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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江湖 第 五 章

作者︰獨孤紅

白淨年輕人一雙細眉陡挑,冷喝聲中揮雙掌,硬截李玉麟的雙腕。

他是想先逼李玉麟放手。

李玉麟還真听了他的,雙掌一松,身軀往左側退。

白淨年輕人的雙掌落了空,就在這時候,李玉麟的左手肘已撞在他的右肘之上,但,力只用了一分。

就這麼一分力,白淨年輕人已腳下踉蹌,沖出去好幾步才拿樁穩住。

只听李玉麟道︰「白大班領,我只力用一分,如果再加一分,你至少得吐一口鮮血,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他話說完,白淨年輕人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

兩個壯漢探手模靴,兩把明晃晃的匕首已握在手中,挺腕上撩,悄無聲息,疾取李玉麟下盤要害。

杜氏兄弟驚喝︰「小心!」

李玉麟雙眉揚起︰「彼此之間可沒什麼仇啊!」

只見他抬腿一掃。

只听那倆一聲怪叫,叫聲中,兩把匕首月兌手飛出,「噗噗!」兩聲射進棚壁中,那兩個則抱腕倒地,滿地亂滾。

白淨年輕人臉色大變,道︰「姓李的,你敢傷」

李玉麟截口笑道︰「大班領你放心,我有分寸,疼是實,但是絕設傷著他們,不信你可以拉起他們來看。」

白淨年輕人並沒有動。

地上兩個壯漢卻不滾了,先後站了起來,右臂垂著,抬不起來,怪的是右手腕連紅都沒紅。

李玉麟笑道︰「怎麼樣,沒騙你大班領吧?」

白淨年輕人一張既白又女敕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道︰「好,姓李的,算你行,你別走。」

李玉麟道︰「我不走,你可以走了。」

白淨年輕人二話沒說,扭頭就走。

兩個壯漢看也沒再看李玉麟,急忙跟著出了棚。

杜如風一步跨到,道︰「李少俠,為我們兄弟的事」

不叫長老,改叫少俠了。

棚後出來了三個。

白妞,黑妞,還有石清。

只听杜如奇道︰「要是我沒看走眼,李少俠適才制那兩個,用的像是威震武林的絕學‘擒龍手’?」

李玉麟道︰「杜大爺走眼了,那是‘抓狗手’。」

杜如風一怔。

杜如奇急急說道︰「恕我斗膽,敢莫少俠是當年‘遼東’李家的」

李玉麟笑容一斂︰「大爺、二爺,李玉麟正是李家人,家父諱紀珠。」

白妞美目中暴閃異采。

黑妞驚叫道︰「原來是‘遼東’李家的」

倏地住口不言。

黑妞那里住口不言。

這里,杜如奇、杜如風兄弟倆臉色也有點異樣。

李玉麟何許人,哪有看不出來的道理,但是他一時卻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黑妞倏然住口之後,就沒人再說話了。

剎那間,棚子里的氣氛,陷入了尷尬的寂靜中。

倒是白妞,她打破了這份令人尷尬的沉寂道︰「沒想到李長老會是‘遼東’李家的少爺,真是太失敬了。」

罷才還好,一听說他是「遼東」李家人,馬上氣氛不對,突然間變冷淡了,李玉麟正自詫異,聞言一定神道︰「不敢……」

忽地腦際靈光一閃,他明白了。

他想到了「通州」丁回回那幫人,他目光一凝,接道︰「杜大爺、杜二爺,賢昆仲莫非是昔年鐵霸王手下的北六省豪雄?」

石清一呆,叫道︰「鐵霸王……」

杜如風臉色微變。

杜如奇雙眉揚處,冷肅點頭︰「不錯,沒想到你會知道……」

李玉麟道︰「這也沒什麼」

他把「通州」找丁回回的經過說了個大概,然後又道︰「除了賢昆仲是昔年鐵霸王手下豪雄,對李家人有這種誤會之外,我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讓賢昆仲對我有這種態度上的轉變?」

杜如奇道︰「你知道就好」

白妞突然叫道︰「爹」

杜如奇冷然道︰「這種事,你一個小孩子家少插嘴。」

一頓,向李玉麟接道︰「就這麼一個理由也就足夠了,至于是不是誤會,我以為你們李家人應該比我們明白!」

李玉麟要說話。

杜如奇抬手一攔,道︰「你不用再多說什麼了,二十年前種下的因,不是憑你李家人幾句話就能說清了。我們弟兄應該請你馬上出棚,但是鐵霸王的手下弟兄,不是分不清事情的人,你為我們惹了那個姓白的,我們弟兄願意跟你共同承擔」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杜大爺,那倒不必,事是我惹的,自有我了,請你據實答我一問,我馬上就走,到外頭等那個姓白的去。」

杜如奇道︰「要我據實答你一問,你要問什麼?」

李玉麟把乃妹被劫擄失蹤的經過,又說了大概,最後道︰「我只請杜大爺告訴我,郝大魁的所在。」

杜氏兄弟跟白妞、黑妞靜听之余臉色連變,等到李玉麟把話說完,杜如奇、杜如風馬上又是一臉冷肅。

杜如奇道︰「會有這種事?這個忙我們兄弟幫不上,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郝大魁來京的事。」

李玉麟道︰「杜大爺,大丈夫恩怨分明,就算李家有對不住朋友的地方,那也是李家的第二代,不是李家的第三代,更不該讓李家一個姑娘家擔這個。」

杜如奇道︰「恐怕你才真是誤會了,我們北六省的弟兄之中,也不容有這種下流的行徑,我說不知道郝大魁來京的事,就是不知道。」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便再多說什麼了,能認識諸位,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告辭。」

他一抱拳,就要轉身。

「站住!」杜如風突然一聲沉喝︰「你不能走,我們兄弟不能讓你一個人」

李玉麟目光一凝,截口道︰「杜二爺,說句話您別不愛听,我有把握對付他們,禍惹大了,大不了讓他們找李家。賢昆仲有把握對付他們嗎?賢昆仲願意在息隱多年,各自成家立業後的今天,讓他們找上所有北六省的弟兄麼?」

杜如風為之一怔。

就趁他這一怔神,李玉麟轉身出棚而去。

石清三不管,急忙跟了出去。

杜如風要叫,是叫李玉麟,不是叫石清。

杜如奇抬手攔住了他。

白妞突然很激動,道︰「看,這就是人家李家人,像是對不住朋友的人麼?」

杜如奇頭都沒回,沉聲道︰「大妞,我叫你少插嘴!」

「爹!」白妞顯得更激動了︰「就算李家人當年對不住朋友,把這筆帳算在人家第三代身上,公平麼?您听見了,把人家一個姑娘家……」

杜如奇霍然轉過身去,兩眼圓睜,須發皆動,威怒之態懾人。

白妞沒再說話,像一陣風,轉身進了棚後。

杜如奇轉臉怒望黑妞︰「你跟石清的事,從現在起算了了,好在咱們也本就沒意思跟‘窮家幫’結親,你也給我進去。」

黑妞柳眉一豎,要說話,但旋即她頭一低,也進了棚後。

口口口

李玉麟出棚前行,走了好幾丈才停住。

石清帶著一陣風已到了身邊,囁嚅道︰「長老」

李玉麟道︰「能不能不叫我長老」

石清道︰「這」

李玉麟道︰「你出來干什麼?」

石清道︰「您是本幫的長老,您出來有事,弟子怎麼敢閑著。」

李玉麟眉鋒微皺︰「我是越來越怕听這個稱呼了。」

石清道︰「那……我叫您李少爺。」

頓了頓,道︰「李少爺,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李玉麟道︰「我也沒想到」

一頓,接問道︰「你一點也不知道,他們是昔年鐵霸王的手下豪雄?」

石清道︰「不知道,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李玉麟道︰「你跟黑妞,是怎麼認識的?」

石清臉一紅,道︰「以前,分舵還在城里的時候,我愛听大鼓,常往他們這棚子里跑——」

「是愛听大鼓,還是愛看唱大鼓的人?」

石清臉更紅了,羞紅都泛上了耳根,低著頭,囁嚅著一時沒說出話來。

「就這麼認識黑妞的?」

石清沒敢抬頭,頭一點道︰「是的。」

「杜家兄弟,沒反對你們來往?」

石清搖了搖頭︰「沒有,或許,因為我並不真是要飯的,杜大爺、杜二爺對我還挺好的。」

李玉麟微一點頭道︰「或許是因為這吧」

話鋒忽頓,他微一凝神,旋即接道︰「這兒沒你的事兒了,馬上出城回分舵去,告訴分舵主,我的事任何人不用管,我很快就會到分舵去」

石清忙抬起了頭︰「不,李少爺,您在這里,我怎麼能……」

李玉麟道︰「就算這是長老的令諭,我也不願再見‘窮家幫’有人失蹤,你听是不听?」

石清道︰「您既然這麼說,我怎麼敢不听,只是,只是」

李玉麟道︰「我不跟你回去,怕沒人給你說情?」

石清又紅了臉,垂下目光點了點頭。

「容易。」李玉麟一笑,伸手取出那顆珠子遞了過去︰「你帶這個回去,以它代我,暫做你的護身符就是了。」

石清兩眼一亮,大喜,忙伸手接過︰「謝長不,李少爺。」

李玉麟道︰「告訴我,分舵遷哪兒去了?」

石清忙道︰「城東十里,‘城隍廟’。」

李玉麟一擺手道︰「你快走吧!快!」

他這里一聲「快」,適時,石清也像听見了什麼,急忙恭應一聲,身軀閃動,一拐彎兒就沒了影兒。

石清剛不見,遠遠的奔來了人。

不少,十來個。

「天橋」是個臥虎藏龍的地兒,凡是這兒的人,沒他們沒見過的,而且耳、目、鼻的感覺比什麼都靈敏。

這當兒,不是「天橋」該冷清的時候。

可是一眼望過去,除了那急步奔來的十幾個外,再也看不見一個人影兒。

本來嘛!「九門提督」轄下「查緝營」的出動了,這幫人比虎狼還厲害,誰願意招惹上身,甚至沾一點邊兒。

那十幾個,轉眼來近。

為首的正是那個姓白的班領,另外十幾個全拿著家伙,當然,全是「查緝營」的。

姓白的一見李玉麟就叫道︰「好哇!你想跑哇!」

李玉麟道︰「你看像麼,我要是想跑,你還想在這兒看見我?」

「那你跑出來干什麼?」

「站在外頭迎,不顯得恭敬些麼?」

姓白的班領冷笑道︰「姓李的,少耍嘴皮子,再說好听的也沒有用了。」

李玉麟道︰「我也明知道沒有用,那麼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

姓白的班領冷笑道︰「怎麼辦?這還用問麼,京城天子腳下,是個有王法的地方,咱們公事公辦,我要抓你進衙門問罪去。」

李玉麟「呃!」地一聲道︰「我實在弄不清楚,我有什麼罪?」

姓白的班領道︰「你少裝糊涂,動手打官差,就是大罪一條。」

李玉麟道︰「怎麼說我動手打官差,我那是自衛,你看得一清二楚,先動手的,是你的人。」

姓白的班領道︰「那你是拒捕?」

「拒捕?」李玉麟道︰「我犯了什麼罪了,勞動‘查緝營’的人來捉拿我?」

姓白的班領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李玉麟是沒罪。

仗勢欺壓人家賣藝的,居心不良,有罪的該是他們。但是,百姓只要跟官家發生糾紛,有罪的總是百姓。

其實,像姓白的這一種吃糧拿俸當官差的,身披一張老虎皮,平素作威作福慣了,要不是含糊李玉麟那種高絕的身手,剛才一趕到就動手了,哪會那麼多廢話。

他姓白的是個老經驗的機靈人兒,所以總想先給李玉麟扣上頂帽子,往後不管事情怎麼演變,他都站得住腳,好辦事兒。

巧的是,他踫上的是李玉麟,這位李家第三代里的佼佼者,不吃他這一套。

姓白的班領這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那里,他身後一個漢子叫出了聲︰「班領,哪有這麼多閑工夫跟他廢話,先把他臭揍一頓,然後再抓他進營里問罪去。」

姓白的班領雙眉一揚,要說話,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是李玉麟先開了口︰「拿我進‘查緝營’問罪去?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這樣,不要在這兒動手,我跟你們走,我就不信‘查緝營’是個不講理的地方。」

他有他的打算。

這話也正中姓白的班領下懷,只愁把你抓不進「查緝營」去,只你進去了「查緝營」,就算你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不死也得月兌層皮。

兩下里算是一拍即合。

「行,帶走!」

姓白的班領一聲令下,十幾個人擁著李玉麟走了。

走是走了,李玉麟沒留意,姓白的丟了個眼色,原先跟他進大鼓棚子那兩個,悄悄的停了步。

等到李玉麟拐了彎,他倆轉身直奔杜家兄弟的大鼓棚子。

顯然,那一頭兒,姓白的他還不死心。

也難怪,誰叫白妞、黑妞色藝雙全,那麼迷人?

他倆氣勢洶洶,一頭扎進了大鼓棚子里,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不到轉眼工夫,他倆又匆匆的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臉色白里泛灰,似是受了莫大的驚嚇,出棚撒腿就跑,直追李玉麟跟他們那一伙。

口口口

姓白的班領帶著他那一伙,押著李玉麟出「天橋」,往北走。

「查緝營」設在內城里,當然是要往北拐。

罷拐過彎兒,後頭的那兩個趕到了,三不管的拉著姓白的到一邊,氣急敗壞的低聲說了兩句話。

姓白的班領一听,臉色馬上變了,一般的白里泛灰,一般的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人都停下來了。

李玉麟當然也看見了,可是他沒听見那兩個跟姓白的嘀咕什麼,當然也不知道姓白的是怎麼回事兒。

還好,姓白的班領很快的定過了神,揮手叫了兩聲︰「沒事兒,沒事兒,走,走。」

他這一揮手叫嚷,一行人剛要走。

「嘿!在那兒。」

先是遠遠一聲叫喊,繼而一陣急促馬蹄聲風也似的卷了過來。

李玉麟看見了。

姓白的他們也都看見了。

只是,李玉麟認識來人,姓白的他們全不認識。

來的是五人五騎,外帶一只玉翎雕。

赫然是承襲「神力鷹王」爵,剛從蒙古來的察鐸跟他的四個蒙古衛士。

李玉麟知道,這下沒事兒了,這下也有樂子可看了。

察鐸只認識李玉鱗。

馬匹還在丈余遠呢,他人已離鞍掠起,帶著一陣勁風撲到︰「哈!可讓我找著你了,我就說嘛!只你是進了京,就不愁找不著你。」

姓白的一伙還當是來了劫人的,一驚之下就要動,入耳察鐸這句話,心里一松,馬上又停住了。

也就察鐸這一句話工夫,四個蒙古騎士跟那匹空坐騎馳到。

一名蒙古衛士探臂伸手,抓住了察鐸坐騎的韁繩,然後五匹馬一起停住,就像釘在了地上似的。

李玉麟暗暗喝了一聲彩,道︰「找我,有事兒?」

察鐸咧著嘴道︰「事倒沒什麼事兒,可是交朋友哪有這麼個交法的,說沒兩句話,一聲告辭,扭頭就跑?」

原來如此,李玉麟想說話。

不開眼的「查緝營」里的一個,終于找著了說話的機會︰「哎!你們是干什麼的?」

真是不開眼,不認識難道看還看不出來頭?

「大……」

四個蒙古衛土「膽」字還沒出口,察鐸手往後伸,攔住了他們,一打量姓白的那一伙,問了李玉麟︰「他們是干什麼的,你的朋友?」

李玉麟微一笑道︰「我哪有這份榮寵,交他們這種朋友?他們是官差,要抓我定罪去的。」

察鐸一怔︰「官差?抓你定罪去?你閣下真行,進京就惹禍,你犯了什麼罪?」

李玉麟道︰「我實在弄不清楚,你最好問他們。」

他就是沒叫「小王爺」。

察鐸真听話,轉過臉去道;「你們」

姓白的說了話︰「你是干什麼的,你憑什麼問?」

老于經驗的當差的。實在不該犯這種錯誤,也都是作慣了威福害了他。

察鐸道︰「你們既是官差,那就更好說話,我叫察鐸,剛從蒙古來。」

姓白的班領道︰「蒙古來的又怎麼樣?我們是辦案、抓犯人,你最好不要過問。」

一听是蒙古來的,總算還客氣點兒。

察鐸只是揚了揚濃眉,還沒發作。

蒙古衛士們可忍不住了,一匹馬沖過來「刷!」地一馬鞭︰「瞎了眼的東西,誰叫你跟小王爺這樣說話的?」

「查緝營」的班領挨人一馬鞭還得了。

可是入耳一聲小王爺,姓白的他硬是挨了︰「小,小王爺?」

李玉麟說了話︰「白大班領不認識啊?我還當你認識呢!這位是承襲‘神力鷹王’爵的蒙古察鐸小王爺。」

世襲罔替,鐵帽小王,已經是夠瞧的了。

承襲的硬是前朝的那位戚震朝野,連皇上都讓他三分的「神力鷹王」,那還得了,誰個不知,那個不曉?

姓白的班領嚇破了膽。

膽一破,招子也亮了,心知沒錯,腿一軟,「噗通!」一聲跪落了地︰「小的有眼無珠,小的該死」

接著,連聲「噗通!」跪了一地,那十幾個,全都矮了半截。

察鐸忍了忍上沖的怒氣︰「你在哪兒當差?」

「小的們,小的們是‘九門提督’衙門‘查緝營’的。」

察鐸道︰「那麼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這個朋友,他犯了什麼罪?」

「這個……回王爺……這個……」

一听說「朋友」兩個字,他硬是連說話的膽都沒有了。

李王麟道︰「我來代勞吧!是這樣的,人家‘天橋’一家唱大鼓的歇場了,這位白大班領大駕光臨,仗官勢硬讓人家姑娘單唱給他听不可,我踫上了,插嘴說了兩句,這位白大班領的兩位弟兄沖上動了手,我為了自衛也只好出了手,就這麼回事兒,以您看,我這是什麼罪?」

察鐸道︰「白班領,是這樣麼?」

可苦了姓白的了,只有點頭的份兒︰「是,回王爺,是這樣。」

察鐸濃眉陡揚,環目放光︰「好啊!耙情你們是這樣給朝廷當差的,來呀!帶他們找‘九門提督’說話。」

四個蒙古衛士轟應聲中就要過來。

姓白的一伙全嚇傻了,差點沒濕了褲檔。

李玉麟伸了手︰「小王爺,我不計較,能不能賞我個面子?」

察鐸轉眼凝目︰「什麼意思?」

李玉麟道︰「我想小王爺一定明白,擅作威福、仗官勢欺人的,京城之中,甚至于普天之下,並不是這位白班領一個,況且,小王爺也看見了,我好好的,並沒有怎麼樣,是不是?」

察鐸冷著一張臉,道︰「我不能不承認,你說的是實情,可是,或許我不但承襲了我爺爺的王爵,也承襲了他老人家嫉惡如仇的性情」

別個不知道怎麼樣,姓白的一下沒憋住,褲檔真濕了。

李玉麟道︰「這個我看得出,可是國法不外人情,小王爺總還把我當朋友。」

察鐸濃眉微皺,沉吟了一下︰「算這幾個東西造化大,過來!」

四個蒙古衛士立即轟應上前。

察鐸道︰「一人踢他們一頓,叫他們滾。」

這一聲「滾」,听得姓白的那一伙如同大赦,別說是踢,就是挨杠子也認了。

心里剛一喜,上已經挨上了,立即這個翻、那個滾,還連哼都沒敢哼一聲。

挨上了才知道,這些蒙古衛士身壯勁大,再加上腳上都是硬邦邦的皮靴,踢一下,那滋味還真不如挨杠子。

不過,沒摘腦袋總是萬幸。

姓白的頭一個挨,挨過了頭一個要跑。

察鐸冷然道︰「當了這麼多年差,連聲謝都不會說麼?」

姓白的領頭,那一伙,翻身趴倒連聲稱謝。

李玉麟直受了,還真該直受,沒有他那一句話,那一伙準慘,那麼多條命,活到今兒個也就算到了頭兒了。

望著那一伙恨爹娘少生兩條腿,連拐帶瘸,狼狽異常的跑了,李玉麟道︰「恐怕得些日子不能沾椅子,連睡覺都得側著身兒。」

察鐸忍不住笑道︰「你很可惡。」

李玉麟道︰「小王爺,我無意幸災樂禍。」

「我不是指這,我是指臨了好人還是你做了。」

李玉麟微一笑︰「我並沒有喊冤呼救,原本就沒有做惡人,何來的做好人?」

察鐸道︰「你讓他們把你帶了去,明知道憑你的身手,他們奈何不了你,這總是事實?」

李玉麟一搖頭道︰「胳膊別不過大腿,民豈能跟官斗,江湖上好能耐的比比皆是,要照小王爺這麼說,那還有王法麼?」

察鐸呆了一呆,道︰「我什麼都頗自負,就是對自己這張笨嘴不敢恭維,說不過你,不說了,總算讓我找著了你,走。」

他伸手拉住了李玉麟。

李玉麟道︰「走?上哪兒去?」

「外館。」察鐸道︰「我們蒙古來的,例住外館,跟我走,那兒挺舒服,咱們弄點酒菜,好好聊聊。」

李玉麟不願去,也沒工夫去,剛要婉拒。

只听一陣急促蹄聲,從「永定門」方向疾馳而來。

察鐸听得濃眉-揚︰「這是誰,都進城了,還這麼個放馬疾馳法?」

只這麼一句話工夫,看見了。

那是一前二後,三人三騎。

這三人三騎不但來勢極快,而且還煞是好看。

怎麼說好看,怎麼個好看法兒呢?

三匹馬,-前二後,一白二黑,白馬上的人,從頭到腳一身白,黑馬上的兩個,也是從頭到腳-身黑。

前頭的是像一片白雲,後頭的,像兩片烏雲,風馳電掣,就像那片白雲,帶著那兩片烏雲疾掠。

察鐸看得剛一怔。

忽地,一聲脆生生的嬌呼傳了過來︰「咦!小獅子。」

察鐸兩眼猛睜︰「小珠,是你!」

三人三騎,帶著疾風馳到,馳勢突一頓,龍吟長嘯聲中,三匹馬踢蹄人立而起,然後,一個飛旋,一起停住。

好俊的騎術。

連察鐸都月兌口叫了聲︰「好。」

影定人現,三匹坐騎,鞍配極其考究,從頭到尾,白的雪白,黑的墨黑,沒有一根雜毛,而且毛色發亮,神駿異常。

馬上的人兒,後頭兩個,黑衣少女,獵裝,柳眉杏眼,剛健婀娜。

前頭那位,也一身獵裝,雪白的一身,不但小皮靴是白的,就連包著一頭秀發的絲巾,也是雪白的。

只有那張嬌靨是紅的,白里透紅,吹彈欲破,長長的兩道柳眉橫飛,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小瑤鼻粉妝玉琢,動人的香唇鮮紅一點。

美、美里帶俏、美里還帶著一股逼人的刁蠻。

四蒙古衛士趨前施禮︰「格格。」

那三位,翻身下馬。

穿白的美格格腳沒沾地,凌波燕般一掠而至,兩手抓察鐸一雙胳膊,嬌靨上滿是驚喜︰

「你什麼時候來的?」

察鐸道︰「剛到。」

「為什麼不先派人送個信兒,也好接你。」

「那多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怕這個。」

穿白的美格格要說話。

這回察鐸槍了先道︰「小珠,咱們有多久沒見了?」

「自上回蒙古回來總快三年了。」

「只三年你就出落得這樣兒,再久一點兒,那還得了。」

穿白的美格格嬌靨飛紅道︰「去,還改不了那麼貧」

察鐸大笑,聲震半條大街。

兩個黑衣少女趁這機會上前見禮。

李玉麟抓住這個機會,要悄悄的溜。

穿白的美格格眼尖,不算真尖,否則不會這會兒才看見︰「小獅子,他是誰?怎麼要走?」

察鐸一慌,看也沒看,翻身一把抓住了李玉麟︰「怎麼又要溜?這回你可沒跑掉吧!」

穿白的美格格真不算眼尖,這時候她才看見李玉麟,剎時,她美目圓睜,異采閃動,怔住了。

李玉麟道︰「小王爺,我……」

察鐸截了口︰「少說,來,認識、認識。」

他把李玉麟拉了過來,另只手指著穿白的美格格道︰「她叫蘭珠,承親王爺的女兒,是個和碩格格。」

李玉麟欠了欠身道︰「格格。」

察鐸回身指李玉麟︰「小珠,他是我的朋友,剛在城外認識的,姓李,叫李玉麟,好樣兒的,一等一好樣兒的。」

蘭珠格格象大夢初醒,驚嘆出聲︰「好俊蚌人兒,玉瑋已經是京里少見的美男子,比起他來差多了。」

察鐸微一怔︰「你們姑娘家怎麼就見不著模樣兒好的。」

蘭珠格格美目緊盯李玉麟,問察鐸︰「你說他叫什麼?」

察鐸道︰「好嘛!耙情連我的話都沒听見,李,十八子李,李玉麟。」

蘭珠格格道︰「名字起得好,玉麟,可不真是個……」

李玉麟可受不了讓人評頭論足,截口道︰「小王爺,我還有事。」

察鐸一搖頭道︰「這回天大的事也不行。」

李玉麟道︰「我的事,小王爺是知道的。」

察鐸一怔,旋即一擺手道︰「不要緊,有我呢!我一定幫你忙……」

李玉麟道︰「小王爺的好意我感激,只是我跟小王爺說過」

蘭珠格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獅子,他的什麼事呀?」

察鐸道︰「說起來讓我一肚子火兒,他說……」

李玉麟道︰「小王爺跟格格慢慢說吧!」

他手腕一轉,已月兌出了察鐸的掌握,閃身撲進胡同,去勢如飛。

察鐸一驚要叫,再看時,李玉麟已經沒了影兒。

他急了︰「這家伙!」

腳一跺,腳下的石板碎了一塊,碎得四分五裂。

口口口

「天橋」之南,有兩座壇,那就是「天壇」跟「先農壇」。

這地方,平素是不許等閑人近的。

既然不許等閑人近,當然就一眼看不見人。

誰敢往這兒來,吃飽飯沒事兒惹禍事。

真沒人敢麼,也不盡然。

現在就有人,一個人。

這個人,悄悄的出現在二道壇門兒,四下望了望。彎腰、伸手,似乎往石座下放了樣東西。

然後,他又悄悄的走了,不見了。

來去不過一轉眼工夫,就像沒人來過一樣,

現在一眼望去,仍然是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兒,這個人,不是別人,赫然是「天橋」杜氏兄弟里的老二,杜如風。

他這是干什麼?

這,這恐怕只有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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