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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膽琴心 第十四章

作者︰獨孤紅

李燕月道︰「姑娘公而忘私令人敬佩,是姑娘也請明白一點,要是有誰把我的前程斷送

了,對整個匡復大業,並沒有好處!」

司徒霜道︰「我不懂。」

「顯而易見,」李燕月道︰「換個人接掌‘查緝營’,對各個組合絕不會像我這樣一眼

睜一眼閉,前任統帶富衡就是個最佳例子,他派出去臥底人之多、之成功,幾乎已完全掌握

了各個組合,各個組合不但名存實亡,實際上等于成了官家的外圍組合,反而增強了官府的

實力。」

「真的?」

「姑娘應該相信,‘大刀會’就是個慘痛例證。」

「別的組合也有類似情形?」

李燕月深懷模出富衡寫的那一張,遞了過去,道︰「姑娘請看這個。」

司徒霜狐疑地接了過去,一看之下驚得臉色大變,月兌口叫︰「天,真……」

話鋒一頓,抬眼驚望李燕月︰「這是——」

「這是前任統帶富衡,親手寫下來,親手交給我的。」

司徒霜道︰「你,你怎麼敢給我看?」

「讓姑娘知道,只讓我當這個官,對匡復大業還是有益無害。」

司徒霜道︰「你不怕我泄露?」

「要是怕我還會給姑娘看麼?」

司徒霜把那份名單遞了回來。

李燕月接過那份名單才道︰「姑娘能記住幾個?」

「假如我過目不忘,記全了呢?」

李燕月笑笑道︰「既然是在各組合臥底,他們用的絕不會是這份名單上的姓名,他們已

經控制了各個組合,縱然有人泄露,誰會認真去查,又如何查起?」

司徒霜臉色大變,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李燕月笑笑道︰「我現在是查緝營的總班領,姑娘怎麼好如此一問!」

司徒露一怔道︰「你真打算就這麼任這些人掌握各組合?」

「以姑娘看呢?」

「你我都知道,倘若任由這些人掌握各組合,不但匡復力沒有一點,匡復大業永難有成,

對每一個漢族世胃,先朝遺民是極端危險的。」

「姑娘說的是實情實話。」

「那麼你-一」

「我記得姑娘剛才說過不問了。」

「可是現在-一」

「現在是不能不問?」

「不錯!」

「姑娘最好還是不要問,且情往後看就是。」

「你不告訴我?」

「不錯!」

司徒霜臉色一整︰「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能任由他們危害匡復大業,要是從你這兒得

不到肯定答復,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挽救,任何犧牲在所不惜。」

「姑娘要從我這兒得到肯定答復?」

「不錯!」

「我怎麼說,姑娘怎麼信。」

‘我相信你。」

「姑娘把整個匡復大業,置諸于一個難分敵友的人的身上,能這麼做麼?」

司徒霜神情震動,道︰「你-一」

「姑娘,記得我說過,只讓我做這個不是官的官,對匡復大業是有益無害的。」

司徒霜美且一睜︰「你是說-一」

「奉勸姑娘不要讓我為難,不要跟我做對。」

司徒霜嬌靨上掠過一種異樣神色,毅然點頭︰「好,我答應合作,不過,有句話我要說

在前頭了。」

「不管有什麼話,姑娘請直說。」

「在我心目中,匡復大業重于一切,如果有誰危及匡復大業,我會不惜一切跟他拼。」

李燕月笑笑道︰「姑娘是說假如我危及匡復,姑娘不惜一切,也非殺我不可?」

司徒霜嬌靨上掠過一絲抽搐,點頭道︰「我不願這麼,可是我不能不承認。我走了,你

歇息吧。」

她開門翩然而去。

李燕月沒動,也沒說話,笑了笑,收起了那份名冊。

時候還是真不早了。

他打算歇息。

可是就在這時候,院門方向傳來急說話聲︰「啟稟總座,當值班領秦松求見。」

李燕月揚聲道︰「進來。」

一定是有急事,來得還真快,李燕月話聲方落,微風一陣,燈火搖動,當值班領秦松已

經站在眼前躬了身︰「啟稟總座,玉倫郡主來了。」

李藻月一怔,站了起來,心想︰「她怎麼這時候來了,她來干什麼-一」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人呢?」

「在廳里,由白大班領應付著呢。」

「走。」

李燕月帶著秦松走了。

「查緝營」的待客廳在後院,一進後院,就听見美郡主玉倫那清脆悅耳的話聲了,話聲

永遠清脆悅耳。但是說的話卻不是好听的話。

沒听見白鳳起說話,盡避索尼權傾當朝,但是來的畢竟是皇族親貴,還是不得罪的好。

李燕用帶著秦松跨進了廳門,偌大一個廳里只兩個人,郡主玉倫、大班領白鳳起。

玉倫永遠是那麼美艷動人,可是這當兒臉色顯得蒼白,一臉的怒氣,一見李燕月進來她

馬上轉移目標︰「好哇,李燕月終究出來了。」

白鳳起向李燕月納了身,李燕月招招手白鳳起跟秦松推了出去。

李燕月這才欠了身︰「格格。」

「你還認得我這個格格,李燕月,你好大的架子。」

「我永遠尊敬格格,但是格格的話我不懂。」

「你不見我來了半天了,你為什麼現在才出來?」

「要沒人稟報,我根本不知道格格鳳駕蒞臨,如果格格知會一聲,我會在營門外恭迎。」

「稀罕你恭迎,你以為我是來干什麼的,來巡視的,來玩的,告訴你,我是來罵你,來

打你的。」

「罵我?打我?我得罪你沒犯法。」

「我就不能罵你,不能打你?」

「能,不過請格格給我留個面子。」

「面子,你還要面子,模模你的良心你做的是什麼事,對的起誰?」

「格格。」

「住口!」

李燕月淡然道︰「如果格格不讓我說話我不敢不遵命,但是我的格格這時候到這兒來一

定不會是只讓我听,不讓我說的。

「廢話,」玉倫碎牙罵道既氣又恨,水蔥也似的玉指,指著李燕月道︰「李燕月,你最

好不要跟我耍,當然我到這兒來不是要你裝啞巴的——」

「既是這樣,格格是不是應該讓我暢所欲言?」

「我沒有不讓你說話,你說。」

「謝謝格格,格格可否先請坐下。」

「用不著站著听也是一樣。」

「既是格格非要站著不可,我不敢勉強——」

頓了頓接問道︰「在我沒說話之前,是否先請格格示下來意?」

「我示下什麼來意?」

李燕月道︰「想要讓我先知道一下,格格是來干什麼的,我才好說話,否則說得無關痛

癢,甚至牛頭不對馬嘴,豈不是又惹格格生氣。」

玉倫緊咬貝齒道︰「李燕月,你會不知道我是來干什麼的?」

「格格沒明示,我不敢胡亂推測。」

「李燕月,你敢跟我裝糊涂?」

「燕月不敢,還請格格明鑒。」

「好,我就告訴你,看你怎麼再裝。」

頓了頓,接道︰「一句話,我是來問罪的。」

李燕月微點頭︰「看格格氣成這個樣子,我原也這麼猜想,不過我卻實在想不出,格格

問的是什麼罪?」

「什麼罪?你還裝糊涂?」

「格格,我說過,我不敢。」

‘好,」玉倫氣得嬌軀顫抖,「李燕月,我待會兒再跟你算帳,我問你你為什麼投身在

他們手下,為他們賣力賣命?」

李燕月冷冷道:「格格說話最好小心點。」

「叫我小心點,笑話,我說話從不必有任何顧忌,就是在宮里也一樣,我不怕,正想看

看誰有本事奈何我!」

「既是格格這麼說,我斗膽要反問一句,我為什麼不能投索大人手下,為什麼不能為大

人賣力賣命?」

「因為皇上召你進過官,因為皇上希望你替皇家效命。」

「格格,索大人是輔政,我替索大人效力,不也就等于為皇效命一樣。」

「李燕月,你明知道不一樣。」

「格格,怎麼個不一樣法?」

「很簡單,他們扶天子以令諸侯,他們想謀篡造反。」

李燕月瞼色微沉︰「格格,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剛說過,你沒听見?我正想著看誰有本事奈何我。」

「自然有人,不過我不能不承認,我沒本事奈何格格,我也不敢。」

「說你也不敢。」

「格格認為幾位輔政挾天子以令諸侯,想謀締造反?」

「本來就是。」

「格格的意思也就是說,皇家的勢力不如幾位輔政大人?」

‘目前的情勢是這樣。’

「那麼格格還用問我為什麼投身索大人手下,為索大人賣賣命。」

玉倫臉色陡一變︰「你趨炎附勢——」

「格格,那四個字難听,應該說我識時務知進退。」

玉倫臉色大變︰「李燕月,你——」

揚玉手就打。

李燕月往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玉倫跟上去揚手又打。

李燕月沒再躲,伸手抓住玉倫的皓腕︰「格格——」

玉倫驚怒道︰「你敢——放開我——」

「格格,人各有志,幾位輔政手下這麼多人,難道你人人……」

「別人我不管,我只管你。」

「格格——」

「放開我。」

李燕月手一松,玉論把手收了回去,沒再打,而且轉眼間,她神色趨于平和,但是誰都

看得出來,那不是真平和,而是極力地壓制著,只听她道︰「李燕月,你為什麼會這樣?」

「格格,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

「還有什麼地方比皇家更高的?」

「但是你也知道,如今的皇家,遠不及幾位輔政。」

「那是如今。」

「格格人都只顧眼前,有幾個會顧及以後。」

‘李燕月,你不該是這種人。」

「格格,我總是人。」

玉倫眉梢兒一揚︰「李燕月,這條路你要是再走下去,你就不能算是人,甚至連禽獸都

不如了。」

李燕月淡然一笑︰「格格罵我,我能听,也該听,但是我奉勸格格,說話小心-一」

「我說過……」

李燕月臉色微沉︰「格格或許不怕,但是格格要是不知道收斂,那是為皇家招禍,到那

蚌時候,恐怕格格的罪過比任何人都大。」

玉倫臉色大變,嬌軀輕顫著低于頭去,但是旋即她又抬起了頭︰「只能消除奸妄,保住

皇冑,我不惜死,甚至不惜下十八層地獄。」

雖是彼此立場敵對,對這麼一位女子,李燕月也不禁由衷地敬佩。

雖然這麼想,表面上不做一點流露,淡然道︰「奈何格格的做法跟想法背道而馳。」

玉倫嬌靨上突換上一片哀求色︰「李燕月要怎麼樣才能讓你投皇家,只要你說我都願

意的。」

李燕月听得心頭一震︰「格格為什麼單找我-一」

「就因為你是你。」

李燕月心神再霞,道︰「格格不是不知道我為的是什麼,求得是什麼?」

「榮華、富貴,皇家都能給——」

「但那虛而不實。」

「或許目前虛而不實,但卻是長遠的。」

「格格,我說過,人都只顧眼前——」

「你——」

「格格,我是個江湖人,尤其現在接掌‘查緝營’,更要刀口舌忝血,朝不保夕,我不能

不過一天是一天。」

玉倫格格嬌靨上浮現起失望神色,也浮現起莫大的悲憤,沉聲道︰「好,李燕月,我算

認清了你,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晚上我要是不把你‘查緝營’鬧得天翻地覆,我就——」

話說到這兒,她轉身就走。

李燕月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格格干什麼去?」

「你眼不瞎。你可以著,放開我。」

「格格,你真要為皇家招禍?」

玉倫嬌軀暴顫︰「我顧不得那麼多了,放開我。」

「格格。」

玉倫嘶聲大叫︰「李燕月,放開我。」

她轉身揚手,手里握把匕首,照李燕月心口就扎。

李燕月絕沒想到美格格會這樣,剛一怔。

一聲震靂大喝傳了過來︰「住手。」

震天攝人,李燕月心神一震,玉倫嬌軀也一震,手上匕首為之一頓。

抬眼望去。廳里多了一人魁偉高大,威態若神,赫然是鐵王。

李燕月忙道︰「王爺-一」

鐵王一步跨到︰‘李燕月,放手。」

「是。」

李燕月松了玉倫。

玉倫道︰「你來得正好-一」

鐵王伸出了手︰「把匕首給我。」

玉倫一怔。

「把匕首給我。」

鐵王擦掌如電,一把把匕首奪了過去。

玉倫驚急道︰「你-一」

鐵王雙目炯炯,成態懾人,沉聲道︰「玉倫,誰叫你上這兒來的?」

「我自已要來的。」

「誰叫你這麼做的?」

「也是我自己。」

「有用麼?你殺得了他,就算你能,殺一個還有無數個,你能都殺了?」

「我能-一」

「玉倫,改改你的脾氣。」

「改不了,為什麼改,難道我錯了,忠于皇家這麼多人,總該有一個出頭的。」

「說得好,那麼我問你,忠于皇家這麼多人,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出頭,難道只有你一

蚌人真正忠心耿耿?」

「我不敢這麼說,可是我要說其他的人都畏頭畏尾、貪生怕死。」

鐵王突然笑了,是冷笑︰「這話是你說的,別人都畏頭畏尾,貪生怕死。」

「不錯,是我說的。」

「難道我也畏頭畏尾,貪生怕死?」

玉倫一怔,道︰「你,你不算。」

鐵王冷笑道︰「那麼我再問你,我為什麼不出頭?」

「我不知道。」

鐵王一整臉色︰「徒逞血氣之勇,意氣用事,不但于事無補,反而為皇家招禍,這就是

你的忠?」

玉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道︰「照你這麼說,該怎麼辦?

就算了不成?」

「當然不能算了,古來之巨好大惡幾個有好下場的,天理,世人皆不能容,你為什麼就

不能耐心等待?」

「我,我不甘心,不甘心讓小人得志,不甘心看小人趾高氣揚的丑惡嘴臉。」

玉倫低下了頭。

當然,她這小人二字何指,是相當明顯的。

李燕月听了。

鐵王目帶痛苦神色地看了李燕月一眼,李燕月臉上看不出什麼來,鐵王心里還好受點兒,

轉望玉倫︰「跟我走。」

玉倫猛抬頭,激怒望李燕月,目光中還帶著怨恨。

李燕月也看了。

倒是鐵王,為之神情一震。

只听玉倫道︰「李燕月,你不受天譴,也必為人誅,總有天。」

鐵王臉色一變,要喝止,玉倫卻轉身往外行去。

鐵王忍住了,轉望李燕月。

李燕月一躬身,道︰「恭送王爺。」

鐵王一句話沒說,扭頭走了。

他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從他那魁偉的背影里,李燕月體會出鐵王要說什麼。

望著鐵王魁偉的身影消失在廳外,李燕月吁了一口氣!

白鳳起快步走了進來,欠個身道;「總座。」

李燕月擺擺手︰「沒事了,歇息去吧。」

白鳳起道︰「要不要真知索大人?」

「不必特意稟報,索大人不提就算了。提起來再說,好在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不,總座,‘查緝營’的威名-一」

李燕月談然一笑道︰「查緝營還在九門提督轄下,比起一位蒙古親王,一位和碩格格來,

‘查緝營’實在不算什麼。」

白鳳起還待再說。

李燕月目光一換︰「我身為總班領都能受,難道白大班領就不能受?」

白鳳起忙躬身道︰「卑職不敢。」

李燕月截然一笑道︰「白大班領吃糧拿律的時日比我久,怎麼官場的事看得還不及我清

楚?幾位輔政目下表面上不願跟皇家明顯沖突,一方面是顧忌鐵三的精銳蒙古鐵騎,另一方

面是誰也不願在千秋萬世之後,擔個不好听的罪名,既是如此,索大人豈會為這點不值當的

小事,去跟皇家怎麼樣?」

白鳳起沭然道;「總座高明,卑職沒想那麼多。」

李燕月沒再說話,只擺了擺手。

白鳳起一躬身,退了出去。

李燕月站在那兒沒動。

口口口

鐵王沒帶護衛,跟玉倫雙騎並轡,一路上誰都沒說話,玉倫也沒張羅回去。

兩個人進了鐵王府,護衛接過去坐騎,兩個一前一後走,仍然沒說一句話。

一直到進了書房,玉倫憤然坐了下去,鐵王才道︰「怎麼,氣還沒消?」

鐵王不問還好,這一問,玉倫突然掩著瞼哭了,哭得挺住傷心。

鐵王為之一怔,旋即笑了︰「玉倫居然會哭,傳揚出去,怕不立刻驚動九城。」

顯然,剛強的美郡主是從不掉淚的。

玉倫猛抬頭淚流滿面︰「你懂什麼?」

鐵王又一怔「我什麼不懂?」

「你什麼都不懂。」

鐵王听出話里有話︰「玉倫什麼意思?」

玉倫低下了頭沒說話。

鐵王越發覺得不耐了,詫聲道︰「玉倫-一」

只听玉倫低聲道︰「不想說,不想告訴你。」

鐵王是個急性子,別的可以忍,就忍不得這個,叫道︰「玉倫……」

玉倫猛抬頭,原來煞白的嬌靨,如今竟浮現了紅暈︰「你說什麼?」

「我只問你,我什麼不懂。」

「你沒听見我說的嗎?」

「我听見了,可是究竟是什麼呀?」

玉倫又低下頭。/萬卷書連載/

鐵王濃眉一揚道︰「玉倫,你不是個怩忸的姑娘家-一」

美郡主就怕人說她怩忸,猛抬頭,美目都瞪圓了︰「誰說我怩忸,我告訴你……」

嬌靨突又一紅,又把一顆烏雲粉首垂了下去。

鐵王可真急了,剛要說話。

只听玉倫低聲道︰「告訴你你可不許笑我。」

「什麼事,我會笑你?」

「听見沒有,不許笑我。’

鐵王猛點頭︰「好,我不笑。」

「真的。」

「玉倫,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知道為什麼只有我出頭.你知道為什麼我單氣他,單找他?」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換個人這時候讀懂了,鐵王偏就還沒懂。

難怪美郡主說他什麼都不懂。

玉倫又氣地抬頭瞪了鐵王一眼,旋即又低下了頭,話聲恐怕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見︰「因

為我喜歡他。」

鐵王也听見了,猛一怔,叫道︰「怎麼說。你喜歡上李燕月?」

玉倫忙抬頭,急道︰「你提名道姓干什麼?」

鐵王急道︰「玉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玉倫又低下頭,白女敕的耳根子都紅了︰「最近,最近我才覺出來。」

鐵王禪情震動,臉色趨于凝重︰「怎麼會這怎麼會-一」

「我不知道,我自已也不知道。」

「玉倫,你不能……」

玉倫猛抬頭,嬌靨上堆著紅暈,瞪大了眼望鐵王。

「你是皇族親貴,而他-一」

「我知道,可是我不計較。」

「你可以不計較皇家不能不計較,宗人府不會不計較。」

「我想過了,我可以舍。」

鐵王心里一震。

玉倫神情忽黯︰「不過現在誰也不用計較了,我寒了心,我恨透了他。」

鐵王吸一口氣︰「玉倫,別說我不懂,我懂。」

「你懂?」

「你越說恨,那越不是恨,你會越來越痛苦。」

玉倫臉色一變,再度低下了頭。

「玉倫,我希望你收收心。」

「我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你要懂我的意思,我希望你真收心,不要去恨。」

玉倫突又掩勝哭了︰「我明知道,可是我就是不能,我也明知道會越來越痛苦。」

「玉倫,自從認識你,我從沒有見你這樣過-一」

「那是因為我從沒有痛苦過。」

「你真沒辦法收心?」

「我知道我不能,我做不到。」

「那麼你寧願過來越痛苦?」

「恐怕這也是一命了。」

鐵王踱了步,來回走了兩起.突然停住︰「玉倫,要是你願意听我的,你就不會越來越

痛苦了。」

玉倫抬頭,淚眼望鐵王。

「而且,將來你所要面臨的,我願意幫你的忙。」

玉倫苦笑道︰「現在還談什麼將來。」

「你不要管,有將來。」

「有將來?」

鐵王正色點頭︰「有將來。」

玉倫嬌靨上深現起詫異色︰「你是說——」

鐵王截口道︰「別管我怎麼說,我只要你听我的。」

玉倫道︰「明明不可能有將來——」

「我說有將來就是有將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玉倫越發詫異地望著鐵生道︰「你明知道李燕月他——」

「不要管李燕月怎麼樣,只問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倫忍不住叫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是信不過我?」

「那倒不是,只是你知道我的脾氣——」

「我知道你的脾氣,但是在這件事上,你得改一改,必得改一改。」

玉倫凝注鐵王良久,道︰「你要我听你什麼?」

「告訴我,你要不要听我的?」

玉倫沒說話。

鐵王道︰「玉倫,咱們的交情不是一天了,我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盡避如此,我仍

是要告訴你,你的將來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要把自己的將來毀了,我並不鼓勵你听我的,

還在你自己抉擇。」

「你不鼓勵我是什麼意思?」

鐵王道︰「因為這總是件違反家法的事,將來要費一番事,我不願意鼓勵作違反家法。」

玉倫毅然點了頭︰「好.我听你的。」

「真的听?」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算來著?」

「你未必會有意反悔.但是你的脾氣,那種老愛胡攪蠻纏的脾氣我受不了。」

「不會,我答應讓改,至少在這件事上,我一定改。」

鐵王一整臉色道︰「你最好改,我說過你的將來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別怪我撒手不管,

大羅神仙也幫不了你的忙。」

「我听,一定听。」

「玉倫,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要听就听到底,要忍,要受,也許很不好過,你最好三

思,三思。」

玉倫道︰「你已經把利害說得很明白了,我雖然脾氣不好,可還懂事,你只管放心就是

了。」

「好!」鐵王一點頭道︰「那麼听我的,從現在起,不要再去惹李燕月,听而不聞,視

而不見,全當沒這回事!」

「難道就任他——」

「听我的,听而不聞,視而不見全當沒這回事。」

「為什麼?」

「不要問。」

「你是說,要我從此不管他的事?」

「不錯!」

玉倫口齒欲動,欲言又止。

「做到做不到,現在拿定主意還來得及,我剛說過,我並不勵作違反家法,我只是為了

你,為了你這份死心眼兒。」

「你是說,要不是因為我喜歡他,我就可以放手去管。」

「你不喜歡他,我勸你不要管,你喜歡他,我更要勸你莫管。」

「你是怕我得罪他?」

「我不怕你得罪他,他也未必在意你得罪他。」

「那究竟是-一」

玉倫焦急的目光,接觸到鐵王的臉色,立即頹然改口「好吧,我不問。」

話是說不問,可從她的臉色、表情,可以看出她心里是多麼難受。

本來就是,玉倫這種脾氣的姑娘捧個不能打破的悶葫蘆,應該是世間最殘酷的事。

鐵王看在眼里,頓覺不忍,嘆了口氣道︰「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我的心腸變得那麼

軟,玉倫听我告訴你一點,李燕月投向索尼之後,蘇克馬上就垮了,你還求什麼,還計較什

麼?」

玉倫盡避刁蠻任性,畢竟冰雪聰明,聞言瞼色一變,美目睜,叫道︰「你是說,他——」

她看見了鐵王的臉色,倏然住口。

但是她跟著還是問了一句︰「真的?」

鐵王臉色凝重,仍沒說話。

剎時間,玉倫由震驚、詫異而驚喜、而激動︰「我沒有想到,該死,我怎麼就沒想到——」

鐵王沉聲道︰「玉倫,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全當沒這回事,否則,你就是千古罪人。」

玉倫陡然驚,臉色立轉肅穆,但是肅穆的臉色中仍難俺內心的驚喜︰「我听你的,我一

定听你的。」

「那麼時候不早了,你該回上了。」

「我這就回去。」

玉倫真听話,喜孜孜的擰身就往外走,但是剛走一半,她突然停步回了身︰「你叫我從

現在起不再去惹他?」

鐵王道︰「不錯」

「可是,兩個人老不見面,或者偶爾見面也不說一句話,我知道我喜歡他,他不知道,

怎麼談將來,將來一旦提起,那麼突然,叫他怎麼接受。」

這倒沒想到。

鐵王呆了一呆,道︰「這你不用管,我來安排。」

「好,我听你的。」

玉倫沒再多說,擰身走了出去、像跑似的,好快。

書房里還留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鐵王就站在這片幽香空沒動,也沒說話-一

口口口

第二天日上三竿。

鐵王府傳來了一件驚天動地的消息。

埃王府派人來了,來的是福王府的總管福茂,沒別的事只是來問一聲玉倫格格有沒有上

這兒來。

鐵王猛一怔︰「你是問現在,還是問昨兒晚上?」

「回王爺的話,奴才是問昨兒晚上,昨兒晚上格格沒回去。」

鐵王心頭一震︰「昨兒晚上玉倫是來過我這兒.可是她也是從我這兒回去的,而且是我

叫她回去的,她怎麼會沒回去?」

「真的,王爺,格格真沒回去,要不然我們王爺也不會差奴才上您府來問了。」

鐵王沒說話,但旋即又道︰「你先回去,我來找她,找到她後,我送她回去。」

「是。」

埃筠告退走了。

鐵王懷疑玉倫不听話,又找李燕月去了,可是他也明白,絕不會在李燕月那待一夜。

李燕月也不會讓她這麼做。

明白歸明白,鐵王還是單人匹馬去了「查緝營」。

鐵王做事有分寸,他見李燕月,但不單獨見,而是當眾只李燕月一句話︰「玉倫格格昨

化晚上有沒有來二回?」

李燕月說了聲「沒有」,鐵王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李燕月攔住了鐵王︰「王爺,是怎麼回事?」

「現在還不敢說,不過玉倫昨晚上從我那兒走了之後,還沒回她福王府去。」

說完這句話,鐵王扭頭走了。

李燕月心頭震動,但是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因為事情還未經確定。

鐵王回府之後.立即派人遍訪內城各大府邸,甚至親自進了一起宮。

但,無論宮里、內城,就是沒人見著玉倫。

紙包不住火,消息傳開了,震驚九城,貴為皇族的和碩格格玉倫郡主失蹤了,而且是在

禁衛森嚴的內城失蹤的!

鐵王見略一思忖,又去了「查緝營」。

「查緝營」里,也得到了消息,李燕月要行動了,馬上有索尼,可巧索尼也到了。

進了簽押房,索尼劈頭就道︰「李燕月,玉倫格格失蹤了,她來過‘查緝營’吵鬧,宮

里、各府評齊指向我,切懷疑是「查緝營」

弄去了她,我不怕什麼,但是這——眾怒不可犯。」

李燕月道「卑職就為這件事請見大人,請大人準卑職立即著手偵查。」

「你要偵查?」

「格格是內城失蹤的,內城禁衛歸九門提督衙門,宮里和各大府評懷疑的‘查緝營’,

于情于理該由卑職偵查,而且……卑職也不容人嫁禍。」

「嫁禍?」

「大人以為這是什麼?」

索尼臉色變了,一點頭道︰「好,你查,馬上查。」

話剛說完,外頭闖進了威態攝人的鐵王,他不理索尼,也沒容李燕月見和,劈頭一把揪

住了李燕月,厲聲還「我不願多說,玉倫畢竟是皇族,五天之內,我要見著她,有毫發之傷,

我的蒙古鐵騎立即進京。」

話落,猛一推,李燕月退了好幾步,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其實,鐵王不用再說什麼,更不用再做什麼,這已經很夠了。

索尼當權,索尼跋扈,但是他沒敢攔鐵王,甚至沒敢吭一聲。

李燕月心里明白,鐵王這是做戲,這是在幫他的忙,定定神,望著臉色鐵青的索尼道︰

「大人請看,這件事如果不盡快查清楚,盡快找回玉倫格格來,倒霉的是咱們,也讓別人坐

收了漁人之利。」

索尼咬牙點頭︰「好,你查,盡快查明。」

索尼帶著人走了。

李燕月本來是要上「神武營’去的,他想到「神武營」找彭烈查證一下,看看是不是

「神武營’弄了鬼,因為玉倫大鬧‘查緝營」,索尼知道以後,不便出動「查緝營’的人報

按,出動「神武營’的人是有可能的。

但是如今索尼這麼一來,李燕月相信不是「神武營」弄的鬼,因為「神武營」絕不敢瞞

著索尼擅自行動。

他留在營里沒出去,一個人靜靜在想。

這件案子顯然是嫁禍,不然絕不會把玉倫擄去。

如果不是嫁禍,把玉倫擄去,毫無意義。

既是嫁禍,既是對付‘查緝營’,那麼「查緝營」就一定予人有可乘之機。

所謂的可乘之機,也就是玉倫到‘查緝營’來找李燕月吵鬧過。

只是玉倫來「查緝營」吵鬧的事,除了「查緝營’上下之外別的還有誰知道?

李燕月沒帶人,一個人悄悄地從側門出了‘查緝營’,出了「查緝營」之後,他在小

胡同里東彎西拐一陣之後,悄悄的到了鐵王府,經由鐵王的貼身護衛把他帶進書房見了鐵王。

鐵王的貼身護衛,都是蒙古帶來的心月復,對鐵王忠心耿耿,他來見鐵王的事,不虞外泄。

鐵王一見李燕月就道︰「你別在意,我剛闖‘查緝營’是為……」

李燕月截口道︰「這還用王爺解釋,我知道。」

「那麼玉倫失蹤的事——」

李燕月道︰「我認為這是蓄意嫁禍,王爺看呢?」

鐵王道︰「我也是這麼想,你已經整垮了一個蘇克,正好趁這個機會整垮索尼。」

「不,王爺,整不垮索尼,也不能整垮索尼。」

「為什麼?」

「王爺,玉倫格格想要找回來,一旦找回玉倫格格,真相立即大白,不是索尼,整不垮

索尼的,我在索尼這兒握有實權,我要利用索尼去整垮另兩個,最後再整索尼,所以我說現

在不能整索尼。」

鐵王點頭道︰「你說得是理,你看著辦,那麼這件案?」

「鐵王爺,」李燕接口說道︰「這件案子是嫁禍,既是嫁禍‘查緝營’就一定有予人

可乘之機,如今,唯,他可乘之機是玉倫格格上‘查緝營’吵鬧,我要從知道這件事的人身

上著手,所以我來問問王爺,王爺是怎麼知道玉倫格格去了‘查緝營’的?」

鐵王一怔︰「人多,恐怕不好查——」

「人不多,以玉倫格格的脾氣,到‘查緝營’去找我,事先未必要讓人知道——」

「至少‘查緝營不少人知道。」

「對,我是由外而內,後查‘查緝營’,所以我要先問問王爺是怎麼知道的?」

鐵王道︰「是福王府總管福筠跑來告訴我的。」

李燕且道︰「福筠又是怎麼知道的,是玉倫格格告訴他的?」

「這他倒沒說。」

「以王爺看。就玉倫格格的脾氣,她要上‘查緝營’找我吵鬧,會事先告訴福筠麼?」

「不會。」

「那麼福筠是怎麼知道的?」

鐵王道︰「第二天跑我這兒來找玉倫的也是他,我把他叫來問問。」

「也好。」

鐵王喝道︰「來人!」

帶李燕月到書房來的那名蒙古壯漢應聲而人。

鐵王道︰「去把福王府福筠找來。」

李燕月道︰「別說我在這兒,就說王爺找他有事。」

那名蒙古壯漢應聲而去。

李燕月道︰「王爺,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鐵王道︰「也好。」

李燕月道︰「王爺問他話,我躲在里頭听,不管有什麼破綻,王爺不要動他,我在外頭

拿他好了。」

鐵王點點頭答應。

李燕月道︰「對這個福筠,王爺知道多少?」

「一般說來,王府的總管都是主子的人,也都是主子的親信。」

「這個人一向怎麼樣?」

「我只知道他精明圓滑,其他的因為我府里的人很少跟他們來往,所以所知不多。」

鐵王府的護衛辦事還真快,李燕月跟鐵王說沒幾句話,就听他在外頭恭聲稟道︰「稟王

爺,福駕總管到。」

李燕月跟鐵王交換一個眼色,李燕月閃身往里而去。

鐵王道︰「叫他進來。」

外頭一聲答應,白白淨淨的福王府總管福筠哈腰進來了,進來打千道︰「奴才給王爺請

安。」

「站起來說話。」

「謝王爺。」

只見福筠垂手哈腰站好,鐵王道︰「福筠,記得玉倫上‘查緝營’去的事,是你跑來告

訴我的。」

埃筠道︰「是,是奴才的稟報。」

「玉倫上「查緝營’去,你是怎麼知道的?」

「回王爺的話,是格格告訴奴才的。」

「呢,那你為什麼沒馬上來稟報?」

「起先奴才沒想那麼多,後來越想越不對,才急忙趕來稟報王爺。」

「到目前為止,有玉倫的消息沒有?」

「回王爺的話格格失蹤的事很顯明,分明是‘查緝營’那個李燕月為了報復格格去找他

吵鬧,所以,大膽把格格擄了去,只找他們要人就對了,我們王爺已經準備會見索大人了。」

鐵王道︰「從玉倫出來之後,你就沒見著她,對不對?」

「是的。」

「那麼你怎麼知道玉倫到‘查緝營’吵鬧去了?」

埃筠答得不慌不忙︰「是格格臨走的時候告訴奴才的。」

「你不說你起先沒想那麼多,既是知道她去吵鬧去了,怎麼會沒想那麼多?」

「這——」福筠的臉色變了一變,但旋即道︰「奴才以為格格‘查緝營’去吵鬧,以格格

的身分,應該也沒什麼。」

「那麼後來怎麼又越想越不對了?」

「那是因為奴才想起「查緝營’如今歸索尼管了,他現在連皇上都沒放在眼里,還會在

乎格格,奴才怕對格格不利,所以才急忙來跟您稟報。」

鐵王沒再問下去,一擺手道︰「好了,沒事兒了,你去吧!」

埃筠恭應一聲,打個千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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