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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狂 第十章

作者:湛清

沈绫绯这辈子大概没这么邋遢过。

她趴在床沿哭了好一阵子,发泄了一些紧张跟担忧之后,她才抹干自己的脸,站了起来。

因为跪坐太久,她起身时连腿都麻了,脚步一阵踉跄。

“夫人!”旁人惊呼,赶紧来扶。

她摇了摇头,自己站了起来,随即她的目光一凛。“李旭道人呢?”

“被李总管关在柴房里,夫人放心,马上会报京官处理。”仆人回答。

绫绯站得挺直。“好好照顾王爷。”说完也不等人应声,她笔直朝外走去。

沈绫绯像一阵风,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直接吹进柴房里。

“李旭道,你这老贼!”绫绯踢开柴房的门,瞪着萎靡地靠坐在柴房一角的李旭道,目光气恨得像是要劈了他似的。

李旭道身上的官威已然不见踪影,但在见到绫绯时还是努力挺起身子,歹毒地问:“阎九戒死了吗?”

听见他的话,绫绯怒火烧得更炽,这时她手边如果有刀,恐怕已经动手刺进这老家伙的身体里了。

“他不会死的。而且他会醒来,亲自将你凌迟至死。这样的结局你高兴了?”绫绯冷着嗓子问。

这话泼熄了李旭道最后希望的火花,他的肩膀垮了。“你不懂……李龙是我唯一的儿子,现在战败了、失踪了,据说凶多吉少,老夫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一切都是阎九戒害的!”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丈夫!”绫绯怒极吼道。“阎九戒哪里做错了?!若不是你平日在军粮与兵械上偷工减料,大捞油水,军队会那么快战败吗?李龙既然是个副将,食君俸禄,上战场打仗也是应该的。既然技不如人,战死也是命,你又有何道理来王府寻仇?”

李旭道被她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阎九戒,我儿子也不用去打仗!”他还想狡辩。

“既然是想杀我,那你就刺准一点啊!为什么刺到他身上去了?你想我一个弱女子无法与你抗衡,就专挑软柿子吃,你以为我好欺负吗?敢动我的夫君,我给你好看!”绫绯说着怒气更炽,抓起堆在旁边的柴火就往他身上砸去,然后还嫌不够,连脚都跟着踹上去。

李旭道狼狈地左躲右闪。“是他的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错……”

“我告诉你——”绫绯拿了一根长条木头直指向他。“如果阎九戒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会亲手杀了你。”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性格里有如此狠厉的一面,但想到阎九戒受的罪,她就没办法忍住这口气。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来骂他不能改变什么,可她心里累积的压力跟恐惧再不发泄出来,恐怕她要哭倒在阎九戒身边了。但此刻容不得她崩溃,她是王府的主子,现在能帮助阎九戒的不是慌乱,而是镇定才是。

绫绯冷冷看了他一眼,甩开手里的木头。“给我关好,不准让他逃了。”

“是的,夫人。”负责看守的护卫严谨地应声。胆敢刺伤他们的九爷,这不好好招呼他怎么可以!

绫绯沉着脸回到寝居,看到阎九戒依然昏迷不醒,心里的痛简直无法减轻半分。她拿起巾帕沾湿拧吧,帮他擦了身体,再帮他换上干净的衣物。

忙了一阵子,正想转身问问药煎好没,就见到少年皇帝急匆匆地跨进这院落,笔直朝这房间走来。

“叩见皇上!”众人机警地跪倒在地。

“平身、平身。”阎正旭随便挥了两下手,直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阎九戒。“皇婶,皇叔状况如何?”

“大夫已经针灸过,化去了大部分的毒素,伤口也处理过了,剩余的需要靠内服的汤药来逼出体内的余毒。如果熬过今晚,明天早上应该会醒来。”绫绯态度沈静了不少。

“真是吓坏朕了!朕在宫里等不到皇叔,派人来问才知道皇叔遇刺的事情,我已经顺便把御医带来了,这就让他诊治诊治。”阎正旭转身示意,御医随即上前诊治。

“皇上,请这边歇息。”绫绯拉了椅子给他,顺便倒了杯水。

“朕听说是李旭道干的?”阎正旭脸色凝重地问。

“他原本是想杀我,被九戒看到了。九戒原本已经出门要进宫,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去而复返。如果他没有回来就好了,现在也不会受伤、中毒了……”绫绯眉目间充满了忧愁。

“皇婶别这么说。万一真的是皇婶受伤,我怕不只李旭道要死,整个京城恐怕部会被皇叔给掀了。”

“按他个性……也不是没可能。”绫绯说着眼眶又红了,她随即深吸了口气,把眼泪吞回去。

阎九戒虽然没说过爱她,但一直都对她很好。还没成亲时,他一个尊贵的王爷之身被她当免费的工人用,要他做事从来不曾推却。成亲以后,他对她更是呵护有加,就算再忙也会陪她吃饭,对她的疼惜可真的不是一般丈夫能办得到的,更别说他还是个坐拥权势的男人。

她曾经害怕自己永远比不上他记忆里那段有缺憾的爱情,但他逐渐向她敞开了心怀,两人之间更为亲密,她开始相信无论是莞心还是谁,都无法成为他们感情之间的芥蒂了。

“皇婶别担心,皇叔不会有事的。”阎正旭安慰着她,看到她虽然坚强,但脸色苍白,忍不住心疼。“李旭道人呢?”

“被关在柴房。我刚刚私审了他,对他动了点私刑,皇上要怪罪的话千万别怪错人。”绫排正色道,怕连累到家里的下人。

“怪罪?何来怪罪之说,朕恨不得亲手宰了他!来人哪,将罪臣李旭道带上来。”阎正旭沉声喊。

“遵命。”

没多久满身是伤的李旭道就被押了过来,一见到皇上在此,神色都慌了。“皇上……皇上饶命!”

“饶命?你倒是说说,朕凭什么饶你的命?”阎正旭声音可冷了。

“臣做错了。臣一时糊涂,因为唯一的儿子死了,臣才会心生绝望,因此犯下大错……”李旭道涕泪俱下,希望能替自己争取到一点同情,毕竟皇上虽然是阎九戒的侄子,但大家都知道这对叔侄关系不好,说不定他还有救。

要不是看到他行凶的人太多,他无法狡赖,否则他根本不会认罪。但他知道在皇帝面前没办法继续傲慢,否则皇上不处置他也不成。

“哼,你倒是会狡辩。李龙虽然在撤退的时候失踪,但已经派人寻找了,现在大军退守在凌玄关,今早皇叔已经安排夏涅东带上足够的兵器上路,不用几日即可帮助我军击溃敌军。你就这么沈不住气,一个兵部尚书如此庸才,难道你想丢朕的脸不成?”

“是……臣该死,是臣愚昧。”李旭道愣住,脸上阴晴难定。

笔上这么说的意思,是李龙有可能生还?唉,他听到消息时直觉儿子肯定丢命了,在不熟悉的地方失踪,肯定是伤重,或是被敌军掳走了。他一时难忍其气,就准备了喂过毒的刀子上门寻仇。

如果他儿没死,那今天的一切……

如果不闯今天的祸,那么来日大军凯旋归来,他儿子好歹也能论功行赏,得到功名,而今都被他拖累了!

看到他脸上那万般后悔的表情,阎正旭摇了摇头。“来人啊,将他押回宫,关进天牢里。”

来人领命,将一脸惨白的李旭道押走。

此时御医已经诊断完毕。

“禀皇上,定王爷体内的毒确实已经消去大半,王爷功力深厚,大夫下的药方也起了作用,只要继续服用,应可度过危急。”

“那好,需要的药材都进宫里来拿,通通给最好的。皇婶你别担心,李旭道我自有定夺,不会让皇叔委屈了。你也休息吧,别累坏了,皇叔醒来会心疼的。”

绫绯脸微微红了,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这才发现自己蓬头垢面,仪容不知道有多不合宜。

只见皇上也不在意,朝她挥了挥手,制止她送他,人就这样走了。

绫绯望着他逐渐挺拔的背影,转身跟阎九戒说:“你怎么会没有家人呢?皇上就是你的家人,他真的很关心你。还有,我也是你的家人,钰晴、钰琳跟余安都是,你可别忘了,可别以为自己了无牵挂,知道了吗,阎九戒?”

她望着他沉默的脸庞,心里是化不开的忧愁。她好怕,怕失去他。好怕自己留不住他!

长这么大,她还真的没这么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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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九戒在一片雾茫茫的地方模索前进。

前不见人,后不见鬼。

他在荒凉的无边之境漫游,心底莫名焦虑着,却说不出是为着什么。然后他的前方出现了几个身影,是他的爹、娘、大哥,二哥跟……大嫂。

他想朝他们走去,想问他们为什么留下了他。但是某种力量拉住了他,他想到了绫绯。

“绫绯?绫绯你在哪?”他四处找不到她,心里好慌。

他在迷雾中奔跑,到处找不到她。他想到了李旭道要杀她的事,担心极了,担心她已经被那老贼给害了。他不能抛下她!他一定得找到她!

他焦虑得快要着火了,在黑暗中盲目地奔跑,狂喊着她的名。他已经不在意他死去的家人是否消失,眼下他满心担忧的是他那个有点固执却又可爱的妻子。

“绫诽……绫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引”他害怕地吼着,感觉自己的声音异常低哑。

蚌然他的手被抓住,一只凉凉的小手握住他。“九戒,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他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然后他看到她了。

“绫绯?”他紧张地唤。

“别怕,我在这儿。”她温柔地回答,眼眶里却已经蓄满了泪。

他看到她身后,除了李总管、一些仆人外,连钰晴、钰琳、余安都围在他床边。

“姊夫,你没事了吧?”

“王爷,你感觉怎样?”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阎九戒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原来我真的有家人,不再是孤单一个了。”

“唉呀,醒来就没事了,我去请柳大夫过来看看。”李总管擦了擦眼角,赶紧转身办事去。

“姊夫,你饿了吧?我留了鸡腿给你喔!”钰琳赶紧说。她最爱的就是鸡腿了,但她也很喜欢她的姊夫,所以为了让他早点好起来,她忍痛把心爱的鸡腿都留给他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可以去睡了,你们姊夫没事了,别担心了。”绫绯擦了擦脸,赶紧张罗弟妹们上床去。

“那我们先走了,姊夫你要乖乖吃菜喔!”余安离开前还交代着。

阎九戒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仆人将孩子们带出去。

败快地房里就只剩下他跟绫绯两个人。

“你觉得怎样?要喝点水吗?”绫绯靠近他,低声地问。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绫绯顺服地在他身旁坐下。“你中了毒,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勉强自己,等大夫看过,我熬点粥让你吃。”

见他醒来,她的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从白天到夜晚,煎熬好像没个止尽,好在他醒了,否则她再这样盯着昏迷的他胡思乱想下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发疯。她发现,镇定只能做做表面,即使大夫说过应该没事,但没亲自见到他醒,她一点都不能安心。

但他不肯放开她。

“我刚刚见到爹娘了。”他哑声说。

她明显地身子一僵,嘴巴紧抿着,好像固执地想要压抑住什么。这就是她害怕的,怕他比较想跟死去的家人在一起,而不留下来……

“爹娘跟我招手,可我忽然想到了你,我开始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好慌,好害怕……”

她原本侧过身去,闻言转了回来,紧紧盯着他瞧。

“真的吗?你没想过就这样潇洒地离开吗?你没想过抛下我别管了吗?”她哽咽地问。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我以为我这人很潇洒,以为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谁想到真的遇到了,我舍不得你。我发现自己再也不是一直以为的那个人,我害怕跟你分开,你不知道我刚刚怕死了……”

“我才怕死了呢!”她哭了出来,捶了他一记。“你说倒就倒,脸色苍白,嘴唇都发黑了,我被你吓死了。我很怕你终于逮到机会去见死去的家人,毫不眷恋地离开我。阎九戒,如果你真的抛下我,我会恨你的,听到了吗?我会一辈子恨你的!”她边哭边吼。

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还有她脸上那些苦痛的痕迹,才体会到她为了他担了多少心。

“绫绯呀绫绯,我多么爱你哪!”他望着她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脸上疲倦的痕迹,充满感情地说。

沈绫绯一愣,连眼泪都止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她瞪着他,凶巴巴地问。

“我说我很爱你。在死亡的关口上,我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爱你。才发现没有你,我怎样都潇洒不起来,没有你,我哪里都走不开。在这种时候才了解到自己爱你,是不是很傻?”

“呜……阎九戒……”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我……人家真的被你吓死了。”

他伸手一拉,将她拉下来,让她趴在他胸口,然后他得以用两只手圈抱住她。“不用怕,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埋进他怀中,又不敢用力,怕压坏了他。“我跟你说,你要敢抛下我走了,我就把你的酒通通送人。”

“好,我不敢,我绝对不敢,夫人。”他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受了多少罪。

他觉得不舍。

记得看到她身处险境时,他连呼吸都快要停了,那么这段时间她肯定也是以那样的心情度过的。

而绫绯不管自己形容狼狈,只知道他没事了,他度过危机了,心里满满的感谢,满满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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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夫半夜被挖起来,过府来诊治过,确定阎九戒已经度过危机了。

他又开了几帖药,让人煎了给他按时服用,人就告退了。仆人送来了刚熬好的粥,还有刚煎好的药。

“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大家都累了。”绫绯朝大家挥了挥手。

几个仆人陆续退出,顺便帮他们将房门关上。

绫绯刚刚已经梳洗过了,连衣服也换过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脸上虽依然有疲惫的痕迹,但已经不狼狈了。

“来,先喝点粥。”她捧着碗靠近倚坐在床头的阎九戒。

怎料他嘴巴闭着,只是摇了摇头。

“不行不吃,等等还得喝药,你不能空月复喝药,再说你不吃点怎么恢复体力?”她劝说着。

“你也都没吃吧?你先吃了这碗,我才吃。”他坚持着。

“阎九戒,你是病人耶,当病人也想指挥人,真是!”她瞪着他,简直被他打败了。

他不说话,仅仅用他那双眼平静地看着她。

绫绯气恼地输了这场争辩,拿起汤匙呼噜噜地吃了起来,故意吃得很粗鲁,让他见识一下她也是有脾气的。

谁想到他看着她夸张的动作,嘴角的笑竟没停过。

“好了,我吃完了,现在你可以吃了吧?”她转身用小碗盛了第二碗粥,拿着调羹靠近他。

谁想到这次他还不张嘴。

“我饱了,别想要我吃第二碗。”她毫不客气地瞪他。

他笑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吃。”

“阎九戒!”她娇斥。“小心我敲昏你喔!你这难缠的病人。”

谁想到他只是笑嘻嘻地望着她,尽避脸色依然苍白,却已经会闹事了,可见得柳大夫的药还真有效。

“到底什么事啦?”她皱眉。

“秘密。”他吐出这两个字。

“还秘密呢!你不说出来我怎知道是什么?难道要我猜吗?哈,秘密!”她没好气地说。

“不是,我是说你跟涅东的秘密,告诉我。”他平静地说明。

结果她脸一红,神色开始变得可疑,心虚。“哪有什么秘密啊?就跟你说没什么,你还硬要问。”

看到她的表情,他又不爽了。他躺回床上去,转过身去,表示他不仅不吃粥,也不可能吃药了。

他生气了。

望着他闹别扭的背影,绫绯气恼地跺了跺脚。“好啦,就这么爱跟我闹脾气吗?算你狠!”

她说完转身就跑,推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这下子该阎九戒慌了。“绫绯!绫绯,你回来!”

惨了,惹毛她了吧?

她今天累了一天了,吃没吃好,睡没睡好,都是为了他,他实在不该这时候逼她的。只是他真的好想知道她跟夏涅东的秘密是什么呀!正想利用机会逼供,谁想到会让她生气了。

“绫绯,来人哪!绫绯,你回来,拜托你,都是我不好。我吃,我会吃……”他急着想下床,却发现自己身子真的满虚弱的,差点在床前跌跤。

绫绯回来时就是看到这一幕。

“你做什么?谁让你下床的?”她奔过去,将他扶上床。

“我……”他困窘地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没有被自己气走,她又回来了。

“你性子真急,就不能等一下吗?”她责备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身拿起被她搁在桌上的勺子。

“那是什么?你拿这个要做什么?”阎九戒问。他完全不懂,绫绯气唬唬地奔出去,就为了拿这个勺子?

“秘密呀!”她没好气地说。“这就是我跟夏大哥的秘密。”她把勺子往前一伸。

阎九戒接过来一看。“这是涅东打的?做什么用的?”这勺子看来不像兵器,倒像是把工具。

“酿酒用的,酒发酵过后不是要再加水搅拌吗?酒桶太大太深,原来的木勺子常断掉,又很不顺手。那天听你说夏大哥很会打兵器,我就在想,说不定他能帮我解决这问题。那天早上我跟他提了,他隔天就帮我打好了,你看,手艺多精巧,好使得很呢!”她解释着。

“这……就是你们的秘密?”他傻眼。“那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这下换她气短了。“这哪是什么秘密?秘密是你说的。我只是请夏大哥不要跟你提而已……我怕你怪我,夏大哥本事那么大,经手的都是兵械的买卖,我怕你知道我拜托他做这事,会怪我……唉呀,我不知道你那么在意,早知道你问我不就得了?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你若问我,我也会说的呀!”

她从头到尾都以为他是因为酒被送人才不高兴的。

“所以你要他不要跟我说?”阎九戒见她点了点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个……唉,你不知道那家伙用这个整得我多惨。为你这个后知后觉的人打翻醋桶,算我阎九戒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知道真相后,他真觉得自己蠢。原来早就爱上她了,只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罢了,这下子可真是娱乐到夏涅东那家伙了。

“醋桶?什么醋桶?”绫绯耳朵可不聋,一脸感兴趣地挨近他身边。“难道你因为我跟夏大哥多说了几句话,就……吃醋了?”

“没事,哪有什么,你听错了。快点把粥给我,我饿死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可我明明听见……”

“沈绫绯,你到底给不给我吃?不然我要睡了喔?”他低吼。

“好啦,还不都是你,粥都冷了。”她赶紧拿起碗,开始一调羹一调羹地喂他。

阎九戒见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心里偷偷吁了口气。

然而粥吃完了,他又不吃药了。

“又要条件?什么条件啦!”绫绯双手插腰,快被他气死了。

“过来亲亲我的嘴,我才能忍受那个苦味。”他吃了粥,恢复了点力气,就有心思想些别的啦!

绫绯的脸红了,指责地瞪他。“你是病人,你应该休息,怎么可以……劳累呢?”

“我不劳累啊,我叫你亲我,又不是我亲你,哪里劳累?”他毫不在乎地耍赖。

“那还不是一样?!”她嘟起嘴。

“好吧,那就算了,反正不吃药也不会死的。”他耸耸肩。

“阎九戒!”她真的好想把他弄昏,然后用灌的让他吃药。

这位据说非常有权势的王爷,这下子完全变成了个无赖汉,跟当初那个醉倒在她酒窖的行径如出一辙。

她早该知道的!

但这回她总不能将他五花大绑绑在床上吧……

叹了口气,她乖乖地坐到他身边去。

阎九戒得意地拥她进怀中,不等她主动“劳累”,就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

“嗯,我想这种劳累我还禁得起。”他抵着她的唇说。

得了便宜还卖乖,结果得到了妻子大人的粉拳一枚。

但他不以为意,继续享受这种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幸福。从生死关头走了一回,他发现,只要有她在,他可以不要酒了。

他不再是个酒狂,他现在是——

绫绯狂。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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