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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型血族 第六章

作者︰米包

席兒在Mai昏死過去後,整個人驚醒過來。、

她看著上一秒還摟著自己激情雲雨的人,肌肉在短短幾秒內由緊繃轉為松軟,接著慢動作的朝後方倒下。

她嚇壞了。

口中還留有鮮甜的血液味道,撩牙清楚記得刺穿皮膚的庇受,她的意識早在回到房間前就存在了。

本能控制著自己,在頭一回感受到全身抽搐的顫動時,她的腦子清醒了,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麼,身體的渴望瘋狂的在她每一寸細胞中叫囂,她無法抵擋、也不想抵擋,就讓自己隨著行動。

沒想到自己會忘情成這般,在高潮來臨前,腦子已是一片空白,達到高峰的那刻,她只感受到全身細胞不斷死亡與活化,原始的嗜血隨著顫栗高漲,接著……她听見他的低吼,他身上奇特的甜蜜香氣也瞬間濃郁到宛如爆炸開來般。

意識在瞬間被那股爆炸擊倒,牙也就這般忘情地咬下去了?…「噢,天呀、天呀天呀……」她驚慌的低喊。

純白色的棉被沾染上兩人的汗水及少許的血跡,乍看畫面凌亂得有些嚇人。

席兒慢慢地將自己從他身上抽離,一些血液順著分開的動作染上純白的被套。

她不在乎這組寢具是否會報銷,眼前的情況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先清洗嗎?還是先弄醒他?他的呼吸還很穩定,是不是該讓他先好好休息?「棉被……棉被……」低喃著,她一邊將被子從他身下扯出來,蓋住他防止著一職。

她赤果著身體,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忙得團團轉,接著,她在客廳內找到兩人的衣物,包括他那條被扯壞的褲子,「噢……」毋需多想,這一定是自己的杰作,他不可能扯壞自己的牛仔褲,收拾完客廳散落的布料,她發現長毛地毯上也沾上少許血跡。這大概是她的,她想。

沒力氣害躁,她進廚房翻找需要的清潔用品,急著想將一切恢復原狀,終于在她認為環境恢復得差不多,幫他擦拭、自己也梳洗一番後,帶著局促不安的心情,守在床邊等待他醒來。

昏眩感慢慢抽離,Mai在溫暖的被窩中幽幽轉醒。

他先是看到天花板,立即意識到自己並非身處在自宅中,接著他視線往旁,見到一臉不安望著他的席兒。

記憶一點一滴回到腦中,他有點想撞牆的發現,自己竟然在高潮中昏了過去?靠……他只是很久沒了,身體有不濟到這般地步嗎?這恐怖的認知,令他想裝昏地再次將眼楮閉上。

你……你醒了嗎?「

唉,看來是沒辦法裝死了。

「……嗯。」他有些不情願,拖了幾拍才回答。

席兒松了口氣。「我……」人是醒了,她卻不知該如何反應。「我……對、對不起……」慌亂中,她只想到道歉。

Mai睜開眼,完全不解,「什麼?」

「我……我說……對不起……」

靠。「唉,昏倒的是我,你對不起什麼?」雖然現下有點想敲昏自己,然而听見她驚慌的語氣,他還是直覺地朝她扯出笑臉。

要咸到丟臉的應該是他才對吧?「我……我不是故意……咬你的一」緊咬下唇,席兒的不知所措全表現在臉上。,

咬?聞言,一些片段的回憶閃過腦海,Mai想起昏倒前頸部的刺癟,疑惑地模上頸項,因指尖踫觸到傷處而瑟縮了一下。

嘶一一這是啥一幾秒後,他突然噴笑出聲。「這是你第二次在我身上咬出洞了,」

「不、不一樣,我上次……上……上次……」被他出乎意料的反應嚇到,席兒急得想解釋,但才開口,膽子瞬間又消逝無蹤。

他還沒聯想到……那自己該先坦白嗎?「上次你隔著袖子,在我手上打了兩個洞。」Mai笑著揚起遭她攻擊過的那只手臂,幫她接話,之後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在棉被底不可是一絲不掛。

他眼角瞄到折好放在一旁的衣褲,隨手拿過來將它攤開。「嗯—」褲子毀了的事實攤在眼前。「我可能得再多買幾件褲子。」不知道哪個牌子能承受的拉力較強,或許問題不是出在褲子上,他這件褲子的牌子在布料、車工及耐穿度上,在業界中評價極高,隨便一件基本款就台幣五位數起跳,比起來,有辦法扯壞它的席兒還比較怪異。

「我……對……對不起,??…」她像做錯事的孩于股垂下頭。

「嘿,我沒有這意嗯。」他先胡亂地為自己套上上衣,再坐起身,拉起她的雙手,認真的朝她道:「除非你是故意的,否則不需要向我道歉,我的力氣或許不夠大,但度量還算有一些,想惹火我沒那麼簡單,OK?」

長期待在容易令人血壓飄高的環境,要是那麼容易就發火,自己可能早在幾年前就中風了。「再者與其道歉,我比較想听你說些別的。」

「說什麼?」席兒愣愣地反問。

他凝視著她,揚起唇角。「答案,你還沒,給我答案。」

原本他就是為了听她的答案才溜進來的,怎麼搞到兩人從客廳滾到床上去,自己還昏了過去……咦,他昏多久了?他突然四處張望了下。「現在幾點了?」

「快一佔了」

「哦—」很快地他就發現,自己的腦子在溜進來幾分鐘後就糊成一團漿糊了。「算了,」聳聳肩,他決定跳過時間的問題。「席兒,你肚子餓了嗎?」

席兒因他快速轉換的話題有些跟不上,愣了一會才搖頭,隨即又改為點頭。

被咬的事呢?他就這麼帶過?是他神經太粗了嗎?「搖頭又點頭是什麼意嗯?」Mai挑眉問,「小斑比,說清楚點,你還沒給我答案,Yes咱們就出去吃大餐慶祝;你還想考慮的話我們就出去吃個飯,順便去買你冰箱的庫存食物,走一走,幫你活絡活絡思緒。」

這選項有啥差別?「怎麼少了「不」的選項?「

「當然是因為我不接受這選項。」開玩笑,他都失身了,怎麼還能讓她始亂終棄?Mai調整了下坐姿,他盤腿正坐,拉攏棉被蓋住自己還未著寸縷的下半身,露出一截腿肚表示被子底下的赤果,也等同于告訴她,幾個小時前,兩人在這張床上做過了什麼事。

「呢,我話先說在前頭,我都被你吃干抹淨,跟是跟定你了,現在只剩你要不要幫我正名的問題,如果你不點頭,我就委屈點當個沒名沒分的地下情人一嘛提是除了我之外,你不滬有其他情人或男友。」他一臉好不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這種等同單一選項的選擇,只有他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席兒干瞪著他。

等待他醒來的時間里,她預想過不下五種的可能情況,也思考過如何向他解釋及坦白,但現下的情況根本不在她預想的可能中,他頸子上的傷口對他來說像是不痛不癢,不只沒想要問,甚至還一直帶開話題。

席兒目光正好掃過他露出的那截小腿肌膚,頓時,兩人在地毯上、床上交纏在一塊的感觸與畫面突然閃進腦海,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舌尖頂上蠢蠢欲動的牙。

下月復正在騷動的感覺告訴自己,身體尚未完全月兌離發病期,以往發病就是整整長達一星期的折磨,可也許是做過那檔事讓她有了短暫的清醒,畢竟之前沒有過經驗,她不確定在體驗過之後,自己的身體會產生何種變化。

「我……」猶豫的起了個音,席兒在Mai那深褐色的清澈眼眸中找到了方向—既然他不問,那就由她先坦白吧。「我剛才咬了你。」

「我知道。」他卻只是扯扯嘴角。

就這樣?他真是瘋子。從兩人首次見面開始,他這人就很專注在目的上勇往直前,不管她給他臉色看,甚至攻擊他、讓他接連踫壁,再下一回見到他時,他依舊戰力滿滿地貼上來,繼續與她纏斗。

「你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為什麼會昏過去?」不死心的再問,她真的為此感到非常疑惑。

Mai一道眉吊得老高,眯眼瞧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有一點。」

「哪一點?」

「那一點太傷我的男性自尊了,我不想承認有那可能。」

她眨眨眼,懷疑自己是否听錯。

「欽—不要這樣看我。」他伸手爬了爬自己那頭半長不短的亂發後,嘆了口氣道:「我很久沒了。」

席兒被這番自白嚇得嗆咳幾聲。

「不好意思哦—」他難得的在她面前表現出無所適從的反應,朝天翻了個白眼又道:「做別的事情失敗要嘛承認,要嘛笑著帶過,但我是男人,你要說我鴕鳥也好,在床上出糗這種事,我寧願把它深理到大西洋去。」連提都不想提,就裝做沒發生過。

唉,剛才才想著要打混過去,這下卻全招了。

「你以為……」席兒難以置信地吞咽著口水,目光稍稍往下,膘向那團看不出底下物體形狀的松軟棉被。

「我不知道。」口中擠出僵硬的四個宇,說完後他便拉高棉被,將自己埋了進去。

看著他疑似賭氣般的舉止,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出聲,否則他可憐的男性自尊可能會再次遭到重創。

「呃……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清了清喉嚨,她朝著那團搞自閉的棉被澄清。「你……呃,剛才……晚上的事……你很棒……嗯?…我是說,我很……愉悅……對,我覺得很棒。真的。」想給予他肯定,但自己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席兒紅著臉,拚命地翻找腦中詞匯,表達自己的感受。

自閉的棉被人形動了一下。「真的?」被窩中傳出沉悶的回應。

「真的。」她急忙點頭,「嗯……感覺……真的很美妙。」那撼動全身的閃電浪潮,簡直是上帝恩賜的神聖。

「你會痛嗎?」他又問。

「不會。」她搖頭。

與其說是痛,不如說是身體被撐開……嗯,跟她經朝來潮時,下月復的沉重腫脹感有些類似,只是比那更強烈,她還清楚記得自己被充滿那瞬間的滿足與感動。

想著想著,幽處又是一陣緊縮,身體由下月復開始發燙、騷動,她不禁舌忝了下尖牙。

瞧著棉被隆起的人形,目光逐漸幽暗。

那個形狀……她記得那胸膛的觸感,肩膀、月復部……腰……修長結實的腿是如何擠在她雙腿間,如何讓自己坐在那之上……強而有力的……沖撞。

「那就好……」被中的人松了口氣。他還真怕自己弄痛她,要是因而被判出局就搞笑了。既然安全得分,不乘勝追擊怎麼行?「斑比,既然……」他打鐵趁熱地想繼續說服她。

可席兒卻無法再去注意他說了什麼,理智己在不自覺中斷線。

視線繞回那張不斷開闔的嘴,她舌忝了舌忝牙尖,知曉自己又將克制不住了,整個人己早思緒一步采進棉被內。

被窩里頭那股特殊的香味立即將她包圍,興奮的快感瞬間爆發,她激情地壓上他,瘋狂地磨蹭舌忝吻。

「嗯唔!嗯……」又來?Mai傻眼了。

呃……他本來想問她,既然她已驗過貨,該決定要不要買了……這是她的回答嗎?難道得再驗一次貨?不過哪個男人會介意心上人對自己投懷送抱?更何況他醒來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起立答數了,一直努力壓抑著沖動,現下倒好,她這般鑽了進來,正好和他親愛的小弟面對面懇談—事實上,她還真的正在與他「談」……「小……席兒,拜托,干萬別咬他」,「他」不能被打洞。主控權在她口中,他做出所有男人被掌控時會有的舉動,全面投降。

刺激再度重現,幾個小時前有太多復雜的情緒摻在一塊,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被她掌控住時,偶爾會壓過快意的尖銳感從何而來——她的牙。

她的虎牙一定異于常人的發達,希望她不會將自己的寶貝小弟當成磨牙工具,他很確定自己那話兒不是零食骨頭兼潔牙棒。

「席兒……噢—」一陣尖銳劃過他最脆弱的頂端,夾雜著的痛楚瞬間襲上,痛得他申吟一聲。

听見他疼痛的叫聲,席兒表情疑惑地抬頭,「嗯?「

看見她臉上又出現像昨晚那詭異迷蒙的神情,Mai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剛才兩人在對話時,她明明神色清醒,別扭的表達方式一如她平時模樣,怎麼下一秒突然就像被打開某種開關一樣撲上來?回想起幾個小時前,她也是像這發情中的動物控制不住的模樣,還有她的牙也有鬼,這種感覺……真的有些怪異。

「小斑比,上來。」拉高棉被與她四目相望,Mai試著讓她離開自己的小兄弟。

他看見她的視線在他與「他」之間來回游走,露出遲疑。

「別看了,只要你和我一起躺在這張床上,他大概會一直保持這模樣。「

他唇邊勾出淺笑。見她對自己如此熱情真的滿爽的,男性虛榮完全被撐漲。

「上來一不好嗎?雖然我也想繼續,但我覺得你應該還有話對我講。

語畢,在他的注目之下,席兒表情有了些微變化,她緩緩起身,欲離開他身上。

Mai急忙伸手拉住她,直將人往自己身上帶,穩穩地抱住她。

「嗯唔……」在他懷中,她忍不住蹭動,發出撒嬌的低嗚,意志正在和瘋狂打架。

「對吧,這個姿勢好多了。」懷中的溫暖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好了,咱們一個一個問題解決。」他側身摟著她,好讓兩人面對面,得以看對方。「席兒,我要看你的牙。」

聞言,那張迷蒙誘人的臉蛋很吃力地想集中精神,聚焦在他身上,眉心還因而隆起了小山丘。「唔……」最終是在他腳上磨蹭的長腿,代表了她的回答。

「小鹿斑比,我要看你的牙。」他強調道,制住那顆不斷朝自己懷中鑽的頭顱。

眼前的情況很清楚了,她的意識根本就處在半有半無的狀態。昨晚他真是精蟲沖腦,否則怎麼可能遲鈍到無視這情況?「來……啊。」他勾起她的下巴,誘導她行動.

在他的引導之下,她乖乖的張開了嘴,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

「哦——小尖牙。」他感興趣地踫了下她的牙尖,再回頭模模自己的,指月復的觸咸證實她的虎牙確實比一般人的尖銳許多。

腦中閃過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況—當時他腦中的畫面是無止境的死寂空間,她就站在那,如今,站在那頭的她轉過頭,張口,朝他露出一對尖牙……嘖……這讓他聯想到—「不是……」突然,席兒發出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不是小尖牙……」牙齒被觸踫的怪異,讓她恢復清醒。

「你醒了?」他挑眉。差異果然很大。

沒理會那問句,席兒的舌尖在唇邊潤了潤後,再度開張嘴巴,那兩顆比常人尖銳凸出的小虎牙不到幾秒,便延伸成約一截食指長的撩牙。

眼前的畫面,讓Mai愣了好?會兒說不出話來。

「嗯……嗯,我想我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麼了。」沉默了會兒,他表情有些復雜地道。

剩下的迷蒙霎時全數褪盡,席兒感到胸腔急速起伏,緊張與害怕同時涌上,不知他接下來會如何反應。

在她全身緊繃的此刻,Mai松開了對她的懷抱,她頓時覺得血.液從自己身上抽干,本就很蒼白的膚色這會兒看來更為嚇人,冷不防的,一股濃濃的悲哀籠罩住她。

剛才那瞬間,她怎麼會認為一個人類能接受不正常的自己……「席兒。」Mai坐起身,臉上露出她從未見過的正色表情,俯晚著她。「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她眨了眨眼,慌忙地跟著他的動作,也在床上正襟危坐。

發覺她露出像是快哭了的表情,他這才發覺自己的舉止可能嚇著她了。

「嘿……別緊張。」他亡羊補牢地柔聲安撫著。

唉,他也受到不小驚嚇好嗎?讓出棉被讓他遮掩下半身,席兒縮到一旁,頭低垂著,像等著死刑宣,「般等待他的問題。「嗯……」

Mai主動朝她靠近,讓兩人面對面坐著。「斑比,我不是要跟你的頭頂講話。」他揉揉她的頭。「唉,難不成它真的會回我話?」

在明顯戲澹的玩笑語氣中,席兒怯生生地抬頭,沒見到想象中的厭惡與不屑,他的表情雖然正經,眼神卻是溫柔的。

怎麼一回事?他的模樣讓心中的恐懼稍稍減低,但席兒依然無法確定,他對自己異于常人這部分有什麼看法。

或許他只是不想表現得太明顯,讓她受傷……壓抑著體內快爆發的恐懼與寂寞,正當她在心中做好最壞的打算時,主角開口了。

「你的表情好像我欺負你一樣。」Mai笑嘆了口氣。「放輕松,我只是有些疑問需要你幫我解答,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關系,就照老規矩,不想回答就跳過,我沒有異議,ok」

「嗯。」咬著下唇,她乖順地點頭。

「嘴巴張開,我想再看看你的牙。」他勾起她的下領道,她則依要求緩緩張開嘴,他笑著戳戳她的牙,「小虎牙是滿性感的,可是我想看的是長的那對。」

席兒一瞼困惑,咽了口口水之後,還是照著他的話,伸出了撩牙。

「嗯……」他審視著這對牙,抿唇挑眉,沉思了好一會兒後道:「好,我知道了。」

席兒更為困惑了。「知……知道什麼?」她鼓起勇氣問。

Mai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現在的模樣,她就像受虐的小動物,見到有人朝自己靠近,眼中透露出渴望,卻又厚怕被毒打。

他深吸白氣穩定情緒,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知道是哪個家伙在我身上刺出洞,要報仇也要找對對象對吧?」他沒正經地隨口亂答。

「什麼?」她的眼楮和嘴都張得大大的。

沒理會她的困惑,他話鋒一轉,問:「斑比,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形象?」

「形象?」她趕不上他的思考步調,只能呆愣愣的重復著尾音。

「對,」似乎不在意她有沒有回答,他遷自往下說:「嚴格來說,我是蹺家青年。」不過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他叫蹺家壯年。

在席兒更訝異的眼神下,他撇撇嘴,說起自己那段只有團員們才知道的過去。

「我熱愛音樂,但我爸是標準的商人,在他眼中,我用生命熱愛的一切都只是辦家家酒,他曾經強烈要求我「清醒」一點,結果卻讓我氣醒了,知道這話題只會在我們父子間繼續下去,所以我背包一拎,再也沒回家過。」

胸口一股急來的窒息感讓席兒隱約知道,他現在說的話意義有多麼重大,不論是對他,或她。原先的不安,全被丟到一旁。

「我媽在我十歲時因病去世了,她是個音樂家,所有音樂人該有的感性、多愁、情感豐富她全都有,有時候我真懷疑生活在滿是數字中的父親,怎麼會和我媽在一起?既然他娶了個音樂家,又怎麼會如此輕視音樂?」他輕嘆。

「我也不懂,有個實際又一板一眼的老爸,我怎麼還有辦法滿腦子風花雪月、憂國憂民,而不是看到美景就開始盤算度假村的建案,或是看到天災就開始計算災害損失金額,然後搶在景氣復蘇前鋪好底盤?」腦中涌現的回憶如惡夢般攫住他,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輕松的語調。

「剛開始幾年,我拚了命地想做出點什麼讓我爸認同我,每天把自己累得跟條狗一樣,有表演的機會就沖,管他有沒有錢領,錢下夠再另外打工去賺。說真的,那段日子要我再來一遍,我也沒辦法了。

「和公司簽約發片後,越來越多人听見我們的音樂,也願意支持我們,雖然高興,然而我心中真的覺得諷刺,有那麼多陌生人願意給予我們支持、鼓勵,可最親近的家人卻依舊不當一回事。我爸頭一次在新聞上見到「Shine」的報導,打了通電話給我,他依舊認為我是在辦家家酒。「他的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了的失落與疲憊,接著往後倒回床上。

「然後我又清醒了一逼,把過去不曾用過的叛逆全拿出來,做為悲憤中的力量,那夜,我把阿Ki從睡夢中挖起來,向他發誓,要拯救世界上所有和我一樣面臨旁徨、感到無肋的孩子,我要用我堅持的音樂告訴他們,追逐自己的夢想不是罪,妥協,就什麼都沒了。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當初照著我爸的要求放棄音樂會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比現在更好。誰曉得,反正都要叛逆了,就叛逆到底吧。」他聳了聳肩,說得無謂。

語畢,房內陷入沉默,過了會兒,Mai深吸口氣,再度坐起身,身旁安靜的人兒原來己成了尊淚女圭女圭,靜靜地流淚。

「喂,我不過說了個死小孩蹺家的故事,有那麼感人嗎?」他一副拿她沒辦法的寵溺笑臉,搖頭笑嘆,將她擁入懷中輕哄。

「不……」席兒為他好心疼,自己听過他隨口哼唱的詞曲,知道他的感性、天分與魅力,可擁有這些的他,卻無法擁有唯一的親人的支持。

想到自己,無論孤單的感覺有多麼沉重,她始終有尤爾,尤爾會給予她無條件的支持,而他,沒有親人的支持,只有朋友……「你很棒……我真的這麼覺得。」

「拜托,你哭成這樣,搞得好像我的身世有多慘似的。」至少兩人相比,他還算正常的那方。「斑比,你真的是寫驚驚小說的嗎?’’她全身上下只有慘白的膚色和恐怖沾得上邊,依她愛哭的程度,應該去寫詩才對。

懷中的人兒點點頭。

「欺,能告訴我你的筆名嗎?」先前沒刻意去間,但依兩人現在的關系,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她遲疑了下。「嗯…中、中文的譯名……是,波爾迪遜。金。德凡賽。」

她接著補充,「嗯……我寫的是—」

「噢、我知道。」Mai打斷她,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有看過。」

「什麼?」她嚇了一跳,突然掙月兌開他的懷抱,坐挺了上半身,聲音飄高了幾度。

頭一回見她那麼激動,他感到好笑,恢復了俏皮的語調,「有什麼好意外的,你的書很紅,我那麼愛看書,沒道理沒看過。」晤哇一這真是太妙了不是嗎?「嗯—寫吸血鬼小說的吸血鬼?」

「我寫的是奇幻驚驚小說!」她迅速反駁。

「可是主角是吸血鬼沒錯吧?除了主角,其他角色有七成以上也都是吸血鬼。」這不叫吸血鬼小說叫啥?「我想想哦…好像是寫……」仰頭深思,Mai試著找出腦中記憶。「嗯……第一集的開頭是十四世紀的歐洲,一個歷史悠久的家族搞內斗,主角是那家族的族長,然後我只看到第五集,好像是在十六世紀,不知道哪個家伙故意將人類扯入斗爭中,接著引發人類的恐慌與獵殺對吧?」

席兒驚訝的表情證實了他的記憶無誤。

「你確定你寫的是小說?」他突然有了這疑問,該不會是史記吧?她保留的回答,「從小尤爾就常說故事給我听,書中有些是真實情況,但我將大部分的事件都改編過了。」

「尤爾是誰?」

「我舅舅,他是我的監護人。」

你爸媽呢?」

頓了兩秒,她平鋪直敘地道:「我對他們沒印象。」

「抱歉……」

「沒關系,我對他們真的完全沒印象了。」微彎的唇角透露出一絲無奈。「他們在我還是小嬰兒時就過世了。」

「嗯。」他佔了佔頭。

沉默籠罩兩人,她抬眼,發現他正以非常溫柔的表情看著她,她這才猛然驚覺,在不自覺中,自己將太多私密的事告訴他了。

「我……」她突然感到一陣驚慌。「我說太多了—」

趕在她急著起身前,他將她按在原地。

「你很好笑。」頭一回,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稚氣的可愛笑容,而是以一個三十幾歲成熟男性的沉穩態度對她低語。「我單親,你只有監護人;我蹺家和朋友混在一起,你自己一個人不曉得住了多久;我的體質一切正常,你有一些家族遺傳、比較特殊的地方,然後你剛才竟然還能對我的蹺家故事哭得浙瀝嘩啦的。」這已經單純到有點阿呆的地步了。

難怪她警戒心得那麼強。沒辦法應付,只好全推拒在外,才能避免受傷。

「還有,我失身了,凶手是你;我還親口把蹺家的故事告訴你,除了我們團中那幾個,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從我口中听到這件事的女人,我都對你那麼掏心掏肺了,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會想辦法抓你回來打。」

他這是……什麼意嗯?如電影定格畫面,席兒呆望了他良久。

「我以為……」過了許久許久,她才從喉嚨擠出了一點聲音。

「嗯?」他疑問地挑眉。「你以為我會被嚇跑?」

她吸著鼻子,點點頭。

Mai嘆了口氣。「斑比,再這樣下去,我想改叫你澎澎了。」怕她不了解,他補充道:「澎澎是迪斯尼動畫里和丁滿在一起的那只豬。」

「我知道啦……」她哭笑交雜的聲音和眼淚一同飄了出來。

「好啦、好啦,對不起,我知道你也看了不少卡通,我不該這麼污辱你。」雙手投降地任她將眼淚鼻水全抹在自己上衣上,他又恢復一貫的頑皮模樣。

知道自己喜歡的對象是個吸血鬼的那刻,是真的滿震驚的,但在下一秒,發現她臉上快哭出來的表情時,理智立即回籠。

他知道,她很平常,就和普通人沒兩樣:,她絕非什麼沒感情的生物,只是不知道、不懂得該如何表達。這只小豬甚至沒察覺自己對她的要求,她幾乎是言听計從地照單全收,叫她張嘴就張嘴,伸牙就伸牙。

她牙床上的秘密,肯定比他的果照更值錢。

因為她下意識信任的舉動,讓他更覺得感動,當然,他剛才也快速的重新檢視兩人間的差異會造成的問題,並假設自己放棄她的可能—但他完全無法想象!他只知道,他只對這個女人有感覺,他要她,就這麼簡單。

「完了……小鹿變小豬。」他輕拍她的背,哄道。

「我不是小豬……」

「好,你是斑比,我的斑比。」听見懷中發出的悶哼抗議,他忍不住笑出聲,「席兒,你听著,我不認為你和一般人有什麼不同。」

輕拍著她的背,他貼在她臉頰旁,柔聲道:「除了宅一點。不過世界上怪人那麼多,你還不算太怪—對了,你需要吸血維生嗎?‘

瞧她搖頭後又繼續道:「那就對啦,頂多只能說,你有一點怪癖而已,怪癖比你多比你嚴重的人比比皆是,你眼前就有一個。」這話不只在哄她,也是事實。

一「可是……我咬了你……」帶著怯意的嗓音再度揚起,席兒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

「這個呀??????,一手撫上頸側。其實我也不知道痛不痛。」他聳肩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男人嘛,沒人能在那情況下仔細思考的。

「不過,」他突然扣住她的肩,與她面對面,瞼上寫滿認真的提出但書。「如果可以的話,我覺得我們應該做個協議。現在是冬天還無所謂,夏天你若在我脖子上咬洞會被發現,還有,可不可以別在我高潮時做這件事?做到一半昏倒真的讓人很想撞牆。」過去一整年,他臉上露出的認真表情大概都沒這一小時內來得多,「我……我盡量……」震驚己經超過腦袋負荷,席兒愣愣地吐出這句後,在他詭異的笑容中,才擠說了什麼,「不,我、我是說—」

「欽,說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呀。」笑得像只正在吃花生米的花栗鼠,Mai往前傾至她眼下位置,再往上瞅。「唉,你見過我女朋友嗎?」

「什麼?」

「我女朋友,她很漂亮哦。「他又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無邪笑。「她有一頭淺褐色,像芭比一樣的卷卷長發,眼楮像琉璃,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還有兩顆性感的小虎牙。」

席兒在他的注視下,羞紅了臉。

「嗯……我覺得你們長得很像耶。怎樣,有沒有興趣認識她?不同于語調的輕快、笑臉的單純,他的眼神一直是溫柔且堅定的。

席兒幾乎要被這雙瞳眸的力量壓迫得投降。

光外表,他便足以使大半女性投降在他的笑容之下,更深入了解他後,魅力更是不減反增,他的身上並存著太多矛盾,卻又不會令人感到突兀,融合成個人特色。

心髒卜通亂跳,在他又朝她抿嘴勾唇裝可愛時,席兒役降了。

「我……「她腦袋壓得低低的,視線盯著他裹著被子的下半身,「我每年冬天……會有……會有幾天的時間,像昨晚那樣……」

她將自己的秘密,全交至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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