鲁莽从事。”

江寒道:“那就是他们遭到了伏击?’’

陈汉声黯然道:“多半是如此,否则不会连个人影都不见,但愿他们只是失手遇擒,没有送命。”

楚无情道:“高兄,你那个卧底的手下在这儿干什么?”

斑强道:“是担任小头目,现在已升任副头领了。”

楚无情又问道:“他靠得住吗?在这儿多久了?”

斑强道:“一定靠得住,他是我同门学艺的师弟,我们都是在排教程浩东老师的门下,后来程老师为排教同门所不容而被害,我们才一起离开,我另外投师学成武功,他一直在长江水寨中混,有十几年了,一直跟我保持联络。”

楚无情问道:“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斑强道:“不知道,否则他就安不住身了。”

李娇娇急道:“楚大哥,你现在问这些干吗?”

楚无情道:“我要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假如是那个人有问题,自然是他将我们的人引入了陷阱,那情况还不太严重,如果那人也不明就里,事情就棘手了。”

斑强道:“楚兄能否把事情解释得清楚一点?”

楚无情道:“如果高兄的那位同门可以信赖,则他并不知山寨内已有埋伏,那批人的失陷,必然是对方料到我们的突击行动,预伏高手而待之,那就不好对付了。”.经他这样一分析,高强的眉皱了起来道:“这个人叫柯雄信,是小弟最知己的异姓手足,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上次兄弟能潜上黄三绝的赤龙舰,破坏那五尊铜炮,就是他提供消息与方法,因此兄弟绝对可以保证。”、楚无情一叹道:“那就必须作最坏的打算了。”

陈汉声忙问道:“什么打算呢?”

楚无情道:“火烧栈道,绝其后路。”

陈汉声神色一黯,江寒道:“这怎么行呢?我的近十位师兄弟都在上面,怎能弃他们于不顾?”.陈汉声道:“江寒,这是没办法的事,对方既已有了防备,我们去了也是白白赔上,这不是逞血气之勇的时候,我们必须要为大局着想。你是个明白人。”

江寒默默无语,楚无情道:“此事出于楚某的筹划,楚某对那几位兄弟的生死存亡,当负全责。”

陈汉声道:“楚少侠别这么说,太极门既然将这批人交给你,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何况事出意外。”

楚无情却道:“不,我既然邀请各位前来,一定要负责到底。山寨中如有埋伏,主要的对象也是我们这几个人,那些人被杀的可能性不大,最多是被拘为人质,诱使楚某人伏而已。因此在楚某失陷之前,他们一定是安全的。”

斑强道:“对,那些人的身份还没有表明,对方一定不知道他们是哪一边的。在弄清楚以前,不会贸然下杀手。就是揭穿了身份,太极门与白老爷之间关系很密切,白老爷子未与九华剑社公开决裂,对方也不便绝情。”

楚无情道:“那些话都不谈了,反正我们此行绝不能失败,一条路走不通,就得改走第二条。”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火焚栈道之后,就跟上面整个断绝了交通,还有什么第二条路呢?”

楚无情道:“有的,我上次到上面看了一下,对地形大致已有个了解,不用栈道,也可以上去;”

李娇娇忙道:“从什么地方?”

楚无情道:“从一个他们想不到的地方,用他们想不到的方法。你知道我是在大漠上长大的,天山高接云表,千余丈的绝峰都能上下自如,这点高度是难不住我的。”

李娇娇道:“那又为什么要烧毁栈道呢?”

楚无情道:“烧毁栈道,使山上的人以为我们不打算上去了,疏于戒备,我们才可以突起击之。太极门的各位年轻朋友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如果是凭武功力搏,绝不可能一下子完全失陷,至少也会有几个人突围而出,现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足以证明他们是被其他的方法所困,甚至根本没有动手,因此要闯山寨,必须要利用非常的方法。现在大家动手放火吧!”

在他的指示下,大家一起动手,到大船上找到了一些长弓劲箭,以及许多油、棉布,将棉布沾了油,裹在箭上,点着了火,射向栈道,立刻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条百来丈高的栈道整个地毁了。

这边在焚毁栈道时,高强则应楚无情之请,潜水出去了一趟,现在恰好赶了回来。

楚无情问道:“外面怎么样?”

斑强道:“胡大彪他们并没有走远,将船停泊在离外港不远的地方,且还派了两个人回来探测动静,直到看见栈道起火,他们才驾船启航。”

楚无情道:“从哪个方向走的?”

“往上游去的,大概真的去通知了。”

楚无情道:“这证明了山寨上确是另有安排,而且是专为对付我们的,胡大彪没想到我们会分两拨人进攻,而我们这一拨人又留在后面,见我们火焚栈道,晓得我们不会上当了,所以才急急通知,现在我们准备上山。”

大家再度上船,楚无情找到了一些铁条,分给每人四小支道:“请大家一起动手,照我的方法做。”

他将铁条的一头磨尖,另一头则弯成圆圈,这些铁条粗若小指,但在这些学过武功的人手中,倒是十分容易摆弄,另两根则将磨尖的一端弯成钩形。

一切都弄整齐时,船也绕到一处绝壁下,高强道:“这上面是水寨的右侧,我记得是一块空地。”

楚无情道:“不错,从这里上去,可以直达山寨的中心,他们再也想不到我们会从此地上去的。”

斑强道:“岂仅他们想不到,连兄弟都不相信,这儿是高达百丈的绝壁,滑不留手,连猿猴都攀登不上。”

楚无情举举那些铁条道:“用这个就行了。”

他将两支铁条套在脚下,尖端朝下,用绳捆紧了就像是靴底安上一支三寸长的铁刺,圆圈套住脚背用绳子捆紧后,十分坚固,然后又两手各握一个铁圈,用尖端的钩刺嵌进山壁,将身子贴了上去。脚下的尖刺也刺进了山壁,可以省力,再用手上的钩稳住身形,一步步地向上攀去。经他示范之后,其余的人也跟着模仿,果然十分方便。于是陈汉声、李娇娇、江寒以及另三个太极门弟子,一行八人都缘壁上升。

斑强不禁赞道:“楚兄,你发明的这套爬山工具真了不起,有这四根家伙,再也不怕任何高山了。”

楚无情道:“这可不是我发明的,大漠上的回族人早就使用了,他们的靴子有一支钢刺,平时用来刺马催行,登山时则用以立足。我因为居住在雪峰之巅,为了攀登冰壁,又在手上带了两支钩子。到了中原之后,我以为用不着这些工具了,想不到今天又会利用它们。”

斑强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兄弟回到岷江后,一定要仿造这种工具,训练一批人,这样水陆两途,都挡不住我们,任何险要的关隘都可以攻进去。”

楚无情道:“这些工具只能助人登高而已,要克敌制胜,还是得仗着真功夫,而最靠得住的守卫,也是真功夫。像九华剑社,他们没有固若金汤的堡垒,也没有可凭仗的天险门户,以前在培养实力时,他们毫无动静,也不作任何引人注意的行动,就是在实力强盛,他们的人在江湖上扎根时,也不亮出九华剑社的招牌,直到泰山剑会时,他们突然地出现,也不过才十几个人,可是一下子,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很快就席掷整个中原,差不多的武林势力,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那些已经崭露头角,新崛起的高手,都是九华剑社的班底,这种做法才是惊人的。”

斑强不禁为之默然,一时高兴也冷了下去。楚无情的话给了他一个当头棒喝,明白地告诉他,他还不够资格成为江湖雄霸一方的霸主,因为他的气魄太小了。

楚无情还怕他不明白,语重心长地道:“高兄,突击的手段只能偶尔为之,而且真正有实力的江湖门派,设防的基础是建在每个人的武功上,随时有应战的能力,根本不怕任何突击。高兄如果想壮实岷江水寨的力量,不如把精神用在增进手下弟兄的武功上,那才是靠得住的方法。”

斑强惭愧地道:“楚兄指教极是。”

楚无情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才轻轻一叹道:“高兄可能是因为上次突击黄三绝太顺利了,才对长江水寨的防卫估计太低,兄弟同样也犯了这个错误,致有今日之失,黄三谷是个很精明的人,回头我们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情况呢。”

陈汉声是个很慎重的人,连忙道:“楚世兄,如果你对救人之举没充分把握,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楚无情道:“我对上面的情形毫无了解,确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们必须去把失陷的人救出来,错过这个机会,等他们把那些人完全控制,我们就只有乖乖地接受任何条件了,所以我必须冒险一行。”

陈汉声忙道:“实在救不出他们也就算了,楚世兄可千万不能失陷在内。目前九华剑社气焰万丈,就只有令师秋鸿大侠还能给他们一点威胁,如果世兄与李姑娘为其所制,则令师也将受其束缚,更将无人能够克制他们了。”

楚无情一笑道:“陈老不必顾虑太多,我们所以不同于九华剑社,就是因为我们重视每一个人,任何一个受其威胁,都将限制我们的行动,所以我们才要拼死救出那些人。”

陈汉声顿了一顿才道:“陈某对秋鸿大侠伉俪远游之举,始终不明白,他难道真的不管事了吗?”

楚无情道:“不是的,家师远游的目的,原是为了息止纷争,他在参加剑会之前就决定此行,那时还不知道有九华剑社这批人,光是四霸天之间明争暗斗,家师想在夺魁之后,抽身一走,剩下的三霸天虽互不相容,也不至于太严重。”

陈汉声道:“可是,黄三谷异军突起,在泰山剑会上已经展示了实力,三霸天不足与匹,令师应该是知道的。”

楚无情道:“知道,而且料定他必有图谋,所以才非走不可,一来是他了解到九华剑社力量太大,非一二人之力可以抗拒,家师在剑技上胜过黄三谷,留下来必将成为他纠缠的对象,惟有避之一途。再者是为了九华剑社与白老爷子结成一气,由于翁婿之谊,也不能过分使老人家难堪。三者是家师想到黄三谷雄心勃勃,走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多少总能给他一点威胁,使他不致过分明日张胆为患武林。但家师并没有不管事,他把敝师兄妹二人留下,就是要我们在可能的情形下,制遏一下他的气焰。”

陈汉声道:“世兄这一说,陈某算是明白了,现在黄三谷的作为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程度,连白老英雄都对他们起了反感,令师总可以回来主持大局了吧?”

楚无情道:“家师如果知道情况的转变,一定会赶回来的,只是他行踪无定,连我们都不知道,也无从通知他。惟一的办法是把事情闹大一点,使家师闻讯。”

陈汉声道:“难怪世兄这次要主动对长江水寨采取饱击,原来是想借此引起令师的注意。”

楚无情笑道:“也可以这么说,岭东之行后,我们总算明白了白老爷子的意向,也得到了太极门的支持,晚辈以为是时候了,否则单靠秋鸿山庄一点力量是不够的。”

说着他们已渐渐接近山岭,这些人虽然功力卓绝,究竟缺少锻炼,都有点疲意,只有楚无情毫不在乎地道:“各位在此歇口气,我先上去看看。”

李娇娇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楚无情笑笑道:“娇娇,上去之后,很可能立刻会遭遇到情况,那一定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付,照你现在的情形,不但帮不了我的忙,还会影响我的活动,你还是先歇口气,到时候支援我好了。”

斑强道:“这是对的,楚兄一个人上去,即使被发觉了,他们不知道其余的人在哪里,不会倾全力来围攻,楚兄也便于应付些。如果大家一起上去,反倒使他们无所顾忌,而我们这疲累之师,又不能全力应战,反而误事。”

李娇娇两臂酸麻汗出如浆,也无法坚持了,只得道:“那你上去可别走太远,免得大家呼应不及。”

楚无情道:“那当然,我只是上去勘察一下环境,如果方便,我会叫大家一起上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像这样挂着只能喘口气,可谈不上休息。”

说着他探头看了一看,随即轻灵地翻上悬崖,迅速地不见了。

斑强叹了一口气道:“楚兄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我是从不服人的,将岷江水寨让给尤师妹,一半是为了她的剑法,另一半还是为了不愿与她作对,但对于楚兄,我是打心底佩服,他哪一方面都出人头地。”

李娇娇骄傲地道:“是的,虽然他的剑法是家父教的,但家父数十年的钻研,他在两三个月里就全学去了,现在他的沉稳虽不如家父,但运用之灵活,比家父还过之,再过两三年,他的成就必超过家父。”

陈汉声笑道:“泰山剑会后,秋鸿剑法盛传天下,但大家认为秋鸿大侠夺魁不足为喜,最难得的是收了个好弟子。令舅金龙曾经到汉阳来过一次,说起白家老爷子对楚世兄的观感,他老人家说如果能收得楚兄这样一个门人,白家的霹雳剑法一样能冠绝天下。”

斑强笑道:“不过白老爷子也没什么遗憾的,白李两家既为至亲,楚兄与白家也就是一家人了。”

李娇娇心中很甜蜜,脸上却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失神之下,自然的反应就反手一钩撩出。但她的手立刻被人握住了道:“娇娇,是我。”

那是楚无情,他从悬崖上平探出身子。李娇娇自觉孟浪,忸怩地道:“楚大哥,你怎么不招呼一声,贸然地拍我一下,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是敌人呢。”

楚无情笑笑道:“如果是敌人,不会只在你肩上轻轻地拍一下,我是试探一下你的反应。”

李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反应够快吗?”

楚无情笑道:“够快了,好在我学过秋鸿剑法,否则很难逃过那一钩。但这次试验你却不合格,因为你没弄清对象就贸然出手,太危险了,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李娇娇羞红了脸道:“在这时候,自己人也不能乱开玩笑,大家都在紧张关头,谁去想这么多?”

楚无情道:“你必须养成这个判断力,因为在紧张的关头,自己人不能明白招呼你的时候,只有如此联络,我不是无缘无故来试探你,马上就用得上了。”

李娇娇忙问道:“上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楚无情道:“上来再说吧,人是陷住了,但还没有损失。”

众人翻上绝壁,面前是一丛野草,不远处有一排小屋,楚无情道:“我们选的地方很对,山寨内确有埋伏,但敌人没想到我们会从此地翻上来,所以没有设防。那屋子是仓房,只有一个老头儿,已经被我点倒了。”

江寒急问道:“我的师兄弟们怎么样了?”

楚无情道:“他们中了埋伏,陷在寨楼里,详细的情形我没有问,而且这老儿狡猾得很,不肯说实话。我想,要娇娇去,才能逼出他的真话来。”

李娇娇道:“我哪儿会问口供呢?”

楚无情一笑道:“呼大哥送给你的绝命神刀是苗疆的至宝,他见识过的,挑破他的一点皮,他就会说实话了,不然的话,恐怕难以制住他,这老儿的口紧得很。”

李娇娇一怔道:“究竟是谁?这么难缠。”

楚无情但笑不语,率领众人进入仓房,果见一个老儿躺在地下。李娇娇一见道:“原来是他。”

那老儿是黄三谷的老家人陈宏,在泰山曾第一个代表九华剑社出场,出手不凡,击败了太极门的年轻高手陈光明,又把柳叶青的代表莫如风击昏在当场,虽因破坏规矩而未能获胜点,却大大地出了一场风头。

楚无情道:“这老儿深藏不露,熬刑的工夫不弱,我用了错穴手法都没能使他开口,幸而一开始出其不意制倒了他,否则还真不容易将他摆平下来呢。娇娇,你来吧!”

李娇娇由腰间取出绝命神刀在他眼前一晃道:“老头儿,你想必认识这柄刀,你可以不要这条老命,但万蛊钻心的滋味,你是否吃得消?”

陈宏目中现出怨毒之色,神情却很桀骜。楚无情一笑道:“光吓唬他是没用的,给他尝尝滋味就知道了。娇娇你在他左右将台穴各挑破半分。”

李娇娇手起刀落,果然在那两处穴道上各挑了一下,鲜血立刻汩汩流出,楚无情动作很快,双手按住刀创,指上劲力暗送,陈宏的脸色变了,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楚无情道:“我用力把带蛊的血,快一点送到他四肢百骸去,我们没多少时间可消耗。”

李娇娇道:“可是这样一来蛊毒就……”

楚无情飞快地接口道:“我知道,这一来蛊毒深入内腑,半刻之内不施救就死定了,这老儿不怕死,但死的滋味可够他受的,这才能叫他开口说实话。”

陈宏的脸色由红而青,显然痛苦到了绝顶,又挨了一阵,才嘶哑着喉咙道:“小畜生老夫已经告诉你了。”

楚无情道:“不错,你说了一部分,但最重要的一部分却没说,你如不乖乖说出来就准备受活罪吧!”

陈宏又咬牙苦撑,汗出如雨,整个脸部都因忍痛而扭曲。李娇娇实在不忍,楚无情却无动于衷地道:“你说那批人中了埋伏,跌进陷阱中,这一部分我相信,因为我过去看了一下,但除了陷阱之外,还有什么埋伏,你可没说出来,我要你说的就是另外的布置。”

陈宏道:“没有了,那陷阱原是对付你的,不料你另派了替死鬼。”

楚无情冷冷笑道:“你骗人还行,我自己去过了还会不知道?那陷阱除了一个深坑外并无其他设置,人掉下去都是好好的,只是上不来而已。可是四周无人看守,分明还有其他设计,想诱使我们再上当。”

陈宏道:“这是莫九娘设计的,我怎么知道?”

楚无情冷冷地道:“江兄弟,那边屋角有口酒坛子,你去拿过来,对这老儿上身淋下去。”

江寒如言过去,李娇娇却叫道:“楚大哥,酒是催发蛊毒迫人五脏,再一淋酒怎么得了?”

楚无情道:“给他上点酒,他才肯说实话。”

李娇娇道:“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呢?山寨是莫九娘主持的,高大哥的那个弟兄也不知道呀!”

楚无情冷笑道:“你相信他的话吗?他在九华剑社的地位并不逊于莫九娘,还会有不知道的事?何况莫九娘到山寨中耽搁不到两天,哪里来得及作许多布置?白家堡中祝寿时没见这老儿,可见他早就在这儿了,只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他避不见面而已。山寨中的事都是他主持布置的,连莫九娘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你说他够多可恨。”

李娇娇一怔道:“会是这样吗?”

楚无情道:“莫九娘应该算到我们会有偷袭的可能,寨中如果没有妥当的人留守,她敢离巢远出吗?胡大彪走到一半就回头,分明是等着我们在山上入伏,见我们火焚栈道才起碇而行,可见是山寨中早有布置了。这老儿在九华剑社中地位很高,不问他问谁去?”。

陈宏的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分明是被楚无情料中了。

楚无情又沉声道:“陈老儿,你现在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酒淋下来,痛苦尤增十倍,你挺得住吗?”

陈宏低头不语。李娇娇道:“楚大哥,一剑了结他算了,看他这把年纪了,何忍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对付他?”

楚无情一叹道:“我何尝愿意?但太极门近十位精英的生命都缚在他身上,除非我们能搁下那些人不管。”

李娇娇这才不说话了。江寒却因为心切同门,提起酒坛就待淋下,楚无情道:“慢慢地来,先在他创口滴几滴下去,让他尝尝滋味,他就会开口了。”

江寒果然在划破的地方洒了几滴酒,陈宏立刻痛苦万分,张口欲叫,但蛊毒这玩意儿残毒近乎邪门,用力的时候,痛楚尤甚。陈宏终于在叫了两声后,支撑不住了,哼着道:“替我止住痛苦,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好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在身边取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道:“这药丸可以使你在二十句话的时候内止住痛苦,但必须在二十句话内,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我们替你解毒。”

药效如神,人口不到多久,果然痛苦全失,陈宏喘了两口气道:“陷阱是由机括活塞操纵,机括分两道:一道是将脚底的石板抽开,将人陷跌下去,另一道则是控制机弩,可以在陷阱周围于刹那间射出四万支毒弩,方圆五十丈内,无人能幸免,就是这两道机关了。”

楚无情道:“不对吧,假如仅此两道机关,为什么不施放呢?”

防宏道:“因为陷阱是专对付你的,那些人无关紧要,陷住他们后,再留住第二道机关,等你去施救时再予施放,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楚无情冷笑道:“就凭那几万支毒弩吗?”

陈宏道:“那还不够吗?四万支毒弩,由机括射发,遍布五十丈方圆,连铁人也射得粉碎。”

楚无情道:“四万支箭不见得会有四万张弩,如仅以五十丈方圆为限制,连五百张弩都安排不下。”

防宏:“那当然。机弩只有四百,每具可同时发十支,十次连发,刚好是四万支弩箭。”

楚无情一笑道:“那就不足为奇了,十次装填,就要不少时间,而且机弩的安装是固定的,发射的方向也是固定的,只要躲掉第一次,以后也不会受威胁了。”

陈宏道:“你不信可以去试一试。”

说到这儿,二十句话的限制已满,痛楚又作,他忍不住叫道:“快给我解毒,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中的是苗疆绝命神蛊之毒,一人肺腑后就无法可救,惟一的帮助是使你死得快一点,免受益毒钻心之苦而已,因此你不必再想活了。”

陈宏变色叫道:“你怎么如此卑鄙狠毒?”

楚无情哼了一哼道:“对你却不算过分,因为你根本没有说-实话,那机弩的布置果然是像你所说的情形吗?”陈宏怒哼道:“不信你就去试试看。”

楚无情道:“我当然会去,而且会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我用什么方法把人救出来。”

陈宏的痛楚又发作,颤声道:“你能否行行好先杀了我?既然我活不下去,就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

楚无情道:“不行,你用阴谋来算计我,我也要叫你尝尝厉害,不能这么便宜你,除非你说出老实话来。”

陈宏用狠毒的眼光看着他道:“九华剑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件任务失败,就非死不可,老夫开始不慎,没有见到你就发动地阱,已经犯了错,这条老命迟早不保,拼着多受点罪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了,除非你舍弃那些人不顾就此下山去,否则你必然逃不过我伏弩的装置。”

江寒恨透了他,倾过酒坛,将里面的酒全淋在他身上,陈宏痛得全身直颤,却又无法行动。

李娇娇于心不忍,忽地一剑,劈碎了他的头颅,结束了他痛苦的生命。

江寒道:“李姑娘,这太便宜他了。”

李娇娇道:“非刑逼供,已非侠义所应为,先前我还想从他口中问出消息,现在他已准备熬刑,我就不能坐视了。”

江寒愧然低头不语,楚无情却一笑道:“这老儿多少也说了几句真话,机弩的安排是不会错的,因此你对他的处置过烈,该留下他一个全尸。”

李娇娇愤然道:“难道还要留下他来受罪?”

楚无情道:“娇娇,我不是那种人,我给他服下的那颗药是麻痹他的,使他在无痛苦的情形下死亡。绝命刀的蛊毒是无法可解的,我的药又怎能止痛呢?从服药后,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娇娇一怔道:“那他刚才还痛苦万分。”

楚无情道:“那是他心里的幻觉,我只要告诉他没有痛苦,他就能在安静中死去,当我将蛊毒催送人他内脏,就铁定他非死不可。”

李娇娇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楚无情道:“我是希望能再作一番了解。”

李娇娇道:“楚大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根本上我们无杀死他的必要,他只是受人差遣而已。”

楚无情道:“不错,如果我们放弃救人之意,是可以不必杀他,否则就非杀他不可,陷阱毒弩,都是他主持布置的,没有了他,尚有破坏的可能,若由他主持,我们救人不成,只有把这几个人再赔进去。”

李娇娇道:“他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还怕什么?”

楚无情道:“山上不止他一个人,他受刑之后,痛声大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救应,而他一个人又跟大家离得远远的,可知他是在这儿遥控指挥的,这个老儿内功修为都很高,除非是宰了他,否则就无法将他长久制住,他刚才宁可熬刑而不肯说实话,是存心跟我们同归于尽。黄三谷控制人别有一手,九华剑社中只有死士没有叛徒,尤其是这些核心的主要部属,一个都留不得。”

陈汉声忙道:“楚世兄分析得极对,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呢?那批人只要不死,陈某以为不必冒险去拯救。”

楚无情道:“不,如果死了,倒是可以将复仇之举挪后,正因为他们没有死,才必须立刻救出来。晚辈已经说过了,如果被九华剑社拘为人质,我们只有俯首听命的分,因为我们不同于黄三谷,可以罔顾伙伴的生死。”

斑强道:“兄弟也有同感,我那个弟兄,我也不能置之于不顾,问题是我们如何着手呢?”

楚无情道:“陷阱附近我去勘察过,周围只有五十丈方圆的活动余地,却都是平地,安装机弩的话是假的,一定是埋伏人手在四周,以连珠弩为攻击之器,我们如果走到陷阱旁边,周围伏弩齐发,的确是无可趋避,因为由人操纵的弓弩,可以自由运用,远比机关作用灵活。”

斑强连连点头道:“楚兄说得很对,不过他们四面设伏,任何一个方向都在威胁之中,而且在陷阱里还有十四人成为活靶,我们纵然突破一方也无济于事。”

楚无情道:“这就是他的目的,留下人质,用以构成对我们的威慑。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包抄到四周,同时发动攻击,我勘过地形,判断他们都藏身在陷阱四面的地壕中。幸好我们的人手还足,可以分成四路突击。”

说着他在地下划了一幅地形略图,同时分配人手,他与李娇娇各自单独攻一面,江寒与两个同门攻一面,陈汉声与高强搭档攻一面。这是个很适当的分配,因为以剑法造诣而言,他与李娇娇最高,勉强可单独作战,其余的人却非要配合作战,才能有突击之功,这关系着多人的生死安全,非于极快的时间内完成不可。

众人都无异议,楚无情将各人的位置也分配妥当后,才道:“此举势在必成,因此不能讲道义和规矩了。”

斑强道:“这是当然,不仅下手要狠,而且任何手段都在所不计,稍一延误就会影响到人质的安全。”

楚无情向李娇娇道:“娇娇,这次你可不能再存侠义心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娇娇道:“正正经经的动手搏杀我狠得下心的,我只是不敢像刚才一样杀死一个无抵抗力的人。”

楚无情微微一笑道:“处身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该杀的人,一种是该尊敬的人,也就是以道义为准,来区分敌我,道义之敌,即我之敌。一个侠义的职分,只能做到这一点。对敌人可不能强弱来分,否则只有黄三谷一个人是你的对象,而你又杀不了他,至于那些你认为不屑一杀的人,却能构成对你最大的威胁。”

李娇娇道:“我知道了,回头我见人就杀该行了吧!”

楚无情笑道:“那也不行,寨中还有近百人,不分青红皂白,一举而歼,未免有伤天和,我倒不是嗜杀者,只是在必要时才杀人。”

李娇娇皱眉道:“那就难了,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非杀不可的,哪些人又是可以不杀的呢?

楚无情叹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没有一定的标准,完全在乎自己的判断,判断时则又以阅历为依据。阅历经验深的人,只能少犯一点错误,但也不能完全避免错误,所以江湖上有很多名家,往往因为一时之错,误杀了好人而负疚终生,甚至于封刀退出江湖。”

李娇娇一怔道:“那做人不是太难了吗?”

楚无情道:“做人并不难,难在做江湖人,而且是做一个有良知的江湖人。老师成名之后二十年来,秋鸿山庄就是为了这个缘故。身为江湖人路见不平,总不能不管,但管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作为不一定就对。”

陈汉声道:“楚世兄的话对极了,陈某早年行道江湖时,有一次在保镖途中,看见十数个围杀一个带重伤的汉子,我上前一问,那些人叫我少管闲事,由于他们的态度很蛮横,我以为一定是强梁欺凌孤弱,出头管了闲事,杀伤数人,帮助那汉子月兑出重围,事后才知那汉子是恶名昭彰的一个采花婬贼,而围攻他的人,则是省中一批便衣捕快,这件事使我十分愧疚,几乎惹祸上身。”

李娇娇道:“那怎么能怪你呢?谁叫他们不说明白?”

陈汉声道:“在公人的眼中,江湖的人都是串通一气的,何况那次我保的是暗镖,没亮出镖局旗号,他们益发以为我是那婬贼的同党。幸好事后我族兄陈康翔出头,以太极门的面子,把那批公人压了下去,而以太极门的力量,四下追捕那个婬贼,送官归案,才得了断。”

斑强道:“江湖是非很难说的,兄弟只抱定一个原则,那就是做一件事时,不论其中曲直,只以当时的情况而言,只要问心无愧,就行之无碍。”

楚无情点头道:“不错,我们把义字放在心中放手行事,纵然错了,也可以自慰。像刚才对付陈宏一样,我明知不对,但若不逼出他一些话来,我们可能全部会断送在伏弩之下,这个安排太恶毒了。”

斑强道:“楚兄事前没看出一点迹象吗?”

楚无情道:“我知道有埋伏,但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因为九华剑社以剑术自豪,我以为他们不会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幸好上次在千蛇谷我受到了一次教训,乐九玄所邀的武林高手,多半丧生在弩箭之下。看起来这是很平凡的埋伏,但也是最厉害的一手,基于前鉴,我们对那些弩手绝不能再存姑息之心,但对那些无辜的人仍宜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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