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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娇妾 第十章 撞破赵媛的私情

作者:春野樱

霍碧山一回到向阳院,就开始乱摔东西发脾气。

苏翠堤见着,立刻将珠落交给王嬷嬷带走,自己留下来安抚他。

“碧山,别生气了。”苏翠堤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捡拾着被他砸烂的茶杯碎片。

“哼!”霍碧山一**坐下,从鼻孔哼出气来,“爹居然在他们面前给我难堪,他是儿子,我不是儿子吗?”说着,他又丢了一只茶杯。

苏翠堤认分地捡拾着碎片,安静地听他发牢骚。

“那个贺春恩现在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先是在遇月小筑弄了个小堡坊,现在又帮永乐公主缝制嫁衣,就她出尽锋头!”

嚣张?这是春恩的本事,跟嚣张有何相干?苏翠堤虽不苟同他的说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不过是个女人,凭什么代替霍家出头!”霍碧山说着,重重地槌了桌子一下。

砰地一声,吓得苏翠堤整个人一震,她将碎片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包住,然后放在一旁的五斗柜上,接着转身,畏怯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走向他。

她劝道:“碧山,你息怒,冷静一点。要是这些话传到父亲耳里,会说你……啊!”

话未说完,霍碧山已反手抽了她一耳光。

苏翠堤挨了一耳光,一时间竟失去听力,她惊慌无措地看着还在破口大骂的丈夫,却听不见他骂了什么。

她流下泪水,捂着耳朵跟脸颊,一动都不敢动地站在原地,过没一会儿,她才又听见声音了——

“你现在跟她搅和在一起,也瞧不起我了是吗?”霍碧山怒声质问。

她摇摇头,止不住伤心又委屈的眼泪,“不,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现在是她小堡坊的一份子,跟着她出尽锋头,就没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碧山,没那回事,我……我也希望你能振作,你能出人头地呀!”她说。

听见她这番话,霍碧山更恼了,他暴跳如雷地冲向她,一手抓住她的头发便又朝她脸上呼了一巴掌。

“啊!”苏翠堤被他打得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霍碧山冲过去,一把将她扯起,边掌掴她边骂着,“希望我振作,希望我出人头地,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窝囊、很没用、很不争气是吗?该死的女人,老子不修理你,你就会跟那贱女人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听见屋里的响动,王嬷嬷心惊胆跳地在门外求着,“二爷,您行行好,放了二太太吧!”

但霍碧山早被怒火烧得没了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他不断地掌掴苏翠堤,槌打她的身体,即便她已经倒在地上缩成一团,他还是不放过她。

就在这时,有人冲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崔姨娘。

“你做什么!”崔姨娘几个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霍碧山的手,“你想打死她吗?”

霍碧山撇过头看见崔姨娘,顿时回过了神,“姨娘?”

“你这混账东西!”崔姨娘看着地上被他打得满脸是血的苏翠堤,心头一惊,“你把她打成这样,要是传出去,你就完了!”

这时,王嬷嬷已经跑了进来,看见苏翠堤那惨状,吓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

“快把二太太带去休息,千万别说出去。”崔姨娘神情凝肃,语带警告地道:“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唯你是问!”

王嬷嬷吓得连搭话都没办法,只能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扶起不省人事的苏翠堤离开……

“什么?”听说苏翠堤身体不适,无法前来遇月小筑帮忙,春恩不禁拔高了声音。

“二太太要我跟春姨娘赔个不是。”王嬷嬷说。

“不不不,别那么说。”比起工作,春恩更担心的是苏翠堤,“她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要休养几日便好。”王嬷嬷说。

“那……我去看看她吧。”春恩说着,便要搁下手里正在赶制的衫裙。

王嬷嬷一听她要去探望苏翠堤,连声劝阻,“不用了,春姨娘,我们二太太吩咐过,千万别给你添麻烦,所以……”说着说着,她辞穷了。

看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春恩心里有几分明白,一定是霍碧山不让苏翠堤来吧。

早上在照云院,霍碧山就已经一脸不快,要不是有崔姨娘挡着、劝着,恐怕他就要当场发作了。

唉,她都已经想尽办法打圆场了,还是止消不了霍碧山心中的妒意及怒气,甚至把这气转移到苏翠堤身上。

“王嬷嬷,是二爷不让她来吧?”她语气无奈地道。

王嬷嬷先是一怔,然后畏怯地点点头,“春姨娘,二爷正在气头上,兴许过几天便好,你什么都别问,也别去找我们二太太了。”

春恩幽幽一叹,“好,我答应你。”

“谢谢春姨娘。”王嬷嬷恭谨一行礼,“那奴婢先回去了。”

“帮我问候二太太。”

王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悲哀,苦笑一记,点了点头,旋身,很快地离开了遇月小筑。

春恩也没时间多想,因为她得赶紧将手上的订单在最快的时间里消化完毕,然后全心投入制作公主嫁衣的工作。

翌日,苏翠堤依旧告病,未到照云院请安,春恩几度想前去向阳院探望她,又怕惹得霍碧山不悦,反倒让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于是晚上霍晓涛回来后,她跟他提了这件事。

“翠堤恐怕是被霍碧山给软禁了。”她一叹,“遇人不淑真够惨啊。”

霍晓涛一边看着手边的买卖明细,一边说:“现在你知道自己遇到良人了吧?”

春恩轻啐他一下,“我认真的,你又跟我抬杠。”

他搁下名册,黑眸定定地望着她,笑叹道:“人家夫妻的事,你别管,若是人手不够,我拨给你便行。”

“不知道霍碧山什么时候才肯放她出来?”春恩说着,忽地露出谄媚的表情,“亲爱的老公,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她说完,他便拒绝了她。

她谄媚讨好的笑意一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懊恼,“为什么?”

“你知道管人家夫妻的事是最危险的吗?”他说:“再说,他都已经对你我如此感冒了,我若是出面干涉此事,他不是更恼?到时,你的翠堤姊妹恐怕要被他关一辈子了。”

“可是……”

“小猴子啊……”他重重一叹,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将她抱进怀里,温柔地亲吻了她的脸,有耐心地道:“你忘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台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可是翠堤她……”

“你能如何?”他捧起她的脸,苦笑道:“就算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她与他都是一对夫妻,她就算不愿意,又能去哪里?古代的女子一旦与丈夫和离,回不了娘家,这世俗也接受不了她们,最后就只能住进庵堂,长伴青灯古佛了。”

听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语带不甘地道:“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有点耐心吧。”他柔声劝慰着,一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其实,他稍早便自莲心口中得知这事,苏翠堤从昨天早上开始便被关在屋里,至今除了王嬷嬷,没人见过她,珠落跟知学这两日里也都交给下人照料,而苏翠堤的饮膳,全都由王嬷嬷一手张罗,送进送出。

直觉告诉他,苏翠堤应该不只是被软禁,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被大家所看见。

但这事他不能告诉春恩,否则她一定会不顾他的反对,冲到向阳院去解救她可怜的好姊妹。

不过关于崔姨娘母子,他们怂恿贺春恩对霍晓涛下毒之事,因他宿了霍晓涛的身子,使得这躯壳不败,所以没实证可证明他已被毒杀,再说了,这么一来,贺春恩便成为毒杀霍晓涛的共犯,难月兑其罪,故而他不能就此事惩治他们母子两人。

而且霍腾溪对崔姨娘依赖颇深,他也不想让老爷子为此伤心,所以他得找到更好的机会,更好的事证让他们母子两人“自行了断”。

他所谓的自行了断不是要他们畏罪自尽,而是要抓到足以教他们俯首认罪的小辫子,教他们自愿放弃一切求去。

不弄走他们,他这颗心不会有踏实的那一天。

天羽织议事厅里,各地掌柜管事正向霍晓涛报告各分号年后的收益及进货细项,京城分号的高天晴也来了。

此番高天晴带来了好消息,原来是他透过人脉的经营接到胡商的大单,估计第一年的营收就有一千二百两银,若配合得好,胡商愿意续签三年契约,总计能为天羽织京城分号创造五千两银的营收。

高天晴总能嗅到商机的味道,为天羽织及他自己创造最高的利益,这也是霍晓涛看重他的原因。

一如往常,霍晓涛为这些掌柜管事们包下城南的喜福楼客栈,提供他们最舒适的住宿及服务。

入住喜福楼的翌日午后,高天晴离开了喜福楼,前往城北一家茶馆,茶馆置身在一条小巷底,位置十分隐密。

这间茶馆在市井小民之间颇有名气,茶馆老板娘据说曾是京城艳芳楼的红牌,年老色衰隐退后便到盛京开了这家茶馆,专为那些关系无法见容于世的男女们提供幽会密室。

高天晴一走进茶馆,坐在柜台里正抽着水烟的老板娘便朝他笑了笑,“爷……”在这里,即使知道客人的名讳,也绝对不会直呼。

高天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神情仍旧有点尴尬,他朝垂帘后方的小厅望去,看见周嬷嬷坐在角落里,他知道,赵媛已经来了。

周嬷嬷瞥了他一眼,一贯的面带无奈愁色。

“爷的客人在银花房候着了。”老板娘说。

“嗯。”高天晴闷闷应了一声,便微微低着头往里面去了。

走在那九弯十八拐的狭窄廊道,两边都是独立的厢房,隐约可以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没多做停留,来到了门上挂着“银花”二字木牌的厢房前。

他轻敲门板两下,房门很快地开了。

门里,赵媛脸上带着久别的狂喜,“晴哥哥。”

他没敢在房门外久待,立刻走进房里,飞快旋身,一把关上房门。

还没转身,赵媛已迫不及待地从他背后环抱住他,她将脸贴在他背上,发出喜悦的喟败,“我想死你了……”

高天晴确定门已上好了闩,转过身来看着她,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来的路上没人看见吧?”

“没有。”她说着,又扑进他怀里。

“府里也没人问起?”他又问。

她摇头,“你也知道我在府里没人闻问的……他从不在意我人在何处,至于其他人,现在都只关注着贺春恩。”

关于贺春恩的事,他昨天一来便听说了,他没见过贺春恩,对她的认识及了解都是经由赵媛的口,听赵媛说她是个性情乖僻、傲慢的女人,在霍府里不得人缘。

可昨天天羽织总号的邱掌柜提起她时却是赞不绝口,还说她的手艺获得相国夫人的青睐,先是请托她为相国府小鲍子缝制家宴服,现在又授意她为永乐公主制作嫁衣。

宗室礼服一向都由礼部负责,贺春恩竟以一寻常民妇身分为公主缝制嫁衣,那可是无上光荣呀。

“我听说贺春恩的事了,说她……”

他话未说完,赵媛已板起脸、嘟着嘴,用手心压住他的唇,嗔道:“谁让你谈她的?”

高天晴蹙眉苦笑,“我只是……”

“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见上一面,别提她的事了。”赵媛说着,主动地迎上了他的唇。高天晴先是一顿,但很快地就抛开那些不相干的人跟事,热情回应着赵媛的索求。

久旱逢甘霖是人生一大乐事,赵媛这枯竭的身心灵,都渴望着高天晴能对她施以养分、滋养她这亩干涸的田地。

两人把握难得的机会,抓紧时间,在这昏暗狭窄又散发着霉味的小厢房里彼此交缠、相濡以沫。

缠绵过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偎在一起,赵媛趴在他胸前,两人赤luoluo的身躯紧紧地贴合着,汗水淋漓。

虽然在上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可在得以宣泄之后,赵媛却感到莫名的空虚及悲伤,她流下眼泪,语带哽咽地道:“晴哥哥,我不想再这样了……”

高天晴闻言,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赵媛自他身上翻落,背对着他,嘤嘤低泣。

他心头一惊,翻身环抱着她luo裎又美好的胴体,“怎么了?”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等你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说着,她掩面而泣。高天晴胸口一紧,“我……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为难地道:“你是他的妻子。”

“我跟他根本没有感情……”她悲伤地说着,“我从来没有一天爱过他。”

高天晴是赵媛的远房表哥,长她五岁,他十三岁时,高天晴便去到她家做事,与之相遇,情窦初开的两人在日日相处中,情苗也跟着滋长。

赵媛本盼着可以跟高天晴共结连理,没想到霍家却来提了亲,而她爹娘也迫不及待地将她嫁给霍晓涛。

出嫁前,她大胆地将身子给了高天晴,并暗自盘算着在新婚夜就对霍晓涛告知这个事实,想着霍晓涛发现她不是完璧之身会给她一纸休书,放她归去。

不料,霍晓涛知道后并未声张,而是将她打入犹如冷宫般的春华院,再之后,霍晓涛再纳贺春恩,贺春恩深获霍晓涛的宠爱,与他住在承明院朝夕相伴,她的地位便更加卑微了。

其实她并不羡慕贺春恩,因为她早心有所属,霍晓涛不愿不喜碰她,她反倒庆幸,只是贺春恩仗着霍晓涛的怜爱,又生下儿子,对她这正室冷嘲热讽,教她厌恶痛恨至极。

一次机缘下,她遇到来盛京办事的高天晴,这才知道他在天羽织的京城分号做事,而这次的偶遇也开始了他们两人的背德之恋。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贺春恩跟霍碧山的事,虽想着要拆穿贺春恩以出口恶气,但思及自己与高天晴亦有私情,便又作罢。

一年多前,原本就体弱的霍晓涛大病一场,霍府上下都已经有办丧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突然病愈,性情也跟着大变。

霍晓涛赶走贺春恩母子,积极参与天羽织的所有事务,从一个软弱的药罐子摇身成为商业巨子,更让她惊讶的是,他看重高天晴,将其一路拔擢并委以重任。

说来,霍府这一年多来发生的怪事不算少,先是霍晓涛,然后是贺春恩……

从秦月园亭台上摔下的贺春恩不只大难不死,还月兑胎换骨了,她有着贺春恩的“壳”,但壳里却像是装了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魂。

霍家的那些事,说真的,她一样都不在意,她只想跟高天晴双宿双飞,共结连理,就算得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只要能跟高天晴在一起,她都甘之如饴。

翻过身,赵媛用坚定的眼神直视着他,“晴哥哥,我们走吧!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闻言,高天晴一顿,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我还不成气候呢。”

“你不是也攒了一些钱吗?”她急切地道:“我身上也有几百两,够我们在异地做点小生意,过上安生日子了。”

“媛媛……”高天晴眼底竟着复杂的情绪,“不行呀,现在我……”

“晴哥哥,你不想跟我过上寻常夫妻的生活吗?你不想跟我生几个娃儿,然后……”她噙着泪道:“你知道被困在霍府的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笼里的金丝雀吗?我快不能活了,我……”

“媛媛……”高天晴心疼又内疚的将她揽进怀中,安抚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吧。”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他如今深受霍晓涛器重,正朝着发达之路迈进啊!

他虽是赵家远亲,但出身低微,总让人瞧不起。苦熬了这些年,总算是出了头,给自己的祖宗争了脸,如今要他抛下这一切,他……他真的很挣扎。

赵媛推开他,目光幽怨地看着他,久久不语。

她知道他一直想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如今深受霍晓涛器重及信任的他,断不会在此时舍弃他汲汲营营所求得的一切,在他心中,前程似锦远远重要过儿女情长。

她抹去眼泪,起身着衣,直到她走出厢房,高天晴都没有开口留她或是改变主意。

走至外面的小厅,周嬷嬷已在那候着她,她递给一杯水跟两颗避子药丸过去,她接过,毫不犹豫的服下。

小埃生病了,子琮吵着要春恩带他来探望小埃,于是他们便来到城北。

探完病正准备打道回府,然而春恩一行人才一走出小埃家的巷口,就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自另一条巷子里出来。

“那是赵媛跟周嬷嬷?”

不知为何,春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让赵媛跟周嬷嬷发现。

“春姨娘,”小茉微微瞪大眼睛,“那不是……”

春恩示意要她闭上嘴巴,然后静候着赵媛跟周嬷嬷走远。

“姨娘,怎么不走呀?”没耐心的子琮摇了摇她的手,疑惑地问着。

她模模子琮的脸,笑道:“子琮乖,这就走了。”说着,她拉住子琮的手走出巷子。

行至方才赵媛跟周嬷嬷走出来的那条暗巷,春恩往巷里头望去,只见幽幽暗暗的巷子里挂着一只红灯笼,灯笼上写了个“茶”字。

这时,有个男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主婢三人,刻意地压低着头,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离去。

春恩正疑惑着,小茉已悄悄地拉了她的袖子,一脸神秘的样子。

“她怎会跑到城北来喝茶?”她刻意不在子琮面前提及赵媛的名字,生怕孩子不知轻重,要是回府对谁说了什么,那可就不妙了。

“春姨娘,那不是小茶馆。”小茉说。

“不然呢?”瞧着小茉那表情跟眼神,直觉告诉她……那不是正当的地方。

小茉瞥了子琮一眼,脸上彷佛写着“不能让小孩子听到”。

春恩指着自己的耳朵,提示小茉附耳道来。

小茉靠近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春恩神情骤变,“你是说……”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茉,“你确定吗?”

小茉用力地点点头,“非常确定。”

春恩神情凝肃,回想赵媛几番对她说着那些嘲讽暗示的话语,足以证明赵媛一直都知道她跟霍碧山的事。

赵媛与她向来不睦,为何没在府里大肆直传她跟霍碧山的丑事?

初时她以为赵媛被下了封口令,抑或是基于情谊,不想伤害苏翠堤,如今倒是真相大白,原来赵媛不敢拆穿她,全是因为赵媛自己也不忠于夫,与人私通。

天啊,霍晓涛的两个女人都背叛了他,多伤人。

她是吃不饱,但也没真的饿着。

突然,霍晓涛曾经对她说的这句话窜进她脑海里,当时她没弄懂他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赵媛出墙之事。

“春姨娘,这事要告诉大爷吗?”小茉问。

她双眼直视着小茉,语气坚定地道:“小茉,我们只是来探病,你什么都没看见。”

小茉愣住,“春姨娘是说……”

“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唯你是问。”她态度难得强硬。

小茉虽不解主子为何为赵媛保守秘密,但因为是主子的叮嘱,她也只能照办,“是的,春姨娘。”

“我们回府吧。”春恩说着,牵起子琼的手便迈出步子。

无意间发现赵媛的秘密,她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心情反倒沉重了起来。

她没有因为发现赵媛的秘密而瞧不起她,不是因为贺春恩也犯了不忠不贞之罪,而是同为女人,她真心地同情怜悯着赵媛。

一个青春正盛的女子不受丈夫疼爱顾惜,虽锦衣玉食,吃穿不愁,身心灵却是空虚寂寞,一朵合该绽放的花朵,却没有雨露滋养,那是多么悲惨的事……

想着,她忍不住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是夜,霍晓涛府外的秘密小宅子里,周韶安正向他报告着赵媛与高天晴幽会之事。

周韶安是个跑街,也是霍晓涛在城里布下的眼线,他成天在城里来来去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也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霍晓涛听周韶安说起赵媛跟高天晴之事,面上不带一丝情绪,“往后,他们的事不必跟我禀报了。”

周韶安微顿,“霍爷,您的意思是……”

“由她去吧。”他瞥了周韶安一眼,淡淡地道:“一年只能跟心爱的男人见上三五次面,也够空虚的了。”

周韶安暗忖,须臾道:“是,我明白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霍晓涛。

“上次霍爷让我把那包药拿去给方大夫察看,可刚好他去了北方,前两日才回来,这是他交给我的,请霍爷过目。”

方大夫是名医术高明却性情古怪的游医,他游历各地悬壶济世,霍晓涛这破身子能变成今日身强体壮的样子,除了自己运动锻炼,最大的原因就是长期服用方大夫开的方子调理而成。

之前他私下叫来厨房的林叔查问,才知道他炖给春恩的药膳,所用药材都是苏翠堤拿给他的。

林叔说,苏翠堤担心长期用眼,导至眼疾,于是寻了方子养护双目,并要他也一并为春恩准备。

因为苏翠堤自己也有食用,霍晓涛稍稍放心,但为防万一,他还是让周韶安将药材包交给方大夫查验仔细。

可打开方大夫亲手写下的纸条一看,他神情渐渐严肃起来,面上甚至带了愤怒。

方大夫纸条上写道,那药材包里除了明目提神的药材之外,还有与明目毫不相干、属性极寒的药物,而且过量。

这些极寒药材会使人血气不足,若是妇人服用过量,甚至会导至宫寒而不孕。

春恩贫血那么严重,是因为她一直服用这些放了药物的汤品?

宫寒不孕?苏翠堤意圆使春恩无法生育吗?可这么一来,也服用这些汤品的她不是也……

苏翠堤不知情吗?若不知情,那么药方从何得来?春恩将她视如姊妹,她怎么能对春恩下如此重手?

“难道是……”倏地,他想起贺春恩毒杀霍晓涛的药物,是从崔姨娘手上取得的事。

崔姨娘是苏翠堤的婆母,苏翠堤对她毫无戒心,崔姨娘若经由苏翠堤之手对春恩用药,春恩根本毫无防备。

好个崔姨娘,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歹毒!

在药材包里放置入过量的寒性药材并不成罪,就算被揭露了,以误用为由便可月兑身,可若长期服用,却会使女子宫寒血虚,不易受孕。

想来是因为看见才华横溢的春恩锋头已盖过霍碧山,若又子息盈满,霍腾溪必定更加器重大房。

崔姨娘身为女子,却不乐见女子出锋头,真是可悲又可笑。

“还有别的事吗?”他按接住胸口狂窜的怒焰,沉声问道。

“还有件事。”见霍晓涛神情似乎不悦,周韶安有点犹豫地道:“我是无意间听见的,没什么特别重要,但又觉得有那么点不寻常……”

霍晓涛撇过头,望了他一眼,“什么事?”

“是这样的。”周韶安立刻禀报他无意间听见之事,“昨儿在城西的富来酒肆,我身后的位置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名叫梁发,是个热衷驯狗的地痞,酒过三巡,他提到去年中秋是事……”

霍晓涛觑着他,眼底写着一个“说”字。

“这梁发说去年中秋,他收了钱,带着他驯养的十几条大狗窜入秦月园,破坏霍府的赏月宴,不知这事……”

他话未说完,霍晓涛目露精芒,“是真?”

“他说得煞有其事,不像有假,去年中秋霍府的赏月宴确实移师秦月园,不是吗?”

听着,霍晓涛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起来,有人付钱收买梁发,让其纵犬窜入秦月园坏霍府的赏月宴?那是谁付的钱,目的又为何?

那天他早早离席,之后便传来有恶犬冲上亭台,贺春恩不慎自亭台上跌落,性命垂危的消息。

若大狗乱窜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么发生在贺春恩身上的是意外,还是……

“你能从这个名叫梁发的人嘴里问到什么吗?”他直视着周韶安,那眼神像在说“不管行不行都得行”。

周韶安点点头,“可以,但需要一些时间。”

“我只要知道一件事。”他眼底迸射出两道精光锐芒,声音低沉,“他收了谁的钱?”

多亏霍晓涛拨了三名天羽织的绣娘来帮忙,春恩提前完成了之前的订单,并一一交到客户手中,接下来,她开始设计永乐公主的嫁衣。

在相国夫人将这重大任务交付到她手中不久,相国府便派人送来公主的尺寸及一车的布疋,说是要提供她制作嫁衣所用。

相国府送来的布疋中,有两疋细腻光透的宫纱,是宫廷织造局所织,白净无瑕,光洁通透,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民间根本难得一见。

相国府送来的人说,这两疋白色宫纱是为了方便天羽织染整,做成需要的颜色以应用在公主嫁衣上。

可春恩一点都没打算将白色宫纱染色,她预备大胆的将西式婚纱跟传统的新娘凤袍结合,让永乐公主成为最特别的新嫁娘。

灵感犹如江海滔滔不绝,春恩只花了一个时辰便画好设计稿,并决定了所有质料跟颜色的运用搭配。

遇月小筑里看过她设计稿的人,都被她新颖特别的设计给惊呆了。

“春姨娘,您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是呀,这嫁衣的款式实在是太特别、太美了!”

“可不是?这后面长长的纱裙展开,一定很壮观。”

春恩看着小茉跟三名天羽织的绣娘,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觉得如何?都能接受吗?”

古代红主吉,白主丧,为了不让白纱成了忌讳,春恩将大量的红色、金色及银色运用在那袭长裙上。

设裙以旗袍领搭配高腰线,加上一条金银配色的腰封,裙摆犹如盛放的花朵般绽开,再配以曳地长纱,又为公主设计了一双银色绣鞋,以及头饰。

在看过永乐公主的度身尺寸后,春恩知道公主的身材属纤痩高姚,以公主这与名模无异的美好身形,一旦穿上她设计的嫁衣,必然犹如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凤凰,成为婚礼及婚宴上最吸睛的焦点。

“春姨娘。”绣娘玉枝由衷说道:“相国夫人便是喜爱春姨娘别出心裁,独树一格的手艺,才将制作公主嫁衣的重任委托于您,我相信她一定会喜欢您的设计。”

“我也这么觉得。”小茉附和着。

就在她们热烈讨论的时候,好些日子没出现的苏翠堤来了,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姨娘,二太太。”看见十多天不见的苏翠堤,春恩一脸惊喜,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上下打量着苏翠堤,“你好久没来,我可担心死了,说要去看你,可是……”

“我没事了。”苏翠堤打断她,然后瞥了一旁的崔姨娘一眼。

“春恩呀。”崔姨娘淡淡一笑,“翠堤之前出疹子,所以才不敢让你去看她,否则要是把疹子传染给你,姨娘要如何向晓涛交代呢?”

春恩微怔,“你出疹子?”

苏翠堤点头,“是,因为怕传染给别人,所以一直待在屋里,也只让王嬷嬷侍候我。”

“原来如此。”春恩不相信她们婆媳俩的说法,但也只能佯信,“那你现在都没事了吧?”

苏翠堤摇头,“没事了。”

崔姨娘温婉一笑,“春恩,翠堤知道你受相国夫人所托制作公主嫁衣,便心急着想来帮忙,如今退了疹子,总算能来了。”

“二太太不在,我确实是忙坏了。”春恩伸出手,热情真诚地握着苏翠堤微微颤抖的手,“二太太,很高兴你回来了。”

“福瓶。”崔姨娘唤着一旁的丫鬟福瓶,“快把汤呈上。”

福瓶手上端着一锅药膳,小心翼翼地上前。

“春恩。”崔姨娘笑道:“姨娘知道你们忙到脚不沾地,饮食未能定时定量,所以特地让人炖了一锅药膳给你们补身子。”

“谢谢姨娘。”春恩回头唤来小茉,“小茉,把锅先端进去。”

小茉答应一声,立刻上前接手福瓶端着的那锅药膳。

春恩眼底带着谢意,“姨娘,我们刚刚才吃了东西,肚子还撑着呢,稍晚再热来吃。”

“也好。”崔姨娘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送姨娘出去。”

“别,你忙吧。”崔姨娘委婉地拒绝了她,旋身便带着福瓶走了。

春恩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今尔后,不管是崔姨娘、苏翠堤或是谁给你的东西都别吃,你的饮食我会让人为你准备。

前天晚上,霍晓涛一回府便对她如此耳提面命,她追问他原因,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叮嘱她三餐都要回承明院吃,即使是他不在的时候也不例外。

其实她现在也只有午膳是在小筑里打发,早膳跟晚膳都是回承明院跟他及子琮一起吃的。

昨儿中午,她乖乖地回到承明院用膳,厨房林叔的侄子林拓已帮她把午膳送至。

霍晓涛做什么总有他的理由,他不让她吃别人准备的东西必然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可是就连苏翠堤做的都不能吃,又是为什么?难道说连苏翠堤都不可信吗?思忖着,她不觉有点难过……

回头,苏翠堤正看着她,眼底有着藏都藏不住的愁色,可四目相对,她们却都同时地朝着对方微笑。

她走向苏翠堤,再度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苏翠堤望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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