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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是赔钱货 第十五章 意外中了毒

作者:陈毓华

王爷的居室叫瞻霁堂,是府邸东边最中央的一座宅子,建筑精美,阔朗大开的院门,雕梁画柱,巧夺天工,蔚然可观。绕过一个巨大的影壁,穿过垂花门,便可看见飞檐重阁,贵精而不贵丽的大院落。

盛踏雪的确是累了,无心打量眼前的精致摆设,只是放眼过去,所有的家具都是稀罕的金丝楠木,不禁砸舌,再见一架拔步床,便只想扑了过去了事,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敷衍的回过头。“你不是还要进宫面圣?”

他紧赶慢赶的回来,不就是因为皇上生病了?

闻人复哪里不知道他的王妃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是在打发他呀,不过也的确是,他这么匆忙的赶回来,的确是为了皇兄。

“我去去就回。”

她点头如捣蒜。

“那有劳王妃给本王更衣了。”

更衣,她最近已经做得很顺手,这时站在一旁带着一列丫头等着拜见王妃的教习姑姑秀兰一个眼神,站在她下首的秋水和伊人便去了内室,另外两个丫头则出门去了偏间的浴间做准备。

各个有条不紊,完全不必盛踏雪任何口令动作。

一等到沐浴出来的闻人复,盛踏雪立刻将丫头们找出来放在小几上的衣衫,依次帮闻人复穿上,一袭紫色四爪金龙蟒袍、一顶紫金冠。双手环过他的腰给他束腰封,再穿上金丝云纹靴,俊美的他霎时让人不敢仰视。

闻人复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出门去了。

秀兰姑姑领着瞻霁堂一群脸红心跳、羞到想往地里钻的丫头跪在盛踏雪面前。“秀兰领一等下人拜见王妃!”

“都起来吧,我初来乍到,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简单的几句话把人打发走了,盛踏雪只留下秋水和伊人替她卸妆,然后痛快的去浴间洗了个香方澡,一等伊人帮她绞干头发,便迫不急待的扑上床。

原来王府的锦被华褥真的比较舒服,就好像陷入柔软的棉花中一样。

因为太舒服,她眼皮耷拉的一搭,一个侧身就睡着了。

一路侍候她回京的秋水和伊人已经清楚她的作息,一个放下绣着成对鸾鸟的帐幔,一个将特制的小块炭墼烧透,在香灰上搁上一片云母,随即将盛踏雪制的冷香丸放在云母上,微火烤焙,缓缓将香气挥发出来。

侍弄好香炉,两人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将门拢上,再和另外两个王府的大丫头轮流侍候。

闻人复一路畅行无阻的进到崇明殿,看见埋首在山堆般奏折中的勋威帝时,便重重的哼了一声。“皇兄十万火急的召臣弟回京,就是为了看皇兄龙精虎猛、勤于国事的样子?”

闻人复对他这皇兄是有些服气的,政局才堪堪平定了三年,外忧内患皆已解决,一系列的新政将整个朝廷带往欣欣向荣的方向,闻人复相信,这样一桩桩振奋人心的变革,一定能将国家带领到一个新的兴盛高度。

勋威帝本来就面对着殿门,这宫里头能不经他总管太监通禀就进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他头也不抬,面上不动声色。“朕不略施手段,你还想在外面游荡到何时?”

闻人复一**坐下,面色阴沉。“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吗?也不想想皇兄可是一国之君,这种玩笑跟放羊的说谎小孩有什么不同?”

“这是皇弟关心朕的表示吗?”勋威帝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笑容如春风化雨,让人倍感亲切。

他这皇位也如同历代的皇帝一样,是经过许多要命的大事才坐上去的,但凡成功的条件,本事、性格和运气缺一不可,一路支持着他过来、历经风雨飘摇的,就是这个同母所出的幼弟。

他对这幼弟诸多疼爱,但凡他有的也不会少了弟弟那一份,唯一的遗憾是弟弟受伤的腿无法痊愈。

当年因为诸多错综复杂的原因,幼弟的腿伤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后来就连当代神医范一牙都说,要治得受断骨重塑之痛,期间至少两年不能下地,还得日日泡在药桶中,但即使这样,范一牙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让闻人复的腿能与常人无异。

既然没有把握,他又怎么肯轻易让幼弟白白受苦?这一拖沓,范一牙离了京就不知所踪,一年前幼弟离京说要寻访名医,这一去宛如月兑缰野马,他要是不命人告知他自己病危的消息,怕是还不会回来。

闻人复磨牙道:“你下次再这么危言耸听,威胁我的燕云骑听命于你,看我还认不认你这哥哥!”

勋威帝被气笑了,彷佛没听到他的威胁,整整袖袍。“出了一趟远门胆子更肥了。”

闻人复瞥了他一眼,“这不是皇兄惯出来的?”

“所以,错在朕?”他坐正身体摆出一国之君的威严来。

可惜,闻人复有看没有理,根本不以为意。

“朕听说你带了个女子回京?”刚听到消息时他很是惊讶。

“是,臣弟已娶她为妃。”闻人复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情,他的马车一到驿站,皇兄的人怕是就把消息传递回皇宫。

勋威帝微微瞪大眼,他这幼弟是什么脾性他怎么会不知道,向来不近,怎么出一趟远门,就带回一个王妃?

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荒唐!皇室之人的嫁娶竟如此随便,你这是胡来!”

闻人复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娶都娶了,你能耐我何?

勋威帝坐不住了,他烦躁得站起来来回踱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堂堂一等亲王,怎么这般儿戏待之?”

“臣弟的婚事皇兄答应过让臣弟自己作主,臣弟与王妃成亲,大媒请的是河间府刺史夫人,全福人则是致仕的内阁大学士黄渊的夫人,三媒六聘无一疏漏,哪里儿戏看待?”

“你倒是好算计,当初朕赐婚蔺大学士的千金予你,你借口寻医离京而去,一回来却成了亲,你这是把蔺大学士的颜面丢在地上踩,把朕的脸面置于何地?”

“皇兄金口承诺我的,你自己去想办法。”他本来就没把赐婚什么的当回事。

“胡来!”

“你左不过就是再下一道圣旨,说臣弟我已有妻室,让蔺家姑娘自 由婚配,还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需要臣弟帮着拟旨?”

“朕是如此出尔反尔之人?”

闻人复冷冷一笑,语带警告的道:“皇兄如果坚持要让蔺大学士的千金进臣弟府门,也行,只是,臣弟无法保证她坐着轿子进门,能留有全尸出去!”

明明他一张脸长得幼女敕,年纪也不大,可那一脸阴沉的威胁还真不能让人忽视,勋威帝心中感到一阵无力,他想压一头这幼弟还真不容易。

方才他那言笑晏晏根本是假象,他不该以为他出门历练过一年性子会有所改变,自己肯定是被门板夹了脑袋,才会一时生出误解。

勋威帝意思性的拍了下桌。“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让朕失信于朝臣?”

“我本来就不是人,我是龙子。”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他任意妄为,皇家出面退了这门亲事,蔺大学士应该会感激他才是。

勋威帝仰倒。“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这人为什么看着就憋闷,看不见的时候却会想念?他一定是最近国事太少,得多找些事来做才行!

闻人复走前轻飘飘撂下话。“臣弟择日会带王妃进宫来拜见皇兄和皇后,她胆子小,皇兄莫要吓她。”说完,他慢悠悠的走出殿门,扬长而去。

勋威帝觉得自己的胸口又被闻人复的话给重击,他长得很骇人吗?那女人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见他一面就被吓坏了?

还有,他有说要召见吗?

慢着,他那有着如清风朗月面貌、其实内里暗藏狠戾的弟弟,居然会怜惜一个女子?他没听错吧?

“小三子,方才襄亲王的话你重复一遍给朕听。”勋威帝掏了掏耳朵。

所谓的小三子年纪也不小了,他是勋威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自勋威帝幼时便侍候在身边。

“奴才以为襄亲王这回是得了真心喜爱的女子,方才王爷提到她时,表情都温柔了许多。”

温柔,这玩意他那弟弟身上有吗?“能让他喜欢的女子会是长得何种模样?朕越来越好奇了。”

皇宫里千万种颜色,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从来没听说他看上过谁,对待那敢来投怀送抱的,下场尤为凄惨。

小三子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皇上……”

“你这是怎么了?”

勋威帝猛地抬头,却看见去而复返的闻人复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御案前。

“听说皇兄日前得了一小鲍主,特备下小礼,方才忘了拿出来,这会儿想起,还请皇兄笑纳。”

勋威帝愣愣的接过闻人复递过来一个小而精致的玩意。“这是什么?”摇着还有咚咚的声音。

“这叫拨浪鼓,是民间小孩子的玩具。”他记得王妃是这么告诉他的,给皇兄刚出世的公主备礼,也是她提的醒。说完,点个头致意,他的人再度步出殿门。

他这皇弟居然也懂得待人接物了,居然知道要给未曾谋面的小鲍主带礼物?

“小三子,是朕的错觉吗?你有没有觉得襄亲王看似丰润了些,是因为娶妻有人贴心照顾吗?”

他这幼弟年幼时因为亲眼看见母妃被下毒,受刺激太甚,好长一段时间不思饮食,拒绝任何送到他嘴边的食物,全靠太医用人参吊着他的小命,后来只有自己尝过的食物再一口一口喂给他,他勉为其难会捧个场,给他这皇兄一点面子。

自己一直担忧这幼弟会夭折,可他还是活过来了,但直到现在,他对食物仍旧提不起兴致。

勋威帝哪里知道,闻人复回京这一路上,餐饮都是盛踏雪在小心照顾的,她每天会给他做上一锅专属于他的食物,然后看着他一勺一勺的吃光,然后她会给予不等的嘉奖,譬如一个吻,譬如替他揉捏肩膀……

另一边,闻人复潇洒的出了宫门,归心似箭。

他对这座从小住到大的巍峨宫殿毫无留恋,他只想回府,这是他头一回有了家的感觉,那冷清清没半点人气的宅子如今不同了,多了那么个人在等着他。

以前,他看那些下了朝的老臣急急忙忙的回家很不以为然,急什么呢?宅子又不会跑。原来,是因为有个让你心心念念的人在,一办完事就举步想往家的方向走,回到那个让你心心念念的人儿身边。

盛踏雪一睡醒,发现外间已经掌灯,隐隐的光透过帐幔一切变得朦胧。

听见里头声响的秋水和伊人很快进来,一个绑了帐幔,侍候盛踏雪起身,一个递上热热的巾子让她抹脸。

盛踏雪不喜繁复的穿戴,秋水很简单的替她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再以点翠白玉孔雀簪子束起发丝。

盛踏雪对秋水的手艺很是满意。

穿戴妥当后,甄儿端来一盅青花瓷缠枝纹的燕窝盏。

“王妃,这是晴姨吩咐婢子给送过来的金丝燕窝,说喝了能滋补身子,对女子大有益处。”

盛踏雪刚睡起,胃口还未开,什么都不想吃,便让她先搁下。

秋水、伊人是原先就侍候着盛踏雪的两大丫鬟,甄儿、俏儿则是由秀兰姑姑提拔上来的,四人中以秋水最长,便以她为首,至于婵娟则去侍候烟氏了。

“我睡了多久啊?”盛踏雪开口问道。

见室内已经摆上红箩炭炭盆,难怪屋里温暖如春,她都忘了京城一入冬就会冷得像冰窖似的,等到第一场大雪下过更是天寒地冻,一夜过去发现被冻死的时有所闻。

“不到一个时辰。”伊人答道。

“这王爷的瞻霁堂可有小厨房?”她端起燕窝喝了两口便放下。

这些日子她总要下厨替食欲不好的闻人复准备两道小菜,倘若这里有小厨房就方便多了。

“有是有,王妃这是要替王爷准备膳食?”这些日子伊人跟在盛踏雪身边递盐递酱的,厨艺也跟着精进不少。

说也奇怪,王妃替王爷准备的从来就只是家常饭菜,偏生王爷就是买账,旁的厨娘也试着模仿王妃的手法,可煮出来的菜肴王爷连看也不看。

如今回到府里,王妃要是也一如之前的下厨做菜,大厨房那十多个厨子怕是没用武之地了。

盛踏雪想上小厨房看看,才准备跨出门,骤然觉得眼前金星乱迸,噗的吐出一大口黑血,旋即倒下。

若非秋水眼捷手快的用身子护住她,伊人也用力抱住她倾倒的身子,她可能就跌倒在地了。

所有的人都吓坏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一道黑影疾风般的席卷过来,力道之大让一干婢女全部摔倒在地,盛踏雪的身子则稳稳的落在闻人复手中。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婢女们狼狈的爬起身,以头点地的趴伏在地上,声音发抖,“奴婢该死……”

闻人复面目狰狞,“来人,去请太医!”

话落,屋檐上一抹暗影惊现,转瞬即逝。

同时,闻人复大步流星的抱着昏迷不醒的盛踏雪进入内室,方把人放在床榻上,亲王府中常驻的简太医已经让温故扛在肩上带来了。

上了年纪的简太医一颗小心肝差点吐出喉口,幸好路上温故已经把事情大致述说了一遍,他一落地就撑起虚软的脚就往内室里去。

他把着盛踏雪的脉,还未细诊,闻人复的话就砸得他手抖——

“究竟如何?她为什么会这样?”

简太医稳住自己,“王爷,请容老臣专心诊断王妃的脉象。”

闻人复眼神幽暗,喀的一声扳断了金丝楠木的桌角,不作声了。

见到这一幕,温故自是知道自家王爷有多着急,他想着自己要不要去助暗卫一臂之力,好赶紧把太医令带过来,若是王妃有个不好……他捏紧了拳头,不敢再往下想。

“王妃这是中毒,老臣先给王妃施针,再开个解毒的方子试试。”简太医拿出银针,在盛踏雪身上的几个穴位下针。

“何毒?可有解?”

简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老臣无能,看不出王妃中了何毒。”

闻人复皱起了眉头。

“王妃中的毒有些蹊跷,老臣才疏学浅,从未见过。”

闻人复果断的转身出了瞻霁堂的门。

再回来,他抓过简太医已经开好、墨迹还未干透的方子扔给温故,“去库房找,库房没有的药材进宫去要!”

温故看着他手里抓着的碧绿瓶子,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一根指头指着那瓶子直摇头——那是大还金丹,世间只此一颗,是当年范神医要离去时,留下给王爷做救命之用。范神医说他就剩那么一颗金丹,因为少了两味药,这三十年间再无人可炼制,若非情况紧急,命悬一线,能不用就不要用。

王爷一直很宝贝的收藏着,想不到为了王妃……

闻人复已将丹药化在水中,然后一口一口哺进盛踏雪口中,就算溢出来也小心的轻轻擦去。

待他将一小碗金丹水全哺喂完,满脸肃杀的他走到瞻霁堂外,看也不看那跪了满满一地的丫头。

他以为他的府邸被干净的了,想不到妖魔鬼怪仍藏匿其中。

伊人膝行到他面前,把头抵在青石板上。“王爷,奴婢们罪该万死,但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中毒,王妃在王爷出门后小歇了一会儿,起床后也只喝了一碗晴夫人命人送来的金丝燕窝——”

听到王妃中毒,她惊讶极了,这怎么可能?可她再不相信也不行,好端端的人儿,上一刻钟还跟她们有说有笑,转眼就吐血倒下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王妃进王府门还不满一天,倒下之前也只喝了一小碗的燕窝……

闻人复脸上明显一怔,他拎起伊人直直去了顾宛晴的院子。

顾宛晴正坐立不安的等着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丫头回禀,想不到闻人复带着人闯了进来,满脸肃杀,浑身寒意。

他一站定,就放下手里的伊人,伊人直接跌坐在地上。

“梅郎,你怎么来了,晴姨听说踏雪中毒,她还好吗?是谁下的手?她才到京城不可能与人结怨的!”

顾宛晴神情焦灼,担忧全写在脸上,要不是知道此时瞻霁堂肯定乱成一团,她过去只是添乱,她早就坐不住了。

晴姨急切的模样不似假的,他与晴姨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因为不相信,所以他亲自来讨个缘由。

闻人复的脸色苍白,声音是强自压抑的怪异声调,“这丫头说,踏雪是因为喝了晴姨让人送去的燕窝才中的毒。”

顾宛晴慌得不知所措,这根本是有人企图陷害。“怎么可能,我并未吩咐人送吃食过去呀!”

那么是谁设下这一箭双雕之计?晴姨有一点没说错,踏雪初来京城,不可能与人结怨,那么,犯人就只可能是这个府邸里的人了。

闻人复掀唇冷笑,“温故。”

“在!”

“去查!连瞻霁堂也一样,给本王掘地三尺的查!”

有胆子动他的人,那最好也有胆子承担他的怒火!这幕后黑手,他非找出来不可!

他踏出顾宛晴的院子之前,背着顾宛晴冷冷的留下几句,“这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晴姨暂时不要出院子吧。”

顾宛晴闭了闭眼,等她睁眼时,闻人复已经走了。

这孩子还是不信她的,对吧?不过,谁遇上这样的事还能心平气和得起来?她也不能。

回到瞻霁堂的闻人复正好碰上从里头出来的太医令和简太医。

闻人复等不及太医令见礼完,劈头就问:“本王的王妃怎么了?”

太医令擦着额上的冷汗,“虽然这毒棘手了些,但王爷及时处置,制止了毒的扩散,又因为王妃的底子好,只要往后半年好生调养,便可痊愈。”

“太医令知道这是何毒?”

“这毒有个名称叫『忘忧草』,毒性霸道,幸好王妃只稍稍沾口,加上神药相救,若是下毒之人下手时多添上那么一小指甲片,就神仙难救、药石罔效了。”

“那往后就有劳太医令了。”

“老臣每隔一日会过来一趟,王爷请勿担心。”

“我会去向皇兄请旨,从明日起你就在我的王府住下,专心为王妃疗伤祛毒。”

太医令看着闻人复没得商量的脸,这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老臣还有一事想请教王爷,不知王爷给王妃喂下的神药出自哪位神医之手?”太医令斗胆的问。

忘忧草毒性霸道,若非王爷第一时间处置得当,大大减低了毒性,否则即便等到他来,也是束手无策。

“是大还金丹。”

“是范一牙范神医的大还金丹?”太医令惊讶归惊讶,但他听闻范神医与襄亲王是忘年之交,范神医曾在京城短暂停留,据说为的就是王爷的腿,只是后来……

太医令快速瞥了一眼闻人复的腿,暗自叹息。

果然,听闻此事,皇上大为震怒,除了命太医令常驻襄亲王府继续为王妃祛毒,又接连派了数个太医过来会诊。

此外也颁下诰命诏书,赐与礼服,这动作等于承认了盛踏雪的王妃身分。

因为闻人复的命令,从来不许外男进入的王府后院陷入人人自危之境,温故向来就不是吃素的,什么怜香惜玉,他只要找出让主子不开心的该死之人。

尽忠职守的他替闻人复清理着后院,即便面对皇上赐下的女人也毫不手软,再多的咒骂都充耳不闻,偏偏进展不如他预想的快速顺利。

闻人复则一心都扑在盛踏雪身上。

这两天宫里接二连三的送来许多珍贵的药材,就连嫔妃和皇子们也不愿落于人后的巴结着,但闻人复却十分的无感。

“王爷,药煎好了。”阿瓦将药端给闻人复,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事发后,瞻霁堂侍候的人都被闻人复勒令在外头跪着,王妃何时醒来,他们何时才能起身。

完全无惧闻人复强大气场的阿瓦,自从盛踏雪倒下之后就守在瞻霁堂,打死不退,比谁都凶悍。

谁叫秋水等四个丫头无一例外的跪在外头,姑娘身边怎么可以没有服侍的人,谁敢让她走,她跟谁拼命!

闻人复只用难测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阿瓦便当作这是姑爷允许她留下来照看姑娘,更是雷打不动了。

闻人复来到床榻前,温柔的将盛踏雪扶坐起来。“踏雪,该喝药了。”

床上的盛踏雪睁开眼睛,脸色仍旧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

闻人复舀了口药汁吹凉送到盛踏雪嘴边。

盛踏雪试着抬手想自己喝药,却还是无法施力,只好乖乖喝掉闻人复送到嘴边的药汁。

“太医说我底子好,只要将养些日子就能养回来,你的事情那么多,就别整日的守在这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我的大事。”

“我听阿瓦说,瞻霁堂的人都跪在外头等你发落,这都过了几天了,让她们起来吧,我这不是醒了?”

“你在替她们求情?”

“我中毒错又不在她们身上,王爷小施惩戒就可以了,让她们再继续跪下去,会出人命的。”

像是看出她的不忍,闻人复嘴角勾出一抹淡笑。“既然王妃替她们说情,我哪有不允的道理。”

照他的想法,留这些奴才无非浪费米粮,给她们唯一的一条路便是早死早超生。

闻人复的赦令一下,所有跪着的下人全瘫倒成了一片,最后只能让人扶着、扛着、背着、架着下去。

不吃不喝不睡不能上茅房,又不是铁打的身子,谁吃得消受得了?

这一轮下来,不大病一场都算幸运的了。

至于秋水四人,拖着几乎要废掉的膝盖在外头等着谢恩,盛踏雪没让她们进门,吩咐她们一个月内都不必来轮值,好好歇着。

说是处罚,实则变相让她们好好休息,现在可是入冬的天气,不歇息好,那腿大概会落下病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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