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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劍集 第六十九章、寶典風波

作者︰陳青雲

「土行仙」臉皮抽動了數下,厲聲道︰「發瘋?哼!我要你死。」方玨努力鎮定了一下心神,道︰「前輩,殺人得把人叫醒,請說出理由,如果晚輩確有取死之道,不勞前輩動手,晚輩會自了。」「土行仙」喘著氣道︰「說的倒是很動听,你以為不承認……老夫便會放手?」

「要晚輩承認什麼?」

「冷血殺人!」

「冷血殺人?……晚輩從不隨便傷人,除非……」

「除非有所圖謀?」

「好吧!前輩說說看,晚輩殺了什麼人?」

「土行仙」須發蓬立而起,殺機滿面,聲音打抖道︰「你說。你到荊山做什麼?」方玨吐了口氣,道︰「把一本武功秘笈送還原主,在李家時曾提到過這件事,就是‘影子人’的弟子奉命送回的東西。」「土行仙」目中煞芒連閃,道︰「是半本,對不對?」聞言之下,方玨不由心頭劇顫,這樁秘密是自己見到了鮑承宗之後,才由他點破的,「土行仙」怎麼會知道?心念之中,激聲道︰「前輩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土行仙」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總算承認了!」方玨驚愕莫明地道︰「承認?晚輩沒殺人,那姓鮑的老者是被……」

「不必扯到姓鮑的老者。」

「那怎麼回事?」

「你還跟老夫裝佯?」

「晚輩從沒說過謊。」

「老夫問你,荊山腳下劉候集,‘影子人’與五老三少慘被集體屠殺,為了什麼?」」

「影子人……被殺?在李家分手,他不是去看李小虎埋骨之所麼?」

「不錯,但他因事轉赴荊山。」

「這件事怎會栽到晚輩頭上?」

「老夫說過你行動不夠干淨,留了活口……」

「活口,怎麼說?」

「天下只一個白儒,他指證是你。」

方玨栗聲道︰「這真是莫虛有的話,晚輩沒殺人,也沒到過劉候集,前輩竟然也相信這-面之詞?」「土行仙」再向前迫進一步,道︰「一面之詞,老夫不是三歲小孩,難道還分不清是非,鐵證如山,你小子賴不了。」方玨心弦一顫,道︰「好極,就請拿出鐵證來!」口里說,心里卻在想︰「看樣子對方就要出手,可是功力懸殊,他如何殺自己?這實在是黑天冤枉,把八條人命栽在自己頭上,對方是父執,對自己報仇的事相助不遺余力,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誤會。」「土行仙」道︰「你一定要听的話,老夫就告訴你,使你無法再狡辯,有位前輩異人,與‘五岳大帝’是生前至交,他無意中得悉有人要對‘無極寶典’下手,為了避免流血,所以他老人家先一步在寶典上做了手腳,把精華的部份拆下帶走……」方玨瞪大了眼,這又是他夢想不到的情況,這麼說,寶典不是葛祖蔭拆去的,難怪他著人送回來,原來他已經發現了這秘密,忍不住插口道︰「這件事姓鮑的老侍僮不知道?」

「不知道,那位老人家平生行事,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那位先輩是誰?」

「這你不必知道。」

「晚輩知道了,就是那位廢李小虎的功力,聞聲不見人的老人。」

「就算是吧!」

「殺人的事呢?」

「被殺者每年例會聚集,老人說出了這秘密,交由其中一人保管,因為老人將有遠行,就在老人離開之後不久,凶手現身,白衫蒙面,先呼霸劍無敵,然後殺人奪寶而遁,但其中有一個重傷未死,指證出來,這叫天網恢恢,老夫事後趕到,知道此事之後,追上老人,請命誅凶,你還有什麼話說?」

方玨激憤地大叫道︰「晚輩沒殺人,是有人冒名嫁禍……」「土行仙」冷厲地道︰「還要狡辯,江湖上有幾人具你這份功力?」方玨咬牙切齒地道︰「就憑一句霸劍無敵,便指晚輩是凶手?」「土行仙」道︰「難道還不夠?以掌作刃,殘人肢體,除了‘武林至尊’的傳人,誰會使‘切金掌’?」方玨駭然驚呼道︰「對方也會用‘切金掌’神功?」「土行仙」突地拋去鏟頭杖,雙手籠袖,拱在胸前,激顫地道︰「你是老夫至交的遺孤,老夫真不忍心下手,但又不得不下手……」方玨目瞪如鈴,向後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晚輩要反抗!」

「你當然可以反抗,老夫說過了,霸劍出手,老夫難以生還,但你也難逃一死,我們同歸于盡。」

「前輩,希望…能給晚輩緝凶辯冤的機會。」

「少來這一套,事實已無法改變了。」

「晚輩不願傷及……」

「哈哈哈哈,多殺個把人算什麼,你只管盡力下狠手,拔劍吧!」話鋒-頓,又道︰「你別打算走,你走不了的。」「上行仙」雙手互籠在袖子里,拱在胸前,姿勢怪異奇詭,方玨在惶急中困惑到了極點,他要與自己同歸于盡,準備施展什麼絕招?他像是有十分的把握,難道雙方真的要喋血?他說自己殺人奪寶,不由分辯,到底是誰冒充自己行凶?據描述,凶手白衫蒙面,口稱霸劍無敵,又會使「切金掌」,這不百分之百是自己?這種嫁禍的手段太惡毒了。心念未已,只听「土行仙」栗喝一聲道︰「小子,你不拔劍便沒機會了!」打了一個寒噤,方玨本能地手按劍柄。空氣中充滿了恐怖的殺機。方玨意亂神狂,他不能對這父執之輩下手,可是對方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天色業已大亮,東方天際隱泛朝霞。就在這生死立見的當口,兩條人影電奔而至,方玨一看,如獲至寶,來的赫然是分手不久的師姐夫「偷生客」楊昂與師姐袁佩玲。兩人剎住身形,一看情況,雙雙驚呼出聲,「偷生客」大聲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土行仙」栗聲道︰「老夫舍命為江湖除害!」袁佩玲驚聲道︰「除害,從何說起?」「偷生客」迫盯著「土行仙」,惶然道︰「什麼,你準備施用………「土行仙」怪叫道︰「這檔事誰也阻止不了。」「偷生客」搓手道︰「這怎麼使得,有話慢慢談。」袁佩玲厲叫道︰「你準備施用‘喪元血指’?」方玨一震,他不知道什麼叫「喪元血指」,但意識到必是一種極可怕的功夫。「偷生客」接著又道︰「你這是何苦?」「土行仙」切齒道︰「老夫是自己請命誅凶,誰也管不了。」「偷生客」急聲道︰「你先卸去功力,我們來評評理,我相信方玨不會做出什麼悖理的事。」方玨靈機一動,突地狂聲道︰「我知道殺人奪寶的凶手是誰了。」「偷生客」與袁佩玲還不了解情況,愕然望著方玨,「土行仙」栗聲道︰「是誰?」方玨道︰「此人心地險惡,行動鬼祟,劍術天下第-,也會用‘切金掌’……」袁佩玲敏感地道︰「是裴震?」方玨咬緊牙道︰「不錯,除了他沒別人!」「土行仙」其實內心並不想與方玨同歸于盡,只是出于不得已,這決定是相當痛苦的,下意識中他希望奇跡發生,消弭這場悲劇,目芒一閃,道︰「憑什麼證定?」方玨把老人鮑承宗遇害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道︰「時間上正好吻合,他殺了老人之後,可能回頭湊巧踫上那位前輩異人,向‘影子人’孟前輩等透露那不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下了手,他殺老人鮑承宗的目的,毫無疑問是索取‘無極寶典’不遂。」這-說,「土行仙」的意念動搖了,轉了口風道︰「你小子真的沒殺人?」方玨松了口大氣,道︰」晚輩還不屑于辱沒師門,做那人神共憤的事。」「土行仙」抽開了籠在袖中的雙手。但語音仍極冷厲地道︰「在沒證實之前,事情不算完。」方玨道︰「當然,晚輩目前正竭盡全力找他。」「土行仙」撿起帶鏟頭的拐杖,沉聲道︰「老夫得趕去重新部置行動,後會有期了!」說完,電掠而去。「偷生客」拭了拭額上的冷汗道︰「好險,差點無法收拾。」袁佩玲困惑地道︰「這件事怎麼發生的?」方玨吐口氣,把原委說了出來。袁佩玲眸中進出了火花,冷厲地道︰「準是他沒有錯。」方玨劍眉-蹙,道︰「事情可真怪,「土行仙」前輩到底是什麼身分?受命于何人?」「偷生客」道︰「他是‘空空門’的高弟,與‘影子人’孟先是同參,當然是受命于門中的主事者,這還用說。」方玨驚聲道︰「主事者?-定是小弟踫上的聞聲不見人的老人。」「偷生客」搖搖頭,道︰「他們這-向不為正派之士所齒的門戶,一向是神秘的,內情極少人知,原則上這門戶里的人,一向不參與江湖恩怨,不正面與人交手,除非是不得已。」方玨好奇地道︰「什麼是‘喪元血指’?」「偷生客」神情一肅,道︰「是‘空空門’極厲害的一種獨門秘技,是在踫上無法力敵的對手時,用之以與敵偕亡,同歸于盡。施展時,雙手十指尖尖裂破,全身內元和血變成血箭,手指處無人能幸免,而施展的人也破元而死,想不到‘土行仙’會來上這一手。」聞所未聞的怪誕功力,方玨打了一個冷戰,道︰「實在是好險,如不是老哥與師姐適時趕到,後果不堪聞問了。」袁佩玲面上也是一片驚怖之色,顫聲道︰「謝天謝地,幸而我們走的是同一方向,如果走岔了,這場慘劇非上演不可。」聲音轉恨,又道︰「裴震喪心病狂,壞事做盡,師門不幸啊!」「偷生客」皺著眉頭道︰「小兄弟,你是裴震的背上芒刺,他非除去你不可,他這樣做的目的是借刀殺人,同時也滿足貪欲……」袁佩玲接話道︰「以後,他會變本加厲,不知要使什麼手段,師弟,你要特別提防。」方玨無言地點頭,心想︰「這麼說來,‘無極寶典’的精華部分已落人裴震之手,豈非如虎添翼,待他練成了寶典所載的武功,要對付他便難于上青天了,可是他行蹤詭秘,哪里去找他呢?」想著,不由喘了口氣。「偷生客」喃喃地道︰「裴震失蹤了二十年,能不露形跡,太可怕了,他究竟還有什麼企圖?」方玨突地想起一件事來,目注袁佩玲道︰「師姐,我有件事甚為不解,老是忘了問您……」袁佩玲道︰「什麼事?」方玨沉聲道︰「記得神劍幫少幫主是毀在您的手下,可是神劍幫主和業已背他而去的幫主夫人馬月嬌,似乎沒有積極為子復仇的表示,為什麼?」「偷生客」笑笑道︰「那是他收留的養子,不是親生的,當然不會太心疼。」

「是養子?」

「不錯,是我後來听說的。」

「那神劍幫主沒有後?」

「他不會有後。」

「為什麼?」

「因為他不能人道,是天閹。」

方玨恍然而悟,記得馬月嬌說過不願做活寡婦,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她要棄之而去。心念之中,月兌口道︰「但馬月嬌跟他已有不少年,如何相處?」話出口,立覺這種話不該當師姐的面談論,要收回已不及,俊面登時發了熱。「偷生客」淡淡地道︰「這有什麼,她有很多面首,只要她看上,掛名的夫妻心照不宣。」方玨趕快改變話題,道︰「小弟到現在還不明白神劍幫主為什麼一再不擇手段地對付我,不止一次追問先師的下落……」「偷生客」道︰「可能是師門夙怨。」方玨又道︰「他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偷生客」道︰「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凡是掩藏真面目的人。必定有其隱衷,比如我……」解嘲地笑了笑,才又接下去道︰「當初化名老學究,便是出于不得已。」

一個老婦人疾奔而來,突地驚「噫」一聲,止了步。方玨一抬眼,道︰「杜大娘!」來的赫然是李筱娟家的管家婦杜大娘,杜大娘會在此地現身,的確出人意料之外。「偷生客」與袁佩玲雙雙叫了一聲︰「大娘!」杜大娘顯得很激動地道︰「踫上你們真是太好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筱娟……」袁佩玲道︰「我們是在找,她曾在這一帶露過面。」杜大娘跺足道︰「我已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袁佩玲驚聲道︰「發生了什麼事麼?」杜大娘眼圈一紅,愴聲道︰「她娘等著她要見最後一面。」三人大驚失色,方玨栗聲道︰「最後一面?」袁佩玲一把拉住杜大娘的手,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杜大娘噙著淚道︰「夫人這次回家,神情就不對,自言自語,寢食不安,整日以淚洗面,問她又不肯說,前幾天突然企圖自殺……」三人同聲栗呼道︰「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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