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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夫君金大腿 第七章 空灵览前世

作者:雷恩那

天大误会啊!

乐鸣秀猛地回过神,连忙从他背上跳下来,干笑两声才想开口,面前男人在此时朝她转正,二话不说就出手。

“……呃。”她双颊被他掐了,如同她方才掐金玉磊小脸蛋那样,亦如同金玉磊回掐她的那样。

什么状况?金大爷想威逼她吗?

她的惊疑立时得到解答,金玄霄很快道:“你最好别拐了孩子又伤了孩子。”

他掐她颊肉的力道略沉了些,是还不至于令她感到疼痛,但禁锢感十足,语气虽轻,却字字迫人。

他口中的“孩子”指的是谁,乐鸣秀当然心知肚明,他的话说白一些就是——她乐鸣秀不能在跟孩子亲近亲爱之后,又让孩子小小心灵受伤害,她要敢那样干,他大爷一准要她好看。

她被男人威胁了,心却暖意泛滥,唇角控制不住直往上翘。

管他的呢,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看招!

金玄霄等着她答话,等到的竟是自己的两颊也被掐了,“互掐”的场景重现,只不过姑娘家的对手从小只换成大只,从男孩换成男人。

“金大爷,原来你真的是个好阿叔呢!担忧全藏在心底,就怕可爱侄儿被人拐了去,有你这样的叔叔明里暗里地照看,我心甚慰啊甚慰。”他的肉好硬,掐起来没有孩子那种能疗愈人心的手感,但她还是捧场地掐掐捏捏揉揉,笑得见牙不见眼。

金玄霄说不出是错愕抑或觉得威势受辱,脑中有短暂空白。

近在咫尺的圆圆小脸被他捏到微微变形,那双杏眸依旧明亮如星,星星点点的辉芒淘气跃动,流淌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知晓她今夜来此的目的,木灵族的灵能在于守护、强在疗愈,她白日为族人耗掉不少精气神,自当汲取再补足。

见她小脸在月夜中容光焕发、熠熠生辉,看来已把自个儿“养好养满”,无须谁挂心,然后“饱满”的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某种近乎肥美丰硕的气味,就是那种足令人唾液泛滥、垂涎三尺的香气……

牙关咬得生疼,渴望汲取,痛痛快快地汲取,欲将她拆吃入月复,吞得连根骨头都不剩,但,时候未到。

这一会儿换乐鸣秀小小错愕,怎么她才掐上他的脸,他表情顿了顿,之后竟干脆撤了手放开她的颊,接着……他的手就改而去揉自己的大耳朵。

唔……好吧。

礼尚往来,人敬她一尺,她还人一丈,见他都不掐人了,她两手自然也就跟着放开。

他沉静不语,目光幽深,乐鸣秀心音略响,禁不住又道——

“我算是初来乍到,对磊儿而言,确实还是个陌生人,知道你为孩子忧心,我也就直接挑明,不管金大爷信与不信,我对孩子绝对是真心实意,此话一出,敢以我命起誓。”她微微一笑,眉间舒朗。“所以咱们握手言和,别互掐了,可好?”这话说得有些一语双关。

一只柔黄大方地伸到他面前,金玄霄峻目微眯,鼻孔彷佛都要不屑地哼出声来,下一瞬却颇出人意表地也伸出手,与她相握。

“对孩子绝对是真心实意,都敢拿命起誓了,所谓昭昭然日月可监嘛。”淡淡的嘲弄表情回笼,似还夹着几分轻愉。“就不知秀秀对待孩子以外的人,是否也是绝对的真心实意、日月昭昭,甚至亦敢以命起誓?”

乐鸣秀心中微凛,感觉他收拢五指将她握得更紧,注视那张轮廓分明的峻庞好一会儿,她终于答道——

“若那人以真心相待,我必也以真心回报,有福自当同享,有难相互扶持,甚至为这样的『真心人』丢掉小命,我想,那也是值得的,而命都能为其而抛,以命起誓又有何不可?金大爷以为呢?”

她一时间瞧不出他有何神情变化。

老实说,这位大爷最常挂在脸上的表情除了嘲弄还是嘲弄,她看了这么多天也看惯了,没打算多探究,更没指望他回答她什么,但……他手是不是该松开了?一直握着不放想怎样?

金玄霄嗓声轻沉。“本大爷以为……夜深,该回去了。走吧。”

“啥?咦?”乐鸣秀尚未反应过来,人已被牵着走。

月光相随,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微长,一前一后,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手牵着手缓步徐行,像是一对相约黄昏后的男女,在一块儿度过美好时光,然后夜已深沉,男子不得不将女子送回,于是两人的步伐便这般缓着、悠着,留连着彼此指尖与手心中的温暖。

噢!乐鸣秀你清醒些,别又胡思乱想!

但扪心自问,她好像……似乎……没那么想抽回手了。

男人的手好大好厚实,有些粗糙,但很有温度,她不觉排斥,更无丝毫隐忍,就是一颗心跳得有点快,皮肤底下好似有小火细细烧着。

她暗自调息,本以为两人会一路无话,金玄霄却突然道——

“吾家兄嫂……磊儿的爹娘,他们夫妻两人命丧北蛮子刀下时,磊儿才满四岁。”语调中那股轻沉犹在,像来了闲聊的兴致,也就随口提及。

乐鸣秀心跳再加快,下意识便问:“那时你在何处?”

他脚步一顿,侧目望她,那眼神像在问——你以为呢?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螓首微颔表示想到了。“原来……你那时还在那座苍野诡域里打转,灵能逆行,神识濒临兽化,无法真正清醒。”

她是在三年多前蒙金大爷出手搭救,而金玉磊如今八岁,也就是说孩子的双亲已故去四个年头,四年前,在她遇见金大爷前,他大爷就在那座苍野诡域里游荡许久。

他再次拾步缓行,这一次她很自然地任他牵着,跟上他的脚步。

金玄霄道:“当时我的状况时好时差,好的时候能如寻常人一般生活,差的时候……嗯,就是你撞见的那模样,那一大片山林虽被称为诡域,对灵能异变、神识不受控制的我而言,却是个极好的地方。”

乐鸣秀明了般点点头。“那片苍野山林拥有无数场域,含有无数的灵蕴,定然有某种灵蕴与你是相通的,一旦对上了,体内灵能自会呼应,实能令神识紊乱的你抓紧一丝清明。”

落后他半步的她,没察觉到他嘴角赞赏般翘起。

他幽沉又道:“然后是你阴错阳差将我『唤醒』,过程虽是一场场剧痛,但到底熬过来了,等重返我猎狼族,才知亲人与族众在敌人手中吃了极大苦头,死伤不计其数。”

蓦然间觉得……金大爷与她的心路历程颇有相似之处。

他是“被唤醒”,她则是“重生”,两人各自为着自己的亲人和族人奋力向前,她不计代价、不顾尊严只想替大伙儿求一个安居之所,他却是一肩担起养孩子、杀蛮子、统整各部族来壮大实力的重担。

他清醒不过短短三年多,已在北蛮和北陵之间生生闯出一片天地,逼得北蛮子不敢轻易南下,北陵任他自由来去,还拿他莫可奈何,实力已不容小觑。

“如今得以顶天立地站稳,金大爷,你辛苦了。”她真诚道。

男人勾唇又笑,再次斜睨她一眼。“你不是来到本大爷身边了吗?往后多了个贤内助,什么辛苦活儿自有秀秀帮我扛着,辛苦的是你,本大爷不苦。”

乐鸣秀才觉有些怜惜他,瞬间又想挥他几下。

“唔……”一时无语,抬起没被握住的那手拿拿巧鼻。

她被动地跟着他走,脑中想着——

其实金大爷的脾性感觉挺护短,自己人被欺负了,就绝对带头欺负回去,他护短也护雏,木灵族往后依附他过活,迟早要被他视为自己人,那真的就能在他这棵大树底下好好乘凉、安居乐业……

而他们的孩子有他这样的阿爹,应该挺好,他定然会爱护孩子、疼惜稚幼……等等!噢,她天马行空又想到哪儿去了?

拿着鼻子的小手改而揄拳轻敲脑袋瓜几记,偷偷敲了敲,她重新拿稳心绪,然思绪福至心灵般又飘了——

是说金大爷他既然护短护雏,怎么没让磊儿宝贝好好待在安全之处,却是任孩子追随在他身侧,跟着一起混进北陵?

其中似乎有其缘故,缘何如此?

突然——

“啊!”脑中电光石火一闪,她骤然顿悟。

金玄霄因她突如其来的讶呼再次顿下脚步,浓眉挑高。“何事?”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思绪厘清了,用力反握他的大掌,声略紧道:“金大爷,当天在北陵昊极宫大殿上所发生的事还有我当时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了!”男人嘴角亦挑。“是吗?”

“你,你带着狗子和孩子暗中进到北陵,而孩子有他的小雀儿,那只小紫雀飞飞飞、飞进北陵后宫,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我的住处,跟我讨谷子吃……”

乐鸣秀细细回想,越想越通透。

“紫雀儿听到北陵后宫的事,便能一一传达给孩子,那、那孩子敬你崇拜你依恋你,自然什么都愿相告……我想,那日昊极宫大殿上的宴席亦是那样的,紫雀儿隐在某处将众人的话听取了去,再以最快之速传递到你耳里,所以你来得从容又及时,一现身便掌握一切,游刃有余。”

她胸脯微微起伏,眼神明亮。“金大爷,我可有说错?”

这一次,她清楚看到他目中赞赏的辉芒,但金大爷依旧大爷得很,不正面给回应,仅笑得好生耐人寻味。

“你说什么就什么吧,反正北陵王廷本大爷闯进又闯出,生生从他萧阳旭嘴边夺了食,胜负既定,一切皆无所谓。”

他毫无辩驳,即意味着她说的全是真实。乐鸣秀心窝掀起阵阵奇异的暖热,人再次被他牵着走。

她望着他伟岸的宽背,令她感到安心的、强大如堡垒的宽背,低幽轻语——

“金大爷,你把孩子带着,把紫雀儿安插在我身边,其实很早之前就留意着我,是吗?”略顿后又问:“你到底留意了我多久?是纯粹为了我木灵族的灵能供养,抑或是……抑或是我俩之间当年……当年那样,我阴错阳差唤醒你,也算是……有些情谊?”

鼓勇问出这话,乐鸣秀心弦颤颤,只觉两人相握的手心热到发烫,但她没想挣月兑,反倒有种走啊走吧、就随他走遍五湖四海、走到天涯海角也甘之如饴的感觉……

难堪的是,金玄霄对她的提问是一句……不,是半字都未回应,仅牵着她一步步缓行。奇妙的是,金大爷的一双大耳朵连同硬邦邦的后颈全都泛红,他遂单手一抬,用力揉着大红耳,但拉着她迈步的动作未变。

好眼熟啊……乐鸣秀觉得似乎已见过无数次。

再再落入她眸底,对男人那揉耳之举,她越发感到熟悉。

对了!那年仅八岁的孩子也会仿照他家阿叔这样,时不时抬手揉揉耳朵、抓抓耳朵,才让她对这样的举措不知不觉间留了心、在脑海中烙了印。

只是那孩子的心绪易猜,就算装出一副老成模样,还是会腼腆不已、害羞至极,孩子红了双耳,眼神飘啊飘的,揉耳抓耳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所以……金大爷他呢?

他大爷揉耳又抓耳,把漂亮厚实的耳朵揉得红上加红,莫非……难道……

“啊!”乐鸣秀因醍醐灌顶般的顿悟再一次惊呼。

“又是何事?”金玄霄再次止步,一双浓眉飞挑。

乐鸣秀刚刚想到,适才与金大爷互掐脸颊时,掐到最后是他率先撤手,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那当下,他内心实是腼腆害羞了,只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称赞,说他当真是孩子的好阿叔?

他被称赞了,不习惯,害羞到耳朵发烫,才会凭本能地腾出手去揉?

是吗?事实会是她所以为的那样吗?每每害羞、难以克制了,才会揉耳朵抓耳朵,是这样吗?

乐鸣秀察觉到这个“重大秘密”自然不会马上说破,凡事还得慢慢观察、徐徐印证,见男人等着她答话,她垂下眉眼支吾了声,道——

“我突然想到,有一套用得颇顺手的弓箭留在北陵后宫没来得及带走,有些可惜……我虽然不会使刀使剑,但弯弓射箭还是有些准头,往后随在你身边,多少是能有些用处。”

“就你那点力气,有什么用处?”笑哼。

“多少能保护你啊,至少……至少能保护一下下。”说不定这“一下下”就能扭转乾坤。

他眼神变得古古怪怪,气息略促,拉着她的手调头又走,岩壁谷地的入口已在眼前,才听他微哑出声——

“北陵后宫里那些破玩意儿还是别带出来碍我的眼,一套弓箭罢了有何可惜?本大爷的库房里多的是好弓好箭,总能让你挑到衬手的,再不行,我亲手制一把适合女子使用的弓给你,就不信你使不惯。”

走在他身后,望着他颜色略深的大耳,又见他抬手揉了揉,乐鸣秀脸红心跳,偷偷抿唇一笑。

“那秀秀就多谢金大爷的慷慨了。”

“哼……嗯。”模糊应声。

静了两息,她语带关切问:“你耳朵发痒是吗?”

“不痒。”修长有力的指骤然顿住,再若无其事般放下。

“可秀秀瞧着……唔,你都揉上好几遍啦。”

她彷佛听到吞咽唾津的咕噜声,金大爷头也不回突然喷出一句——

“你管我!”

她无辜一叹。“听这语气是不想我管了?可金大爷是秀秀的未婚夫君,怎么可以不管嘛?适才求你让我管,承诺会把你管好的,你也应允了不是吗?”

你求我让你管,自然由得你管。

“唔……”记起自己亲口道出的话,对照此际情况,某位大爷决定来个无言以对。

反将金大爷一军的感觉甚是愉悦啊,愉悦到她唇角上的笑弧拉都拉不平。

但过后,乐鸣秀内心的疑问却如雨后春笋般疯冒——

金玄霄为何要对着她害羞腼腆?

一般人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怀抱心意踌躇不前、患得患失,才会动不动害羞腼腆,不是吗?

所以金玄霄是真心喜欢她?但,为什么?

她想着,上一世北陵王廷并未发生遭他金大爷大剌剌闯入闯出之事,但那时他人必然是在盛都某处,带着手下深入北陵首善之区潜伏未出,都不知暗中探得多少消息,方便他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之所以如此认定,是因这一世知道紫雀儿担任起传递消息之责,雀儿小小的,无法一口气飞太远,还得即时将王廷内正在发生的事传到,那金玄霄与金玉磊必然是藏身在盛都内,说不准就在王廷宫墙外的巷内民家。

上一世他暗中来去,未曾闹起。

这一世他目中无人、嚣张狂傲地直进直出北陵王廷。

其中变因……是她吧?

紫雀儿听到她当天在王廷宴席上对猎狼族少年郎的那一番表白,传进他耳中,他立时便赶来……他来,是因为喜欢她吗?因为她的表白?

可是精明刁钻如他,怎可能会轻信她那些拿来糊弄兼之搪塞萧阳旭以及各国使臣的话?话半真半假,到底是假多于真,她若非尝到苦头、学到教训,得以重生这一回,那些自污之话、示爱之言怕是说不出口,羞也羞死。

但金玄霄来了。

当年那个猎狼族少年郎长成剽悍魁梧的男子,为她闯险境。

为什么?

许是一时间涌出太多疑惑,乐鸣秀这一晚裹着毯子蜷在马车里睡去时,原先睡得有些不安稳,但又怕翻来覆去要吵醒睡在一旁的俞氏以及陆晓晴,她强迫自己静静卧着,一遍遍调息,尝试进到空灵状态。

空灵对灵能者来说宛若习道之人的坐禅入定,清空杂念,让体内灵能随着呼吸吐纳流动,乐鸣秀不清楚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静下思绪,只知……她好像作梦了。

她心灵放空之际,感觉身体很轻,一道无形却强大的力量“凰”一声将她抛飞出去。

根本来不及惊声尖叫,又或者叫喊得再响也发不出声音,因为她在梦中。

那股将她抛飞的力量把她抛进一个在她记忆中曾发生过的场景——

上一世她十八岁的生辰宴,不知死活“误闯”萧阳旭的寝殿,撞见他正与司徒家的婉、媚二女在龙榻上“战”得正酣。

冲击太大,她奔逃的脚步踉跄凌乱,最终跌下玉阶意外亡故。她死了,梦仍继续着,令她这一抹重生过的神识得以旁观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场景切换得很快,她看到自己停尸在芝华院,阿娘得知她的死讯赶了来,抱着她的尸身绝望痛哭。

她无能为力,安慰不了娘亲,除了跟着掉泪什么都做不了,她哭得淅沥哗啦、涕泗纵横,却也是没半点声音。

场景再度切换,萧阳旭斜倚在起居间的软榻上,司徒婉和司徒媚腻在他身旁伺候,又是槌肩又是揉腿,三人说着话——

司徒婉道:“乐姑娘意外故去,君上这四年来所费的心思尽打了水漂儿,想来定不甘心,既然不甘心,何不先扣着乐姑娘的尸身暂时别下葬,说不准后续还有奇妙之事发生呢。”

司徒媚接着道:“是啊君上,乐姑娘断气那时,这整座后宫的花草树木一下子全枯死,不是说他们木灵族人最能与那些花花草草交流沟通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乐姑娘把后宫所有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灵气全吸尽了?要不,她都死去七了,尸身竟丝毫不腐,且未见僵化,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萧阳旭一脸沉吟。“尸身不腐确实古怪。”

司徒婉道:“扣下她的尸身好好琢磨,说不定延年益寿、青春永驻的秘密就在里头,君上以为如何?”

司徒媚附和着长姊又道:“还有那个俞氏以及长老们也得扣下,木灵族里定然还藏着许多秘辛,用对了法子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不敢相瞒君上,媚儿有一位师叔对养蛊以及炼丹之术皆十分精通,媚儿就想啊,乐姑娘如今这般模样也许能请师叔以蛊炼成药人。”

“药人?”

“嗯嗯,炼成药人。乐氏女死后不腐不僵,那股强大灵能定还留在体内,君上,咱们把她炼成灵药吧,好不好?”

年轻君上的目光陡然发亮,司徒二女笑意盈盈。

乐鸣秀听得头皮发麻,脚底泛寒,突然起居室外一阵骚乱,禁卫军急急来报——

“君上,有人闯内廷后宫!卑职领禁军前来护驾,请君上避险!”

软榻上的年轻君王骤然起身,大步踏出起居室,沉声问:“是刺客?”

单膝跪地的侍卫道:“回君上,那人……那人骑着一头黑毛巨兽,直奔芝华院,禁军已遣出两百名精锐团团围住芝华院,必然将之擒获。”

乐鸣秀一听“黑毛巨兽”一词,登时懵了个彻底。

没让她有厘清思绪的机会,场景瞬间再次转变,眼一花,她被拉回芝华院,叫嚣喧闹、闹到乱七八糟的芝华院。

就见那头黑毛巨兽飞跃踵跳,灵活的蓬松尾巴挥来扫去,躲开无数利器和飞箭的围攻。

跨坐在巨兽背上的男子依旧一身玄黑、散发乌亮飞扬,他与坐骑配合得天衣无缝,手中长刀东劈西砍,仅凭两百名禁军就想围困他,根本不能够。

乐鸣秀不怕刀箭加身,毕竟伤不着她,于是她站得很近。

她吸吸鼻子,眼眶都红了,因为清楚看到金大爷一手握长刀,另一臂则搂紧置在身前的……她自己,正确说来是她的尸身。

她的尸身被裹在一大块黑布里,原本从头到脚裹得好好的,但最终随他的挥刀以及巨兽上下跳跃的动作而露出半颗脑袋瓜。

“告诉萧阳旭,敢弄死我金玄霄看中的人,他这辈子别想安生!”

扬声撂下话,黑毛巨兽驮着一人一尸冲出重围。

乐鸣秀又被那股无形力量拉走,飞驰之速快到令四周景物尽成一道道模糊残影,最后她定住双脚、稳住身子,发现落在一处深巷中毫不起眼的四合小院里,黑毛兽离她仅几步之遥,安安静静蜷在一棵老槐树底下。

乐鸣秀倏地转回身,终于看到金玄霄还有她自己。

他横抱着她坐在廊檐台阶上。

黑布褪下,她露出整张脸,一头不知为何犹然滑亮的青丝散满他大半身,她双睫轻掩,眉间舒敞,连唇瓣亦微微启开,彷佛……彷佛仅是睡沉了,还细细吐纳着,根本不像一具死了已十日的尸身。

乐鸣秀望着这样的自己,内心亦是万般莫名。

她不禁想起那座开满碗口大鲜花的洞窟,她“猛爆”之时把周遭灵能汲取殆尽,一股脑儿全送进金玄霄体内,巨大能量在阴错阳差间助他醒觉,而这一次她的死……应该说是她濒死前的寸息,凭着那股眨眼间即逝的寸息,竟无意间把北陵后宫所有园子里的花草树木灵气全都吸食了吗?

灵气未散,所以才能维持尸身不腐不僵,但……这样的她究竟是死是活?

她被弄糊涂了,可是搂着她不放的金大爷似乎没有这一点疑惑,对着她说起话来——

“谁让你当年傻不隆咚从我身边逃开?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怪谁?又蠢又笨又胆小,怎么本大爷就对你……”停顿几息,他缓缓倾身,额头抵上她的,略哑道:“在那座洞窟……为什么就不能等我醒来?我……”

这一会儿他顿了许久,好像搜肠刮肚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拿额头一直抵着她,闭目静静调息。

乐鸣秀……石化了。

死去的那个她没有丝毫僵化,但身为神识一缕的她却觉全身僵硬,连脑袋瓜都不好使。金玄霄,你究竟在想什么?

真要说,两人自当年一别便再无接触,她甚至到临死前才忆及苍野诡域里发生的那一段过往,他为何要为她闯北陵后宫,她都死了,不是吗?抢走她的尸身又有什么用?萧阳旭、司徒婉以及司徒媚他们扣留她的尸身确实别有目的,但金大爷好像不为什么,只为像这样拥她在怀、对她说说话。

他张开双眼,略抬起头看她,低沉又道——

“我一直记得你的气味,很饱满丰美的香气,每每想起就渴得厉害,忍了四年……是我失算,以为要变得更强大、更具威势才好夺你,其实早该来带你走。”

他扶着她的脸,拇指轻拿她的肌肤,眼底幽沉。

“得知萧阳旭欲迎你为后,且等你满十八岁便要与你大婚,本大爷岂会让那样的事成真。只是部署好一切亦成无用功……这一次,你怎么又走远了?”

他有些面无表情,彷佛心很平静,但乐鸣秀挨在他身边望着他轮廓微绷的侧脸,自个儿眼泪便“啪答啪答”地掉,觉得无比心酸啊。

她想,北陵王廷或后宫内应该有他金玄霄的暗桩,她其实一直被他留意着、在乎着,若不是因为重生,她哪里能够去到他身边。

心酸流泪,与其说是为了自己的死去,倒不如说是忽然间察觉到,原来有这样一个人,他一直记着她、想着她,心心念念,为夺得她而筹谋。然后她的死打乱他的谋划,令他不管不顾直闯北陵后宫。

重生后她在昊极宫那一场宴席上“发难”,欲为自己与族人挣活路,也许亦乱了他当时的计划,才让他也那样直闯北陵王廷只为接走她。

金玄霄……

这名字从她唇间微哑逸出,仅自己听得到。

胸房里涨着满满感受,张口却是无言,毕竟她说得再多,他也听不见,况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探出秀指想碰触他的鬓发,明知触碰不到,仍想探去模模。

岂料,男人像突然有所感,峻容竟朝她转正,深幽目光蓦然扫来。

哇啊!

她惊呼一声,两手本能地叠在嘴上将自己捂住。

他……他察觉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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