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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心降恶棍 第八章

作者:余宛宛

“我不舒服——我想喝西域的花露——”范青青一脸期望地拉著他的袖子。

“告诉你那已经没有了!听不懂吗!”魏无仪扯下她的手,见她踉跄了下,反手就环住她的腰。

“我要喝那种水。”她皱了下鼻子,小脸埋到他的肩窝中。

“我待会让人去采一些新鲜花露给你——”知道她已经上瘾,却又遽然停止是最残忍的做法,他还是毅然中止了供应。

她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不想让她的身子再陷入另一次恐慌之中。

“我不要!”她任性地推开他的手,心浮气躁地大叫出声。

她捣住嘴唇,泪眼汪汪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怎么——又发脾气?”魏无仪耐著性子。

“我没有发脾气,”她克制不住地大叫一声,整个人蹲到地上,胃部翻腾上来阵阵的酸液让她忍不住乾呕出声。

见她难受地蜷成一团,他拿起她随身的水瓶递到她唇边。“喝水。”

“我不要这种水——”她只浅尝了一口以清去口中的涩味,就推开了他的手。她握紧拳头,只觉得全身都在骚动,都在渴求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喝那个水。”她带著鼻音地说道。

“喝一口水,深呼吸。”他轻抚著她的长发,半强迫地押著她把这些动作做完。

对西域奇花上了瘾:她的精神极差、会闹别扭、会发小脾气——偏偏这些坏习惯却只针对他来,别人都只有看她笑脸迎人的份。他还真幸运——魏无仪自嘲著。

范青青背靠著他的胸膛,在他用花露水轻拍著她的颊额时,慢慢地平静下来。

“起来,地上不乾净。”他搂住她的腰,想抱起她。

“我要坐这里,可以看到天空和云。”她倔强地扯下他的手臂,一迳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细软的云絮飘过蔚蓝的天空,她指著天上说道:

“你看——”她一惊,猛然打住了话,什么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在列姑射山到达人间的那一天,她和洛君大哥正在看云——

而她,却不再是那个爱笑的小女孩。

范青青脸上的轻愁让魏无仪忍不住将她抱到自己身上,锐利的眼瞳中洋溢著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不要对我那么好——”她仰首看著他的双眸,喃喃低语著。

“为什么?”他低问。

“因为我会舍不得离开。”

听到她口中吐出“离开”二字,魏无仪板起了脸。

“别说了。”他挪开目光看著前方,没让自己的心乱如麻表现在脸上。

范青青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想哭——

失去他,其实也不会怎样,最多就是像她想娘一样,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但,想娘只有一年;想他,却是一辈子啊——她是不会嫁给洛君大哥了,今后的回忆也只有他了。

“你要的那座鼎,约莫已经到了。”他陡地说道,脸色异常地阴沉。

她微愣了下。离别是这么快的事吗?

“走吧。”他一弯身,高高地打横抱起她,抱得极紧。

“我不是三岁娃儿。”她小声地说,双手紧搂住他的颈子。

“可是你的模样很像。”他咬了下她的耳垂,鼻尖在她微粉的睑颊磨蹭著。

“那是我装出来骗你的——”她爱娇地仰起脸,鼻尖与他轻轻碰触著

“好痒!”她轻笑出声,小手忍不住捉了下鼻子。假装没有离别吧——

“你当我也是三岁女乃娃?”他故意严肃地看著她,根本不许自已揣想未来。

“你才不像呢……”她银铃般的笑声扬出口中。

即使那笑意有些感伤,却没人再提到“分离”。

被他拥著走入主厅之中,范青青看到了两名与大厅的雕楹玉栏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子——面黄肌瘦的高个男人拿了个圆身方口的青铜鼎,全身不停地颤抖著;另一个穿著补钉衣服的年轻男子则站在一旁,不住地擦拭著眼泪。

“放我下来。”她轻晃了两下脚尖,避开年轻男子敌意的目光。

魏无仪让她站平在地上——当真要让这张甜美无邪的脸接触到这般的残忍吗?

“你为什么不把鼎放下?我不会乱碰的。”范青青好心地对高个子男人说道。

吴富额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却没有依言松手。

那鼎,命般似地抱在胸前。

“大哥,我们回去!”吴贵忍无可忍地叫了一声,拉著哥哥就要走人。

“娘的病需要钱,果儿要上学堂了,弟妹又快生孩子了,我们没有其它的路走

“啊!我何尝想这样呢——”吴富与弟弟对望,两人都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再穷,也不该用你的命来换!”吴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著。

“他们在说什么?”范青青脸色一白,回头问著魏无仪,她有不好的预感。

“这座鼎名为生死鼎。”魏无仪沉声说道,扶住了身子微颤的她。

“生死鼎。”范青青一听此名,就打了个冷颤——楚冰寻找的那座鼎是为“姻缘鼎”,移动鼎者必须是此鼎主人的正妻,因此,楚冰曾经短暂地嫁给鼎主。那——

这鼎名为“生死鼎”,是否意谓著鼎主易手,必有生死之象——

“为什么叫生死鼎?”她抚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强迫自己追问道。

“因为移交出鼎的那一人,将会死亡。”他看著她的面如死灰,却无能为力。

她伫在原地,直冒冷汗的身子转向那一对兄弟——

不到三十岁,好年轻的睑。死亡,怎会离他们这么近——

“你——为什么要把鼎移交给我?如果这鼎这么可怕,为什么不丢了它?”她倚著魏无仪,若没有他的支撑,她无法站立。

“生死鼎具有法力,若随意丢弃了,会引起全家族的灭亡——那个移交鼎给我祖父的老人,就是因为丢弃了鼎,全家死于一场大火之中,只剩下一个孙子承接此鼎。”吴富苦笑著解释道。

“你祖父为什么要接下这个鼎?”她不懂。

“因为拿到这鼎的人,可以拥有一甲子的富贵。”吴富哽咽地说道。

“可是你们这么——”贫困。范青青没有将话说完。

“祖父那一代就已经把家产全都败光了,我们承受的就只有这个鼎——”吴富看著她睑上明显的不忍,谈话之间已经较能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这鼎留著也是灾难,我不要我儿子接下这样的一个祸害。今儿个就一次了结吧!”他勇敢地说道。

“如果你没有儿子,那这鼎怎么办?”她问。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死亡吗?

“这鼎的法力便会转移到与我最亲血缘之人身上。”吴富说道。

“哥,我们走吧!”吴贵扯了下哥哥的衣裳。

“怎么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求我这命换来的银两,能换来孩子们比较好的生活。”吴富含泪望著自己的弟弟。

“人命换银两?”范青青重复了一次。

“魏爷出十锭黄金,要我们把这鼎让给你。”吴贵不敢将怒气发到魏无仪身上,只敢恨恨地看著她。若不是那十锭黄金,哥哥也不至于动了自我了结的念头!

“真的吗?”她推开魏无仪的手臂,站直了身子,无助地望著他。

“人间莫可奈何之事原就多不胜数。把鼎交给你,他至少可以让家境宽裕些。”

“可是我们现在谈的是人命啊!”她不能接受地惊呼出声。

“好,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你要把鼎拿回去?还是要保护他们?”魏无仪睑色一变,神色荏厉——他难道不是为了她吗?她不必当他是蛇蝎!

“他们可以跟著我回去——”她努力地想找出解决的方法。

“然后呢?你不打算移动鼎吗?或者你打算冒著非鼎主移动,会在三天内暴毙之风险?”魏无仪说著欧阳无忌搜集而来的资料,见她震惊地倒退,他的怒火更炽。她只会当个烂好人!“你想让你一个人的死亡,拖累了其他三个女子吗?两相权衡下,你是要死一个外人,还是要死你们四个人?你告诉我答案啊!”

“一条命或是四条命,都是生命啊!”她摇著头,又摇头,泪水滑下眼眶。

魏无仪气愤地扯过她的身子。“生命原就有贵贱之分,有权势的人掌握一切!”

“住口!不要说了!”她捣住自己的耳朵,脑中却一阵昏眩,她避开他的手,扶住了柱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吐——

“哥,我们回去吧——”吴贵苦苦哀求著,没人希望自己的亲人在眼前死去。

“姑娘,你若愿意收下这个鼎,就是我们吴家世世代代的恩人。”吴富下定决心地抱著鼎走到她面前。“魏爷出了那么多金子,让我们家重新有了希望。我求你一定要收下这个鼎。”

“我收下鼎,你会死啊!”范青青泣不成声地说道。

“魏爷的话没错,命有贵贱,若我的贱命能换来一家子的富贵,那也就值得了。”吴富期待地看著她,就怕她突然改变心意。

“你的孩子多大了?”她突然问道。

“七岁了,聪明读书很好,光耀门楣就靠他了。”吴富欣慰地说道。

“那你妻子”

“别问了。”魏无仪扯住她的——再问下去,她是怎么也狠不下心拿走这个鼎。

“姑娘,算我求你吧!拿走我这条命吧!”吴富双膝落地,跪在她的身前。

“我有办法了。”范青青的双眼发出亮光。

她怎么忘了自己的能力呢!

“不许!”魏无仪猜出她的心思,黑著脸色,大步扯过她到他身前。“救一个半生不死的女人,你自己都差点弄到没命了!救一个死去的大男人,要花多少力气,你知道吗?你可没有第二颗续命丸了。”

吴富与吴贵对看一眼——莫非这姑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姑娘,我在这给您磕头了。我娘今年六十,嫂子因为劳累而一病不起——”吴贵见状,也立刻跪到了大哥身边,咚咚咚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滚开——”魏无仪咬牙切齿地用脚踹开了他。

“你怎么可以乱踢人!”范青青想冲到那人的身边,腰肢却被魏无仪紧紧地扯住。她微一挣扎,腰间的巨掌却倏地勒到她无法呼吸。

“放开我!”她痛得直喘气。“很痛——”

“我不会让你滥用能力救人。”魏无仪不动如山地说道,未曾放轻手劲。

“滥用能力?!人命都是命啊!”范青青不敢再往前,因为腰间传来的疼痛已经紧绷到她无法忍受的地步,再走一步,她的腰可能会被勒断。

“与我无关的人命就不是!”他暴吼。她懂什么!她懂他的心吗!

“对不起,我帮不上忙——”泪水之中,那对兄弟的脸庞逐渐模糊。

“没关系——我仍然感谢姑娘——”吴富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少废话,赶快把鼎移转给她!”魏无仪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微松了手劲。

“请姑娘把掌心贴在鼎面上——”吴富抱著鼎,义无反顾地说道。

“哥不要!”吴贵抱著吴富的大腿,嚎啕哭喊著。

“你放开我!”她在魏无仪怀里挣扎,怎么也不愿做出这样的间接杀人举动。

“快将手掌贴上!”魏无仪箝制著她的臂膀,硬是强迫她的掌心贴上鼎面——

嗤……

一阵青色的烟雾陡地自鼎中冉冉升起。

“不要啊——哥——”吴贵双膝一软,涕泪纵横地叫唤著。

“来不及了,鼎主交换的仪式已经开始。”吴富此时反而冷静了,他对著弟弟一笑,瘦削的身子很有几分英雄气魄。

范青青惊恐地感觉到鼎的温度开始升高,热气一阵阵地窜入她的手掌中,她咬住下唇,手指一动,就想将手缩回。

“把掌心贴鼎面上之后呢?”魏无仪催促著,只想尽快把事处理完。

“姑娘,请你不要乱动,事情已经成定数了。”吴富对著她的一脸泪痕说道:“吴富今日将此鼎移交给这位姑娘,愿她得到一甲子的财富与富贵,也愿此鼎的诅咒自我开始永绝于长安吴氏一门。”吴富平顺地念完了整串的句子,老实的眼中泛著泪光——

“姑娘,这鼎以后便属于你了。”

“哥,不要松手!”吴贵急忙大叫著。

“阿贵,好好照顾家里的人。”吴富放心地一笑,手缓缓地远离了鼎。

“不!”范青青大叫一声,眼睁睁看著这个人在她面前抽搐了起来。

一道青色的雾影从吴富的头顶飘出,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后,转入了鼎中。而范青青和鼎相接的手臂则顿时泛上了一层青色——

一眨眼的工夫,吴富身子一直,整个人已倒死在地上。

“哥哥哥哥你回来啊!我们穷一点无所谓啊!必来啊!”吴贵爬到了他的身边,放声大哭著。

“不!”她火灼一般地松开了手,生死鼎就这么掉落。

魏无仪快手拉过她的手捡起了鼎,放到一旁。她想冲向地上的人,手肘却整个儿被魏无仪扯住。

“不关你的事!”魏无仪使劲扳住她身子,阻止她的轻举妄动。

范青青用力地一扯,随即哭出了声——“放开我,手坑谙了——”

“断了,总比你命丢了好。”魏无仪望著她疼痛地抽著气,弯身想扶起她。

范青青趁机用力一扯,硬生生折断了自己的手腕,整个人也跌落到吴富的身边。

“你!”在魏无仪的嘶吼声中,她已经握住了吴富的手,双眸亮出浅青色的光芒。

手心相接之时,她已经在进行治疗了。

她紧咬住唇,知道自己的气太弱,而被邪气克死的人更不是一般功力所能挽回的——

是故,她忍著手腕上让她痛到想呕吐的月兑臼之苦,努力地注入更多的气力。

“该死的!”魏无仪暴喝一声,却又不敢贸然动手拉起她,怕一个闪失,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这么丢了。

但见她唇色渐渐变白——

但见她——眼瞳中的青色逐渐黯淡——

魏无仪没注意到吴富又重新有了呼吸,他只知道她快没命了!

他瞪著那张小睑,在她一松开手时,立刻抱起了她。

拿起她腰间的水,拚命地偎著她——她没有一点的温度。

“贵子,我还活著——”吴富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著弟弟。

“对!对你还活著,是这位姑娘救了你一命啊!”吴贵大哭大笑著。

“混蛋!去叫仆人们把花露水全都拿来!”魏无仪朝吴贵大吼:“顺便把你那个混蛋哥哥也丢出去!如果她活不成!我就让你一家陪葬!”

正当吴贵连滚带爬地跑出正厅之际,魏无仪愕然发现范青青的呼吸己然停止。

“醒来!”他脸孔扭曲地疯狂摇蔽著她,把她的身子紧搂在怀里。

死的人不该是她!

“醒来——”他疯狂的眼瞳瞪著她毫无生气的五官,勃然大怒了起来!

“你有胆,居然敢死在我面前!只顾著别人,你想过自己的状况吗?自不量力的笨女人——我允许你死吗:你——笨蛋——”一句一句的嘶吼在屋内回响著。

最后的喊叫已不成句子,他狂乱地拍著她的睑颊,不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陡地,一道五彩的光线出现在屋檐的中央——”个纤柔的身影赫然现影在空中。

魏无仪瞪著浮在半空中的女人,咆哮出声:

“除非你是来救她的,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范青青良善,自有人会救。”白芙蓉对著范青青的身形叹了口气——还好来得不算太晚。

“去吧。”白芙蓉对著身边缓缓显像的男子。说道:“范青青就交给你了。”

一个身著浅青色长袍的男子,缓缓飘落在范青青身边。

“青青!”石洛君一见到她青紫的双唇,立刻惊叫出声。

他伸出手,却被一双褐色的大掌狠狠打开。

“你敢动她!”魏无仪将范青青紧揽在怀里,恶狠狠地怒瞪著这个“外人”。

“现在只有我能救她!石洛君著急的眼没有离开过范青青。

“你是谁?!”魏无仪暴躁地质问著。

“我是石洛君。”石洛君没在意他的不礼貌,再度尝试伸手握住她的脉门。

魏无仪没再阻挡他,眼中却闪过一道锐利:原来这人就是她口中的洛君大哥。

石洛君盘坐在地,眼瞳顿时闪成一种璀璨的青绿。当他的指下冒出青烟时,魏无仪震惊地看到她的唇间开始吐出了灰色的气团——

她醒了!魏无仪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眼瞳中闪亮的,或许是水光——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石洛君望著她吐出的气团,儒雅的脸庞上尽是忧郁。

魏无仪瞪著石洛君睑上和她相同的柔和神态,他缓缓地松开了拳头——

见著她的脸颊开始恢复了血色,见著她胸日又有了呼吸,见著石洛君的青色瞳仁渐渐褪回正常的黑色。

他深深地凝视她,将她病弱的姿态全印在脑海中——

见她月兑臼的手腕抽动了下,见她微动了唇,见她睫毛闪动著——魏无仪贪婪地把她的每一处现象都看了个够。

然后,他无声地后退著。

“洛君大哥?”范青青拧著眉睁开了眼,视线所及却全是石洛君柔和的眼神。

“你怎么把自己伤得这么重?”

“说来话长——”范青青无力移动身子,只能轻转著眼珠:“他呢?”

“谁?”石洛君不解地问道。

“扶我起来。”她想坐起来,虚弱的身子却只能倒在石洛君身上。

她的视线环顾了大厅,却只看到魏无仪的身影一闪而逝。

“他,走了。”她哀伤的眼神中只有魏无仪方才的背影。”这是他家,他不会离开的。”石洛君安慰著她。

“你不懂——他生气了。”泪水中自有意志地不停滚落——一个连呼吸都不甚有力气的人,当然管不住自己的泪眼婆娑。

“花露水来了!”几名婢女拿著大大小小的瓶子奔到她身边。

“这位公子,我们来喂小姐吧。”

婢女们互使了个眼色魏爷那么宠青青姑娘,怎么会容许其他男人碰她——可别待会全都怪罪到她们头上。

“那就有劳诸位了。”石洛君轻轻地将范青青交给一个中年妇人。

“小姐,多喝些水,身子就会没事了。”赵嬷嬷安慰道。

“赵嬷嬷,他呢?他不来看我吗?”她不安地问道。

“魏爷有急事出门了。”赵嬷嬷陪著笑睑说道。

“他在生气,对不对?”被喂了一皿水,她揉去眼中的泪水。

没人敢开口——魏爷那样子何只是生气,他像个想吃人的厉鬼。

“扶我到那边,我要捡那个鼎。你们别碰会有危险的。”被撑扶到鼎边,她泪水失控地洒在鼎面上。

惫想奢求什么呢?拿到了鼎,就代表了她该离去啊——

一个违抗,竟惹他如此重怒——他早该知道她无法见死不救啊!

“哪里还不舒服?”见她泪流不止,石洛君著急地向前。

“心,痛。”

“爹娘——”范青青喃著她在睡梦中经常呓语的句子。

她的梦中何时才会有他?

今世今生怕是不会有了。两人的差距著实太大。他以自我为重心,她却全心只为别人。

站在榻边凝视著范青青的高大身影,了无一点生气。卸去怒火后的眼眸,而今只有一份他不愿承认的痴恋。

让她走吧——他是个连在她善良梦中都不会出现的邪恶之人。

颀长的身影落寞地离开。

“魏无仪。”在门扉拢上的那一刻,她低喃出他的名字。

而他未曾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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