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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龍記 第八章  先後之分

作者︰曹若冰

群豪終于等到了一個他們想要見到的人。

清冷的月輝,照射在天都峰頂上,照射在這黑衣蒙臉人的身上。

這黑衣蒙臉人身形冷凝而立。他渾身似乎籠罩著一層詭秘,冰冷、令人望之生寒的肅煞之氣!

剎那,峰頂上那「嗡嗡」嘈雜的聲音倏然靜止了。

空氣,又復歸于一片沉寂!

站立在四面的群豪,數百雙精光灼灼的眼楮,立時全都集中地投射在這黑衣蒙臉人的身上。

他們,心里同時在思忖暗想︰「他是誰?……」

「他大概便是那老魔頭的傳人了?……」

「一定是的!」

「絕不會得有錯!」

「就憑他這種蒙著頭臉,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冰冷、詭秘的樣子,就絕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小魔頭來了,那麼雙奇……」

群雄心底正在暗自忖想之際,驀見有兩道冷電霜刃般的目光,緩緩地向他們掃視了過來。

雖然只是掃視了一眼,群雄心中也立刻全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微一低頭,眼楮竟然不敢再看他。

突然,黑衣蒙臉人震聲哈哈一笑,目光冷凝地射視著少林和尚,道︰「請少林掌門和尚答話!」

悟慧大師白眉一軒,身形岳動山移般地緩步至黑衣蒙臉人對面,距離兩丈地方岸然岳立。

隨在他身後走出的,是「降龍」「伏虎」八位羅漢尊者。

黑衣蒙臉人冷聲問道︰「大和尚便是少林當代掌門?」

悟慧大師點首道︰「正是老僧,施主有何賜教?」

到底不愧為當今武林名門大派掌門之尊的身份,黑衣蒙臉人的語氣雖然很不客氣,令人有頗為刺耳之感。

但,悟慧大師的語聲,仍平靜而溫和,從容而毫不失禮。

這份涵養,這份氣度,實在令人欽佩心折!

黑衣蒙臉人冷冷道︰「雙奇沒有來?」

悟慧大師道︰「老僧不知有沒有。」

黑衣蒙臉人一聲冷笑,道︰「你還記得十五年前那信中的約言不?」

悟慧大師道︰「老僧並未忘記。」

黑衣蒙臉人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他二人來!」

悟慧大師道︰「二位奇人俠蹤何處?老僧不知。」

黑衣蒙臉人嘿嘿一聲冷笑,道︰「那麼你們是不是準備……」

他話聲未落,突聞一聲朗笑震天︰「閣下,別那麼氣勢凌人的對出家人,我來了。」

西北方向,群豪身後,陡地掠起一條人影,自群雄頭頂飛越而出,飄落在悟慧大師身前,面對黑衣蒙臉人淵停岳峙,冷然凝立。

赫然,這也是個黑布包蒙著整個頭臉,只露著一雙眼楮的黑衣人。

群豪看得齊都不由愕然一怔,暗忖︰「這人是誰……」

「是雙奇之一?……」

「是雙奇的傳人?……」

這真是奇事!敝事!也是巧事!

兩個人的穿著打扮竟全都一樣,不但全都是一身黑衣,黑布包蒙著頭臉,而且連身材高矮胖瘦,看起來都似乎沒有差別。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怔了怔!冷冷問道︰「你是誰?」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你是誰?」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你是干什麼的?」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你是干什麼的?」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我問你!」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我問你!」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你先回答我!」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你先回答我!」

妙!好!真是絕到了家。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問一句什麼,這後來的黑衣蒙臉人便照樣的回過去一句什麼反問,一個字不差。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雙目陡射冷電,怒聲道︰「你除了會學別人的話以外,還會說別的話不?」

後來黑衣蒙臉人淡然一聲輕笑,道︰「怎麼不會。」

他這回總算改了口。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那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問話?」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又是一聲輕笑,道︰「閣下,先後的道理秩序,你懂不?」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怎麼樣?」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對不?」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嘿嘿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好,我先問你,你便應該先回答我。」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不錯,你先問我,我是應該先回答你,可是……」語鋒微微一頓,輕笑了笑,接道︰「閣下,我請問,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當然是我先來的了。」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問道︰「閣下,真是你先來的麼?」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難道你說不是?」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笑道︰「我說我先來,你信不信?」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別問我信不信,只問你,是誰先現身的?」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無法強辯事實,怔了怔,只好點頭說道︰「閣下,我承認了,是你先來的。」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不禁得意地嘿嘿笑了︰「那麼你現在應該先回答我問話,你是誰了。」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搖搖頭道︰「閣下,你想錯了,是應該你先回答我,你是誰?」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雙目陡地一怔,寒光激射地道︰「這先來後到的道理可是你自己提出的,你難道想不承認!」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道︰「不錯,先來後到的道理是我提出,我並沒有不承認,也絕不會不承認!」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那你怎還說是我應該先回答你,顛倒道理?」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輕聲一笑道︰「閣下,顛倒道理的人是你,並不是我!」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明明是你,你還要狡辯!」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笑道︰「閣下,這非是我狡辯,是你會錯了這道理真意!」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道︰「真意如何?」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緩緩朗聲說道「閣下既是先來先到,佔著一個‘先’字,我豈可顛倒先後之序,來個後來居上,佔你先著,先來屬你,報姓名,說來意,一切就自應以你為先,然後,你再問我,我當必循規蹈矩的答你所問……」語聲一頓又起,道︰「道理真意即此,閣下,你懂了麼?」

話,雖然似乎有點強詞奪理,但,強詞奪理得很有道理,令人覺得頗難駁斥。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此刻這才明白,對方和他力爭「先到」實在是欲擒故縱的手段,他一時不察,竟落入對方圈套中,上了個不大不小的當!

他眸珠一轉,嘿嘿一聲冷笑,道︰「你誠然高明,我雖上了你的當,但,我還是很佩服你!」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笑了笑,道︰「多謝夸獎,請先報姓名,說明來意吧。」

先來的黑衣蒙臉人嘿嘿一笑,道︰「我,送信使者。」

後來的黑衣蒙臉人飛快地接道︰「來意就是送信,對不?」

送信使者搖頭道︰「不對。」

黑衣蒙臉人道︰「另有任務?」

送信使者道︰「不錯。」

黑衣蒙臉人道︰「什麼任務?」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酌情辦理。」

黑衣蒙臉人問道︰「酌什麼情?如何辦理?」

送信使者道︰「因人而異。」

黑衣蒙臉人道︰「是分‘雙奇’兩位老人家,少林掌門大師和丐幫幫主而異,是不?」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你的判斷力倒不簡單得很嘛!」

黑衣蒙臉人淡淡地道︰「多謝夸獎。」話鋒一轉道︰「閣下,請拿出你送之信來吧。」

送信使者道︰「抱歉,沒有信。」

黑衣蒙臉人道︰「送信使者沒有信,閣下,你是個什麼送信使者!」

這話,乍听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其實,暗中卻有「骨頭」,也就是說,「送信使者」沒有信,便不合身份,你是個什麼東西!

罵了人,還不帶一個髒字眼,技巧,高明!

這位送信使者也是個聰明絕世的智者,自然听得懂這種話里的「骨頭」。

可是,听得懂又有什麼辦法,除非立刻翻臉動手,將對方斃殺當場!

然而,他能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

因為他有他的計劃,他雖然能,為了計劃,也是不能,他必須暫時忍耐,雖明知挨了罵,也只好氣在肚子里。

挨了罵,氣在肚子里,不能發作,這滋味,當然非常的不好受。

他,氣在肚子里,恨在心里,但,兩只眼楮卻忍不住射出了兩道冷電煞光,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倒是很會說話,很會耍技巧!」

黑衣蒙臉人一見他這種光如冷電含煞的跟神,雖然並不膽怯,心中卻也不由得暗暗一凜,忖道︰「此人好狠毒的眼光,好重的煞氣……」

他心中雖然暗凜,卻仍氣定從容,淡淡地道︰「閣下,我並未耍技巧,我說的是事實,也是理!」

送信使者冷哼了一聲,道︰「你這理,實在很高明,不過,高明對修可沒有太大的好處,我希望你以後最好少耍這樣的高明。」

黑衣蒙臉人淡淡地道︰「我謝謝閣下的關照。」

送信使者又冷哼了一聲,道︰「現在我告訴你,我這‘送信使者’送的是口信。」

黑衣蒙臉人道︰「那就請閣下說出口信的內容吧。」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沒有這麼簡單。」

黑衣蒙臉人道︰「你說出來不就簡單了麼!」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你配听這口信的內容嗎?」

黑衣蒙臉人道︰「你怎知我不配?」

送信使者道︰「我又怎知你一定配?」

黑衣蒙臉人道︰「依你,要怎樣才算配?」

送信使者道︰「你且報出你的姓名,師承和來意,我再考慮決定你配是不配!」

黑衣蒙臉人星目微轉,忽然輕聲一笑,道︰「閣下,你听著,我,名叫‘受信人’,至于來意,和你閣下一樣,也因人而異,酌情辦理!」

一個是「送信使者」,一個是「受信人」,他二人倒是一點不差,對了路了。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這,倒真是妙得很嘛!……」

語聲微頓又起,道︰「本來我還有點發愁,我這口信可能會找不到受信的對象,如今看來,倒是不用發愁了。」

受信人笑道︰「不錯,有我這‘受信人’,你這‘送信使者’實在可以不必再發愁了!」

這時,四周的空氣靜寂已極,鴉雀無聲,真是連一片飄葉,一根細針落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听得。

群豪數百雙眼楮,全都屏息凝神的投射在兩個黑衣蒙臉人的身上,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二人。

雖然,二人都在隱瞞著身份,都未報出姓名師承,但,群豪心中已都很明白,這二人,正是一正一邪,也正是「宇內雙奇」和那「老魔頭」的傳人弟子。

送信使者目注受信人,跟珠轉了轉,忽然問道︰「受信人,你怎麼不報出師承?」

受信人道︰「閣下你呢?我請問,你怎不報出師承?」

這話,是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送信使者不禁啞了口。

但,送信使者卻嘿嘿一笑,道︰「你知我為何不報出師承麼?」

受信人搖搖頭道︰「我沒有那麼聰明。」

送信使者道︰「你不要猜猜?」

受信人道︰「閣下,我不想讓你再夸獎我的思想力不簡單,高明,而且我也沒有那麼好的興趣猜。」

送信使者道︰「你倒是很懂得藏拙嘛!」

受信人笑了笑,道︰「人,能夠懂得藏拙總是好的,是不?」

送信使者雙目陡射奇光,凝注著受信人稍頃,忽然嘿嘿一笑,道︰「受信人,你以為我真會相信,你只是個受信人的身份麼!」

受信人微笑道︰「閣下以為我是什麼身份?」

送信使者道︰「你是‘雙奇’的弟子,對不?」

受信人笑道︰「那麼你該是老魔的……」

送信使者陡地截口道︰「我只是‘送信使者’。」

受信人道︰「你不願承認,我無可奈何。」

送信使者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受信人道︰「我只承認我是‘受信人’。」

送信使者道︰「你真是個很高明的受信人,實在是我送信使者的一個可愛的對手。」

受信人道︰「你實在是個不平凡的送信使者,很值得我受信人為有你這樣的一個對手而驕傲!」

送信使者冷笑了笑,問道︰「我請教,你代表誰受信?」

受信人道︰「我也請教,你替誰送信?」

送信使者道︰「替命我送信的人送信。」

受信人道︰「我是代表命我受信的人受信。」

送信使者道︰「如此,我這口信,交給你是決不會有錯了?」

受信人道︰「自然絕不會錯!」

一送信使者道︰「如果錯了呢?」

受信人道︰「如錯包退!」

送信使者忽然嘿嘿一笑,道︰「我請問,你怎麼退法?」

受信人不禁一呆!

的確,這是口信,又不是一個密封著的信箋,錯了,如何個退法?難道原語退還?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事實上,他雖然明知這口信根本不需要退還,因為決不會有錯,但,送信使者這麼問了,他怎可不答。

答,又該如何的答法?用什麼話才妥當?實在是難!難!

但是,難盡避難,他總不能因「難」不答。

他,星眸轉動,心念電閃,突然目射奇光地揚聲一笑,道︰「閣下,我有退還的辦法了。」

送信使者問道︰「怎樣的辦法了」

受信人震聲道︰「有錯,我便敲斷我的一口牙齒給你,如何?」

送信使者陰聲一笑,道︰「這,果然不失是個好辦法,不過……」

受信人接道︰「怎樣?」

這信使者道︰「我怎能相信並放心你不反悔呢?」

受信人突然揚聲大笑道︰「閣下,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之子月復……」

他話未盡意,送信使者忽地截口道︰「你是君子麼?」

受信人沉聲道︰「自然是……」語聲微頓又起,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決無反悔更改!」

他語聲朗朗,有若敲金擊石,豪氣令人心折!

但,送信使者對他這種鐵錚錚的語氣,這種令人心折的豪氣,竟然絲毫無動于衷,冷冷地道︰「你的話,說得雖錚錚的震天價響,但是,你我初會,對你的為人性情尚毫不了解,我縱然有心相信你,也……」

「也」如何?沒有接說下去。

當然,誰都听得懂他的意思,他是仍不相信。

他的話,確實很有道理,對于一個初會,毫不知其為人性情的人的話,誰又能遽而相信呢?

這「送信使者」,實在是個很厲害,心思智力很不簡單的人物!

受信人星目賁張地道︰「閣下,要怎樣你才相信?」

送信使者陰笑了笑,道︰「俗語說得好,‘口說無憑’,是不?」

受信人道︰「你難道要我立下字據給你為證?」

送信使者搖搖頭道︰「那倒不必,只要有個人能為你做保就行了。」

受信人微一沉吟,道︰「這就有點難了!」

送信使者道︰「何難?」

受信人道︰「此地並無一人認識我,你要我找誰做保!」

送信使者道︰「我認為這一點也不難……」

忽然揚聲說道︰「送信人需要一位保人,諸位如有人相信他是位言出無悔的君子,便請出來替他做個保人,如何?」

他話聲甫落,立見人影飄閃,竟然出來了三個人。

一個是德高望重當代武林的少林掌門悟慧大師,一個是俠名義行滿江湖的丐幫幫主「俠膽仁心飛雲掌」司馬奇。

另外一人,則是個身高七尺余,虎背熊腰,濃眉環眼,年約二十七八歲,虎目精光如電,威態懾人的大漢。

他,正是「神風鐵騎旅」首領,江湖人稱「鋼掌神力鐵骨一蛟龍」的葛飛鵬。

少林掌門和丐幫幫主二人的挺身出來替受信人做保,本是送信使者意料中的事,但,葛飛鵬的挺身而出,卻大出送信使者的意外。

當然,他並不認識葛飛鵬。

他望著葛飛鵬微怔了怔,忽地嘿嘿一笑,轉向受信人道︰「如何?我說一點也不難吧。」

受信人心中感到微微有點驚訝,他驚訝的原因正和「送信使者」的「意外」相同,自然,他是認識葛飛鵬的。

正因為他認識葛飛鵬,他也才會感到驚訝。

他目光緩緩瞥視了三人一眼,然後望著送信使者微笑地道︰「閣下,你實在高明得比我的想象還要高明。」

送信使者冷傲地一笑,道︰「你,是他們門派存亡絕續的關系人,這麼一點小事,他們能不挺身而出,為你效勞嗎?這豈能說我高明,你別捧我,我也不受捧!」

前面的話,說的是實情,後面的話,不受捧,絕情!

丐幫主司馬奇雙眉微軒,哈哈一聲大笑,道︰「閣下,你受捧也好,不受捧也好,那都無關緊要,現在便請說你的口信吧。」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司馬奇,你急個什麼勁,既有你和悟慧和尚挺身出來為他受信人作保,我這口信自必非說不可的……」語鋒微頓,倏地轉向葛飛鵬,雙目陡射冷電,冷峻地問道︰「你也是替受信做保的?」

梆飛鵬虎目一睜,哈哈一聲大笑道︰「我要是不替他做保,我出來做什麼?」

送信使者道︰「你自信你有資格做保?」

梆飛鵬道︰「怎樣才算有資格?」

送信使者道︰「縱不能如悟慧和尚和司馬奇在江湖上的身份名望,起碼也得是成名露臉,字號響亮威鎮一方的人物,才能勉強夠得上資格!」

梆飛鵬哈哈一聲大笑道︰「你說的這資格並不算太苛,閣下,我恰好夠了!」

送信使者目光深注,問道︰「請恕我眼拙,你是誰?」

梆飛鵬道︰「姓葛,名飛鵬,听說過沒有?」

送信使者冷冷地一笑,道︰「原來是‘神風鐵騎旅’的葛首領,失敬了。」

梆飛鵬道︰「閣下,夠資格了吧?」

送信使者冷然一點首,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梆飛鵬道︰「沒有關系。」

送信使者道︰「起碼也該認識他了?」

梆飛鵬道︰「也不認識。」

送信笑者道︰「這就有點奇怪了!」

梆飛鵬道︰「這一點也不奇怪。」

送信使者道︰「你既不認識他,又和他沒有一點關系。」

竟敢挺身出來為他做保,這還不奇怪麼?

梆飛鵬道︰「我說不奇怪,當然有不奇怪的理由!」

送信使者道︰「什麼理由?」

梆飛鵬道︰「理由很簡單,也是人人都知的八個字。」

送信使者不由一怔!道︰「是人人都知的八個字?」

梆飛鵬一點頭道︰「不錯。」

送信使者問道︰「是哪八個字?」

梆飛鵬震聲說道︰「江湖道義,武林正氣!」

送信使者驀地仰首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笑聲高亢,有若虎嘯龍吟,直沖霄漢!

梆飛鵬虎目陡地一瞪,大喝道︰「你笑什麼?」

送信使者笑聲霍然而住,道︰「自然是笑你。」

梆飛鵬濃眉一挑,道︰「葛某有什麼值得你好笑的?」

送信使者道︰「便是那八個字。」

梆飛鵬一怔,道︰「那八個字有什麼不對?」

送信使者冷然一笑道︰「但是,在你口中說來卻有了不對。」

梆飛鵬道︰「怎樣不對?」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你不配說!」

梆飛鵬驀然須發暴張,環眼陡瞪,威態懾人地怒聲道︰

「葛某不配,你配?」

「我?」送信使者忽地嘿嘿一笑,道︰「我當然配,可惜,對于這種虛具形式,空洞動听的詞眼,我可沒有興趣說。」

梆飛鵬震聲說道︰「葛某認為你並非沒有興趣,而是,更不配!」

送信使者忽又哈哈大笑道︰「如說我也不配,舉目當今天下,只怕更無人可以說配了!……」

話鋒微頓,聲調悠轉平淡地問道︰「葛飛鵬,你要知道我說你不配的理由麼?」

梆飛鵬冷冷地道︰「什麼鬼理由?」

送信使者一聲冷笑道︰「葛飛鵬,我請教,這‘江湖道義,武林正氣’你是憑著什麼說的譬」

梆飛鵬神情不禁一呆!

憑的什麼?

這,說起來似乎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但,若要真正的答起來卻是極不簡單,很難答,很不好答。

只听送信使者接著又道︰「你是憑著你葛飛鵬三個字,還是憑的‘神風鐵騎旅’首領的身份,還是你的武功?」

梆飛鵬虎目一瞪,道︰「這個……這個……」

他接連說了兩個「這個」竟是未能「這個」出所以然來。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很難答復,是不?」

梆飛鵬濃眉陡軒,威態又現,旋忽輕聲一嘆,威態盡斂地道︰「閣下,說你的鬼理由吧!」

悟慧大師和司馬奇,眼看這位武林後起俊彥,當代蓋世鐵錚奇豪,被送信使者問得無詞作答,大為窘迫,二人幾次想要開口發言代為解窘,但,卻都被受信人暗中傳音阻止住。

自然,這受信人是誰?他二人都已知道。

受信人為何傳音阻止他二人開口,為何眼看著葛飛鵬受窘而不加理會?

他二人雖然不明白愛信人是何用心,但,卻知道受信人必然另有深意,否則,絕不會得任由葛飛鵬受窘,听而不聞,視如未見。

只見送信使者又是嘿嘿一笑,道︰「理由,我自然必說,但,在未說之前,你還須答我一問。」

不知道他又要問什麼令人難答,發窘的問題了。

梆飛鵬濃眉一皺,道︰「閣下,請弄清楚了,葛某不是回答你問題來的。」

送信使者道︰「那你是不要听我的理由了?」

梆飛鵬道︰「要說你就請說,葛某當洗耳恭听,不然……」

送信使者接道︰「你情願不听,是不?」

梆飛鵬道︰「不錯,愛說不說,隨你的便。」

送信使者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江湖傳言,‘神風鐵騎族’首領,當世豪雄,鐵錚奇男,想不到竟也是個虎頭蛇尾……」

梆飛鵬怎受得如此氣激,環目猛瞪,須發怒張,懾人威態再現,鋼牙咬銼,震聲虎吼截口道︰「閣下,你究竟想要怎樣?」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不怎樣,只要你答我一問……」

語聲一頓又起,道︰「另外,我可要警告你,你最好少發威,你那副樣子,嚇不倒我!」

適時,葛飛鵬耳畔突然響起一個細如蛟蚋,但卻異常清晰的聲音,道︰「沉住氣,冷靜,答應他,答他所問好了。」

梆飛鵬聞得傳聲,立時威態一斂,哈哈一聲大笑道︰「閣下,你既然定要葛某答你一問,那麼你請問吧!」

梆飛鵬淡淡地道︰「閣下,你的謬贊,葛某很覺汗顏!」

他這是句發自心底的實話。

不過,送信使者可並不知道,他還以為,他是謙虛呢。

送信使者眼珠子一轉,又道︰「葛飛鵬,我說你決非我手下三招之敵,你信不信?」

梆飛鵬性情雖然暴躁,也並非是毫無心智之人,既經高明暗中指點,哪還再容易被他激怒。

聞言,竟是氣定神凝,容色不動地微微一笑,道︰「閣下,信與不信,該是葛某自己心中的問題,葛某似乎無須有對閣下說明的必要,對不?」

這倒好,他竟然一變火氣全無,和送信使者斗起口,針鋒相對起來了。

但,送信使者似乎一心想要激怒葛飛鵬出手和他一戰。

嘿嘿一聲陰笑,道︰「你不想試試麼?」

梆飛鵬仍是容色不動地,淡淡地道︰「閣下,天地間的事,是就是,非就非,光說狂言大語,徒逞口舌之勇何用?眼下這座峰頂上,天下豪雄雲集,你這種話,只要有人相信你,葛某又何必定要出手一試呢,再說……」

語聲一頓又起,道︰「閣下,葛某是出來做保的,並不是和你爭強論武的,縱要爭強論武,現在也不是時候,也得要等你完成你送信使者的送信任務之後,閣下,你說對麼?」

好!這番話,他說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不但是一篇大道理,而且每一句話都在節骨眼兒上。

送信使者似乎意想不到葛飛鵬竟也具有這等口才,如此的能言會道,瞪目望著葛飛鵬,心中不由微微一呆!

旋而,他嘿嘿一笑,道︰「葛飛鵬,你口才倒是不差嘛!」

梆飛鵬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吧,閣下,是不?」

送信使者道︰「的確想不到,對你,我倒要重新另眼看待了。」

其實,這豈只是他送信使者想不到,連葛飛鵬自己又何嘗想到他自己有這樣的口才了。

此話怎解?

原因是,這一篇滔滔不絕的洋洋大道理,話雖是出自于他葛飛鵬之口,事實上,他只不過是個傳播站而已。

驀地。

東南角上人群中,突然有人大聲喊道︰「不對,這葛飛鵬有問題!」

這一聲大喊,有若晴天驚雷之驟響!

一群俠義高手群雄全都听的不禁一怔,紛紛凝目齊朝東南角上人群中望去,想看看突發這驚人之語的是個何許人物?哪一位豪雄?

然而,那人一聲大喊之後,竟未再說第二句話,不但一群俠義高手群雄都未看到那人是誰,即連近在咫尺之人,因為大家都全神貫注在送信使者和葛飛鵬等人的身上,未曾留意身旁附近,也都不知究竟是什麼人突發了這句驚語!

悟慧大師,司馬奇二人心中更是大感驚異,眉頭微皺,目含詢問之色地投注了受信人一眼。

但是,受信人兩道湛湛的眼神,卻冷靜地注視著送信使者,對這突起的驚人之語,竟听如未聞,絲毫無動于衷。

那葛飛鵬的臉色神情,也是一片平靜,只是兩只虎目神光如電地射視著送信使者,對于是什麼人喊出了這句驚語,和受信人一樣,也是恍若未聞,不予理會。

就當二群俠義高手群雄,全都凝目望向東南角上人群中毫無所得,心底暗暗驚疑不定之際。

西南角上,突然又有人發聲大喊道︰「不錯,他一定有問題!」

群雄目光才轉向西南,東北角上又有了聲音︰「他是冒充的!」

緊接著是東方,南方,東北方……

西方也響起了一片喊聲︰「對!他一定不是真的!」

「真葛飛鵬絕沒有如此的口才!」

「他是假的!」

「他是誰?」

「真葛飛鵬哪里去了?」

「拿下他!」

「拷問他真葛飛鵬在何處?」

「宰了他!」

「對!這樣比較干脆!」

語聲此起彼落,一句緊接著一句。

一群俠義高手群豪目光飛過來,轉過去的搜視,但,結果均毫無所得,誰也沒有發現這些喊聲是出自什麼人之口?

「這真是怪事?」

「為什麼只聞聲音不見人?……」

他們會隱身法?……

荒謬,簡直荒謬到極點,武林中還從未聞听說過有人會「隱身法」的事情。

「隱身法」,只是神怪小說故事里的「神怪法門」,邪說而己。

那麼這些個喊聲,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

當然不可能,地底下要能冒出人話來,那豈不要比神怪小說更為「邪門」,更為荒謬無稽了麼!

事實上,這些喊聲,百分之百的是出自人口。

只是,他們是些什麼人?他們為什麼不肯露面?群豪那麼多只眼楮,怎會找不出他們?……

這是個謎!

盡避喊出這些話的人沒有露面,好像是「空穴趔風」,根本不足為憑信。

但,還是影響了群雄的心理,對于眼前的這「神風鐵騎旅」首領葛飛鵬,究竟是真?抑假?……

頓然間,群雄心中均不禁動了懷疑!

這就等于在听說一個鬼怪故事一樣,听的人雖然明知道這故事很可能是假的,但,于听了之後,心中仍舊免不了要疑神疑鬼。

人,就是這麼個奇怪的動物。

明知道一件事情的不可靠,有問題,仍會疑假疑真動疑的!

送信使者面對葛飛鵬冷凝地立著。

他,雙目光如寒電霜刃般地逼視著葛飛鵬,直到此起彼落的喊聲平息靜止之後,這才冷冷地道︰「你,听見了沒有?」

梆飛鵬神色不變地道︰「听見了。」

送信使者道︰「你有辯說沒有?」

梆飛鵬道︰「葛某認為沒有辯說的必要。」

送信使者道︰「你是無詞辯說?」

梆飛鵬道︰「是就是,非就非,何須辯說。」

送信使者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梆飛鵬道︰「閣下,我承認什麼了?」

送信使者道︰「不辯說便是默認,這道理你懂麼?」

梆飛鵬淡笑道︰「我根本無用辯說,因為我就是貨真價實的葛飛鵬!」

送信使者道︰「你說你是真的,但是我又怎相信呢?」

梆飛鵬道︰「閣下,你相信不相信是你閣下的問題,似乎無關緊要!我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的就是了!」

送信使者陡地一聲冷笑,道︰「你未免太也自說自話了!」

梆飛鵬道︰「我是我,閣下與你何關?」

送信使者突然大笑道︰「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句俗話?」

梆飛鵬道︰「江湖上的俗話很多,不知道閣下指的是哪一句?」

送信使者道︰「天下人管天下事。」

梆飛鵬「哦」了一聲,道︰「我不懂你閣下突然提起這麼一句俗適的意盡?」

送信使者道︰「你何必故裝糊涂!」

梆飛鵬道︰「我是真的不懂!」

送信使者陰聲一笑道︰「我要伸手管管你的事情!」

梆飛鵬笑道︰「我有值得你管的事情麼?」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我要弄清楚你這葛飛鵬究竟是真抑假?」

梆飛鵬道︰「如假包換!」

送信使者道︰「我要是你,也會這麼說。」

梆飛鵬濃眉一皺,道︰「閣下要怎麼樣才相信?」

送信使者道︰「足以憑信的證明。」

梆飛鵬微一沉吟,道︰「我請兩個人為我證明如何?」

送信使者道︰「我得要先听听這兩個人是什麼人?」

梆飛鵬道︰「丐幫病、酒二位長老,怎樣?」

病、酒二丐,名滿江湖,他二人的話,在武林中可說是如山岳不能稍移分毫,也無人敢說一句「不信」之言。

梆飛鵬提出請他二人為證,這該是決無問題的了。

然而,哪知送信使者竟然搖搖頭道︰「不行,他二人和你一路,豈足為信?」

此話一出,病、酒二丐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忍不住齊地飄身而出。

酒丐生性較為暴躁,首先沉聲說道︰「閣下,你瞧不起我們兩個老化子麼?」

送信使者眼楮連看都不看酒丐一眼,卻轉向丐幫幫主司馬奇,道︰「司馬奇,丐幫弟子竟是這麼沒有規矩的麼?」

司馬奇微微一笑道︰「本幫規矩是依事理而定,而且……」語鋒微微一頓,接道︰「他們二位乃是本幫長老,長老另有特權!」

送信使者道︰「什麼特權?」

司瑪奇道︰「自由特權。」

送信使者道︰「連幫主也不能管?」

司馬奇正容點頭道︰「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無礙于理,雖為幫主身份,也不能隨便干涉。」

酒丐忽地哈哈一笑道︰「閣下,回答我老化子的問話!」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酒化子,你別自找無趣,站開一邊去!」

倏地單手一揮,輕飄飄地拍出了一掌,直擊酒丐胸前!

酒丐萬想不到送信使者會突然地向他發掌,倉促間,只好趕忙出掌相迎!

「砰!」一掌硬接,震響聲中,送信使者身形未動,酒丐卻被震得胸口血氣翻騰,踉蹌連退了七步。

送信使者的功力好高,好渾厚的掌勁!

酒丐臉上變了色!

悟慧大師、司馬奇、病丐、葛飛鵬等人也都臉色不禁勃變!

只有受信人,他神色未變。

其實,他神色變與未變,因為臉上蒙著黑布,別人根本無法看得出來。

不過,他臉上神色雖是未變,但,對于送信使者的這一掌之力,心中卻也不禁暗暗為之一凜!

他心中很是清楚,酒丐自從服下「純陽丹」,經他以內功真氣相助之後,一身功力大進,「純陽」功力已臻達十成火候。

酒丐雖于倉促間出硬接,但,最少也有七成功力,竟然接不下送信使者隨手一揮,輕飄飄地擊出的一掌之力,這實在太以令人驚凜!

由此可知,這送信使者的一身功力,實高出酒丐多多,換句話說,送信使者和他受信人的功力,可能只在伯仲之間。

受信人在旁一直不言不動,他本是想看看送信使者之忽然找上葛飛鵬,究竟要耍些什麼花樣的。

但是,送信使者既對酒丐出了手,他可不能再在一旁站著不言不動,不聞不問了,陡地朗然一聲大笑,道︰「閣下,酒丐他和你有仇?」

送信使者道︰「無仇。」

受信人道︰「可有恨?」

送信使者不屑地道︰「他不配。」

受信人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見得吧?」

送信使者道︰「你怎樣想?」

受信人道︰「我請問,是他不配恨你,還是你不配恨他?」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他不配恨我,更不配恨他。」

受信人道︰「我看你是有點言不由衷。」

送信使者道︰「我不想多作辯說。」

受信人道︰「那麼你是承認了?」

送信使者道︰「我不知道我承認了什麼?其實我也沒有承認什麼!」

受信人道︰「不辯說便是默認,這道理你懂?」

這話,是送信使者剛才對葛飛鵬說過的話,現在受信人卻原封不動,一個字不改地回敬了他。

真是「六月里的債,還得快。」

送信使者用這兩句話對付葛飛鵬時,他可能自以為很高明,很得意,但當別人用來對付他時,他竟不禁一怔!

當然,以他過人的心智、聰明,這種話是絕對難不住他的。

他一怔之後,立即冷笑了笑,道︰「我不辯說自然有不辯說的理由。」

受信人道︰「閣下,你這理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信不信?」

送信使者道︰「你別自作聰明,我不信你能猜得到。」

受信人道︰「要不要我替你說出來?」

送信使者道︰「如此,請說說看,我也正想看看你的真正心智,究竟高到如何的程度!」

受信人心中忽然一動,道︰「算了,我不想說了。」

送信使者一愕,道︰「為何又不想說了?」

受信人道︰「我想我還是留點的好。」

送信使者明白了,輕聲一笑,道︰「你又想到了‘藏拙’?」

受信人道︰「對你閣下這樣的人物,我能不小心麼?」

送信使者哈哈一笑道︰「你現在才開始小心,已經遲了。」

受信人似乎已不願再和他多斗心機,如此針鋒相對下去,忽地轉過話題,道︰「閣下,我猜你心中很恨酒丐,對不?」

此語一出,心中最感驚奇的自然是酒丐了。

這是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送信使者心中不禁一震!旋又哈哈大笑道︰「你猜得一點不對,我對他根本毫無一點恨意!」

受信人道︰「事實上你的確恨他,又何必狡賴!」

送信使者道︰「你這話有憑據嗎?」

受信人道︰「憑據雖然沒有,卻有充足的理由。」

送信使者道︰「什麼充足的理?」

受信人道︰「因為他曾經救了一個人,破壞了你的陰謀。」

送信使者道︰「你說的這理由,我可一點也不懂。」

受信人笑了笑道︰「事實上這種事情,你也只能裝作不懂,否則,你就必須承認你是恨他,你這種心意我懂得!」話鋒忽又一轉,道︰「閣下,我請問一事,希望閣下坦直地回答我。」

送信使者道︰「什麼事?知道的我答。」

受信人目光一瞥葛飛鵬,問道︰「他確不是真葛飛鵬麼?」

送信使者嘿嘿一笑道︰「你這話似乎不應該問我。」

受信人接道︰「我認為問你也是一樣。」

送信使者道︰「你既然一定要問我,我只能說他可能真是冒充的,否則……」

受信人道︰「那些人決不會指說他是假冒的,是不?」

送信使者道︰「這是事實。」

受信人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誰麼?」

送信使者道︰「不知道。」

受信人道︰「閣下,你既不知道那些人是誰,而他們又只在暗中亂喊,連面都不敢露,你還相信他們?」

送信使者道︰「我不相信這是‘空穴生風’。」

受信人忽然輕聲一笑道︰「我也不相信空穴會生風,不過……」語聲微微一頓,沉吟地接道︰「對于這件事,由于那些人的不敢現身露面,我心中很是懷疑,卻另有猜想。」

送信使者道︰「你如何懷疑猜想都與我無關。」

受信人道︰「你不是要管這件事情嗎?」

送信使者道︰「是便怎樣?」

受信人道︰「那你為何不听听我的懷疑猜想,作為參考呢?」

送信使者冷冷地道︰「你要說,我並不反對听。」

受信人輕聲一笑道︰「我懷疑這些人是某位心機極深之人事先布置好的,臆想這是一項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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