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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奇画 第三章 千毒人万般手段

作者:田歌

谢风仙与两个师弟赵梦功、方天锡在这客栈吃了一餐,谢凤仙道:“你二人打算去哪儿?”

赵梦功道:“六师姐,我二人尚未决定去哪里,想想七师兄,他住在武关,想去他那里瞧瞧!”

谢凤仙道:

“我来樊城扑个空,不知苗师兄去了哪里,也罢,咱们就一齐去武关吧!”

方天锡道:

“太好了,六师姐同咱们一齐去武关,罗师兄一定高兴。”

赵梦功道:

“咱们先坐船,北到荆紫关,然后弃舟上岸,两天不到便是武关!”

他转而问方开锡,又道:“你看好不好?”

方天锡道:“师姐好就好!”

这赵梦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明白罗元茂长的丑,谢凤仙是不会喜欢罗元茂的。

这赵梦功只担心一个人,那人便是苗森,如果他带与谢凤仙在一起,机会上便大与苗森了。

于是,三人来到江边,由赵梦功雇船,他们便带了吃的上船。

那是一条两桅快船,有一段距离需人岸上拉纤,船家讲明白,五更天才放船,因为有一段水路不但险,而且还有山贼在江边。

提到黑风口的山贼,赵梦功三人自然不害怕,讲定了五更天放船,这师姐弟三人,这夜便在船上住下了。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是“丹江之水山上来,上游急端下游缓,不端不急黑风湾”!

这意思十分明白,船行丹江越往上流越是水急,不端不急黑风湾,那是因为黑风湾在中间。

黑风湾附近的山中有山寇,大山寇叫天刘便在山里头。

这几天叫天刘尽在山中骂大街,因为财神爷被人抢走了,还差一点没命。

前几天山中也死伤了人,只是他与八大头目还算安然的被救活。

叫天刘虽然是气的骂不休,心中仍然在打主意,云梦距此太远了,那种机会已不再,沙员外不会再叫他的儿子打此水路经过的。

大约是刚过午时不久吧,有条船就快驶近黑风口的那个大湾了。

船上有个女子站在船头观风光,两个男人陪身旁,好像:人还说笑,那女的笑的半弯腰。

突然间。

山上放出响箭到半空,随之又是一支响箭直往山后射。

船上的老大开口叫:

“少爷小姐快回舱,山贼发现你们了,快回舱中躲一躲!”

这三人正是谢凤仙三人,赵梦功淡淡的道:“怕什么,叫他们来好了!”

船老大道:

“三位客官呀,这儿山贼三百多,头目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汉子,你们还是少惹事,进舱来吧!”

忽然,远处岸边有两条快船往江中划过来。

快船上有人厉声喊:

“收帆,收帆!”

船老大也吃一惊,把舵往右猛一推,船便往右边靠去,不料两条快船来的快,桨手们都是有训练的水上汉子,刹时便包抄过来。

帆船不及落,五个船家聚在船尾直瞪眼。

就听快船上的一个毛面大汉叱吼,道:

“女乃女乃的,不落帆,找死呀?”

随之两条快船来个挟杀,“轰”声起处,从两边跃上七八个握刀山贼。

就见谢凤仙冷冷叱道:

“师弟,杀!”

当先就见赵梦功的铁骨扇点向那扑来的毛面大汉,他真的下重手,两招之间便把那毛汉踢落在江中。

方天锡挥刀堵住三个山贼,这些山贼岂是他的对手,不几招便被他杀伤两个,另一个见他刀法快,身子一歪便退回快船上去了。

谢凤仙两手打出银弹如流星,两条快船上来的几个山贼早被她打得哇哇怪叫着落水五个。

快船上有人大声喊“扯呼,点子硬!”

两快船来的快退的更快。

只不过有人大声骂:

“有种的别走,等着咱们当家的。”

船老大一听吃一惊,来的只不过是小喽兵,他听说黑风寨的叫天刘是个吃人魔,官家也不惹。

于是,他大声叫:“快快快,大伙操桨往上划!”

又是风力又是桨,双桅船立刻往江心驶去。

那船老大还不住的叫:“大伙用力呀,划的快了逃的掉,划的慢了命不保,快!”

谢凤仙道:

“船老大,他们见船就抢吗?”

船老大道:

“平时里我们都知道,出来货船要买路钱,山贼也有在各处码头通消息的人,一船搭船是不会抢的,不知怎么的,他们今天抢我的船,而你们……”

他言下之意是谢凤仙三人还杀了山贼惹上大祸了!

赵梦功与方天锡二人不为动,那赵梦功一笑,道:“船家呀,你别怕,山贼来了有我呐!”

船老大一听想哭,他叹道:“年轻人,你怕不知道吧:咱们这儿有句适,船行黑风口,小心阎王向你招手,叫天刘有万夫不挡之勇,有人见他一拳打死一条牛,你……”

一笑,赵梦功道:“你怎么尽说他厉害,他今不来也就算了,他今若来看我的!”

“来了呀!”

有人这么一吼叫,众人抬头看,只见上游山边奔跑一行人,有的已跳上快船了。

船老大一看大声叫:

“完了,我完了,嗨,呀呀,我们却是有家口的人,怎么办?”

谢凤仙一看,问道:

“这儿距离荆紫关有多远了?”

船老大道:

“别问了,荆紫关怕是去不成了!”

这一带尽是大山,丹江的水有些急,谢凤仙一看,她冷冷的道:“船家,你靠边,咱们到岸上同他们干,你的船也就没事了!”

船家一听,道:“好,好,好,咱们往右船抵岸!”

便在这时候。

左面已有快船往这边划过来的,快船上操桨的有八人,三艘快船发出“吼咳”声,看来就像五月赛龙舟一般。

不旋踵间。

就听得快船上有人厉吼:“给老子停船,王八操的,敢在刘爷地头杀人!”

这种尖叫如老鸦,听的人头皮发炸。

船老大吓的脸焦黄,他直叫:

“是叫天刘来了,完了,完蛋了!”

他也不管什么岸,船头猛抵江岸边,又叫:“快,你们快下船!”

赵梦功与方天锡当先跃上岸,谢凤仙抛下一块银子,对船家道:“咱们不会走,岸上打一仗!”

船家心中有安慰,因为他三人如果逃走,叫天刘就会把气出在他头上,其结果是别活了。

船老大道:“女客人,我劝你,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快逃呀!”

便在这时候。

就听快船上有人大叫:“别逃,别逃!”

包有人呼叫:“靠岸,追!”

“追上岸去,捉活的!”

这是叫天刘的呼吼,果然,三条小快船一拥贴到江岸边,十几个大汉操刀淌水上了岸边。

那谢凤仙与两个师弟果然艺高人胆大,三人品字形的站在一片草地上,摆开架式等着杀,于是……

于是十七个大汉操刀围上来了。

丙然,叫天刘亲率他的几个大头目与亲随八人奔上来,只一看他们那股子凶悍,便知常杀人。

十七个山贼围的紧,那叫天刘慢条斯理的绕着谢凤仙三个人转了两圈,他嘿嘿呀呀的尖声笑了。

“咯……我操,好标志的妞呀!”

有个大汉吼道:“当家的,记取教训呀!”

这人必是上过什么当的人,要不然,他是不会冒出这句话的。

不错,他这句话叫天刘心中最清楚,才两天前,就是上了程家母女的当,千毒屋程家坑了他。

叫天刘嘿然一声,道:“老二,你放心,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咱们今天手不软,兄弟几人挺尸还在山边呐!”

他忽的逼近谢风仙,沉声道:“小婊子,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地面使横杀我的人呀!”

谢凤仙淡淡的答道:“我不杀人人杀我,就如同你们这十几人,如果对咱们出刀,咱们,自不会坐以待毙!”

叫天刘吃吃一笑,道:

“-呀,这声音多好听,八成你还是没开过包的呀!”

谢凤仙面包一寒,道:

“不要脸的畜牲,找死!”

叫天刘并不恼怒,他仍然吃吃笑,道:

“找死?娘的,你知道我同阎老五啥关系?”

阎老五便是五阎王,当然同他没关系。

但叫天刘却又接道:

“阎老五是老子大舅子,你知道吧,鬼门关是你们走的地方!”

他回身问他的人,又道:

“你们说,咱们今天怎么收拾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又是大头目开了口,道:

“乱刀斩呀,当家的。”

叫天刘道:“乱刀斩不是把他们剁成肉酱了吗?我以为不好

……”

另一大汉道:

“老方法,绑上大石沉入江中去喂江鳖,好不好?”

叫天刘道:

“老方法我早看腻了!”

有个矮汉叫道:“当家的,你的主意是什么?”

叫天刘突然面对谢凤仙,道:“点天灯,抓回山去上山顶,三盏天灯点起来……当然……”

他对谢凤仙又是阴沉的一笑,接道:“似这么美的人儿,不能白白错过一番炔乐,我起个头先上马,然后你们八个轮番上,先奸之后再剥头皮,点上灯必是亮晶晶。”

谢凤仙也火了:

“可恶的狗,你在做白日梦,咱们不走,便是要杀了你们这些恶魔,来吧,还等什么?”

叫天刘吃吃笑,道:“听听,多么的英烈,多么的豪壮,操他娘的,比咱们大男人还大男人!”

他这里缓缓在转身,只一半,突然厉叱一声:“你们给我杀!”

“杀!”

当然,年轻的方天锡更是等不及,闻得一声喊,他便也是一声叫:“杀!”

双方一旦出手,立刻发觉谢凤仙三人不简单,只见先是八个大汉冲上去,随之又见八人接替杀。

虽是十六人交替围杀,可也难占半点便宜。

那叫天刘退在三丈外,他看的也动容,难怪三人不害怕,原来是会家子,出刀有致,暗器神准,谢风仙的神丸早已打得三个大汉哇哇怪叫不休。

一阵搏杀不见效,叫天刘火大了。

叫天刘也发觉这三人守的门户紧,彼此照应也严密,如此杀下去,最后吃亏的就是他的人。

叫天刘也攻于心计,他在双方杀得天昏地暗时候,悄没声的一个拔身跃,半空中他抡起砍刀出声:“老子砍死你们这狗操的!”

吼声、刀声,看的谢凤仙三人吃一惊,三个人不由往三个方向闪开来,倒叫外围的人把三人分别围上。

叫天刘就是要把三人分开的。

他落地吃吃笑:“你们给我抓活的。”

谢凤仙厉声:“不要脸,倚多为胜!”

“哈……”

叫天刘立刻发觉三人只有招架之功了,他笑道:“不要脸吗?老子们干没本生意早就把脸抹黑了,哈!”

突然,方天锡一声“哎呀”!

只见鲜血自方天锡肩头射出来,听的谢凤仙吃一惊。

她急叫:“师弟,稳住!”

方天锡果然够种,他回应:“师姐,想叫我方天锡躺下,总得找上三两个垫背的!”

“杀!”

方天锡抛刀滚上去,他一路地出刀,就听得两个大汉在地上滚,显然腿上挨了刀。

赵梦功的铁骨扇乃短兵器,点打拨切近距离,一时间他难以适应围杀他的四个大汉,一路只是闪!

忽的听得一声尖嗥:“噢!”

这叫声来自谢凤仙,是的,她挨了一刀在胯上。

她应该闪过那一刀的,只是她担心侧面站着叫天刘,怕姓刘的突然出手,才会中那一刀。

赵梦功听得六师姐的叫声,立刻急叫:“师姐!”

谢风仙道:“快逃!”

赵梦功见这情况不对劲,又听谢凤仙叫逃,他也不多想,拔身便往林中奔去。

叫天刘大叫:“截住他!”

赵梦功逃入林中叫声惨,因为林中过来几十人。

赵梦功以为是山贼的人包围他,急的想回头。

便在这时候。

忽听有人大声喊:“喂,赵师弟吗?”

这声音太熟了,赵梦功立刻又奔上去,-,赵梦功一声大叫:“二师兄,快来救我们!”

来的不是别人,花子帮的人来了!

不但来了花子帮的人,那罗元茂与霍豹二人也来了!

还真的那么巧,花子帮的吕一真要送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回乡,也是壮壮他的帮主威严,不料……

不料在这儿遇上逃跑的赵梦功。

霍豹与罗元茂急问:“赵师弟,怎么了?”

赵梦功指着追他的山贼,道:“六师姐,九师弟还在后边同山贼拚命呐!”

罗元茂沉声道:“你为什么逃走?”

赵梦功道:“众寡悬殊,师姐叫我找救兵呀!”

罗元茂与吕一真心中不悦,霍豹已挥刀迎上去了!

吕一真一见,手一挥,道:“兄弟们,杀呀!”

花子帮来了近百人,有三十多人武功高,他们单看打狗棒,噢噢叫着奔向河岸边。

河岸边,叫天刘正在搓手等收成果呐!

忽见来了大批叫花子,山贼与叫花子比,叫花子是老大,因为叫花子如果没吃的,山贼他们也要抢。

谢凤仙身中三刀仍在拚,方天锡几乎浴血在玩命,二人就快躺下了,忽见来了大批花子,正感奇怪。

忽闻一声大吼:“师姐呀,咱们杀来了!”

当霍豹与罗元茂二人突然出现,立刻被几个山寇认出来,其中有人大声吼骂:“操他娘的,千毒屋的人又来了呀!”

他们把罗、霍二人也当成大洪山千毒屋的人了!

那叫天刘一听千毒屋三字,全身就不自在,大吼一声便杀过来了!

那吕一真的花子帮起哄叫:“杀呀!”-

,原是包围别人的山贼们,如今反被花子帮的围起来了。

一时间丹江荒岸边杀声震天,好不惨裂!

赵梦功当然不再逃走,他奔向谢凤仙,道:“师姐,我扶你去林子里包伤!”

谢凤仙大喘气,道:“二师兄他们来的巧呀!”

赵梦功还表功呐:“师姐,我发觉林那边有人,才奔过去的,不料巧遇二师兄他们!”

赵梦功不但把谢凤仙救到林中,也把伤重的方天锡救进林子里。

就在这时候。

就听那叫天刘尖声直叫不休,他的砍刀也疯狂,罗元茂与霍豹二人合杀,也未占到什么便宜。

吕一真可就不同了,他打翻了三个头目,花子帮的兄弟们精神也大了,八长老更是拚命的杀,几个照面间,黑风寨的人都带了伤。

有个头目直叫喊:“当家的,扯呼吧,要饭的人马太多了呀!”

叫天刘只一看,就知道没有便宜占,不占便宜还蛮干,那是猪干的事。

叫天刘怎么也不会当猪,他可也不想逃!

只见他跳出圈外大声喊:“住手!住手!”

双方若无仇,住手就住手!

叫天刘见双方站定,便尖声的道:

“花子帮当家的,站出来说话!”

吕一真冷冷道:

“打不过想论嘴皮不是?”

叫天刘道:

“操,咱山寨还有三百人,你们才几个?”

吕一真吃的一声冷笑,道:“南帮北帮、东帮西帮,花子帮众上千万,你想论数目呀,差远了!”

他这话虽夸大,可也不太差,那年头常闹荒,到处花子结成帮,如果花子帮弄上近万人,黑风口就得横手让人!

叫天刘一声冷叱,道:“咱们不是比人多,我问你,黑风寨与花子帮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你们出手拦是非?”

吕一真道:

“很简单,因为你们围杀我的人!”

“你的人?”

叫天刘指着罗、霍二人,又道:“他们分明是大洪山千毒屋的人呀?”

吕一真骂道:

“放屁,他二人乃是我师弟,怎说他们是干毒屋的人?”

叫天刘一愣,又指赵梦功,道:“他们呢?”

“也是我师弟妹!”

叫天刘叫道:

“放屁,你有那么多师弟妹呀,乱说!”

吕一真嘿嘿一笑,道:

“咱们都是衡山门下人,我们的师父石冲天,这会错吗?”

叫天刘道:

“娘的老皮,难怪他们会功夫,喂,花子头,今天算是打错了,只不过我会记这笔帐,他日咱们一较高下,你敢吗?”

吕一真冷冷道:

“别他日了,现在吧,儿!”

叫天刘见自己边十六人已歪在岸边,只有自己不能杀。

不由大怒,吼叱道:“操,你们上百人,老子才几个,想杀呀,呶,黑风口咱们排队干,那才是英雄。”

吕一真道:“咱们当花子,不当英雄,你就接招吧!”

叫天刘道:“倚多为胜,不要脸!”

赵梦功道:“刚才怎不说这话?”

叫天刘道:“此一时彼一时!”

吕一真大吼:“给我杀!”

“杀!”

花子帮的人一拥又要上,山寇们抱伤水中逃,一个个哎呀着上了船,叫天刘指着对岸,叫骂:“老子们对岸等你们,不去是我的龟儿子!”

他连他自己也心做龟了!

别管谁是乌龟,这一仗双方都有伤,也就不了了之的各自收兵。

吕一真命花子帮的人把受伤的谢凤仙与方天锡二人抬着,立刻送往荆紫关治疗去。

谢凤仙与方天锡二人伤的真不轻,几乎没了命,所幸罗元茂与霍豹二人身边有银子,再加上花了帮的帮忙,就那么一住就是三个多月。

眼看着,谢凤仙与方天锡二人的伤已痊愈,不料又是一件令他们吃惊的祸事发生了!

忽一日。

有个花子带着一个中年人走入客栈来,那人还在问,他们有人住在这儿?

那花子已回他四五遍了,如今也懒得再回答。

他只把手一指,便对那中年人道:

“你进去,他们都住在后大院右边三间厢房中。”

那中年人奔的快,一路来到客栈后大院,果然他一眼看见吕一真自厢房走出来。

吕一真抬头看,也吃一惊,道:“哟,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师父身边为师父钓鱼弄吃的吗?”

那人不带笑,奔到吕一真面前,道:

“你们十三人真难找,总算问出你一个来了?”

吕一真道:

“师父叫你找我们?”

那中年人摇头,道:

“快呀,你快找来你的师兄弟妹们,太和谷出事了。”

吕一真道:“出什么事?我师父他老人家……”

中年人叹口气,道:“你们师父归天了!”

吕一真闻言大惊,急问:“怎么死的?”

中年人姓刘,刘一奇的便是他!

这刘一奇平日里只在“八音散手”石冲天身边出现,对于衡山门下的十三大弟子,他很少同他们来往。

如今他的突然出现,自然令吕一真吃惊!

中年人道:“你们师父那天进入秘道运功,也许他老人家怀念你们吧,他在秘室中走火入魔,痛苦的难以忍受,在无法补救中,他把我呼叫到秘洞外,哎……”

吕一真听的很仔细,几乎出气有声:

“我师父有交待?”

“不错,是有交待!”

吕一真一听忙回头看屋内,立刻把刘一奇推向一边,低声问道:“我师父交待些什么?”

刘一奇道:

“那要等你们十三师兄弟妹到齐之后,我才会当众对你们说。”

吕一真道:

“先对我说也一样呀!”

刘一奇道:

“也是你师父交待,在下不便违其遗志,你原谅!”

吕一真当然想先知道师父有什么交待,他如今当上花子帮帮主,自有其一定的力量。

吕一真也明白,单只师父手边的武功秘笈,便令不少江湖中人垂涎,再加上历代争夺的财宝,那是个叫人心热的诱惑,谁不想争呀!

吕一真也明白,在十三人中,一大半有此野心。

吕一真见这刘一奇不直言,他淡淡一笑,道:

“你可以随我来!”

刘一奇跟着吕一真走入中间厢房中,只见那赵梦功正与方天锡在下棋,旁边还坐了罗元茂与霍豹二人。

大伙见吕一真又回来,后面跟了个粗布衣中年汉子,立刻起身仔细看,便也认出是师父身边出现过的那人。

吕一真却悲哀的道:“咱们师父练功走火入魔,死了,死在秘洞。”

“什么?死了?”

“这怎么可能?”

大伙这么一嚷嚷,也把隔壁的谢凤仙引过来了。

谢凤仙进门就问:“谁死了?”

吕一真道:“咱们师父。”

谢凤仙面色一暗,欲泣起来,因为这几年师父待她如生父,也最关心她。

霍豹道:

“半年前咱们离开太和谷时候,师父还是好端端的呀!”

罗元茂直叫:“我不信!”

谢凤仙立刻问来的刘一奇,道:

“你说,你说说,我师父怎么死的?”

大伙也围上来,就等刘一奇细表了!

刘一奇先是一声叹,接过一杯茶水喝一半。

他抹去面上流下的汗,重重的道:“你们的师父太关心你们了,他一直想见你们把衡山派武学发扬光大呀!”

吕一真道:“咱们都知道。”

谢凤仙道:

“二师兄,别打岔!”

刘一奇接道:“那天我在江中钓了一条肥鲤,十分高兴的送往你们师父那里,不料我走到半山岭下,忽闻细小声音传来,我明白那地方没山洞,但声音我听的清,那是你们师父的呼叫。”

他看看每个人的面色,又道:

“你们师父以八音散手功夫传音,说他再难出现,他走火入魔,要我立刻转告你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五个人齐问。

刘一奇道:“你们师父要你们齐聚衡山去,十三块绿玉龟壳凑一起,上面便是进入秘洞的图案,少一块也无法进入,然后……”

吕一真道:“然后救出师父!”

刘一奇道:“你们师父是完了,他在使出‘八音散手’神功传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谢凤仙道:“我可怜的师父呀!”

她抹泪,另外几人低下头,吕一真又问:“我师父叫我们进入秘室是……”

刘一奇道:

“衡山派的神功秘笈,衡山历代储存的宝物,再要交给你们呀!”

他此言一出,每个人的头又抬起来了。

刘一奇深深一叹,又道:

“我千里迢迢的北来,总算老天帮忙,江边碰上花子帮的兄弟,他们正谈论新帮主叫吕一真,我一听忙上前问,才找来这里了!”

大伙一听都叹惜!

吕一真道:“咱们立刻分头行事,赶快先找几位师兄弟们,一齐赶往太和谷,先进入秘洞看师父呀!”

谢凤仙道:

“对,咱们按地址,快去找人去!”

刘一奇道:“我的任务就是找你们十三位,如今已找到你们五人了,另外几人你们快去找!”

他好像要走,但立刻又重重的道:

“你们师父交待的,唯有十三块绿玉龟壳齐全了,方能上那龟仙峰,差一块也不行!”

他把话交待清楚,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风仙还想留下刘一奇吃顿饭再走,她还未开口,那刘一奇早已走出客栈外远去了。

吕一真坐在一张桌子边,他开始把大师兄蓝国佐,三师弟、四师弟欧阳怀今与欧阳怀古,五师弟苗森,几人的家,住的地址写出来。

一边的谢凤仙见吕一真写下苗森地址,不由摇手道:“二师兄,不必了,五师兄早已不在苗家村了!”

一笑,吕一真道:“师妹呀,我如今乃花子帮帮主,我的兄弟上千人,我把苗五弟的地址写下来,也许有一天我的兄弟会遇见,很快的就会找到他!”

他此言也不差,另外几人也点头。

花子帮大江南北的人最多,他们传递消息也最快,找个人也太简单了!

只不过苗森去了哪里?天知道!

时光匆匆,半月之后,衡山派的入室弟子自四面八方奔回来了!半年多的分离,大伙骤然再相聚已不胜唏嘘之感,因为他们已失去了师父。

大伙等在衡山太和谷口的火山门牌坊下,只等人到齐了便准备进入对面的仙龟岭上秘洞。

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悲喜交集!

为什么悲喜交集?

想的当然是石冲天死了,他们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那谢凤仙哭的最是伤心不过了!

蓝国佐还在一边劝呐!

至于喜的又是什么?

喜也只能搁在他们心中,因为衡山派的武功秘笈之外,历代存留的财富谁知有多少?

如今有机会进入秘洞中,每个人当然心中怦怦跳了!

现在石牌坊下面,蓝国佐已数了第十七遍下,数来数去仍然少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这个人便是五师弟苗森。

苗森不在就少一块绿玉龟壳,少一块龟壳就无法进入那龟仙岭秘道。

还真急坏人了,大伙就在这大山门下一等就是十二天,仍然不见苗森回来。

那蓝国佐等的实在不耐烦,他出个主意:

“各位师弟妹们,如今咱们等了十二天,仍不见五师弟回来,为师兄的以为,咱们望着龟仙岭先焚香膜拜,为师父的归天祭三天,三天之后咱们分途去找五师弟,你们以为如何?”

大伙儿虽也不反对,齐点头同意。

那蓝国佐又道:

“我们如果很快找到苗师弟更好,否则我们在这山门牌坊下留字石牌上,叫苗五师弟见字去我庄,然后大家再来此地!”

大伙又是点头。

不料——

赵梦功却又问道:

“如果还是不见五师兄呢?”

蓝国佐道:

“他总是会回来的,否则……”

他想了又想,接道:

“万一仍然没消息,咱们把日期也写上,写上每年会面的地点与时间,师兄弟妹们就在摘星峰上,为兄的焚香等你们前来!”

谢凤仙道:

“方法倒是很好,我还有话要说!”

蓝国佐道:“师妹请讲!”

谢凤仙道:

“咱们大家每人怀中一块玉,我在此提醒大伙,千万不能失去……”

吕一真接道:

“千万,千万,咱们谁若失去绿玉龟壳,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如今口气也变了,一代花子帮主自然与往日不同,便气势上也不同。

出家的百因道长与广慧和尚都淡淡的道:“放心,咱们的必会按时带来的。”

于是——

蓝国佐等买来香纸冥钱,对着龟仙岭便焚烧起来,一时间勾起谢凤仙的伤心,她大哭起来。

百因道士现学现卖的为师父石冲天念起经来了!

便慧和尚不甘心,和尚吟起金刚经,这二人一僧一道一跪一站的念着经,下山门牌坊下一片凄哀令人酸鼻。

这十二个人果然在蓝国佐的带领下,就在这儿跪祭了三天整。

就在这师兄弟妹十二人又匆匆的走下山的时候,莽林之中出现一个人,他,正是刘一奇。

这刘一奇很少与这些师兄弟们打交道,他甚至还躲着他们不相见。

刘一奇手持钓竿冷笑,道:

“且看你们是不是会叫你们的师尊伤心,哎,人呐,只一个贪字便叫人迷失不知返,你们也不会例外!”

他好像看穿这些衡山派的弟子们了!

于是——

刘一奇往江面走去,他当然是去钓他的鱼了!

于是——

时光转眼又一年……这一年应该算是第三十个年头了!

就在那天色将明的前一刻,有一位青衫老人,站在南岳衡山摘星峰绝顶,痴痴伫立,出神的痴望着东方,一瞬也不瞬……。

他虽然满头苍苍白发,但身躯轩昂,目射灼光,沉稳而肃穆的站在那儿,显见得绝非寻常游客,却似在等候什么……?

山风猎猎,飘起他项下白髯,身上青衫,衣角挥舞,发出一阵阵“啪啪”的脆响!

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一片鱼肚色,转眼之间,天就要亮了!

“唉!”他忽然轻轻叹了一声。

随即低低自语道:“时辰又快到了!”

在他身后是一块广约十余丈的平台,整整齐齐安放着一十三块青石坐墩,石墩环绕之中,有一只巨大的铜制香炉,炉中青烟袅袅,已在这荒凉的摘星峰上,不绝不断地飘曳了三天。

片刻——

一轮红日,缓缓从天边探出一丝面庞,空中像抹上一层灿烂的霞彩,山色景物,陡地一明!

青衫老人环顾四周一眼,突然神秘谨慎地从怀中取出一件翠绿色的东西,小心翼翼托在掌心,端详一阵,然后拈在手中,高举齐额,眯着一双眼,凝神细看……。

一缕阳光闪射而过。

原来他手中的绿色物品,竟是一块形如龟壳,透体晶莹碧绿的美玉。

那玉块经阳光一映,登时显现出许多点线交联,错综复杂的奇形图案!

青衫老人一面凝神观看玉中的奇形图案,一面不时运目的打量他面对着的一座小山山头!

奇怪!

那些图案,竟恰与那小山山头的形势,极端相似!

绿玉中有点有线之处,那山头上恰巧就有一丛花树或是一条隐隐的路径。

但是——

那绿玉中所示图形,仅只是残缺不全的一小部份,与那山头形势对照之下,总像似是而非,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青衫老人颓然叹了一口气,脸上立刻现出失望的神色。

接着喃喃自语道:

“我手中虽仅一角,但总有一天,必要参玄机,进窥全豹……”

哪知语声未了。

蓦地,一阵轻微的衣袂飘风之声,传进耳中。

他陡地一惊,闪电般将绿玉揣进怀里,左脚一点地面,身形已凌空拔起,悬空一个筋斗,竟已稳稳翻落香炉前一块青石墩上!

在这一刹那。

他面上神情忽然变得冷漠无比,端然正坐,直如一尊木雕泥塑的神像!

不片刻,峰下兔起鹘落窜上两个人影!

两条人影跃登峰头,现出两个五旬以外的负剑老人。

两个一色灰衣,模样身材,宛如就是一个人,唯一的区别是一人剑穗纯白,另一个剑柄上却飘着蓝色丝穗。

他们似乎是兼程赶来,飘身落在铜香炉前,向青衫老人略一拱手,各寻了一块青石墩并肩坐下,面上也是一片冷漠,默然静坐着。

不片刻。

风声入耳,峰下又掠上一人!

这人年在四旬以上,全身不过四尺五六,一颗头颅却几乎占了全部身长的四分之一,而两只手掌,竟又巨如蒲扇,站在那儿,份外的不相称,简直活似一具商店中的玩偶!

他冷目如电,扫了场中一眼,也是一言不发,向青衫老人拱拱手,便选了大右侧第五只青石墩盘膝坐下。

不出半个时辰。

这十余丈方圆的峰顶平台上,又先后陆续赶到七八人,其中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有锦衣轻裘的纠纠武夫,也有鹑衣百结的老年叫化。

这些人,年纪都在中年以上,大家同样不发一言,仅和青衫老人拱手为礼之后,便各寻青石墩默然落坐。

青石墩上都坐了人,只有左侧第五只仍然空着。

这些怪异的男女,连那青衫老人共有十二人,个个面罩寒霜,神情冷漠,面对香炉,沉闷地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炉中青烟盘绕在他们之间,更为这些怪异的人们,添上一层神秘的烟幕。

他们好像早有默契,定期赶到这荒凉的绝峰上来,但却为什么枯然闷坐,彼此不交一语呢?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聚会了。

旭日缓移,时间已到辰初!

突然,香炉中陡地爆发出一声轻响,一缕浓烟,急冲而上,高达五尺……。

青衫老人猛然睁开双眼,目如冷电,落在那左侧第五只空石墩上。

那青石墩仍是空空地,并没有人……

老人喟然长叹一声,冷冷说道:

“时辰又过了,五师弟仍没有来?”

他这句话,又像自语,又像在询问与会的众人!

但那些男女僧道,一个个仍然冷漠地坐着,谁也没有答腔,好似他们对这件事,根本就一些不觉得意外!

许久许久。

一个中年红衣女子才淡淡地接口道:

“五师兄整整三十年,年年缺席,江湖中也从未听到他的消息,想来他早就死了!”

这话一出,那两个负剑老人中的一个,登时脸泛怒容,沉声道:

“我们苦苦等了他三十年,何必多耗时光。大师兄,干脆我们十二人凑出那十二块‘绿玉龟壳’,今天就去试一试那仙龟岭的奇门秘道……”

这句话恍如晴天霹雳,场中众人,个个闻言变色!

一个身着黄色袈裟的僧人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

“绿玉龟壳共十三块,昔年师父赐我们师兄弟妹十三人,原为留作本门信物,并非要我们私入仙龟岭密室,师父已逝三十年,不入秘室也罢,免去贪念吧!”

昂剑老人冷笑道:

“在场镑位,谁没有这份贪心?八师弟你虽身入空门,看破红尘,设若他们都将绿玉龟壳交给你,我就不信你真能守身如玉,不进那仙龟岭!”

黄衣僧人怒道:

“兄不友,弟不恭,四师兄这等藐视贫僧深为齿冷!”

那头大身小的矮子忽然冷冷插口说道:

“三师兄和四师兄昆仲情深,想必是有意联手对付我等,夺取‘绿玉龟壳’,以便进那秘室吧?”

青衫老人长叹一声,一双精目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道:

“你们不必争吵,五师弟素得恩师钟爱,他那一块,乃十三块绿玉龟壳最大的一块,如今他多年生死不明,要是不能将他那一块追回,我们纵然凑齐龟壳,也无法进得仙龟岭的!”

那两个负剑老人愤愤说道:

“大师兄这般优柔寡断,殊令我兄弟失望,我们就此告退,明年元宵之会,恕不再参加了!”

说着,一齐起身,大踏步向峰下便走……。

蓦然。

突闻一声冷叱,一个面目清瘦锦衣大汉快拟电闪般飘身而出。

他拦路叱道:

“二位要叛师可以,但得留下绿玉龟壳来!”负剑老人翻腕一声龙吟,长剑出鞘,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闪开!”

叱喝声中,长剑疾闪出手,剑尖挟着一丝锐啸,暴点那锦衣大汉眉心穴。

锦衣大汉冷哂一声,头一歪,穿臂拍出一掌,直向老人小肮撞去!

两人快速绝伦的互换一招,抽身闪退……。

这一刹那间,平台上一阵人影闪晃,黄衣僧人和那头大身小的矮子全都迅捷的飞掠过来,团团将二人围住。

昂剑老人扫目一瞥,冷笑道:

“原来你们包藏祸心,约好联手对付我们兄弟?好!同门之谊,到此为此,老二,咱们走!”

“走”字出口,两人一齐振腕出剑,剑影泛涌之际,陡地腾身拔起!

矮子大喝一声:“留下东西再走!”巨掌一翻,掷起两股凌厉无匹的劲风,直向空中劈出!

那锦衣大汉也紧跟着出手,拳风如涛,向上怒卷。

两个负剑老人冷冷一笑,运足腕力,两柄剑一齐挥动,护住全身,剑上精芒与掌风拳劲一触,“蓬”地一声震耳巨响,两人借势腾身,直拔升到四五丈外。

只见——

他们剑藏肘后,凌空两个翻转,两条身子宛如黑线,捷若飞燕般直向峰下落去!

矮子厉喝道:“追!”

人影一阵纷乱,场中一大半人都纷纷跃身而起,扑向峰下。

眨眼间。

跋来与会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只有那青衫老人,黯然神伤,独自坐在青石墩上。

他两眼凝注,望着那香炉中袅袅上升的青烟,一阵风过,那青烟摇曳几下,不片刻,便四散消失。

老人从怀中又模出那块碧绿晶莹的“绿玉龟壳”来,呆呆地看了许久,长叹一声,道:

“唉!劫数!劫数!”

这怪异的衡山之会,终于不欢而散!

但,这并非结局,却是一个开端!

一声诡异残酷,怪诞恐怖的武林杀劫,从此展开了血腥的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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