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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妻招财 第九章 原来有婚约

作者:寄秋

“多谢东方小姐的美意,文臣、武将一向不相与,东方相爷高高在上,非我等能攀附,凡是正义之人,见到今日之事都会出手相助,就算惊马者是贩夫走卒也是如此,见人有难伸手帮助是人之常情,单某不敢妄求回报……”

单七鹤本就行事坦荡,不会因为一点小恩而索取报酬,如今听见对方姓东方,便明白妹妹为何出面,更不想跟对方扯上关系。

他立刻换下温和神色,摆上慑人的脸色,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施恩不望报,为人处事堂堂正正,同时表明两人毫无牵连,他不会向东方家靠拢,独善其身,小姐哪来哪去,千万别黏上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时一别,各自两忘,来日双方还是陌生人。

可一向受人吹捧,心高气傲的东方艳色一听这话,心里可就不舒服了,一个小小武将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不等她开口,她身后目中无人的丫头便气势汹汹地扬声,嘴巴一打开便护骂不断,忘了自己是下人,当众骂朝廷官员。

“我家小姐肯跟你说话是你的荣幸,你还摆起架子臭着脸,真当我们相府是吃素的不成……”他救她家小姐本就应当,哪轮得到他决定要不要谢礼,她家小姐随口一说要致谢他就当真了,真是好大的脸。

东方艳色虽然气恼眼前人的不识抬举,但她要维护名声,哪能当众说这些,丫鬟自然也不行,于是斥道:“莲袖,闭嘴。”

“小姐……”莲袖一脸错愕,她一向是小姐跟前第一人,其他婢仆都得赔笑地喊她一声莲袖姊,怎么今日替小姐教训人,小姐却不高兴?

“退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姐,奴婢只是不忍心你受委屈,连相爷都对你宠爱有加,一个当兵的哪来的脸拒绝你的好意。”她瞪着一身戎装的单七鹤,一副想咬人一口的模样。

在莲袖看来,相府是朝廷第一等的世家,谁也不能无礼,她骂人没骂错,偏偏因为他,她被小姐喝斥了,这份仇结下了。

“够了,别让人看笑话,人家不领情是一回事,我们表明了态度是应当。这位壮士,失礼了。”东方艳色端庄行礼,表示她是知恩之人,不会行无耻之举。

“好了,我知道了,可以让开吗?我们还要面见皇上,说明军情,入城的将士不得在大街停留太久,以免扰民。”单七鹤话语严厉,不卖相府千金面子。

“你……”莲袖又想骂人了,横眉竖目的,活像他罪该万死。

东方艳色这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莲袖,我说过的话你听不懂吗?”太自以为是了,给府里召祸。

连袖瑟缩了一下,委屈地闭了嘴。

东方艳色又看向单七鹤,觉得他伟岸挺拔,再瞧瞧他后面军容整齐、肃目冷颜的兵士们,起了惜才之心。

不论他是谁,必是个将才,将其收拢不啻是如虎添翼,为东方家添一助力。

“小女子知道壮士为人坦荡,施恩不望报,但小女子若是当真不致谢,便是失礼,不知壮士姓名为何,家住何处,来日定登门道谢。”她言下暗示还有天大好事等着,别轻易错过。

看她一直不走,拦在路中央不给过,单七鹤不耐烦的吐出一个字,“单。”

“单?”她眉头一丰。

“可以让路了吗?”他语气多了冷意。

东方艳色却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步也没动。

以美色着称的她不相信有人见了她如花美貌能不动心,对她一直冷言冷语,她展颜一笑,美目盼兮,眼眸中流动着勾人波光,把提点的话说得更明白。

“让是让,可你尚未告知名字,天子脚下,人才辈出,有人帮衬着可以少走冤枉路。”

“我……”单七鹤想说能打就好,不需要人帮,大丈夫顶天立地,当靠自身本事挣得功绩,但他尚未说出口,一道清脆的银铃笑声从旁传来。

“哥哥,这位姊姊是不是看上你熊一样的力气,狼似的凶狼,以及鹰般的锐利眼神呀!不然为何一直追问一个外男的姓名,还要主动登门?我以为京城里的女子都是秀外慧外,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没想到比我边城女子还豪放,光天化日之下拦着男人要嫁……”

听到带着讽刺又嘲讽的女声,东方艳色脸色一阵难看,她拦着此人说话确实是以色相诱,但被人一言道破,实在颜面无光。

东方艳色目光扫向站在单七鹤马边的单九净,眼神微冷,哪来的女子敢与她杠上,和她唱反调?还有这张脸……未免长得太好。

“别胡说。”单七鹤脸一红,不是因为东方艳色,而是妹妹的取笑。

对他来说,止住惊马避免伤人是他的目的,救人不过是好意,而等知道对方身分,那些好意就荡然无存了,任凭她再美,他也没半点兴趣。

单九净笑嘻嘻地反驳,“我哪句话说错了,她难道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堵人,无视军威浩荡?她这不是恨嫁是什么,正巧我缺了个嫂子,要是哥哥喜欢,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放肆。”冷着脸的东方艳色沉声一喝。

“不要对着我妹妹大吼,我救你是出自仁义,不是让你大呼小叫欺负我妹妹,你若对我有心,很抱歉,我心仪的不是你这种人,快快离去,勿要纠缠。”在单七鹤心中妹妹是他的唯一,谁都不能欺辱。

“哥哥说得好,真汉子,妹妹崇拜你。”

单九净毫不遮掩地做出捧心的姿态,身后的两百名血狼军会心一笑,羡慕头子有个真心为他设想的妹妹,同时泽被兄弟们。

害臊的单七鹤模着耳朵憨笑。

单九净又说:“喂!那个东方家的大小姐,你可不可以让开,不要挡路,我们还赶着去兵部挂个名儿呢!”长途跋涉,大伙儿都累了,早些报到也能早点休息。

看着身着黑甲的军士,东方艳色脸上闪过一丝阴晦不明,“你们是哪来的军队,没听过最近有军队调动。”

“嗟!你是谁呀!就算皇后也不得干政,你一个东方家的姑娘也想打探朝廷消息,莫非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管到皇上头上。”

单九净这番话不只表示“你是什么东西,多大的脸呀!军队的调动还要知会一声吗”,也是一种表态,城门口有众百姓围观,她刻意扬高声量让所有人都听得见,也上达天听。

她是在对皇上说明:皇上,我们都是你的兵,绝不会和东方宰相同流合污,通敌叛国绝对是个误会,你叫我打谁就打谁,不会有二话,为吾皇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看见了吧!

所以自视甚高如皇甫天绝都不得不赞单九净绝顶聪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什么事发生她都能营造对自己有利的局面,不管往哪放都能气死敌人,那损人的功力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他还要剽悍。

“不说清楚不得由此过,我怀疑你们是敌国的奸细。”看到自家来了近百名府卫,东方艳色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她知道一百人要挡眼前明显训练有素的军队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只要对方敢动手,她便能以东方家的名义向五城兵马司求援,佯称敌人入侵,将这些人一举歼灭。

对她而言,别人的命不是命,一百名卫兵就是棋子,为她所用,她只想看那个对她不敬的女子受点教训。

在这京城中没人敢往她头上踩,今天可不能让人破例,若不杀鸡儆猴,日后谁都能踩她一脚!

被称为敌国的奸细,又见东方家一百府卫摆出动手的架式,血狼军们个个面色凝肃,杀气立现,单九净却是格格发笑。

“原来东方家的大小姐是个傻的,怎么傻成这样,你爹娘知道你是傻子吗?”

“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原本心中有怒的血狼军此起彼落的起関,附和他们疼爱的小九,一人一句笑骂着,把向来爱摆架子的东方艳色气到双颊涨红,怒不可遏。

东方艳色怒道:“你……你才是傻子,天子脚下岂容人作乱,你若不老老实实交代,天都不饶你。”这丫头敢骂她!这些人、这些人……定要他们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唉!你爹娘也真可怜,居然不知道你是傻的,还放你出来丢人现眼,要是我们没有兵部发的通行文件,能一路顺畅无比的进城吗?你不长脑子也别当别人没有脑子呀,你这心态真是要不得。”单九净只差没食指往她脑门戳,叫她回去看看大夫,查一下脑子还在不在。

  

“不许说我爹娘……”东方艳色忿忿地红了眼眶。

她偏着头,“不然要说你祖父吗?”

“你敢——”东方艳色怒斥。

“养不教、父之过,你爹没教好你是家学渊源,一代传一代,代代相传,追本溯源就是祖宗八代没做好,才会教出不如人意的子孙,只怕越往下越不如意……”

东方艳色忍不住拉高嗓门,“住口,谁允许你编排我们东方家是非,当今皇后可是出自东方家,你是指皇后娘娘品行不端?”堂堂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敢侮辱,这丫头是活得不耐烦了!

单九净一顿,提到皇后就得斟酌言行了。

她微微笑道:“所以我说皇后是好的呀!是你们一代不如一代,让皇后丢脸了,那么好的皇后被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小辈拖累,真是不值。”

“你说什么!”东方艳色又一次尖叫。

“东方小姐,你蠢是你的事,别拖我们下水,要是延误了军机,你和东方家要陪葬吗?”以为还能有个实力相当的对手玩玩,没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哪来的军机?别给我打马虎眼,要么掉头离开,要么给我磕头认错,否则叫你来得去不得。”东方艳色一扬手,让府卫上前,包围单七鹤等人,先将大放厥词的单九净捉起来。

一百名府卫“包围”两百军士,这事想来也太可笑了,可是东方家的府卫大概日子太过顺风顺水,或是太笃定没人敢向他们动手,嘻嘻哈哈的叫嚣,以为吹口气便能将人吹倒,叫他们赶紧把人交出来。

单九净挑眉,“你真想玩?”她向来以和为贵,偏偏有些人不想和。

东方艳色冷笑,“怕了吗?”

这天下有一半掌控在东方家手中,她要谁生谁就生,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无一例外。

“怕?”单九净忽地扬声一喊。“叔叔伯伯、哥哥们,你们怕吗?”

众人齐喊,“不怕。”

宏亮的声音一响起,树上、屋顶上的鸟儿齐飞,吓的。

“哼!就这点女乃猫声也好意思说是兵。”东方艳色想在气势上压人,刻意出言嘲弄,其实她心中还有几分惶恐。

单九净微微一笑,“是吗?”无知真可怕,真亏她长得国色天香,艳如桃李,可惜是草包美人。“叔叔伯伯,哥哥们,咱们不能在乡亲故里们面前丢人,告诉这位东方小姐,咱们来自哪里?”

她话语刚落下,包括她亲哥在内都扯着喉咙大吼。

“西北——”响彻云霄。

“西……西北……”一听到“西北”两个字,东方艳色便感觉不好了,胸口倏地发紧。

“我们是谁?”

“血、狼、军。”雄壮威武。

血狼军?

能以一敌十的血狼军?

不只东方艳色,全城百姓都震撼,无人没听见破空的声响,直上天际。

连皇宫中正在批奏摺的皇上都彷佛有所感应,心跳得急促,不禁询问外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眉头一皱坐立难安,以为又是东方承那老贼在给他找事,逼他立储。

一会儿,总管太监回来了,在皇上耳边低喃两句,皇上龙颜一展,手拍桌面,大笑着连说好好好。

“知谨那小子回来了没?”知谨是皇甫天绝的字。

“禀皇上,世子爷的车驾回府了,想来很快就会进宫来。”总管太监了解皇上,打听外头的事情时,就一并打探了皇甫天绝的行踪。

只是他没想到,那辆金顶红缨马车先一步进城,往卫国公府去,与血狼军分道而行,而尊贵无比的世子爷坐的却是朴实无华的马车。

谁又猜测得到他愿意纡尊绦贵,自贬身分,和人共乘一辆马车。

“嗯!血狼军进城了,知谨也应该回来了,你去宣……你自个儿去,领血狼军到兵部报到,先住到五军军备处,稍做休息,朕有赏赐,三日后再移往城外京畿营。”

“是,奴才领旨。”

总管太监一退下,皇上像个孩子笑起来,眉心皱褶平了三条。

有知谨在,他真的轻松不少。

忠臣良将,朕心甚悦。

而另一边的宰相府也有人禀报了消息。

本来正在看卷宗的东方承听到总管的话,猛然把头抬起,“什么,血狼军进城?”

“是的,相爷。”

“什么时候进的城?”不可能,路途遥远,怎么无声无息,如鬼魅般出现。

“半个时辰前。”身形健壮的总管低头一回。

东方承气得砸了杯子,“为什么没人知会我?”他养的都是废物吗?居然无一人察觉有异,任其大摇大摆的入京。

“这……”因为没人知晓一身玄衣的军队就是威震四海,威风凛凛的血狼军,他们并未打着血狼军的旗帜,只觉煞气重了些。

血狼军一向只在西北,二十余年来不曾进京,谁都没真正见过血狼军战时的装备,只知是本朝最强的军队,如尖刃般刺入敌人的心脏。

以一敌十的实力多可怕,区区两万兵士等同拥有二十万大军,这还不叫人眼红吗?

东方承想要,其他皇子也想纳入旗下,可血狼军真的来了却没一人能掌控,因为他们抢先一步当众表明自己效忠皇上,忠贞不二,为君解忧。

谁敢大剌剌跟皇上抢兵,又不是活得不耐烦。

宰相府里,东方承正在想对策,皇后、三皇子、忠勇侯府也各有心思,城门口这边的对峙却尚未结束。

“你……你们居然是血狼军?”她早该料到的、早该料到……那个男子姓单,又是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甚至她毫无听说军队调令,这几点加在一起,除了血狼军还有哪支军队?

偏偏她认为二十年未曾入京的血狼军不可能出现,便没往这儿想。

东方艳色蝶翅般睫羽微微轻颤,不愿接受叫她颜面骤失的事实,她要是早知道……早知道他们是血狼军,她便不与他们为敌,反而会大加赞扬,示好招待,好酒好菜先上,美女、金银财宝随后奉献,在这样的诱惑下,有几人抵挡得住,早晚投诚。

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她悔之已晚。

东方艳色想到这儿,又恶狠狠瞪向单九净,若非此女出言挑衅,把她当村姑野妇戏弄,自己怎么会被激得失去理智,没拿捏好分寸,生生坏了祖父的计划。

忠勇侯状告侄子一事是她出的主意,她想祖父那么想要血狼军为他所用,那就得釜底抽薪,她听说忠勇侯原本该接掌血狼军,但他畏死,将麻烦推给四房,可见是个卑鄙小人,现在西北越发繁华,血狼军战功无数,一个卑鄙小人怎会不眼红?

若假称可以帮忠勇侯拿到西北好处,忠勇侯必然会上钩,忠勇侯便是他们得到血狼军一颗好用的棋子。

于是便找他下手,让他呈上仿造的信件大义灭亲,祖父再联合其他朝臣向皇上施压,好灭了血狼军的头儿,群龙无首之际再予以安抚,之后忠勇侯或者自家人上位统领血狼军,自是水到渠成,收服了这支强而有力的军队。

本来便是万无一失的事,为什么会突然出错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诛九族的大罪岂能死里逃生。

“怕了吗?”单九净将这句话还给她。

怕,谁能与传奇作对?

然而,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东方艳色心念电转,瞬间找到了把柄,笑着说:“血狼军骁勇善战,个个是英雄,小女子自是敬佩万分,可你又是谁,竟然与血狼军同行,军营之中不得有女子,你是怎么混迹其中……”

“这……”单九净忽地脑子一阵空白,她忘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虽然血狼军的叔叔伯伯、哥哥们愿意为她遮掩,可这事不禁查,纸包不住火。

“女子假冒身分混迹军营可是犯了禁忌,这是欺君之罪。”东方艳色乐得差点笑出声。

“妹妹没欺君……”单七鹤急着辩白。

“谁那么不长眼敢找本世子未婚妻的麻烦,是嫌日子过得太平静,想往虎口上撞吗?”

听到这熟悉的张扬嗓音,东方艳色表情一变。

“未婚妻?”东方艳色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紧接着见到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俊美男子,她目光一缩,面上出现一抹畏色和憎恨。

单九净很配合地喊,“皇甫哥哥,我被欺负了。”撑腰的人来了,她的腰杆子可以挺直了,至于未婚妻这说词,她相信只是权宜之计,总不好这时候拆台。

她喊他……皇甫哥哥?

京城中,压根没有人敢这么喊他!

东方艳色受到的冲击更大了,不敢相信目空一切的皇甫天绝会有心仪之人,但是见他神色自若的伸出手任那名女子拉住,眼神不是冰冷厌恶,而是……宠溺,她不得不相信。

“真没用,被欺负了还敢来告状,别说你认识我,我没脸。”还装委屈了,不知是谁欺负谁,她好意思扮柔弱。

皇甫天绝嘴上嫌弃,单九净却看得出来他的无奈包容,格格笑着摇他的手,自然地撒娇道:“你是我的靠山,不找你出面我找谁。”

“这倒是。”

见皇甫天绝头一点,把话说得理所当然,东方艳色几乎要尖叫了。

这个女人已经非常难应付了,若再加上一个皇甫天绝,东方家承受得住吗?他可是更加难缠的。

“东方家的小艳鸡,听说你对我家小九很有意见。”皇甫天绝美目一睨,若含星光,却令人浑身发凉,寒意从脚底窜起。

“皇……皇甫公子,小女子并不知道她……呃!是府上贵眷……”对上那双夺魂慑魄的眼眸,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不是惊艳,而是心惊胆颤。

她曾对皇甫天绝迷恋不已,暗托芳心,想着若与之双宿双飞便是世间最美好之事,再无所求,但是有一回看见他将一名扑到他身上诉衷肠的高官之女一掌挥飞,面露嫌弃地说了句“不自量力”,她的爱恋之心立刻为之冻结。

那名女子是真的被打飞,摔在地上口鼻不断冒出血水,浸湿了她的绣花鞋。

打从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皇甫天绝不是人,是妖孽,残酷无情的妖孽。

“你想说不知者无罪吗?”多好的借口,他都替她想到了。

东方艳色口含苦涩应,“是。”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还要挡在本世子面前碍事吗?”

“她……”她还想找单九净麻烦,不甘心放人一马。

皇甫天绝冷眸一厉,“别用你的手指着我家小九,否则我不介意折了它。”

东方艳色倏地白了脸。

单七鹤带着人去兵部报到,皇甫天绝则送单九净回了提前让人打理过的宅子。

两人落坐喝茶歇息,单九净笑着跟他说话。

“皇甫哥哥,你真厉害,不愧是京城一霸,牛鬼蛇神见了你都要退避三舍……”崇拜到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皇甫天绝墨瞳一睨,寒意森森,还牛鬼蛇神,怎不说他镇压四方小鬼、魁魅腮躯。

单九净没被他一身寒气逼退,反而更为亲近,“皇甫哥哥,多谢你为我解围,不然我真要被难倒了,天子脚下果然危机重重,你吃亏了,还假扮我的未婚夫。”

“谁说是假的?”这只平常聪敏过人的小猴子居然有如此迟钝的时刻。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单九净怔了怔,有些迷惑。

“皇甫哥哥,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懂。”

“单小七没告诉你?”他嘴角一扬。

“告诉我什么?”他们瞒了她什么?她忽然很不安。

“从西北出发后的当晚,我便与你大哥提了,我要你,不然你以为他会睁一眼、闭一眼允许我和你同车。”皇甫天绝笑得更加好看了,觉得能看她彻底呆住的样子太值得了,狡猾的小狐狸也有今日。

“什么?”要她是什么意思。

见她迷迷糊糊的神情,皇甫天绝心中大悦,“娶你。”

蓦地,像雷劈中脑门,她惊吓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你……你在开玩笑吧!不要吓我。”

“吓你?”他目光一沉。

“呃!不是吓,是受宠若惊,虽然我垂涎你美色甚久,对于你玉雕似的也有些……念想,但我不敢奢望有一天你从神坛上走下来……”哎呀!她在胡说什么,语无伦次,怎么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捂住自己嘴巴的单九净面有慌色,更多的是无惜,向来机伶的她也有词穷的时候,不知该说什么来打破眼前尴尬,她真的没想到只能胆仰的神只会走向她。

“从神坛上走下来?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妖孽,是来祸害人世的妖星?”他走近她,俯,把脸贴向她。

一股温热气息近在眼前,向来处变不惊的单九净乱了呼吸,“皇……皇甫哥哥,你别靠我太近,我喘不过气……”

  

“惊艳?”他对自己的绝世美颜向来自信。

“是。”她老实地点头,又吞了几口唾沫,他的容貌是柴信挂在嘴边的秀色可餐。

“需要我渡口气给你吗?”他乐意得很。

轰地,她面红如霞,热得可以煮鸡蛋了。

她晕头转向,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啊……我说错了,是不用麻烦,我好了……”

“我听见了,那一声『好』……”

笑得令单九净心跳急促、浑身发颤的皇甫天绝俯,吻住殷红小口,四唇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感到悸动。

他俩是同一类的人,不过一个露于外,众所皆知,一个敛其华,暧暧内含光,他俩心灵互通,是最懂对方的人,这一刻的亲昵,让他们都有找到灵魂伴侣的契合感。

“……皇甫哥哥……”她忍不住呢喃,听见自己的声音,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太没用了,只是一个吻,她居然就娇软无力,她以往如狼似虎的胆子到哪去了,简直太丢脸了。

“我向那根木头提出求娶你,他答应了。”他们是未婚夫妻,如假包换,不掺一丝假。

她一嗔,“那是我哥哥。”什么木头,太失礼了,不过有时候哥哥真的呆若木头人,一根肠子通到底,不会拐弯抹角。

皇甫天绝低笑,笑得胸口发出震动,“你哥就是木头,你是木头妹妹。”

“我哥没迟疑,一口应允?”哥哥曾要她离妖孽远一点,说是人妖殊途,千万不要失足,她有点怀疑她哥怎么会同意。

他一顿,目光闪了闪,“你哥打不过我。”

闻言,水眸一亮,“你们打过了?”

咳了两声,他顾左右而言他,“以前打过。”

打过才相识,越打交情越好,是打出来的莫逆之交。

“这一回呢?”她十分好奇。

眼神闪烁的皇甫天绝将她拉坐在腿上,双手环在她腰间,岔开话题,“你是故意和东方艳色起冲突?”

“不先说我,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让我哥哥点头的,他不可能毫无犹豫就卖妹求荣……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能欺负我。”脑门弹多了会变笨,她不想像哥哥一样。

“你别口无遮拦,让你哥听见『卖妹求荣』,他会有多伤心。”不可否认单七鹤是没他们两人聪明,但惜妹的心却是天地可监。

皇甫天绝还记得那天跟单七鹤的一番谈话——

“我不想把小九交给你,你不适合她。”单七鹤听到他提亲,一口拒绝。

“但我懂她。”

“……妹妹吃过很多苦,我不想她再受苦。”单七鹤是老实人,也看出两人的心有灵犀,做不来睁眼说瞎话的事,只好再找一个理由。

“你眼睛瞎了吗?一向是她使唤我,把我当成任凭驱使的杂工,你几时见她因我而掉过一滴眼泪。”

单七鹤说得理直气壮,“以前没有,难保以后,你天生长得像负心汉。”

然而前面说的那些皇甫天绝还能忍着脾气好好说,但这句长得像负心汉实在是不行,他长得好错了吗?会不会负心,得要看一个人的品行和作为,又不是看脸。

皇甫天绝忍不住给了存心挑毛病的单七鹤一拳。

砰!单七鹤也是一直忍着火气,他一想到皇甫天绝早早盯上他妹,他就火大,立刻还了一拳。

砰!砰!砰!

结果就是拳打脚踢,一边争吵一边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趴地不起。

两个达成协议又互看对方不顺眼的男人冷哼一声,望着满天的星星苦笑,仰躺着久久起不了身,为了一个单九净,私交不错的两人狠狠打了一架,一个打在身上,不见青肿淤痕,一个鼻青脸肿,带队继续赶路。

“少给我转移话题,肯定是打过了,你们谁羸了?”哥哥有天赋,又肯勤学苦练,是天生的将才,而皇甫哥哥他……

“你说呢!”如今她已是他的未婚妻,战果不言自明。

“不说。”欺负人。

他眼神柔如水的望着她,“木头很固执,不打到他服气根本不肯把你给我,不过我手下留情了。”

单九净微微脸红的问:“你几时对我起心思的?”

女人总爱问“你为什么爱我”、“爱我什么”,而她只想知道他何时动心,他藏得太深太深,叫人看不出来。

“第一眼。”一眼误终身。

她噗哧一笑,“少哄我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才十岁,而且瘦得像骷髅,你是得多禽兽才下得了口?而且那时候你以为我是男孩子,难道……”

皇甫天绝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腰,叫她别胡说八道,“我是说第一眼就对你起了兴趣,想着身边正好缺只宠物,养来当玩也好。”

瘦得厉害的小脸上唯有那双明亮的大眼引他侧目,他心想:挺好看的眼儿,若就此失去光芒多可惜。

单九净定定看他,“我是人,不是飞禽走兽,不被圈养。”

他挑眉,“我知道,不然我早带走你了。”

那时他多心痒难耐呀!可惜单小七不给,还骂他有病,叫他找个大夫看看脑子,人不是宠物。

后来他一路跟去西北,当时想着他对旁人的兴趣不超过三个月,反正总是要替单小七撑腰,而小九明明白白的企图又让他觉得有意思,就到西北玩玩去。

谁知这小猴子比他想像中来得更有趣,他越观察越着迷,欲罢不能,有点上瘾了。

其实他也就觉得小九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会不时地想起闪动的眼儿,想着如果这是只仓鼠,他会每天喂食栗子和核桃,看它抱着瓜子啃食。

直到看见她穿着女装,看到她笑颜如花的小圆脸,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得到她。

“以你不跟人讲理的个性一点也不意外,你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人拦得住你。”他没抢了就走她才讶异,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不会在意别人愿不愿意,只求自己痛不痛快。

“那你猜我现在想做什么?”

他盯着她的唇,露骨的欲念想都不用想,明白地叫人脸红。

单九净看出来了,心慌意乱,十分想逃,她觉得自己不是妖孽的对手。

她紧张地说:“不许胡来,我还没嫁给你。”

古人重贞节,尚未成亲前都有变数,不能跨过那条线。

“这般恨嫁?”他取笑。

单九净瞪了他一眼,“你才恨嫁,我没同意。”

女子就该矜持点,不能让人以为太好得手,虽然她已意动,可是还有些惶惶不安,她和他合适吗?

“我有婚书。”他做好万全准备,怕她反悔。

“嘎?”她惊讶地睁大眼。

“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自己。

不懂,感觉像掉坑了。单九净求解。

“正如你当街和东方家的人撕破脸一样,我也要护着你。”他可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你是说……怕有人提出赐婚,要娶我?”

这也是她挂怀在心,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为达目的,这些人是不择手段,婚姻之事自然会拿来利用,不过她原本想到的是哥哥,以为他们会选择把女儿嫁给他。

哥哥只擅长带兵打仗、排兵布阵,对所谓的官场文化一窍不通,很容易被算计,走入别人布置好的陷阱。

血狼军有太多人想要了,而想得到它的法子只有两个,一是杀掉他们的头子,换个人;二是拉拢领头羊。

杀!太冒险,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一定要谨慎,提防黄雀在后,否则为人作嫁得不偿失;联姻是最妥当的途径,端上美人计令英雄折腰,沉醉在美色当中,自是予取予求,愿望达成。

“没错,不只单小七,你也是个香薛薛。”她看似精明,实则还是不够敏锐,从没想过自己也是筹码。

“为什么?”她讶然。

“单小七最在意的人是谁?”

“我。”

“对,是你,为了你,单小七什么都肯做。”不仅仅是兄妹情深,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有时候他都有点嫉妒这两人相互扶持的兄妹情。

蓦地,单九净眼神有着感动,又有点怅然,“嗯!哥哥有点傻气,傻得没想过自己,只在乎我。”

难怪哥哥同意要把铺子全收回来,不再续租,还说给她当嫁妆……原来他想把她嫁了,免得因他的因素波及到她。

“而你也傻,没想过有人会将主意打到你头上,真是一对傻兄妹。”她还是太低估那个位子有多诱人,叫人无所不用其极。

“皇甫哥哥……”她动容地看着他,因为他也为她设想周到,她真的没有想太多,一直以为她只是一旁的点缀,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皇甫天绝把其中弯弯绕绕跟她说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想和三皇子阵营划清界线,当着百姓的面表态不是一路人,并向皇上示忠,用意是不错,让他们多了顾忌,不敢轻易对你哥下手,若是你哥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便是东方家。”

“可是你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了,既然大的动不了,那就朝小的下手吧!他们不一定会光明正大迎你入门,但下药迷昏了你使你失身纳为妾,一样达到目的。”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的小九岂能容人惦记。

“所以你直接公开我们的婚约,让那些不怀好意的豺狼打退堂鼓,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到她的心快无法承载。

“当然,你是我的人,谁敢多看一眼就得死。”他目黑如墨,深如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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