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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奶妈一个爸 第五章

作者:叶小岚

心眉当天没回去上班,请了半天假。虽然有天佑在,她知道她回去也不可能专心工作。

小阿女乃也不吃,吸几口就推开女乃瓶,只喝水。

“每一种女乃粉都试过了,全不合他的口味,怎么办?”她急得要命。

“也许他只是不舒服,没有胃口。”天佑说。

“你们两个烦不烦?”陆羽叹着气。“他不吃,你们猛要喂他。我们生病的时候也不想吃东西,只想睡上一大觉呀。你们这么烦他,他怎么睡啊!”

“生病?你不是说他这现象是长牙的反应吗?”心眉对着天佑喊。

“他不会有事的,心眉,你别着急。”天佑安慰她。“陆羽说的对,不要再试着喂他了,让他睡一觉,他也许就好了。”

“也许!人命关天,岂能拿来猜测?他这么一直烧,又不吃,把脑子烧坏了怎么办?”

“三十八度不算高烧,他中间也有降下一、两度的时候嘛,心眉,你别杞人忧天了好不好?”

“不是你的小阿,你当然事不关己,不着急。”

陆羽好笑。“什么话?他是你生的吗?借问,他爸爸是谁呀?怎不出面关心一下,让你一个人在这跳脚?”

电话响起,又是应征保母的。

“奇怪了,我又没登报,怎么这么多人打电话来应征?”心眉咕哝。

有些人一听小阿六个月不到,就直接挂断电话。其它则是心眉觉得对方听起来不够诚恳,三言两语便结束问答。

“人也没见到,就说人家诚意不够,不会是好保母。”陆羽批评她。“你未免太主观了。”

“开口第一件事先问待遇,关心的只是钱。我的孩子又不是钞票打造的。”

“我认为心眉是对的。孩子需要的是有爱心的保母。”

陆羽想,似乎只有她注意到心眉说“我的孩子”的语气。

天佑和她一个口气。这两个人根本已将此婴视若已出。

“你俩在这儿尽案母职责吧,我要出去透透气,给你们制造的紧张气氛闷死了。”

陆羽拾起皮包走了。

心眉不再尝试喂小阿喝女乃。他似乎真的给烦得累极,沉沉睡去。

天佑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呵欠。

“你去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他。”

天佑真是困极了。早上睡不到一会儿,便被陆羽大呼小叫吵醒。

“好。有事的话,尽避叫我。你不必一直抱着他,把他放到床上去,你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我很好。”

心眉舍不得放下孩子。

真想不到,抱着小阿在怀里的感觉,如此美好。

几乎像怀抱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电话又响,这回是她的助理书萍打来的。

“如何?找到及格的保母没有?”

“原来是你呀,我说这些人哪里来的消息呢,忽然全世界都知道我要找保母了。”

“我也不过打了个电话,给一个我熟悉的职业介绍所老板。”

“应征的人很多,可是多半是找兼差的学生。我怕他们经验不足或根本没经验。”

“没一个你钟意的吗?”

“有一位自称她在这一行做了十年了,再顽皮捣蛋的小阿,到了她手里,无不乖乖就范。听听这口气,我家宝宝给她带上三天,保证变成机器宝宝。”

书萍哈哈笑。“听听你的口气吧。‘我家宝宝’?你适应得可真快。”

宝宝在她怀里发出哼哼声。

“他醒了,说不定饿了,他一逃诩没怎么吃。办公室就麻烦你了。”

“快去照顾你的宝宝吧,这边不会有什么天大事件的。”

有天大的事她此刻也管不了。

心眉总算了解她两个姊姊为了孩子,世间任何事都成芝麻小事,那种以儿女为尊的心情。

她以前不知嘲笑她们多少次。报应来得真快。

心眉把宝宝放到她床上。他细弱的哭声令她心疼。

“不舒服就乖乖躺着,别又翻下床啊,妈咪去给你冲女乃,马上回来。”

听听她说的。真是。

牛女乃冲好了,宝宝还是不吃,水也不肯喝了。

“是不是纸尿片脏了?马上换,你最爱干净了,对不对?”

纸尿片打开,黄稀稀的,肛门四周红通通,小热呼呼的。

心眉再次为他量体温。

三十九度。

这算高烧了吧。

她去陆羽房间叫天佑,发现他成大字形趴在床上。大概扑上床就睡着了,头都来不及放上枕头,鞋也没月兑,两只脚挂在床外。

她不忍心叫醒他了。

心眉打电话要助理介绍一位可靠的儿科医生,拿毯子把宝宝包了个密不通风,给天佑留了字条,急忙赶去诊所。

到了诊所,护士一量,竟烧到将近四十度。

“你把他包得像肉粽似的,不烧才怪。”护士还骂她。“毯子打开,让他透气。”心眉乖乖照办。一个人只要一无知,就只有不吭声受人教训的份。

六点到七点是医生休息时间,心眉出门时不到五点,等出租车等了近半个小时抱着小阿又没法开车,急得她一身汗。

懊不容易过了重重塞车大道,到诊所时六点过五分,刚好医生不在。

值班护士打了电话传呼医生,心眉只能坐在候诊室干着急。

天佑反而比医生先到。

“我看了你的留言,立刻就赶来了。你应该叫醒我的。”

宝宝睁开眼睛看到天佑,小手无力地伸着。

他赶紧抱过来。

“啊,好烫。”

“三十九度半。”心眉眼眶红红的。

“怎么会突然烧得这么厉害?”

“我哪知道?”眼泪掉了下来。

“哎,别哭呀,我又不是怪你。”

他一手抱孩子,一手搂住她。

医生来了。

又量一次体温。

三十八度八。

“这样发烧多久了?”

“早上开始的。”天佑回答。

医生查看小阿的口腔。

“上次注射预防针是什么时候?”

天佑和心眉互相看了看。

同时答:“不知道。”

医生瞄他们一眼。

“打过预防针没有?”

“不知道。”仍是异口同声。

医生这时看到病历表上姓名栏空着。

“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医生看外星人似的瞪他们。

“小阿是不是你们的啊?”

“是。”两人一起答,又一起摇头,“呃……不是。”

“几天前他母亲把他交给我,人便不知去向。”心眉说。

天佑放在她肩上的手捏了捏她。

“除了小阿的出生年月日,其它的我们一无所知。”天佑补充。

医生点一下头,检查小阿的胳臂。

“没有注射过卡介苗,我想其它也没有。”

“其它是什么?”心眉问。

医生由桌上拿了张婴儿自出生起,需定期注射的各类预防针说明卡给她。

“你现在发烧,我们只好等你好了再说,好吗?”他温和地对宝宝说话,然后告诉天佑和心眉。“他在长牙,有点发烧和月复泻是正常的。”

“他不吃。”心眉说。

医生点点头,在病历表上写着字。“我会给他开些退烧药,超过三十八度才给他吃。暂时不必勉强喂他,给他喝水,不要穿太多衣服,别拿这么厚的毯子包住他。”

他拉拉心眉出门前给宝宝加上的外衣,又拉拉毛毯。

“让他保持干净舒适就好。”医生把处方交给护士。“等你好了,记得叫你的保母爸爸和妈妈带你回来,打B型肝炎疫苗和卡介苗哦。”

必家的路上,心眉不敢再把宝宝包住了。

“我喜欢这位医生对宝宝说话的语气。”她一面读着医生给她的卡片。

“我也喜欢这个医生。你对宝宝的来历的说法很适当,不管他信不信,他关心重点在宝宝的健康。”

“哎呀,小阿一出生就要注射B型肝炎疫苗和卡介苗,四个月时要注射其它防疫针,还有小儿麻痹口服液。这些宝宝都迟了。他已经超过四个月了。”

“医生已经交代宝宝提醒我们带他回去。心眉,我们要不要给他取蚌名字?”

“咄,人家医生有名有姓。”

“我说的是小家伙。”

“哦。”心眉俯视在她怀中熟睡的孩子。

医生问时,她那么自然便回答“是”。天佑也是。

“说不定也妈妈明天就冒出来,把他带走了呢。”

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心眉已经十分不舍。她本能反应地抱紧宝宝。

天佑耸耸肩。“给他取蚌名字,不表示我们不把他还给他妈妈啊。”

“实在没什么道理,但是我想我已经爱上这个孩子了。”

他看她一眼,微笑。

女人抱着宝宝,脸上流露出母爱的光辉,这幅情景是如此的美。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我想他也爱你,心眉。你看,他依偎在你怀抱里,睡得多么香甜。”

心眉笑着亲亲宝宝粉女敕的脸蛋。

“他没那么热了,烧好象退了些。”

“你给了他一个充满了安全、温暖和爱的避风港,他是个幸运的小家伙。”

“事实上你照顾他比我多,比我细心、周到。而他本来不是你的责任呢。”

“本来也不是你的。我呢,误打误撞凑上一脚而已。”

“我们别推让谦恭了,他碰上我们,我们捡到他,彼此都是个缘分吧。”

“说得太好了。那么,要不要为他取蚌名字呢?总不能老叫小家伙、小东西、小阿。”

她笑。“你有什么主意?”

“你是杂志总编,对文字精通的是你才对。”

“我又不摆命名摊。还是你替他想一个好了。”

天佑想了一下,却想不出来。

傍小阿命名,原来竟不是件易事。文家一共七个孩子,当初可真难为他爸妈了。

“你的名字‘心眉’,可有什么典故?”

“哪有典故?我大姊月眉,二姊采眉,不过以一个眉字辈排下来。你呢?你家该不会和文天祥有远亲关系吧?”

天佑失笑。“我没问过,希望没有。文天祥是何等正气凛然的人物,和他沾亲带故,得拿如此一先人做榜样,活得累死了。”

他的名字却是有原由的。

爸妈一连生了六个女儿之后,终获一子,据说是他妈妈去庙里求神,心诚则灵,求来的。

可是,总不能叫“神佑”吧?既是老天保佑,叫“天佑”也一样。

天佑可不想告诉心眉这一段由来。

一旦她知道他家在郊区有栋占地千多-的别墅,他更别想在她那住下去了。

“我要上班去了。你不要太辛苦啊。他睡,你也跟着睡。他醒了,你再起来照顾他。我都是这样的。”

天佑出门前,叮叮又咛咛。

陆羽和玉绮在一旁啧啧称奇。

“没见过男人如此婆婆妈妈。”

“把心眉当白痴啦?”

“啧,是把我们女强人当小女孩了。”

“也不对。你没看他殷殷呵护,深怕心上人累坏了身子。”

“身子,多粗俗,娇躯才对。”

心眉暖在心底,甜在心头,才不理会她们你来我往的调侃呢!而且宝宝哭了。

“哭声比较有劲了,大概好多了。”心眉高兴的笑了。

“听到‘小阿’两个字便像魔音穿脑的人,忽然成了育婴专家了”玉绮嘲弄她。

“你该听听她接应征保母的电话。”

陆羽食指和拇指岔开做电话筒,比在耳边,学心眉的语调。

“你今年几岁?带过几个小阿?待遇?待遇是其次,你得到这份工作再问待遇也不迟。”

“我有这么严厉吗?”心眉反驳。

“怎么没有?我半点油醋都没加。”

“心眉,你当人家到你办公室应征职员啊?”

“她生气人家把她的孩子当提款机。”

“她的孩子?”

“她说的啊,‘我的孩子’。心眉,对不对?”

“月兑口而出的嘛。”心眉嘀咕。

陆羽还不放过她。

“她要叫文天佑搬走,可是一转眼,又拉着他陪她,扮爸爸妈妈带小阿看病去了。”

“昨天晚上两个人带小阿去逛百货公司,那才像一家三口呢。”

“我懒得理你们,一个见色忘友,一个见利忘义,倒唱着双口相声,评论起我来了。”

心眉不慌不忙。“没关系,一个月之后,文天佑若蒙你们的包庇特准,继续住下去,我搬。”

“心眉,你干嘛这么在意文天佑住在这?”玉绮说:“他上晚班,天亮才回来,整夜不在,对我们这几个日落而息的女人,构不成威胁嘛。”

“他若有歹念,前几天我和玉绮都不在,他正好对你下手。”

“何况他为了帮你,牺牲了他白天的睡眠时间。你捡到个小阿带回来养,干他何事?他可是一句怨言也没有。”

心眉说道:“我没说他不好呀,你们拚命为他美言,反把我说成个不讲情理的女恶煞了。谁是你们的朋友啊?”

她抱着宝宝进她房间,把门关上。

“她光火啦?”陆羽降低声音。“我们是不是过分了点?”

“她的‘夜半谈心’时间到了。”玉绮说。

“嗄?她还在听那个节目啊?”

“所以呀,我挺希望文天佑和她能够通电。我担心她感情上得了自闭症。”

陆羽笑起来。“照我看起来,他们已经来电了。”

“来电,不通,有个屁用?”玉绮沉吟一下。“只有个问题,文天佑……”

“文天佑已经被她电到了,我看得出来。”

玉绮白她一眼。“你回来前,我就看到了。你不觉得文天佑晚上十一点才出门上班,有些奇怪吗?”

“你是指……夜店?”

“我和心眉只是猜。你问问你哥哥,文天佑是做什么的。”

“文天佑若真在星期五上班,我哥结交个牛郎朋友,他自己品行就有问题,问他也是白问,他才不会告诉我。”

“做牛郎不见得就品格低劣。和牛郎交朋友,未必会变成牛郎。”

“近朱者赤。”

“这么说起来,我们应该和心眉同声一气,叫文天佑搬家。”

“为什么?心眉又不会因为认识他,跑去当舞女。”

“万一他们情投意合,将来生出个牛郎仔呢?”

“去你的。”

她们的对话,心眉在房间听得一清二楚。

被了平常,她早睡了。

女人之间的话题十分无聊,除了男人,还是男人。

陆羽谈的是她在飞机上见到的男人。谁多么-唆,谁多么色迷迷,谁多么英俊潇洒。玉绮的店里总有些男人,带着一看即知是情妇的女人,共选焙玉饰和翡翠。她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满月复哀叹回家来向室友发牢骚。

男人为什么如此?有些明明家里有个如花似玉、贤慧得不得了的妻子,偏养个浓妆艳抹、娇声隆气、俗不可耐的外遇。这种男人最是可恶,莫名其妙。

这种话题,听了觉得无聊,所以心眉绝不加入。清官难审家庭事,她只是一介乎凡女子,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别人的外遇?今晚她们谈的男人,是天佑,她才竖起耳朵听他一听。

这两个室友恁地多事,居然有意拉拢她和天佑。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嘴里咬着一个,手里抱着一个,眼睛还东瞒西瞄,多多益善。”陆羽飞到哪,留情到哪。

“以牙还牙。”她说:“怪不得男人好此道,乐趣多多。”

玉绮有一个男朋友交往了好几年,就是不结婚。

“嫁了他,就不值钱了,马上拿一只戒指将你束之高阁,他自去外面风流快活,进了家门,是有妇之夫,踏出门,仍是未婚单身汉一条。”

现在竟然把她拖下水,和她们一样,在爱情游戏中不上不下。

心眉自知没有她们那份洒月兑,因而男人们一律都是拒绝往来户。

她承认她欣赏天佑。好吧,她承认他令她有种特别的感觉。仅止于此。

她轻轻躺下,怕吵醒宝宝。伸手模模他额头,还有些温热,但呼吸平顺。她略略放心,看着天花板。竟然睡不着。

以前听妈妈、姊姊们说失眠,觉得她们好笑,庸人自扰。风水轮流转,她二十八岁,首次尝到失眠滋味。

收音机也不敢开,免得音乐吵到宝宝。

心眉失笑。还没做母亲呢,已经步上她姊姊们的后尘,以孩子的需要为需要,他喘一口气,她一颗心马上七上八下。

天佑真是难得,在一个大家庭中生长,身边绕着一群弟弟妹妹,不晓得多辛苦。

咦,念头又转到他身上去了。

宝宝一觉到天明,心眉反而睡睡醒醒的不安稳,睡也是迷迷糊糊-上眼睛,不到一会儿,吓醒过来,结果只是露台风吹叶动的声音。

她只陪着宝宝一夜,早上便脸色青白。天佑整夜上班,小阿一带就是一天,直到她下班回来,尚要帮着她的笨手笨脚。

心眉拿定主意非请个保母不可。

宝宝终于完全退了烧,一口气长了四颗门牙出来,难怪难受得不吃不喝。大人长颗牙,都不舒服得脸要肿上半边呢。

按元以后,宝宝变得格外活泼好动,食量大增,胃口奇佳,任何厂牌的女乃粉咕噜咕噜吞下肚,管它合不合,他来者不拒,喝完不够,还会举着空女乃瓶哇哇大叫。饿的时候,爬到天佑身上,啃他的胡子。

宝宝的变化和新花式,整天在家的天佑最清楚。心眉回来,他的最新报告总是令她惊奇得笑倒。

“小宝今天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了。”

马上叫小家伙当场示范。要他表演,他偏装拙,拉他的手扶住椅子,他摇摇蔽晃站起一半,一跌回去,对他们咧着嘴呵呵笑。

“这小子有幽默感。”天佑得意的说,好象那天分和他有关。

有时小家伙不耐烦他们老拿他逗乐,趴在地上拍地板抗议。

“小子有骨气,拒绝被当小丑。”心眉骄傲无比,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

保母来过几个,没有一个能做超过一天、半天。

“放小宝一个人在地上爬,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把瓜子壳丢给小宝捡了放进嘴里啃。”

“她打小宝,打得劈啪响,都打红了。”

“小宝的哭声把我都吵醒了,她却张着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总之,没有一个让天佑满意的。

保母另有说词。“瓜子是我吃的,不小心掉了一片壳,谁晓得你们家小宝眼睛那么尖,又贪吃。”;“啊,我是好意想替你们省纸尿片嘛,抱着小宝在马桶上把了半天,他不尿也不拉,一抱起来,即刻又拉又尿得人家一身,不过轻轻拍了他两下,就没命的大哭,跟遭了刑罚似的。”;“你们小宝除了睡觉,一刻不停,超级好动,带他半个小时就满头大汗,趁他睡了,我才在沙发上躺下偷偷打个盹,谁知他不到五分钟就醒来,不晓得他那么快便龙精虎猛。

文先生耳朵听小宝的声音特别灵;吭了几声,就由房间冲出来,哭都还来不及哭出来呢。他那对耳朵装了收音器不成?”

心眉自然相信天佑。

眼见他累得瘦了一圈,眼睛戴着黑眼眶,快变熊猫了,心眉大为不忍,偏偏杂志社正准备发行一份娱乐新闻性月刊,上下忙成一团,她身为总编,不好在这个时候请太多假。

休假中的陆羽,看天佑一个外人如此义不容辞,她这个好朋友兼室友,不好意思置身事外。

“心眉,你再这么每天早上迟到,会被开除的。这样吧,我反正目前闲着,白天我和天佑轮值。你呢,也不必每天中午公司、家里的两头跑了。”

“你真的愿意牺牲你的假期,在家当保母?那太谢谢你了。”

“朋友是做什么用的嘛。何况以前你帮我很多忙,更是像大姊姊似的照顾我不少。再说,对我未来做单亲妈妈的计画,未尝不是个职前训练,助人又利己,何乐而不为?”

心眉既好气又好笑。

“看我这样捡个小阿,生活就搞得天翻地覆,你要做单亲妈妈的念头依旧不改,勇气可嘉。”

“说一不二,不过是我许多优点的其中一小点。喂,文天佑,话先说好,你可不能过度宝贝你家小宝,到心眉面前暗告我的状。”

天佑忙打躬作揖。“我哪敢?”

养儿方知父母恩,此话一点不假。

这天,趁着小宝和陆羽睡午觉,天佑回家去看他妈妈及他的六个姊姊另一群伟大的母亲。

他一进门,文家第三代小娘子军蜂拥而上,亲热地拉着他、抱着他,舅舅前、舅舅后,喊个不停。

以往的天佑会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嘴里大喊救命,彷佛围绕着他的一群小阿,是些张牙舞爪的异形。今天他高兴地蹲,一一搂搂她们,抱抱她们,模模她们的头发,并容许她们模他的胡子。外甥女们开心地咯咯直笑。看得他妈妈和姊姊们目瞪口呆。

“天佑,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正好有点空,回来看看你们。”

“妈是问,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今天一反常态,成了亲善大使了?”

“是不是跑出去住了一个多礼拜,受了什么打击了?”

“哟,看你,瘦得不成人形,眼睛成两个大黑洞了!”

“快去躺下。大姊,家里还有人参吧?”

“有,有,有,早上正好买了只鸡,我这就去炖上。”

“老五,给你小弟放上一缸热洗澡水。天佑,你看你,我就说你辛苦一点,多开几趟车,住在家里,你不听,非去住什么朋友那。在别人家,吃不好、睡不好吧?把胡子刮了行不行?从来就不听话。”

“妈,你别唠唠叨叨的念他了,让他去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吧。天佑,你几天几夜没睡了?忙些什么忙得不眠不休的?”

“二姊,你叫妈别念,你念个什么劲?天佑,你饿不饿?吃了午饭没有?”

“你们别拽着舅舅,一会儿他又要喊救命了。”

天佑一径微笑着,他走过去搂搂母亲。

“妈,你生养了我们这么一大群,真是劳苦功高。我要你知道,你是一位伟大的好妈妈。”

“这……这是……”他妈妈惊讶得张口结舌。

天佑又一一拥抱他的姊姊们。

“你们都是好母亲,伟大的女性。”

她们都吓呆了。

“大姊,鸡不用炖了,我很好。五姊,不必放洗澡水,我还有事,马上要走。我只是想回来告诉你们,我觉得我很幸运。”

他像回来时一样突然的走了。

“这孩子,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啊?”他妈妈感动得哭起来。

她的姊姊们都眼睛红通通。

“天佑长大了。”

“懂事了。”

“成熟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讨厌我们。”

“你们先别高兴。我们回来才两、三天,他就急急忙忙搬去和朋友住,今天跑回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把我们感动得半死。天佑……他会不会有事情瞒着我们?”

“你是说……”

“哎,老四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怪的。”

“对呀,他气色好差,瘦得好厉害。他是不是有病啊?”

“哎呀,不得了!”文妈妈声音发抖,脸色发白。“快去把他追回来问个清楚。快呀!”

别看文妈妈将近六十高龄,跑起来箭步如飞,文家六姊妹,包括一个大肚婆,前前后后赶到大门口时,她老人家已经开着白色平治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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