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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邪王妃 第一章

作者:梅贝尔

★谈“红唇变”梅贝尔★

在看这本《镇邪王妃》的正文之前。梅贝尔要事先声明一点。里面对于阴阳眼的描述大多来自电视和书本,如果读者中有阴阳眼的朋友看过之后请不要见怪,毕竟这只是小说,难免要写得夸张些。

小时候很爱听鬼故事,可是,每回听完就会疑神疑鬼,半夜都不敢起床上厕所,对它既好奇又敬畏,庆幸的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唯一一次是在参加公司举办的春季旅游,当天住在谷关的某家饭店內,当导游换下房间的钥匙,梅贝尔兴奋的拿着钥匙,带着同房的同事到指定的房间,未及细想便开门进去,后来还是同事美子告诉我,只要是住外面的饭店,要进门时一定要先敲门,表示尊敬已住在里头的“房客”,通知自己要暂时借住。

当时,我开心的将行李放好,然后打开浴室的门,只觉得里面阴阴冷冷,心想大概是因为墙壁、地板、浴白全是用石头制造,难免会有些涼意,也没有想大多,便下楼和其他人集合,到外头用餐、拍照。

一直到十点多大家回到房间,一个个轮流进去洗澡,同事美子便说要将洗好的帖身衣裤晾在房间,那时只想同是女生,也不以为意,于是就上床就寢,而我不大会认床,很快便入睡。

棒天,所有的人都整理好行李上了游覽车,在车子行进间,同事美子才告诉昨晚同房的其他三位同事,当然也包括我在內,因为她属于敏感体质,虽然看不见,不过,可以感应到另一个空间的“东西”,而昨日一进房后,她便感觉到房间內有团黑黑的影子,所以,她才会将帖身衣裤故意晾在房间,而且整晚都没睡,就觉得那影子一直在床畔徘徊不去,因此唸了一夜的经文。

那时,大家听了都呆住了。

我相信她不会说谎,只是自己居然一觉到天亮,什么都没感觉到,但也幸好如此,不然只怕我早就吓得夺门而出了。

在写这本《镇邪王妃》之前,也曾请教过美子,加上从书本以及电视中的灵异节目拼拼湊湊得来,总算将稿子完成了。

当初会选择让三位女主角都怀有“异能”,也是想要有所突破,因为光有爱情和火辣辣的戏码,总觉得內容稍嫌不足,所以想有所改变,才有了“红唇变”这个系列的产生,看完了这前面两本,希望大家能来信批评。

下一本是《囚心圣女》,也是这系列的最后一本,到底女主角会有什么样的异能呢?敬请期待梅贝尔六月份的新作。

梅贝尔邮政信箱:台北邮政10548号信箱邮递区号:100

◎楔子◎

“我们是听说凌姑娘有办法驅鬼,所以才特地请你过来……”

“我不会驅鬼。”一个淡如轻风的女子嗓音幽幽响起,就如同她的容貌,不出色,却极为耐看。

陆员外怔愣了半天,“呃,可是人家都说……”

“那是别人对我的误解,我只不过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让“它”藉由我和这世上的人溝通罢了。”她的道行没有深厚到可以驅鬼的境界。

“那……”他不知所措的搓着两手,“不管能不能驅鬼,现在只有试试看了,请你问问“它”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一名少妇面露焦虑之色的走向他们,手上还牵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

“老爷。怎么样了?”她是陆员外五年前娶进门的继室,进门一年就为陆家生了个儿子。“凌姑娘,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我的洛儿?你看看他的手脚,无缘无故被掐得一块红、一块紫,我可怜的洛儿啊!”

“哎呀!你哭什么?凌姑娘会帮我们的。”陆员外尴尬的斥道。

少妇心疼的将儿子抱起来,哭哭啼啼的说:“洛儿可是你陆家唯一的命根子,要是给害死了,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陆家的祖先,嗚……”

凌书雁俯,端详男童手脚上的明显掐痕,秀眉微颦,“除非有极大的冤情,否则照理说“它”不会随便伤人才对。”

“冤情?我们跟“它”会有什么冤情?”陆员外不解的问。

“可否带我到处看看?”她要求道。

他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在陆员外夫妻的引导下,凌书雁在陆家大宅中没有特定目标的信步瀏覽着,夫妻两交换着眼色,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姑娘真有办法把骚扰了他们将近两个月的鬼找出来吗?不过事到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行人走着走着,突然,凌书雁在一间房前停住,二话不说便推门进去。

她两眼在屋中梭巡一阵,只见桌案上放了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显然这儿曾经是孩子的寢居室,最后,她将视线定在一个用锦缎縫制的布女圭女圭上。

“府上应该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吧?”

陆员外眼光一黯,“这里是我大女儿蓉蓉的房间,但三个月前,她在玩耍时不小心掉到井里淹死了。”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太伤心了。”少妇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

“要我怎么能不伤心,蓉蓉可是我的宝贝女儿,每想到再也听不到她喊我一声爹,我的心就好痛好痛……”他哽咽的说。

凌书雁将布女圭女圭取下来,“这应该是令媛最喜欢的东西吧?”

“你怎么知道?这是蓉蓉她娘过世前縫给她的,只要睡觉,一定要有它陪着才睡得着,凌姑娘,你为什么一直问她的事?难道……家里闹鬼是蓉蓉她……”

少妇失声嚷了起来,“什么?蓉蓉怎么可以这么做!她死都死了,居然想害死她的弟弟,真是岂有此理,老爷……”

“你给我住口!”陆员外忍无可忍的喝道。

这一喝,也把男童给吓得嚎啕大哭。

“你吼什么吼?难道你要眼睁睁看你的宝贝女儿害死你唯一的儿子吗?”少妇苍白的脸上透着心虚,只有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有多紧张。

“我不相信蓉蓉会故意害洛儿,说不定她真有什么冤情。”

少妇眼神闪烁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掉到井里,会有什么冤情?”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陆员外这时才将注意力转回凌书雁身上,却见她抱着布女圭女圭蹲子,不住的喘着气,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凌姑娘,你怎么了?凌姑娘……”

他弯下腰关切的询问凌书雁,才想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忽然旋身面对他,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扁着嘴唇看着他。

“爹爹……”那声音居然是个小女孩的稚女敕嗓音。

陆员外吓得险些摔倒,那少妇更不用说,听到那耳熟的声音,早就全身发抖了。

“你……凌姑娘?不……这声音……”陆员外以为自己听错了。

“凌书雁”可怜兮兮的咬着唇,“爹爹……蓉蓉好冷……蓉蓉想爹爹……”

“啊--”妇人尖叫着抱住儿子,身子打着哆嗦的缩在墙角。

“蓉蓉?你是蓉蓉?你真的是蓉蓉?”陆员外泣不成声的跪在地上,口里呼唤着附身在凌书雁身上的爱女亡魂。“蓉蓉啊!爹的乖女儿……”

她一面抚着怀中的布女圭女圭,一面嗚咽的向他道歉,“对不起……蓉蓉不是故意要害弟弟……爹爹不要生蓉蓉的气……”

“爹爹不气、爹爹不气,蓉蓉,你好不好?有需要什么,跟爹爹说。”陆员外胡乱擦去眼泪,激动的问。

“蓉蓉不好……蓉蓉想留在爹爹身边……可是二娘讨厌蓉蓉……”凌书雁孩子气的用袖子擦着眼泪,“二娘要赶蓉蓉走,嗚……”

“什么?你说二娘要赶你走?”他愤怒的瞪向蜷缩在角落的继室,“夫人。蓉蓉说的是真的吗?她是我陆家的女儿,你凭什么赶她走?”

少妇脸白的像纸,猛地摇头,“我没有!老爷……你不要听她胡说,她根本不是蓉蓉……她一定是假装的……”她怎么晓得把人请来,反倒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二娘……二娘说弟弟的玩具……掉到井里,要我去帮她捡……可是水好冷好冷……爹爹救我……蓉蓉不要死……”凌书雁嗚咽的说。

陆员外恍然大悟的瞠大眼眸,彷彿要吃人般的怒瞪向少妇,厉声叫道:“你……是你害死我的女儿!你这女人好狠的心……她才十岁而已……你居然连她都不放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老爷,我不是有意的……请你看在洛儿的份上,饶了我吧……”少妇又哭又叫的拿儿子当挡箭牌。

“我要打死你,替我女儿报仇……你这该死的女人!”他脸上涕泗纵橫,一拳一拳的打在少妇身上,男童随着母亲的叫喊声也哭个不停。

“老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她只是嫉妒蓉蓉占去丈夫对儿子的部分宠爱,希望儿子能得到陆家所有的一切,才狠心下毒手,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蓉蓉会阴魂不散。

陆员外哭得肝腸寸断,“我要是饶了你……教我怎么对得起蓉蓉她娘啊!”

“老爷……”少妇跪下求饶。

凌书雁从头晕目眩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待平复情绪后。才将布女圭女圭放回原位,她知道小女孩把冤屈说出来,可以安心的到她该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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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人都知他从小看到大的主子--世袭武威亲王閔恒是皇上的表弟,他的生母更是先帝的亲妹子芙蓮长公主,所以,身分自然是贵不可言。

拔況在京城里,有谁不知武威亲王是万岁爷跟前的大红人,放眼所有的皇亲贵胄,就连皇帝的亲兄弟也得敬他三分。他可是文武百官巴结的对象,更是未婚閨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可是,就在两年前皇上赐婚后,这一切都变了样!想到这里,牛总管就欲哭无泪,可是忠心事主的他还是强打起精神,他身为王府两代的总管,不能轻易就被这“小小的”挫折给打倒了。

只是当一名才到王府当差不到十天的奴婢开口向他辞工,他觉得自己快崩潰了。

“什么?你也不干了!”牛总管很想两眼往上一翻,昏倒算了。“为什么不想干了?是不是嫌王府给你的待遇不好?还是嫌工作太重。吃不消?”

婢女两手直挥,“不是这样的,总管……”

“那么是什么原因?”在王府里做事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少,再这样下去,恐怕到最后,就只剩下他这个老头子了。“你倒是说个清楚,这样我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啊!”

“其实……不瞒总管,我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东西压着我,压得我不能呼吸,想大叫又叫不出声音……好像……就是人家说的“鬼压床”,害我怕得连觉都不敢睡了。”

牛总管吹鬍子瞪眼睛,“胡说八道!我在王府里干了三十年的总管,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一定是你在作噩梦。”

“我不是在作梦,是真的有,嗚……”婢女忍不住哭了出来,“总管,就算给我再多的银子,我也不想干了。你就让我回家去吧!”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他明白大势已去了。

她白着脸摇头,“我真的不敢再待下去了。”

“好吧、好吧!待会儿我就让帐房把这几天的薪餉算给你。”牛总管叹口大气,放弃再挽留她了。

“谢谢总管、谢谢总管。”婢女如释重负的走了。

“唉!统统都走光了,这下该怎么办?王府里就只剩下几个人,再这样下去还得了。”他哀声叹气的自言自语。

原本门庭若市、宾客云集的武威亲王府,如今整座王府冷冷清清的,少了人气,倒还真有点阴森森的。

唉!王爷倒是沉得住气,可是他不行,老王爷临终前叮囑他要好好照顾王爷,可一连串的不幸发生后,现在的王爷连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难道閔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吗?那百年之后,他可没有脸下去见老王爷和老王妃了。

“原来你在这儿,老牛,你过来一下。”胖妇人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手。

她是王府里的老厨娘,和牛总管都是从老王爷年轻时就待到现在,算是这里的元老了。“胖嬸,找我有什么事?”

胖嬸同情的问:“是不是又有人不干了?”

提到这个,牛总管就有满肚子的苦水,“是呀!看来只好再找人了,还好府里不常有客人上门来,否则光我们这几个人哪应付得了。不过,现在只要一提到我们武威亲王府,那些人的表情活像见鬼似的,逃的比什么都快,就算给再多薪餉,只怕也请不到人了。”

“这也难怪了,王府里两年之內就连死了四位王妃,还都是皇上亲口赐的婚,现在大家不只怀疑王爷是兇手,还说我们王府里闹鬼,幸亏皇上信任我们王爷的为人,不然这罪名可不轻哪!”

牛总管怨声连连的叹着气,“皇上相信有什么用,现在外头的人都说我们这儿是鬼王府,偏偏王爷又铁齿得很,不让我去讲道士来抓鬼,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烦得头发一天比一天白了。”

“这种事情总要眼见为实,连我们在王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半只鬼,王爷怎么会相信呢?”胖嬸突然将他拉到旁边,在他耳边讥讥咕咕。“老牛,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这世上有种人可以看见那种“东西”?”

牛总管狐疑的点头,“你是说阴阳眼吗?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是还没遇见过,不过,以前听长辈提起过,说他们的眼睛和普通人不同,可以看见那些好兄弟耶!”

“没错、没错。”胖嬸兴奋的两眼发亮,“前两天,我听人家说京城里来了一位姓凌的姑娘,据说她可以看见那些“东西”,而且,还可以和他们溝通,不如你去请她到王府里来瞧瞧,看究竟是不是那种“东西”在作祟。”

“这样好吗?”他有些迟疑。

她没好气的睨着他,“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你仔细的想一想,自从五年前郡王爷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把两条腿都给摔断后,霉运似乎就开始落在王爷身上了。接着两年前皇上下旨赐婚,没想到王妃方刚娶进门不到一个月,就莫名其妙的暴斃身亡。”

“皇上就跟王爷一样不信邪,连着又赐了三次婚,都落得同样的下场,吓得王府里的人都跑光了,万一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对不起老王爷。”

“这……好吧!我试试看就是了,不过,还是得经过王爷同意才行。”

胖嬸推了推他,“那你就去说服王爷,这可是为了大家好啊!”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向来铁齿的王爷会答应吗?

牛总管一面苦思良策,一面朝云棲竹径阁走去,那儿是武威亲王閔恒的寢居室和书齋所在地。

“王爷!”他不经通报就直奔进书齋內。“王爷,不好了!”如果没叫得“激情”一点,就显示不出事情的严重性。

閔恒从公文中抬起头来,蹙起浓黑的剑眉,“又有什么事?”他已经习惯牛总管这种大惊小敝的嚷嚷,就连身边的侍卫尉迟英也露出笑意。

“大事不好了,王爷,又有个婢女不干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牛总管开始搬出拿手好戏。

閔恒不以为意的将视线重新调回卷宗上,最近皇上为了外族有入侵中原的企图而烦恼,身为臣子的他,自该为其分忧解劳。可没闲工夫管这等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本王,你做主就好。”

牛总管开始大吐苦水,“问题是每请一个人,做不到几天就大喊不干了,任我怎么留都留不住呀!”

“那就不要再请人了。”閔恒随口应道。

“这怎么成呢?王爷,王府前前后后这么大,光靠我们几个人哪照顾得了,我这把老骨头哪禁得起这样的折腾。”他倚老卖老的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退休好了,本王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回家乡养老。”念在他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奴仆,养老金他是绝不会吝嗇的。

没想到閔恒话才说完而已。牛总管马上“哇!”的一声放声痛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爷是嫌我老了……急着要把我赶出去……嗚……我在王府干了三十几年……老王爷待我不薄……我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又来了!閔恒按着额角申吟,“好了。本王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

“好歹老奴也是看着王爷长大的……王爷居然这么狠心要赶我走……天下之大……我还能上哪儿去呢?老奴不如去跳河死了算了……”牛总管哭得像个备受凌虐的老人。

尉迟英再也憋不住的抱着肚子闪到一边偷笑。

“够了!”閔恒揉着疼痛的太阳穴,大喝一声,“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谁说只有女人才会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真的可以说吗?”他眼中闪着泪光的问。

“说吧!”閔恒没好气的橫睨他一眼,“除了不准请道士,本王绝不允许那些神棍踏进王府一步!”

牛总管干笑两声,“呵、呵,这点请王爷放心,对方绝对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一位姓凌的年轻姑娘,听人家说她可以和那些“东西”溝通。”

閔恒撇嘴嗤笑,“荒谬!”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总要试试看,这样也可以乘机向外头的人澄清王府里闹鬼的传闻。”只要证实王府没有不干净,他相信,很快就会恢复过去繁华的景象。

“他们爱怎么说随他们去,本正不在乎。”他当然明白外面的人是如何在背后批判他,就算每个人都认为他是兇手。但只要他俯仰无愧于心就够了。

“就算为了老奴也不行吗?”牛总管拉起袖子擤着鼻涕。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来的鬼,你能不能不要跟着外人瞎起舭。俊遍h恒不胜其扰的说。

“那么老奴跪下来求王爷呢?”牛总管已经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閔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红着眼眶冲进来,打断他们的交谈。

“王爷!嗚……郡王爷他……又不吃药,还把……奴才赶出来……”他是服侍閔恒的胞弟——逸郡王閔谦的小廝,要不是贪图王府给的薪餉比其他地方高,他才不想继续待在这儿受气呢!

“他又在使性子了?”閔恒原本已经皱得够深的眉头,又打了个结。因为腿疾的关系,他再也见不到以前那个活泼又开朗的么弟。

“郡王爷一早……心情就不好,还把刚煎好的药……都砸了……”小廝委屈的哭诉。

“好了,你再去煎碗药来,我去看看他。”閔恒起身往外走。

牛总管赶紧追上去,“王爷。老奴刚刚说的事……”

“你看着办吧!”他已经没有精神去理会其他琐事。

来到风雨萧瑟軒,这是閔谦执意要取的名字,閔恒并不喜欢,不过为了让小弟开心。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閔恒都会尽力帮他弄到手。

“又在闹脾气了?”他温和的在床头坐下。

閔谦年纪比閔恒小了二岁,有着和閔恒相似的脸庞,不过,皮肤白皙,大概是长年不见阳光的缘故,脸颊也较为尖瘦。

他赌气似的把脸别开,不想跟閔恒说话。

“阿谦?”閔恒在心中叹口气,“在生大哥的气吗?”

“我在生自己的气。”沉默了一阵子,閔谦才缓缓的吐出话来。“大哥,我没事了,你不要理我。”

閔恒将他的脸转过来,“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亲兄弟,大哥怎么可能不理你?告诉大哥什么事不开心?”

“大哥……”他趴在兄长胸前,哭得像个孩子。“我好想站起来……我不要一辈子都躺在床上……”

“大哥知道。”閔恒眼眶泛红,轻拍着他的背。

虽然閔谦腿上断掉的骨头都已经接好了,再经过长时间的休养,就连御医都说应该已经恢复行走的能力,可是,任凭他们怎么努力尝试,他至今还是无法站直,更不用说走路了。

“大哥已经派人四处寻訪名医,想办法一定让你可以走路,你自己也要有信心才行。”他安抚的说。

閔谦在他胸前摇着头,“没有用了,我已经注定是个残废……再也没办法走路了。”

“你不相信大哥的话?”

“我当然相信大哥了,可是……”他不相信的是自己啊!

“那就不要再说这种洩气话,大哥就算是倾家荡产,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治好你的腿。”閔恒用袖口帮他擦干眼泪,“自从爹娘去世后,我们兄弟两就相依为命,阿谦,大哥就只有你这个兄弟,绝不能失去你!”

“大哥!对不起……”閔谦感动的嗚咽道。

“兄弟之间说什么对不起,把眼泪擦一擦,大男人哭成这样会被人家笑的。”

閔谦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看到。”

“你这小子!”他曲指敲了下他的额。

“对了!大哥,前几天路王爷不是在皇上跟前告了大哥一状,现在事情怎么样了?”路王爷的独生女丹荷郡主便是三个月前才刚进门,却又莫名猝死的嫂嫂,也就是兄长的第四任王妃。

“当天我并不在王府里,再说,郡主身上也没有外伤,路王爷想告也没有证据。”閔恒不想跟他讨论这些。“这些事让大哥一个人来操心就好,你只要把身体养壯一点,其他的事不要过问。”

“可是,我也想帮大哥分忧……”

他揉了揉閔谦的头,“如果你真想帮大哥分忧,那就按时吃药,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大哥就没什么事好烦恼的了。”

閔谦喉头微梗,重重的点一下头。

牛总管从早上找到下午,跑遍了京城里的大小客棧,就是找不到胖嬸说的那位有阴阳眼的“凌姑娘”,走得他是腰痠背痛,脚趾头都起水泡了。

唉!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才走那么一点路就不行了。想当年他可以安步当车,走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现在身子骨可不比从前了。

“哎喲!”他没注意看前面,手臂和人擦撞了一下,身体自然的往后倾斜,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惨了!这一跌,他恐怕非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不可了。

幸好,有人在千鈞一发之际扶住他的手腕,帮他解了围。

“老伯,你还好吗?”女子轻柔的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牛总管吁了一口气,笑咪咪的向对方答谢,“谢谢你,小泵娘,还好有你扶我一把,不然我可就惨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你走路可得注意一点。”女子将他攙扶到路边的石阶上坐下来,“老伯,你先坐在这儿休息一下。”

“你真是个体帖的小泵娘。”他一面擦着汗,一面端详着眼前的救命恩人。“还好遇到你,否则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他的救命恩人是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看她的穿着打扮。显然还是未出阁的閨女,长得是眉清日秀、清雅秀气,虽不是挺美的,可是给人很容易亲近的感觉,说也奇怪,就是满顺他的眼。

女子微微晒笑,“我并没有做什么,老伯就不必客气了。你走得这么急,是要赶着上哪儿去吗?”

“我是赶着去找人,可是,京城这么大,也不晓得要上哪儿找才好。”牛总管捶着两条已经不像自己的腿,头一回觉得京城好大喔!

“原来如此,这点我恐怕帮不上忙。”她是外地人,对京城并不熟。

牛总管呵呵的笑着,“没关系,反正今天找不到,明天再出来找,总会让我找到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还没问小泵娘贵姓呢?”

“我姓……”女子才说到这里,就传来叫唤她的声音。

“凌姑娘!凌姑娘!”远远的就见一名妇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凌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凌书雁立刻迎上前,“林大娘找我有事?”

“还不是我家巷尾王大妈的小孙子不知怎么搞的哭个不停,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所以,想请你过去看一看。”

“好,我现在就跟你回去。”她回头向牛总管欠了,“对不起,老伯,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呃……”牛总管错愕的瞅着她离去的背影。“她也姓凌?难道这小泵娘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马上从石阶上跳起来,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一座四合院,那儿聚集了一群街坊鄰居,其中一位老妇人手上抱着三岁大的小孙子,不管众人怎么哄骗,就是啼哭个不停,一见到凌书雁进门,大家像遇到救星似的嚷着。

“凌姑娘回来了。”

“快过来看看王大嬸的孙子。”

“凌姑娘,你快来看看我孙子,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老妇人心疼的抱着小孙子,急得直掉眼泪。

凌书雁凝眸专注的覷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微笑道:“王大嬸,没事的,你孙子只是受了点惊吓,待会儿到中药店买些茉草,洒在水中,给他洗个澡就应该没事了。”民间传说茉草可以驅邪气,是一般人最常用的方式。

“刚才已经试过了,可是,还是一样哭个不停。”林大娘在一旁接腔。

她偏首想了想,“王大嬸,请您先把小阿放下来。”

等老妇人将小孙子放到地面上,凌书雁蹲在他面前,取下手腕上的水晶珠炼,在小阿的眉心、耳旁、肩膀及后脑滚动一番,口中唸着大悲咒,说也奇怪,哭声渐止,最后只剩下抽搐打嗝声。

“不哭了!真的不哭了耶!”

“凌姑娘真是太厉害了……”

王大嬸感激的不断向她弯腰道谢,“谢谢凌姑娘救了我孙子,谢谢你!”

“你别这样,这只是一位修行师父教我的收惊法而已,并不算什么,你们不要这么说。”凌书雁不认为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众人的夸赞令她有些汗颜。

林大娘与有荣焉的夸耀,“凌姑娘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爷才赐给她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我那个小房间欢迎你多住几天,我不给你收房租。”

“这怎么好意思呢?”她不习惯白吃白住。

“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住客棧总是不方便,你就留下来多住几天,我现在就回去煮晚饭,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林大娘热情的表示。

“那就叨扰了。”凌书雁对林大娘说。一转头,她这才注意到牛总管居然也在场。

“老伯,你怎么也在这儿?”她很是讶异。

牛总管笑得合不拢嘴,“刚才不是告诉你说我要找人吗?想不到我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

“老伯要找我?”

一老一少慢慢的走出四合院,牛总管才开始将来意娓娓道出。

“我是听说凌姑娘能看见那些“东西”,所以才想请你帮个忙,事成之后,我家主人一定会有重赏。”这点他可以保证。

她抿唇轻笑着,“老伯,我只是希望利用上天赋予我的异能帮助别人而已。钱的多寡并不重要。”

牛总管哈哈一笑,“对不起、对不起,算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

“老伯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凌书雁好奇的问。

他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的说:“其賈,我是武威亲王府的总管,凌姑娘不是京城里的人,大概有所不知,打从两年前,我们王爷娶了第一任王妃进门后,不幸的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连着四位王妃都在进门不到一个月就在府里暴斃,全都死得不明不白,害得我们家王爷背上杀妻兇手的罪名,甚至连王府也传出闹鬼的謠言……”

凌书雁不禁失笑,“老伯,找兇手的事你应该报官,不应该找我啊!”

“我当然不是要你帮忙找出兇手,而是有几个婢女都说半夜睡觉遇到鬼压床,还说看到什么奇怪的影子,所以,才想请凌姑娘到王府里去一趟,查查看究竟是不是鬼魅在暗中作怪。”

“老伯想驅鬼就应该去找道士,或者是有修行的法师也行,那样或许会比较有效。”她的语气冷淡了下来。

牛总管沮丧的摇头叹气,“要是可以的话,我老早就去请了,只因为我们王爷不信这一套,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所以我才来找凌姑娘帮忙。”

“很抱歉,老伯,我恐怕帮不上忙。”

“为什么?”他怔愕一下,赶忙追上凌书雁的脚程。

她两眼直视前方,语调轻缓如微风,“也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和那些王公亲贵接触,他们之所以会招邪,大部分都是自找的,仗着自身的权势欺压老百姓,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如此一来,“它们”自然就会找上门了。”

“可是,我们王爷和其他人不同,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为人正派又孝顺,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而且虽然贵为王爷,可从来不曾苛刻过下人,这点你可以去问问别人就知道了。现在王府里上上下下被搞的鸡犬不宁,害得他被人当成兇手,要是真让皇上给砍了脑袋,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王爷……”牛总管哽咽的掩袖低泣。

凌书雁见了有些于心不忍。“老伯,你别哭了。”

“那你是答应了?”他从袖口中偷窥她。

“可是,既然你们王爷就像老伯说的那么铁齿,若他不相信我说的话,就是去了也是枉然。”她不好明白的拒绝他。

他马上挑出她话中的语病,“是不是只要我们王爷肯相信你的话,凌姑娘就愿意到王府去?”

“不如这样吧!只要你们王爷肯亲自来请我,我就答应上王府一趟,否则,我也无能为力。”通常铁齿的人是非常的固执的,不可能轻易改变想法,更何況对方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更加不可能紓尊降贵的来接她。

牛总管用轻咳掩饰嘴边狡诈的笑意,“一言为定,我保证在两天之內我们王爷会亲自去找你,凌姑娘可得说话算话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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