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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之谬斯女友 第五章

作者:安祖缇

第三章

雕刻了一夜,半个小时前才睡着的关勋恺被这鲁莽的女孩吵醒,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去。

他将眼罩拉高,拔下耳塞,臭着张脸转头瞪着她,但她却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自言自语起来了。

“这种精细的雕刻,柯景毓是不可能办到的,尤其他又那么懒惰,只会说大话,所以我相信你就是关勋恺,你是灵魂穿到他身上来了吗?那柯景毓去哪了……”杜允冬蓦地一顿,神色僵凝,“他是不是真死了?”

“不知道。”关勋恺臭着脸回。

“是死了你才有机会穿到他身上来吧?那天是我们发现的太晚,急救的太慢……”一滴清泪滑下了脸颊,她纳闷的抬手揩去,“我怎么……会为那个讨厌鬼哭……”

细致的五官扭曲了,贝齿死死咬着唇,眼眶很快的红了起来。

“柯景毓真的死了……”她跌坐回陪病床,哭泣的面容显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真的死了,那他的爸妈怎么办?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他们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人不是柯景毓?”

最后一段话她是看着关勋恺说的。

关勋恺面无表情。

问他,他怎会知道?

他不认识柯景毓,无法理解杜允冬此时的悲伤。

对他来说,人死了就是死了,又能怎样?

小时候,母亲死的时候,他也没有掉泪,一群亲戚议论纷纷,说这小孩真是无情,虽是个天才,却不是个有血有泪的人类。

他无法理解。

毕竟母亲已经不只一次在他面前说她不想活了。

她在人前光鲜亮丽,是天才书画家的夫人,但她跟丈夫之间无法交流,一直过着同床异梦的生活。

她很痛苦,却又始终醉心于丈夫的才华,舍不得痛下决心离婚,因而在丈夫面前变得卑微。

后来她得了忧郁症,老是对关勋恺说一些负面的话,“死”字更是常挂在嘴上。

后来她真的死了,是酒精中毒死的,但对外宣布是心肌梗塞死的,毕竟酒精中毒而死太不光彩。

他那时想:母亲终于得偿所愿了。

所以身边的妹妹哭得再惨,他都毫无感觉,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他的人生开始有了情感波动,是蓝艺婕出现的时候。

他疯狂地爱上他的继母,却无法如愿。

而他的心思很快地就被情场老手给发现,总是趁丈夫不在的时候撩拨他、诱引他;明明他小了她十岁,却会对他撒娇,让他觉得他才是她真正的所爱。

她把他吊着悬着,一个承诺都未给,就让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把他吃得死死的。

也许她根本没爱过他,一切都是错觉。

臭脸转成了木然,他闭上眼睛,胸口沉重的彷佛压了千斤石。

他在这个瞬间,突然可以理解了母亲。

他跟母亲竟然是一样的。

因为爱而不得而放纵了自己。

可他没有死成。

那母亲呢?

会不会跟他一样,魂穿到了其他人身上,但她想通了,不回来了,过着另一种人生?

他思考累了,毕竟他睡没一小时呢,于是躺下继续睡。

未在关勋恺口中得到答案的杜允冬坐回陪病床,垮着双肩开始思考。

刚开始晓得这人竟然是魂穿,小说的内容竟然成真,让她非常兴奋,就好像“侏罗纪公园”的古生物学家亚伦.葛兰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恐龙同样的激动心情。

况且这人不是别人,还是她喜欢的雕刻家,虽然曾经参观过他的展览,却从没见过本人,今日虽然不是本人,但却见着了他的灵魂,而且还被当成模特儿被雕成了半身像,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然而在兴奋之余,她没忘了柯景毓的身体被这个人占据了,表示柯景毓真的死了,即便她不喜欢柯景毓,甚至到讨厌的地步,但还是不免感到难过,而让她伤心的最主要因素也是在柯家两老要怎么接受这个现实。

她抬头看向关勋恺。

谁会相信这个儿子不是他们的儿子呢?

一般人绝对无法置信的吧?

明明他们的儿子还活跳跳的,却要告诉他们这人其实是别人喔,谁都不能接受的吧?

他们八成会觉得是柯景毓生病了,要不就是撞坏脑袋了,得继续治疗。

杜允冬左手环胸,右手托着下巴更为认真思考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喊他,“柯景毓……关勋恺?”

见他没回应,下床去把人摇醒。

关勋恺印象中好像才刚跌入梦乡,就又被吵醒了。

他想这女孩真烦人啊。

“又要干嘛?”他这次连起身都懒了,直接躺在床上看着她。

“我问你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关勋恺沉默看着她,脸还是很臭。

“你会回去你家吗?”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我是在想,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你是关勋恺,没人会相信的,只会把你当疯子,甚至被抓去科学研究。”

“你相信了。”

“我不一样啊。”她张大眼解释,“我看过很多书,很能接受新知,再奇怪的事我认为都有可能发生的,就像我觉得这世上一定有外星人,美国的第九区是存在的,有灵魂、有鬼神有妖精……”

杜允冬越说越起劲,关勋恺只是默默看着她,看她要说到民国几年去。

说得口渴了,杜允冬拿了水壶仰头灌了好几口,擦掉嘴角的水渍后问他,“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喝你那水壶里的?”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厌恶的眼色让杜允冬觉得有些不爽,毕竟他那脸还是柯景毓的,习惯性的立刻回击,“当然不是啊,这样我要喝你口水多恶心。”

在他喝到她口水之前,是他会先喝到她口水吧,“恶心”二字应该是他来说才对吧?关勋恺不以为然地想着。

“我去帮你倒水,你等等,不要偷睡觉。”

杜允冬拿起昨晚姊姊拿来的柯景毓的马克杯,到配膳室去装了水。

她本来有那男人又会转头继续睡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他还是张着眼迎接她回来。

“你的水。”杜允冬把电动病床的床头部分升高,把水递给他。“我刚说到哪……噢,对了,有关于复活恐龙……”

杜允冬盘腿坐在陪病床上,说的又是口沫横飞。

关勋恺生来就是个雕刻宅,除了雕刻以外的事情鲜少接触,原本杜允冬讲得那么起劲,他觉得有些烦,很想叫她闭嘴,可是大概是小时候听太多母亲的抱怨,只要他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母亲就会生气,并开始哭泣,责怪他跟父亲一样看不起她,因此他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而且还要适时的回应。

但杜允冬说的那些荒诞的,像故事一样的内容,搭上她夸张的动作跟表情,颇引人入胜,竟引起了他的兴趣,因而越听越专注,人也不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护理师推着护理工作车进来了,这才把杜允冬的长篇大论终止。

一停止说话,她突然觉得饿了。

不知道早餐店开了没?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赫然发现竟然已经是七点多了,窗外的天空早就已经大亮。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惊诧。

她这人一旦聊起自己有兴趣的话题时,就会滔滔不绝忘了时间,但不管是她的朋友或家人都会适时打断她,不让她讲得太过忘情,这男人怎么就任她这么讲,也不叫她闭嘴?

而且他没再睡着,很有“礼貌”的任她说了一堆天马行空的东西。

虽然他感觉不太好相处,但其实是个温柔的好听众?这大出杜允冬意料之外。

她还以为艺术家都很难搞的呢。

“你血压偏高,”护理师在量完血压之后对关勋恺说:“饮食要注意一下,要好好休息。”

“睡眠不足。”关勋恺说:“我只睡半小时。”

一旁的杜允冬闻言,羞惭的低下头去。

“是睡不着吗?需要请医师开助眠的药物?”护理师关心的问。

“不用,等等就会睡了。”

“好,若需要帮助再通知我们。”

关勋恺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护理师走了之后,杜允冬才跳下床靠近,小声说道:“你刚干嘛不叫我别说了?”

“叫你别说就不会说?”

“对啊!”杜允冬用力点头,“我只是刚好聊到我喜欢的话题太过忘情,你只要提醒我一下我就会闭嘴的,下次我再讲得过头的时候,你记得要提醒我啊。”这个缺点她实在很难改,总是忘了要适可而止。

他摇了下头。

“这什么意思?”她学他摇头的动作。

“遇到有兴趣的事……会很投入是正常的。”目前的他还无法一次讲长句子。

杜允冬傻愣愣地看着他,“可是我讲了两个小时耶。”

“我雕刻的时候可以……三天不睡觉。”

“可是……可是刚你是听我讲话不是在雕刻啊。”

“你讲的东西还满有趣的。”

“你是说真的?”竟然有人说她讲的东西有趣?

“你不讲了吗?”

“我想说……肚子饿了……你要不要吃饭?还是要睡觉?”

他想了下,“睡觉。”

“好,那你快睡。”

杜允冬帮他捡起掉落在床缘的耳塞,“我不会再吵你了。”

“等我醒来后再讨论吧。”

“讨论什么?”

“要不要告诉其他人真相。”

原本只是一个人苦恼,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但他现在有个可以讨论的对象,而且似乎懂得满多知识的,他想也许会对他有帮助。

过往他一直都是单打独斗,就算遇到瓶颈也没有可以商量的对象,今次,他有个“伙伴”了,这对他来说是很稀奇的经验。

天啊!她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只顾着讲自己想讲的事。

“好……对不起喔。”杜允冬歉然道。

她知道这是自己很大的毛病,每次想改都改不了,因此她都会告诉家人亲友,如果她聊得太忘情记得要提醒打断她,刚开始他们会隔一段时间才打断,现在几乎都是她才刚讲了两句,他们发现她又在讲天马行空的事情时,就马上叫她闭嘴了。

她已经不知多久没遇到能任由她讲得尽兴的人了,而且他明明睡眠不足,却没有打过呵欠,如果他有打呵欠,或露出很不耐烦的样子的话,那她或许会有自觉自己中断,但他的表情始终如一,偶尔还会点点头像是在附和,让她更是忘了节制。

而且他刚才还说她讲的东西有趣?

这是在安慰她吗?

还是不想让她太难堪。

回想他的反应都很直接,应该不是因为怕她难堪才不说。

但不管怎样,她都觉得很抱歉。

“你先睡吧。”她帮他将床头降下,并且盖好被子。

出去买早餐前,她不忘把拉帘拉上,以免有人打扰到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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