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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探花郎 第十二章

作者︰暮去朝來

阮星仁被姚天幾句胡亂編派給氣得喪失理智,撇下霍連逍,反劍向姚天刺去。姚天萬料不到這個軟柿子竟會突然發瘋攻擊自己,一時被他凌厲的殺氣所震懾,嚇得楞在原地,竟忘了閃躲。只見阮星仁來得好快,他這一劍直指姚天心口,要一舉斃了他的命。霍連逍大驚,此時他正站在桌邊,忙抓起筷箸向阮星仁後心疾射而去。阮星仁辨得後頭有風聲,回劍擊落飛來筷箸。霍連逍搶此先機,奪過一旁捧劍侍立的家丁手上長劍,向他攻去。

阮星仁此時恨極姚天,更認定姚天是霍連逍授意來侮辱自己的,怒火沖昏了他的理智,刷刷刷三劍追擊姚天,要將他立斃于劍下,方能消他心頭之恨。

姚天雖得名師授藝,不過他年紀尚淺,用功也不深,和阮星仁這等武學名家弟子相比,功夫可說是相去千里。霍連逍見師兄痛下殺招,心中暗驚,飛身攻他後心,要逼他回劍自救。適才被霍連逍飛箸壞了事,這次阮星仁轉念極快,拔下腰帶上所瓖玉塊,擲向霍連逍。霍連逍見一物來得疾快將到面門,不及多想,左手一抄,攫住暗器,右手劍勢就緩了。阮星仁長劍去勢不減,姚天嚇得跌了一跤,轉身要逃,但覺肩上一痛,已中了阮星仁一劍。

姚天啊的一聲,痛得撲倒在地。阮星仁殺得興起,雙眼噴火,一招飛雪連天眼看就要當場結果他的性命,霍連逍將左掌中玉塊擲出,正打在阮星仁劍身上,發出當了一聲,蕩開長劍。霍連逍搶上,以一招千樹梨花逼退阮星仁,擋在姚天身前。

「師兄!你不要欺人太甚!天弟只是個孩子,你何必苦苦相逼?他若有得罪你的地方,小弟我都替他扛了,請你擔待則個。」

「你們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把我當猴兒戲耍嗎?!霍連逍,別人不識你的真面目,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唆使這個臭小子來羞辱我,這筆帳我記住了!你今天若不交出青虹劍和飛雪劍譜,休想走出這個大門!」

眼角余光掃見姚天委頓在地,臉色發白,肩頭染了一片血紅,霍連逍擔憂姚天的傷勢,無心戀戰,心想這梁子反正是結定了,又何必跟阮星仁在此作無謂糾纏?

「師兄,小弟話已言明,劍和劍譜小弟是不可能交給你的。我現在要將天弟帶走療傷,你我的恩怨容小弟日後再來請師兄指教。」扶起姚天,攬住他肩頭撐持住。

阮星仁怎肯放他們離開,叫道︰「哪里走!」一抖劍身,挽了個劍花,刺向霍連逍。霍連逍雙眉一擰,眼神含怒,使出飛雪劍法中的破雪凝霜,直取阮星仁中宮。阮星仁側身避過此招,霍連逍還是同一招遞出,一劍快似一劍。阮星仁也習過此招,甚是熟稔,但不知為何就是避不過霍連逍的劍招籠罩。幾招之後,阮星仁身上衣衫被霍連逍削出幾個破洞,令他急出一身大汗,再不似先前盛氣凌人、優雅從容的貴公子模樣。

霍連逍一個輕格,劍身在阮星仁右腕上一拍,阮星仁撐持不住,長劍當的一聲落地,霎時面如死灰。霍連逍收劍道︰「師兄,得罪了。」速扶起姚天,臨出門時回頭一看,阮星仁呆呆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微感不忍,但他心系姚天傷勢,不敢再逗留,忙快步離去。

霍連逍扶著姚天上了馬,阮家家丁見主人沒有交代攔阻,就任他們離開。

霍連逍向路人問了何處有大夫醫館,路人向他報了城北有一間回春堂,看診的李大夫功夫頗為高明,霍連逍問明路徑,策馬趕去。

到了回春堂,霍連逍扶著姚天進了門,喊道︰「李大夫!李大夫在嗎?」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掀開帷簾從內室走出來,眯著一雙小眼楮道︰「來了來了。是誰要看病啊?」

霍連逍道︰「是我兄弟,他受了劍傷,請李大夫給他瞧瞧。」李大夫眯了一眼姚天蒼白的臉色,道︰「扶他進來吧。」兩人進了內室。

李大夫問道︰「傷在哪兒?」霍連逍道︰「在右後肩上。」李大夫道︰「那就把衣裳先月兌了吧,我瞧瞧傷口。」霍連逍伸手到姚天胸前,就要為他解開衣衫。

姚天本來痛得很,一听李大夫說要月兌他衣裳,忙抓緊衣襟,喊道︰「等一下!」霍連逍的手停在空中。

姚天額上布滿密密汗珠,不知是給痛的還是急出來的,沿著額角滑落臉頰,可憐兮兮道︰「我痛得厲害,連手也沒力氣舉起來了,大哥,你拿把剪子在我背後剪個洞吧,別折騰我了。」李大夫命小僮取來剪子,霍連逍沿著衣衫被刺破處剪了個十字,露出一片雪白肌膚。

李大夫瞧了瞧傷口,道︰「這傷口刺得頗深啊,不縫上幾針好不快。」姚天听到要縫傷口,嚇得臉上變色,道︰「大……夫,非得縫嗎?」

「你要命就要縫,否則傷口爛了,可不是作耍的。你放心吧,待會兒我會給你撒點兒麻沸散,不大痛的。」

姚天咬著嘴唇,發狠道︰「你就縫吧。不過大夫,你可千萬縫得好看點,別歪七扭八的像條蚯蚓,丑也丑死我了。」

李大夫什麼古怪的病人沒遇過,笑道︰「小兄弟這麼愛美,老夫會注意的。」取餅針線,先拭淨傷口附近血跡,撒上一些麻沸散,慢條斯理地開始縫起傷口。霍連逍見姚天怕得縮成一團,于是伸右掌握住他的手,以示撫慰。

大約一盞茶工夫,姚天的傷口處理好,李大夫微笑道︰「好了,我再給你開個消炎鎮痛、補血養氣的藥方,好好調理,傷口不要踫到水,將養個十天半個月,慢慢就好了。」

霍連逍道︰「多謝大夫。」

出了回春堂,回家路上,兩人共騎。姚天一張小臉皺得像個包子,無力地趴在馬頸上,馬蹄震動,牽動傷口,時不時就見他皺眉頭。

「很疼嗎?」霍連逍問。

姚天睜開眼楮,回眸橫了他一眼。「你先給人刺上一劍,再縫上十幾二十針看看,看你疼不疼!」這時行到路上不平之處,馬蹄震動,顛到傷口,姚天叫了一聲。

「天弟,大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啊。」因為傷口疼,姚天哼唧了一聲。

霍連逍看他心情還不錯,思忖了一下,道︰「行走江湖,能少一個敵人,就是多一個朋友。我知道你是為我出頭,但是你到處叫板,多惹事端,實屬無益。」

姚天扭過頭來,瞪大了眼楮忿忿道︰「這麼說,倒是我錯了?那個軟柿子欺你是他師弟,處處逼你迫你,這種人如若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咱們好欺負。世上就是大欺小、強凌弱。既然他要來硬的,咱們何必跟他客氣?」

「世事並不是都可用拳頭來解決。打死強嘴的,淹死會水的。凡事退一步,給彼此留個余地,未嘗不會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姚天見霍連逍低眉垂目,神情慈和,儼然是副得道的年輕高僧模樣,怒極反笑道︰「明白,明白,我當然明白。您是心慈性善的神仙菩薩,我就是那人見人厭的小表夜叉。」心頭有氣,說出來的話就像翻倒了醋缸,酸得不得了。

霍連逍暗怨自己嘴笨,再怎麼說,姚天都是為了自己好,雖然他性子沖動,做事不顧慮後果,但他對自己卻是一片真心實意,他不該一開口就惹他生氣。何況姚天年紀尚輕,等他年紀長些,多些江湖歷練,思慮事情自會較為周全,現下要他轉心改性,未免過于強求。于是放軟語氣,陪笑道︰「天弟,是大哥不會說話,你原諒大哥吧。」

姚天猶自忿忿,轉過頭去不理他。霍連逍再三再四地道歉,屢屢作小伏低,終于逗得他轉嗔為喜。

見霍連逍認了錯,又低聲下氣地哄他,姚天心情轉好,側著臉端詳著霍連逍帶著笑意的臉,忽地童心大起,「大哥,你該多笑笑,這樣多好看。平常你老板著一張臉,太不親切了。來,我幫你。」伸手到他腰間撓他癢。

霍連逍最怕人家呵癢,忙喝止道︰「別鬧!」姚天哪理會他,調皮地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把自己受傷的事都給忘了。霍連逍一邊閃身扭躲,一邊笑罵喝阻,但他坐在馬上避無可避,姚天總不罷手,霍連逍實在忍不過,雙手擒住了他雙腕,終于阻止了他的胡來。

兩人靠得極近,四目相對,呼息可聞。霍連逍從未如此近看姚天,只見他肌膚細膩,長睫輕眨,竟令他霎時間臉紅耳熱、怦然心動。姚天在他熱烈的凝視下,突然臉上一紅,低下頭來。

過了片刻,霍連逍突然回過神,心道︰我這是在做什麼?忙放開姚天手腕。一陣尷尬縈繞在兩人之間,頓時沉默下來,姚天轉臉向前,霍連逍直視前方,彼此都不敢再向對方瞧上一眼。

安安靜靜走出一陣,霍連逍還在想著自己奇異的心事,未辨分明,忽听姚天喚道︰「大哥,我求你一件事好嗎?」卻未回頭。

這小表頭這般輕聲軟語,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頭了?霍連逍嘴角微微上揚,語氣溫柔︰「你說吧。」

「我說,我是說,如果我做了令你不歡喜的事,你能原諒我嗎?」

「你胡鬧淘氣的事可多了,你要我原諒的是哪一件?」

「你別管是什麼事,你到底原不原諒我嘛?」姚天撒賴撒痴。

霍連逍微微失笑。姚天有時智計百出,有時卻像個只知頑皮蠻纏的小孩,無奈道︰「我原諒你就是了。」

「這是你說的,不管我騙了你、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不可原諒的事,你可千萬不能不理我,你發個誓。」姚天又回過頭來,追著要他保證。

霍連逍被他纏得沒有辦法,只好舉起右掌對天誓證︰「我霍連逍對天指誓,以後天弟如果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我一定會原諒他,兩人永遠都是好兄弟。」

姚天滿意地點點頭,含笑而視。霍連逍看了他一眼,心髒竟又開始怦怦亂跳,微覺自己好生奇怪,立即調開視線,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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