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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货可居 第十章

作者:凌淑芬

早上十点半,元气早餐铺卖出最后一份三明治之后,准备收摊了。

午餐的人潮即将出现,为了不挡到房东自肋餐店的门口,他们最晚会在十一点前把摊位收好。

眼角余光瞄到一位客人靠近早餐铺,元母笑咪咪地抬起头。

“不好意思,我们的三明治都卖光了,你……”笑容消失,元母愕然看着不速之客。

“伯母好。”汪迎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您在忙啊?需不需要我帮忙呢?”

元父刚搬了一桶油上去,正好下楼来。“油我给妳放在流理台,那个盖子不太紧,有点儿漏了……是你!你来干什么?”

“伯父。”汪迎先又点头打了声招呼。

“他说他要帮忙……”元母吶吶地道。

元父可不相信这年轻人特地从台北跑到新竹来,就是为了帮他们收摊的。

“不用了,我们这种小摊位请不起菩萨,您请便!”

“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们气还没消,不过我实在有重要的事想和您们谈谈,才贸然地跑来,请两位不要见怪。”汪迎先放低了姿态。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欠你银行的钱已经还清了,还是你要说,连我们租的这小地方也是汪氏贷的款?”

其实……还真的是!但是汪迎先没傻到去扯这些。

“伯父,我真的是有事必须向两位解释,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看这态势,他今天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元父一生做人直来直往,光明磊落,也不屑跟他玩什么故意上楼把他晾在楼下枯等的事。既然他要谈,就一次谈个清清楚楚吧!

两老绷着脸,把摊位刷洗干净。汪迎先几次要帮忙,被两老抢白了几句,也不以为忤,还是一脸笑。元氏夫妇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还真没见过这心高气傲的汪家少爷如此低声下气过。

可能是他的低姿态奏了效,稍后两老虽然仍是绷着一张脸,却不像一开始那样肃杀了。

“汪先生今天来有什么指教?”元父故意过分客气地问。

“伯父,伯母,我今天来,是想请求两位同意将清绮嫁给我。”汪迎先坐在两人对面,背不靠椅,两手扶膝,恭恭敬敬地开口。

两老又愣到。虽然知道他的来意一定和女儿有关,却不料他如此开门见山。

“我们元家蓬门华户,高攀不起,这件事汪先生还是不要再提了。”

“元伯伯,我知道你们的误解很深。其实,清绮和我对彼此都有情意,当初是我用错了方法接近她,如今我也尝到苦果了,只求两位再给小子一次机会。”汪迎先深深地一鞠躬。

元母双眸晶晶地看着两个男人,没有插口。

“你说你和绮绮是情投意合,可是我们从来没听绮绮提起过,我想是你会错意了!”元父还是那副冷漠样。

这个打击让汪迎先一震,然后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元母看着他眸中闪过的黯然,一股母性油然被触动。

“绮绮知道你今天要来找我们吗?”她柔和地问道。

“她不知道。”他老实承认。“其实我们两人还有许多事必须谈开,但是绮绮心中最大的结还是两位。如果伯父伯母无法认可我们在一起……我怕我对她说得再多都没用。”

“哼!”元父头一撇。

元母拍拍老公的膝盖,继续对他和声道:“你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下子就要我们同意让绮绮跟你在一起,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坦白讲,你以前的纪录不太好……”

“岂只不太好!”元父冷冷地从眼角睨他,“撇开那些混帐事不谈,我记得汪先生这两年结过婚了吧?你口口声声对清绮多有心,结果连个两年都守不住,更何况你也才结了几个月的婚就离婚了,你自己说说看,我们做父母的,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这样的男人吗?”

“元伯伯,关于我结婚的事,这一点我会亲自向绮绮解释。请两位谅解,以我所在的位置,并非事事都能随心所欲。我已经尽我一切能力去解决我生命中的问题了,今天敢来,也是因为我现在是清清净净的一个人,再没有其他的拖累负担,才敢开这个口。现在的我,比两年前更能给清绮幸福。”

虽然绮绮绝少在父母面前提起和汪迎先的那一段,但是每每新闻上出现他的画面,报纸上有他的消息,眉梢眼角那细微的变化还是瞒不住。女人敏感的天性,让元母多多少少猜出了女儿的心情。

“好听话谁都会说,你要真的做得到才行!”元母语重心长地道。

“伯母,我一定会的。”汪迎先连连顿首行礼。

元父看妻子竟然有被说服的迹象,满月复心火又起。

“哼,讲得这么容易!我问你,如果将来你和绮绮有了女儿,她却遇到一个小子无所不用其极地把她骗上手,换成了你,你会怎么做?”

绮绮为他生的女儿?汪迎不禁逦想起来。

那个女孩铁定会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鲍主,而且有着和母亲、外婆一样的温柔个性,身为老爸的他当然会把她捧在手心里……

然后她长大了……

然后有一个混小子……

然后那个小子这样又那样……

五颜六色的表情占据汪迎先俊挺的脸孔,青红黄皂白统统都有。他的眼睛越来越瞇,嘴角越抿越紧,表情越来越痛苦……

终于,他痛定思痛,用力一点头,“我会剁了那小子!把他的皮剥下来晒干之后,铺在公司大楼正门口任人踩!”

“嘿。”满意的元父阴森森瞄向他。

“但是元伯伯,我已经知错了,拜托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甘心甘愿、五体投地的臣服。

“哼!”

元母实在不知道,气氛为什么会被这两个男人弄得开始有点搞笑。

“总之,一切还是要以绮绮的意愿为依归。我们不是专制的父母,如果她真的爱你,那就再谈。如果她根本就没有意愿,我们背着她谈了这么多也没用。”

未来的岳母心软了,汪迎先露出进门来第一个开心的笑容。

“伯父伯母,我会找个时间向绮绮解释清楚。谢谢两位花了这么多时间听我说,我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给绮绮幸福,绝对不会让两位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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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来找你们?”

“对呀,一开口就说请我们答应把妳嫁给他,妳爸和我都吓了一跳。”元母想想越觉好笑。

“这人真是的,做事老是莽莽撞撞的!”元清绮用水冲掉盘子上的泡沫,喃喃抱怨道。

“我可不觉得他是莽撞行事。”元母想到他以精厉闻名的手段,不禁微微一笑。

元清绮默默洗着碗,半晌,小声问:“爸爸一定很生气吧?”

“怎么不是?整个晚上都在生闷气,吃个饭都要人家三催四请。”不过元母觉得丈夫比较像在闹脾气。

“……”元清绮又不作声了。

“我说,当初是以为妳不得不跟他在一起,我们才气得这么厉害。如果妳是真心的喜欢上他,妳爸爸和我也不是不开通的人。”元母道。“撇开以前的事不谈,汪家那孩子算是不错的了,不像其他公子哥儿一天到晚追女明星,闹绯闻。虽然离过一次婚,没有小阿,妳嫁过去也不至于当个难为的后母。”

最重要的是,女儿自己喜欢,老公大概就是在不爽这一点吧!

绮绮也快要二十八了呢!再留下去,真要留成仇了。

“……”元清绮摇摇头不说话。

唉,又是一个别扭的!不管了,她老了,管不动了!

“总之妳自己想清楚要紧。”元母把抹布放下,踱出厨房。

元清绮呆呆盯着一池的肥皂水.

那个汪迎先,背着她就跑来找她的父母了,连一声招呼都没向她打过!

她再想到,他突然间在她公司里丢下一个炸弹,让她的办公桌简直变成观光景点一样,时时都有人来串门子。幸好同事大家感情都很好,不像之前被狗仔队纠缠的样子,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老是对她做这种事呢?一点都不尊重人!

他就这么笃定她这辈子只能嫁他了吗?

“这个汪迎先,太过分了!”一股心火无名而起,她猛然丢下菜瓜布,跑出厨房。

“这么晚了,妳要去哪里?”在客厅里闹别扭的父亲,看着从厨房里冲出来闹别扭的女儿。

“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她叫了计程车一路直奔火车站,买了最快的票又直接杀到台北。

沿路的风很凉,她却莫名地烧烫,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团热气。

到了台北车站,换车到他在信义区的公寓大楼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小姐,请问妳要找谁?”警卫客气询问这位双颊嫣红、双眸明亮的?丽女子。

“我想找二十二楼的汪先生,能下能请您帮忙通报一下?”一路从新竹杀过来,她的气息仍有些急促。

“喔,汪先生现在不住这里啰!”

“不住这里?”元清绮一呆。

“对啊,他去年就搬走了。”

“可是……他没有向我提过……”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元清绮乱了方寸。“请问他搬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警卫谨慎地回答。

这栋大楼住的都是富商巨贾,警卫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别人他们的行踪。元清绮呆了一呆,慢慢走到大门外。

夜风凉寒,她站在路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有多么可笑。

她茫然拿出手机,叫出那个许久许久没有拨过的号码。如果他连搬家都不跟她说,这个号码,还会通吗?

“喂?”

当好听的男音在那端低沉麘起,她的耳朵贴着手机,莫名地想哭。

“绮绮,是妳吗?妳有事找我?”低沉的嗓音加进一点笑意。

“我想见你……”她低声道。

“好,妳等一下,我开车下去,大概一个小时就到了。”汪迎先甚至不问她想见他做什么。

她说想见他,所以他就来了。元清绮的鼻头又开始酸酸的。

“我现在在台北……”

轮到汪迎先怔了一下。“妳在台北的哪里?”

“你家楼下,可是警卫说你不住在这里了。”她的语调好委屈。

那端好像轻笑了一声。“妳在大厅坐一下,我马上过去接妳。”然后就收线了。

元清绮没有回到大厅,她呆呆站在路边等,思潮如水。好几辆计程车减速靠近,以为她要叫车,她只是空茫地站着不动,任人家再开走。

叭!一声短短的喇叭将她唤醒。

那个害她一路跑到台北还扑了个空的男人坐在车子里,满脸恶作剧的笑。

“还不上来?”

她很想不上车,可是他后面停了好几部车在等,她只好闷声不响地坐进去。

“我现在不住在那里了。”车子慢慢往前滑开,汪迎先觉得她那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好可爱。

“……你为什么搬家?现在搬到哪里去了?”

他不回答,拉起她的一只手揉握一阵,再贴在自己强健的腿上。

车行的方向让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车子真的驶向那条车道,停在熟悉的门前,她终于发现他真的要把她载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他们以前幽会的地方!

“你……我来找你是有事和你说,不是要跟你……跟你……”她又羞又急地下了车。

“妳在说什么呀?”他竟然一脸纯真的回头问她。

元清绮气得扭头就走,汪迎先硬把她箍回来,低沉的笑声从他的胸膛震荡到她身上。

他开锁进门,钥匙往玄关上一丢,叫她自己坐,径自走到厨房拿饮料。

元清绮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屋子里的布置虽然和以前一模一样,却又有一些不同了。桌面和墙上开始出现私人的物品,茶几上堆着好几本财经杂志,其中一张沙发椅背还挂着一件西装外套。这里看起来有人住了!

汪迎先闲散地走出厨房,递给她一罐水果茶,然后把自己的啤酒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你现在住在这里?”她不敢相信地问。

“嗯哼。”他点了下头,边喝啤酒,边把沙发上那件外套拿下来,丢到更远的地方。

这还不是最大的意外,一位中年妇人突然从客厅旁的房间走出来。

“阿先,这么晚了你还有客人?”一看见她,妇人的眼睛瞪得老大。

“妈,我女朋友有事来台北找我,妳先去睡吧,不用理我们。”他三两口把啤酒喝完,揉成一团,空心得分!

“女朋友?”妇人嘴巴睁得和眼睛一样大。

他妈妈?元清绮又有那种快昏倒的冲动。

“老公,老公!你快点出来!阿先带女朋友回家啦!”

“什么?女朋友?他自己带回来的?这个我一定要看,我一定要看!”乒哩砰隆的一阵乱响,一位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从同一个房间冲出来。

元清绮彻彻底底地呆住了。他的父母……他们竟然也在这里!天哪,她什么都没有准备,身上穿的还是平时的家居服。她困窘万分,连连点头打招呼。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也在,这么晚了才上门打扰,真是非常抱歉。”

“爸,妈,你们回去睡觉!”汪迎先不悦地挡在她前面。

没想到性格冷厉严峻的汪迎先,却有一对如此憨实的父母!汪母风姿犹存,看得出来年轻时是一位艳丽佳人,汪父则完全像街坊间的阿伯。

她小声道:“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哎呀,这个美眉好可爱,又漂亮又有礼貌。”汪妈妈开心地走过来将她拉过去。

做儿子的强硬地将女朋友抢回来。“爸,妈,你们看也看过了,可以了吧?我们还有话说,你们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讲!”

“奇怪了,我们现在又不困,你干嘛一直催我们去睡觉?”汪爸爸巴巴地道。

“对呀,难得你自己带女朋友回来,借我们看两下会少块肉?”

阿先长这么大从来没主动带女朋友回家过,连之前那个无缘的媳妇,他们也只是在婚礼上匆匆扫过一眼。光看儿子对前妻客气冷淡的神情,再对比现在一脸保护欲过度的模样,天哪天哪!错不了了,这次绝对错不了了。

汪妈妈一脸亲切地说:“小姐,妳叫什么名字啊?妳和阿先交往多久了?什么时候要结婚?我知道现在年轻人流行晚婚,不过阿先年纪也不小了,将来父老子幼也不太好,不如年底就办一办。”

“年底太赶了。金虎兄带他老婆去欧洲度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是我换帖的好兄弟,这种大事不能不让他参一脚。”汪父有意见。

“哎呀,金虎兄不是那种小气巴拉的男人!明年初他女儿小暖也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们多补一包大包一点的就是了。”夫妻俩就这样直接讨论起他们的婚期!

元清绮开始觉得自己掉进阴阳魔界。

汪迎先和父母斗了几句嘴,然后硬拉着满目金星的她上楼。

天哪,那真的是他的父母……在她心中,汪迎先好像一出生就这么大了,知道他也跟一般人一样,从小阿子开始长大,也会和父母闹别扭,那种感觉好奇怪。

“好了,妳要找我谈什么?”汪迎先将她带回房,安安稳稳地安顿在自己怀里。

“你和你的父母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真的长得比较像他大伯那一脉,难怪街坊间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

“知道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冲击很大?”他的低笑震荡着她。

“你们怎么会一家人都搬到这里来?”

“他们自己在新店有房子,是我搬过来之后,他们闲着无聊硬要来挤,过一阵子就回家了。”顿了一顿,他补一句,“婚后如果妳不想跟公婆住,我们就继续住在这里。我父母都很好相处,不是那种难伺候的公婆,妳不用太担心。”

“谁跟你提这个了?”她白他一眼。

“那妳想跟我提什么?”他额抵着她,亲昵地低语。

“你!你为什么自己跑去跟我父母乱说?”

“我乱说了什么?”

“我又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我也还没向妳求婚。”

元清绮一时倒被他说住了。

“说得是,原来是我会错意了。汪迎先,真抱歉,我要回家了。”她越想越气,索性用力推开他。

汪迎先将她整个人压进床里。元清绮知道跟他比蛮力是没用的,干脆闭上眼不理他。

“绮绮,绮绮。”他讨好地在她耳畔低叫。

元清绮努力保持无动于衷,那个过分的男人干脆动手动脚起来。

“你……讨厌!”她羞红了脸抓住他的手。“不是说你最是冷面无情,软硬不吃的吗?看看你自己这副无赖样!”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让我对他们耍无赖。”

她白了他一眼。汪迎先轻叹一声,扶她坐起。

“好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他正经地看着她。“先说房子的事,我搬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的房子被人家拿走了,除了这里我也没地方可以去。”

“谁把你的房子要走了?”

“前任汪夫人。”汪迎先飞了下眉毛。“我们一开始就讲好了,离婚之后,我所有跟公司有关的资产和股票她都不能动,但是我私人名下的财产全部归她所有。所以,现在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穷光蛋,妳会嫌弃我吗?”

“你们一开始就讲好?”元清绮一愕。

“没办法,我们的新闻闹得那么大,樱井华也知道我不爱她,她也不见得多情深义重。当时我们两人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她就同意陪我走这一趟,不过该给的好处她要起来也毫不手软就是了。”真不愧是樱井家的大小姐!

元清绮呆了半晌。“伯父伯母也知道你们结婚的真相?”

“他们不太管我的事,我自己自有主张。”汪迎先不甚在意地道:“至于这间房子,是阿钟以前用一个朋友的名义买的。他知道我现在一穷二白之后同意无条件借我住,直到我有钱向他买回来为止。不过以我现在的存款,他活该让我白住懊几年。”

元清绮当然不会被他故做可怜的话骗倒。他仍然是汪氏的主事者,千万年薪不在话下,即使银行存款一时清空了,要再揽回来也不是太难的事,她只是……很可恶的竟然松了口气!

如果他和樱井华过的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无论时间多长,目的是为了什么,她知道自己一定都会介意。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她看着他的胸膛,轻声问。“我不是最美,最温柔,最顺从你的女人,我脾气别扭,对你又没有特别好,你到底爱上我哪一点?”

“因为我不要最美,最温柔,最顺从我的女人。我就喜欢那个对别人都温温柔柔,对我特别爱闹别扭的小女人。”

元清绮手指画着他的胸膛,那个别扭神情看在他眼中可爱到极点。

其实,为了走到今天这个情况,汪迎先花了更多的工夫。他不顾大伯反对,和汪迎铠聊过之后,终于决定与日本警方合作,将“三桥”的一些不法证据提交出去,张董一行人被绳之以法。汪迎铠的朋友再四方打点,终于把所有问题解决。

他无法忍受绮绮因为他而受伤的想法,如果把三桥的人从眼中拔除,是必要之举,他决心不再宽纵。

“我……我很害怕。”她终于承认。“我怕我们在一起过了几年,你会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还是喜欢那些端庄高雅的大小姐,对你的家庭和事业都有帮助。”

“绮绮,如果我只是要一个门第高的女人,我娶樱井华就够了。”他叹了口气,拥紧没有安全感的爱人。“妳问我为什么爱妳,我实在答不出来。话说回来,如果爱一个人还能把原因解释得清清楚楚,那又有什么意思?”

爱上就是爱上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早上吗?”她忽尔微笑。“那一天我本来应该去公司加班的,有一位同事临时告诉我她要去,所以我才留下来帮我妈的忙。如果那天我真的去公司了,其实,我们不会相遇。”

“但是我们相遇了,不是吗?”他温柔地吻着她。

“是什么让你决定我们两人会有“以后”,才想出那个可恶的方法胁迫人?”她想到他一开始那恶劣的手段,还是有点气。

汪迎先想到了有一次和堂弟的对话。

懊不容易遇上了,怎么可以让她就这样溜走?哪天说不定就被其他识货的抢走了。

惫是赶快撒泡尿占地盘要紧。

奇货可居啊!

是啊,就是奇货可居。

他和他堂弟不对盘了大半辈子,最能了解他心情的,竟然是汪迎铠。

无论是哪个小妞让他那无往不利的堂弟碰一鼻子灰,他只希望汪迎铠能和自己一样,记取教训,然后,找回他的“奇货”。

“绮绮,我真的很爱妳,我用尽所有我知道的方法来接近妳,结果却失去妳,所以我只能再尽最大的努力去修正那些错。”他执起她的手,温柔地说:“我爱妳,请妳也爱我好吗?”

请妳也爱我好吗?

泪水猛然涌上她的眼眶里。

她爱他,她也曾经告诉过他,但是汪迎先一直知道,虽然她爱他,却无法接受他。

唯有他们两人站在平等的立场,她才能够有尊严地接受他的爱。而他们的第一次让她太过屈辱,她无法忘却。

这就是他愿意放开她的理由。

虽然这个没安全感又善妒的男人,还是很恶劣地先在她的公司放话,再去找她的父母密谋,确保她一定跑不掉。他爱欺负她的脾气,这辈子大概晕永远改不掉了!

但是,他们两人相爱。

“你不需要求我。”她轻轻地说,晶莹的眸如天上亘古长亮的星子,闪闪地映进他的灵魂深处。“你不需要去求一样你早就拥有的东西。”

汪迎先紧紧地搂住她!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

她终于又能够接受他了!

他们紧攀住彼此,恨不得将对方融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叫我的名字。”他突然说。

“……什么?”她吸了吸泪,还没从感动中醒来,就被他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得一愣。

“叫我的名字。”他吻了吻她晶莹的泪眸。“妳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口,怎么当我老婆?”

是呀,仔细想想,好像只有那次他“那样”逼供,她才勉强叫过一次。

元清绮微张着嘴,动了一动,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快。”汪迎先催促。

“……不行,我叫不出来啦!”好别扭,她钻回他怀里。

“奇怪,不过就两个字而已,有这么困难吗?”他诱哄道:“我家里的人都叫我阿先,如果名字妳叫不出来,叫同样的小名也可以。”

她又试了一下。

“阿……阿……”还是不成功。“不行!人家“阿什么”的名字都是拿来称呼那种既和气又有亲切感的人,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

“阿什么?”

“阿……阿……”声音越来越小。

“阿?”他逗弄道。

“……阿先。”小声到几乎听不到。

他低笑着,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终于,他的“奇货”被他盼到了手。

“不要忘了,等我们结婚五十周年的时候,妳还是要这样叫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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