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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煞令 第十五章 峰回路轉

作者︰雪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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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鳳凰」听如未聞,沒有開口。

于瑞年後悔自己沒有搶在向晨旭前面,金承業則心中暗自惱火,因為他們已答應過「火鳳凰」是歸他的。

葉天蒼自知不是「火鳳凰」之敵,他沒有本事佔這個便宜,但心中的妒火依然還是不點自燃。

唯一清醒的是郝文清,這些人中,也數他的身份最低。

郝文清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他看到了迫在眼前的危機,但忠心于金永泰,因此,他不能因身份低而不開口︰「向前輩,此女身手不比尋常,千萬不要大意。」

向晨旭正沉浸于當前的美色中,郝文清的警告好像是在削減他在美人面前要表現的英雄氣概,老臉一沉,扭頭冷喝道︰「閉嘴,在老夫面前,你算是什麼東西?」

此人奸猾異常,他雖扭頭罵人,全付精神卻集中戒備「火鳳凰」的突襲。

「火鳳凰」沒有下手︰因為她看到向晨旭的眼角散發著異于常態的光芒。

「無刃劍」向晨旭倒覺得意外了。

對方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沒下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武功在自己之上,不屑先自己下手。

二是對手心虛,猶疑不定而錯失良機。

向晨旭主觀認為「火鳳凰」不下手的原因屬于後者而完全沒有想到對手會洞燭他的狡猾奸詐。

邪惡的望著「火鳳凰」,向晨旭道︰「小泵娘,你先上吧?」

這話不干淨。

「火鳳凰」冷冷的道︰「本宮不領這個情。」

向晨旭忘形的大聲笑道︰「你看我,可真老糊涂了,自古至今,哪有女的先上的道理。」

話已由不干淨變成下流。心浮則口浮,「火鳳凰」極力忍耐,就是等這一刻。

「無刃劍」向晨旭話落創出,他真的先上了。

由于不想讓這場搏斗提早結束,這一劍,他留了二成的火候。

雖然是留了二成的火候,劍出仍快如驚鴻,沉如山岳,即使是一流劍手也難臻如此的境界。

玉腕一翻,「火鳳凰」手中的劍帶起了一道弧扁,由下而上,架向「無刃劍」分心刺來的一劍。

澳刺為粘,「無刃劍」向晨旭平刺來的劍微微向下一沉,「嗒」的一聲貼在「火鳳凰」的劍上。

雖然只用七成真力,「火鳳凰」手中的劍卻一直往下沉。

由于「火鳳凰」年輕,對于比內力,「無刃劍」向晨旭更是有信心,信心愈大,輕敵之念愈濃。

看看「火鳳凰」的劍尖就快要接觸地面了,「火鳳凰」的上半身也因運力抬劍而前傾,胸部也自然壓向下方。

下沉的劍突然向下一抬,側立的劍刃倏然轉成水平,驚電一閃,劃向「火鳳凰」的雙乳去。

顯然向晨旭是想劃開「火鳳凰」的胸前,使她上半身露于衣外。

信心十足的一劍竟然落空。

這一驚,震醒了向晨旭的婬心色夢。

紅影化成一道火光,劍芒快如石火閃跳。

星火雖小,卻燒落一片血雨。

帶著一溜血光,向晨旭凌空跳起一丈之高,下降的身體離地還有五六尺高,一片煙幕帶著森森寒氣,泰山壓頂般的砸向等在下面的「火鳳凰」。

「叮叮……」一陣金鐵交鳴聲中,向晨旭平射出八尺多遠,落身在「萬幻劍」于瑞年身後。

自上而下的一擊,不但沒有逼退等在下面的「火鳳凰」,自己的左腿上反而又多了一道劍痕。

由于向晨旭落在于瑞年身後,「火鳳凰」沒敢冒然追擊。

「火鳳凰」仍是原來的「火鳳凰」,但他們心目中那個弱不禁風的美艷少女的幻像已經消失了。

「萬幻槍」于瑞年一挺身邊的長槍,打算接替向晨旭。

聲音入耳十分暴躁,「無刃劍」向晨旭吼道︰「姓于的,我的話不是說說算了。」

于瑞年急忙向右橫跨兩步,側身轉臉望著向晨旭道︰「你我兄弟,不分彼此,誰出手還不都是一樣?」

「萬幻槍」于瑞年一閃開,向晨旭便暴露出來了。

左頰上一道劍痕深及顴骨,從左耳上方直到嘴角。「火鳳凰」原本打算切下他的腦袋而被閃過了,留下這道劍痕。

由于腦袋被他避過了,「火鳳凰」手中的劍勢就順勢而下,改劈為刺,扎向向晨旭的心窩。

這一劍也被向晨旭騰身躥起而閃過,在他的胸前留下一道長達尺許的劍痕,胸衣裂分,露出一片染滿鮮血的枯瘦胸骨。

而第三處劍傷在他的左大腿上。

橫了于瑞年一眼,「無刃劍」向晨旭暴叫道︰「不一樣,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敢插手我就與他勢不兩立。」

金承業已被「火鳳凰」的美迷昏了頭,月兌口道︰「向老,你可別傷了她。」

「無刃劍」向晨旭陰沉的道︰「我是不會殺了她,否則,我的這些血豈不流得太無代價了嗎?」

沒听懂向晨旭話中的含意,金承業高興的道︰「對對,向老,你要什麼代價我都可以給你。」

向晨旭生硬的道︰「我要的代價只有她身上有。」

話落大步走向「火鳳凰」,等金承業領悟他話中的含意時,向晨旭已停步在「火鳳凰」身前了。

在向晨旭輕敵大意之時,「火鳳凰」連下兩計殺手都未能置他于死地,「火鳳凰」心中的震駭是可想而知的了。

然而,此時的形勢成騎虎。

緩慢的抬起手中烏黑鈍拙的鐵劍,「無刃劍」雙目凌厲的光芒集結于劍尖之上,全神貫注。

好像他手中這把鈍拙烏黑的鐵劍具有靈性,能自動攻擊敵人似的,無需要他去注意敵人的動靜。

鐵劍鈍拙不起眼,「無刃劍」這枘剝除具有劍形外,的的確確堪稱是「無刃」了。

能用「無刃劍」殺人的人已夠令人膽寒的了,更何況以這種名字名震江湖的人來用上此劍,更是懾人。

由「無刃劍」向晨旭的凝重臉色來判斷,這一次他是把全付精神都運集劍上了,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股無形的沉穩與安靜,已足能顯示在劍上的造詣已至登峰之境了。這種氣勢,未達其境的人是偽裝不出來的。

「火鳳凰」也把精氣神貫于手中的劍上,她完全沒有致勝的把握,但卻有至死不屈的堅定信念。

這種心志使她看起來莊嚴而威嚴,具有坦然無所懼的懾人威儀。

「無刃劍」向晨旭緩慢的向前一移動。他枯瘦的身體看起來沒有什麼份量,移動起來,卻像在移動一座山,讓人覺得沉重困難之極。

「火鳳凰」也向前跨進一步。

這一步跨得極其輕靈,看起來身輕如羽,顯然她想用的打法與「無刃劍」向晨旭不十分相同。

兩人邁步時間雖有先後,落地卻在同時,攻擊也在同時。

向晨旭那頭一步邁出時緩慢,此刻的一擊卻快如驚電。

「火鳳凰」的速度與向晨旭一樣快,所不同的是她邁足過處沒有向晨旭那種地陷三寸的足印。

「火鳳凰」身邊圍著劍幕,行動起來,晃如光球翻騰,威勢驚人。

向晨旭則毫無變化的平直刺向「火鳳凰」胸口。

向晨旭直遞出的劍尚未接觸到「火鳳凰」的劍幕,已響起一連串「叮叮」的脆響,緊接著光幕一分,一道紅影凌空暴退向洞口。

向晨旭停住了腳步。

他攻擊出的劍招,予人的感覺是自始至終都未曾變化過。

「火鳳凰」落在洞口前四尺左右,她的左臂外側,從眉頭到肘彎被割開一道深見臂骨的深槽,紅肉白骨,令人觸目驚心。

向晨旭的劍當然不可能沒有變化,只是他變化得太快了,而且,變化的起點都是以平伸的軌跡為依據。

所以,一連串的急速變化連結起來,就如未曾變化一般。這種造詣雖未達到心劍合一之境地,卻也相去不遠。

二婢及「四金釵」沖出洞外,團團圍住「火鳳凰」,她們一個個驚慌失措,難發出一語來。

淡然一笑,「火鳳凰」道︰「你們都進去。」

鳳兒堅決的道︰「不,要死也得婢子先死。」

其他五人齊聲道︰「對。」

「火鳳凰」凝重的道︰「「棲鳳宮」歷代宮主,從未失信于江湖,我自然也不能例外,一己之生死乃是小事,你們都進去。」

梅兒焦慮的道︰「宮主……」

「火鳳凰」沉沉搖搖頭道︰「不要多說了,這是命令。」

話落推開包圍,大步走向「無刃劍」向晨旭。

血,隨著她移動的蓮步,在地上劃出一條醒目的赤線。

目注停在面前六尺之內的「火鳳凰」,向晨旭凝重的道︰「你還欠老夫兩劍。」

「火鳳凰」冷靜的道︰「你有把握的話,盡避來討。」

向晨旭用的仍是原來的那一式。

「火鳳凰」這一次改變了打法。

她沒有向上躍,但她依然無法解開這一劍。

向後倒射出五尺,落地由于未能收得住強猛的反震力,而在連返三步之後跌坐在地面上。

這一次,她傷了兩處,向晨旭也沒有停在原處。

如一陣狂風,向晨旭凌空而落,勢如餓鷹搶食,快如電閃。

「火鳳凰」傷在右臂及左腿,雖是外傷,但傷勢之重照常理估計,她無法用劍了。

常理,往往無法估計一個人的精神意志。

紅影在凌空撲落的向晨旭身下如旋風般的卷射而起,大吼聲中,向晨旭向後暴射一丈多遠。

他的咽喉在滴血。

向晨旭傷得極輕,但卻嚇得不輕。

要不是他全神貫注,要不是「火鳳凰」的右臂不听指揮,向晨旭此時包準已尸橫而魂斷了。

一擊再度落空,「火鳳凰」心知大勢已去,心中不由發出一聲黯然長嘆。

二婢及「四金釵」重又撲到了「火鳳凰」身邊,「火鳳凰」沒有再趕她們,只是長長的嘆息一聲道︰「我把你們帶進了絕地。」

六人十二道美目中閃射著同樣的光芒,真誠而堅定,敬重而忠誠。

此時,言語已是多余。

在咽喉上抹了一把,「無刃劍」向晨旭殘酷的道︰「「火鳳凰」,老夫定要看你能頑抗到何時,你們都給我滾開。」

六把劍同時出鞘,一道人牆擋在「火鳳凰」前面。

「無刃劍」向晨旭向前跨進兩步,冷酷的道︰「螳臂擋車,老夫先收拾你們,看她往哪里躲。」

話落抬腳就向前走。

「尊駕再向前走一步,這位金二少爺的人頭就落地了。」

聲音不高,但有震撼力。

有震撼力的聲音最懾人。

向、于二人頭一次听到這種聲音,其他三人對這種聲音卻很熟悉。

聲音起于于瑞年與葉天蒼之間的金承業身邊,他們聞聲轉頭時,金承業正在驚慌的大聲叫道︰「向老,快停。」

鋒芒森寒的劍刃架在金承業的喉上,葉天蒼一眼看見金承業身邊的人,頓時心中涼了半截。

他月兌口叫道︰「童天罡!」

于瑞年雖猜得到童天罡是在向晨旭凌空撲向「火鳳凰」的那一瞬間控制了金承業,但對他這個武林名宿而言,仍是件面上無光的辱名之事。

于瑞年猛然轉向童天罡,同他冷喝道︰「放開他!」

這三個字听起來極具威嚴。

童天罡冷笑道︰「听說你的槍從未逢敵手,不比語言更有效嗎?」

于瑞年真的提起身邊的長槍來。

童天罡仍站在金承業身邊,淡漠的望著他。

聲勢顯赫的于瑞年,疾言厲色再加上蓄勢待發,僅只換得對方冷漠一顧而已,于瑞年沒轍了。

「無刃劍」向晨旭又怒又急,暴跳著道︰「你就是童天罡?」

童天罡冷冷的道︰「向晨旭,你的劍之所以達不到至高境界,暴躁心浮也就是原因之一了。」

寶敗垂成,正自滿腔恨火,向晨旭又叫又罵道︰「放屁。」

童天罡冷冷一笑道︰「尊駕不愧是武林中的名宿,一言一行,足以為天下同道之風行典範。」

氣得兩眼發赤,向晨旭躍落在童天罡面前七尺處,獰惡的道︰「老夫宰……」

一眼著到金承業,向晨旭便說不出話來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先宰了他,尊駕就有機會宰我了。」

狠狠的吞了兩口口水,向晨旭壓沉聲音道︰「童天罡,听說你也是一方雄主,掌握名震天下的「天地雙令」……」

童天罡道︰「尊駕大概已有多年未用「激將」之計了吧?」

向晨旭壓住心頭的怒火,耐著性子道︰「老夫是想領教領教「雙令」上的絕學。」

童天罡冷笑道︰「童某生平很少使看得起我的朋友失望,不過,今天恐怕……」

目光向「火鳳凰」那邊掃了一眼。

「無刃劍」向晨旭月兌口道︰「老夫保證不傷害她們。」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駕的保證,童某信得過,可是,萬一尊駕不幸死在童某之手下,你看……」

向晨旭雖然不相信有此可能,但對方卻未必作如是想,情急之下,月兌口道︰「條件由你開。」

童天罡臉色凝重的道︰「尊駕一定要試試?」

向晨旭道︰「廢話。」

童天罡星目冷芒如電,道︰「好,童某讓你如願,金二少爺是她們的護身符,理應交給她們,尊駕同意嗎?」

他們當然都不會同意,但是,即使他們不同意也改變不了事實。

望著金承業,童天罡冷冷的道︰「二少爺,委屈了,請吧?」

劍架在脖子上,金承業比孫子還听話。

童天罡是退著往里進的,使「無刃劍」的快劍,「萬幻槍」的快槍全都沒有發揮的余地了。

點了金承業的「麻穴」,童天罡目注二婢道︰「二位小泵娘,交給你們了。」

絕處逢生,面對著這個敵友未明的俊逸出塵的年輕人,猶如異鄉落魄的游子遇到了親人般,這份感受已非「恩情」二字能表。

淚光滾動在十二只明亮的美眸中,二婢不停的點著頭。

忍著劇痛站了起來,「火鳳凰」道︰「童天罡,你……」

淡淡地笑笑,童天罡道︰「這只是湊巧,芳駕不必放在心上,童某不寄望芳駕因此而改變尋找童天罡的本意。」

輕松的話語掩蓋了他冒險換得的成果,童天罡是不希望「火鳳凰」感恩的,因為,「火鳳凰」曾經在可以殺他的時機沒有殺他。

「火鳳凰」又會怎麼想呢?毫無疑問,她知道童天罡做的並不像他說的那麼輕松,因為于瑞年站在金承業身邊不遠處。

其實,「火鳳凰」說話的本意並不是要拒絕接受金承業,只是童天罡話落並沒有停下來听她解釋。

也許,即便是童天罡留下來,她也很難啟口解說什麼,因為,她一直沒容許童天罡解釋什麼。

「蒼天知我心」,「火鳳凰」此時真希望蒼天是一方能映出人們心事的布幕,把她的心事映在幕上,也映在童天罡面前。

此時映在童天罡面前的是「無刃劍」向晨旭那張猙獰的老臉。

相距八尺,童天罡道︰「尊駕身上還流著血。」

向晨旭狂傲的道︰「對你來說,這樣或許比較公平些。」

童天罡道︰「童某已警告過你。」

向晨旭道︰「對老夫提「警告」二字,你還不配。」

童天罡冷哼一聲道︰「尊駕請。」

急于動手發泄心頭之恨,向晨旭不想閩嘴,開始移動腳步。

童天罡的武功「驚電追魂」葉天蒼及「金劍羽士」郝文清都曾見識過。雖然二人的武功都比向晨旭相差很多,但是,站在評斷的立場來著,他倆總覺得「無刃劍」向晨旭如果想擺平童天罡似乎不太容易。

「驚電追魂」葉天蒼為人比較狡猾,不肯表示心中的想法,「金劍羽士」一心忠于金永泰,見狀忙搶口道︰「慢著。」

向晨旭止步-向郝文清,冷喝道︰「這里的事輪不到你開口。」

「金劍羽士」郝文清不亢不卑的道︰「站在同是為金堡主做事的立場,本座自感有直-的義務。」

話落不等向晨旭開口,逕自轉向童天罡道︰「童天罡,這場生死搏斗,並不是純個人之爭,如果你敗了,你怎麼說?」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童某輸了,向晨旭會留給童某開口的時間嗎?」

郝文清道︰「因此,在你未死之前,你得先把話交待清楚。」

郝文清的一番話,向晨旭听起來相當受用,心中怒火也降低了幾分。

童天罡知道郝文清要他交待的是什麼。但是,他已經把金承業交給「棲鳳宮」,等于已沒有主宰之權,因而他明知故問的笑道︰「輸招輸命,這個交待還不夠清楚嗎?」

郝文清冷笑一聲道︰「老夫指的是我家二少爺。」

點出了金承業,童天罡倒有點兒難以回答了。

郝文清見狀即時逼問道︰「童天罡,比斗的起因是因你擄金二少爺,比關的結果總不會化解不掉起因的。」

即便是童天罡有把握勝了向晨旭,人已交給了「棲鳳宮」,他已無權再提「還人」二字。

然而,站在一徊「理」字上,他也說不出不交人的話。

郝文清緊追道︰「童天罡,你乃是「天地雙令」之主,總不該連句交待的話都沒有吧?還與不還,一句話,老夫決不多言。」

「一句話」,問題是童天罡無法說這句話,原因正如郝文清所說的,他是「天地雙令」之主。局面令童天罡尷尬。

「火鳳凰」此時突然開口道︰「如果童天罡勝了呢?」

這個問題,郝文清也一樣無可作答,事實上,他也不敢作答。

雙眼一翻,郝文清道︰「老夫問的人是童天罡。」

「火鳳凰」詞鋒犀利,通︰「他已經把人交給我,我當然有權解答這個問題。」

郝文清無言反駁,只得讓步道︰「老夫提的問題在先。」

「火鳳凰」毫不考慮的道︰「好,那我就先答你的問題,如果童天罡輸了,我不但會把金承業交給你們,而且,「棲鳳宮」在場所有的人,任憑處置,決不反抗。」

郝文清道︰「老夫如何信得過你?」

「火鳳凰」冷冷的道︰「信與不信,悉听尊便,本宮不做進一步的保證。」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郝文清無計可施。

「萬幻槍」于瑞年突然開口道︰「堂堂「棲鳳宮」一宮之主,如果連個「信」字都守不住,何以服眾?老夫信得過你。」

「火鳳凰」隨即道︰「閣下的話算數嗎?」

這句話傷了于瑞年的自尊,那雙凶暴的金魚眼猛然一瞪,冷聲道︰「不算數老夫又何必放這個屁。」

粉臉沒有了怒色,「火鳳凰」道︰「很好,閣下的話既然算數,請作個主回答本宮的問題如何?」

于瑞年月兌口道︰「老夫即刻撤人。」

「火鳳凰」冷聲道︰「金二少爺任憑本宮處理?」

「萬幻槍」于瑞年權勢再大,終究是替金永泰做事,他自知無權,也不敢作決定。

金承業是「火鳳凰」等人的保命符,她也不敢真的殺害金承業,她如此說的用意無非是要先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然後,再突然松口,迫使對方就範。

于瑞年支吾半晌,始終道不出個所以然。

「火鳳凰」冷哼一聲道︰「本宮就知道你無權決定他的生死,像他這種料子,本宮殺他與放他都不要緊,所以,如童天罡勝了,閣下又能守信撤人,本官放他,如何?」

這個結果雖然不完全理想,總比方才的僵局強過百倍,于瑞年猛一點頭道︰「行,老夫信得過你。」

其實,不相信又能怎樣?童天罡扭頭向後看了一眼。

而「火鳳凰」也正在看著他。

童天罡從那雙美目中看到的是輕松、坦然而信賴的光芒,使他覺得事與願違,而心情沉重。

「火鳳凰」從童天罡眸子中看到的是歉疚與沉重。

童天罡轉過頭來,向晨旭正在等著他。

陰鷙、獰惡,這個功高又奸險的老怪物,早已看穿童天罡的心事了。

「童小兒,你的劍上有七條人命,加上你自己的,一共八條。」

童天罡定然道︰「因此,童某會更加小心些。」

「無刃劍」向晨旭陰沉的道︰「用劍之道首重心寧,倍加小心,是你心上的一條枷鎖,小心嘍。」

向晨旭講的是實話。

有些話說出來比不說更能加重心理上的負擔。

「火鳳凰」急忙插嘴道︰「童天罡,我們的生與死取決于劍,擔心于事無補。」

緩緩,他抬動著腳步,無刃劍向晨旭開始向童天罡走去,顯然,他是心無旁騖的專一。

「想想,她們都還年輕,個個美貌如花,她們的盛放與凋零就系于你劍尖上了。」

童天罡不再言語,也緩慢的移動腳步,走向「無刃劍」向晨旭。

向晨旭的功力已提聚到極點,他仍在威脅童天罡︰「童天罡,如果你認輸,咱們還可以跟你談談條件,而且,你可以先提出來。」他在松懈童天罡的斗志。

語調平和而緩慢,童天罡道︰「尊駕說了這麼許多,只證明了一件事。」

「無刃劍」向晨旭此刻迫切需要知道童天罡心里感受,聞言道︰「證明哪件事?」

童天罡的語調依然平和得沒有一點火氣︰「恐懼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管童天罡此言是出自內心還是故意威脅向晨旭,都證明拖久了對向晨旭不利。

「無刃劍」隨著向晨旭緩慢挪出去的右腳而抬平,而推出,指向童天罡的咽喉。

每一個動作都可清晰的看到,干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動作與動作間連成一氣,中間沒有毫發間隙。

單憑這點毫無火氣的行動,就不是江湖上一般佩劍、用劍甚至論劍的人所能望其項背,行家伸手,有無立辨。

向晨旭邁腳的動作很慢,舉劍的動作也不快,然而,平伸的手臂幾乎剛伸直,劍尖已達童天罡胸前了。

原本相隔五六尺的距離,一下子神秘的消失了。

「天煞令」也是平伸出去的,看起來也極緩慢,但卻天衣無縫的搭配著向晨旭的每一個行動。

好像他倆動手之前演練過,每個攻擊與反擊動作都極其自然的相互反制著對方

倆柄遞向對方的劍都是平直的,看起來都沒有變化,蛋在兩件重疊之前,卻發出一串緊密的踫撞聲。

一共互相抵架了多少次,無法由破擊聲中去算清楚,因為踫擊聲密得猶如一道連續不斷的長嗚。

劍身左右又行交疊,搏斗者彼此錯身而過。

勝與負,就在這錯身之際決定了。

厲吼聲中,「無刃劍」向晨旭翻倒在地上,狂暴的滾出七八尺遠,地上留下一連串斑斑的血跡。

大部份的血是從他右月復側流出來的。

出七八尺後,同晨旭騰身從地上躍立起來,右腿一軟,著地後向右偏了兩三步,才孥椿站穩。

幾乎撞在趕來掠陣的于瑞年身上。

向晨旭顯然傷得不輕。

「無刃劍」的鐵柄少了兩寸,這是向晨旭沒落得肚破腸流,能保活命的唯一原因。

心頭的怒火比方才的旺盛,但是「無刃劍」向晨旭沒有把于瑞年趕走。也虧是于瑞年身手快,要不然,他決沒有再爬起來的機會。

童天罡仍站在原處,只是轉了個方向,仍面向著向晨旭。

他左眉骨上也有一條三寸來長的劍傷,雖然也是皮破血流,但這只能算是點兒皮肉之傷罷了。

「向晨旭,勝負如何?」語調平淡,沒有得意之色。

以童天罡的年紀,竟然也有這份勝而不驕的內涵,向、于倆人的心情自不免又沉重了幾分。

提起身邊的長槍,于瑞年震怒的道︰「老夫接你幾招。」

童天罡冷漠的掃了「無刃劍」向晨旭一眼,淡漠的點頭道︰「可以。」

反應出乎于瑞年意料之外,也使向晨旭更覺汗顏。

于瑞年剛跨出頭一步,向晨旭突然冷喝道︰「慢著。」

「萬幻槍」于瑞年知道童天罡此刻內力一定不足,是個除他的大好機會,急聲道︰「向兄,這是他自己找的,也證明他目中無人。」

「無刃劍」向晨旭冷笑道︰「是嗎?他指名找你了?」

于瑞年一呆,道︰「向兄,你怎能這麼說話?」

向晨旭冷冷的道︰「因為我還沒死,因此,還輪不到你。」

于瑞年焦急的道︰「可是你的傷……」

向晨旭道︰「不能再戰了。」

猜不透向晨旭的心思,但事關多年老友的性命,此時如果相瞞,無疑是鼓動他去送死罷了。

于瑞年在一陣心念急轉之後,直言不諱的道︰「是不能再戰了。」

「無刃劍」向晨旭點點頭道︰「好,老弟,老夫沒白交你這個朋友,方才我與姓童的是怎麼約定的?」

于瑞年頓時老臉一紅,訥訥的道︰「這……這……向兄的意思是……」

向晨旭道︰「咱們可以賭命、搏命乃至于輸命,但是,要抬得起頭來,活得像個人的模樣。」

于瑞年老臉再度為之一紅,猛一點頭道︰「向兄說得對。」

話落掃了葉、郝二人一眼道︰「咱們撤。」

話落月兌下上衣,撕了兩片接好,細心的替向晨旭包裹右月復的傷處。

郝文清趁機開口道︰「童天罡,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人?」

童天罡道︰「「棲鳳宮」主不是說了嗎?」

郝文清堅持道︰「人是你擄去的。」

童天罡道︰「童某已把人交給「棲鳳宮」了,尊駕該不會是想舊事重提吧?」

郝文清堅持道︰「老夫正是要舊事重提,你們什麼時候放人?」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駕是在自討沒趣。」

說話時目光逼在于瑞年臉上。

「萬幻槍」于端午自覺臉上無光,沉聲道︰「郝文清,老夫方才答應的事,你不會沒听見吧?」

郝文清沉聲道︰「我的要求與你對他們的承諾無關。」

于瑞年一怔道︰「無關?」

郝文清冷冷的道︰「老夫要向他們提的是交換人質。」

心頭一動,于瑞年道︰「你指的是桑天樵他們?」

郝文清點點頭道︰「正是。」

這倒是一條可行之路,于瑞年沒再堅持撤退。

「驚電追魂」葉天蒼見于瑞年沒有反對的意思,急忙上前一步,插嘴道︰「宮主,你怎麼說呢?」

對于葉天蒼的搶著出面,郝文清心中雖然不滿,但並沒有表示出來,他一心忠于金永泰並沒有計較這些。

想到桑天樵等人的安危,「火鳳凰」倒有些進退維谷之感了。

葉天蒼見狀又追著問道︰「只要你放了二少爺,咱們一定把你的人全放給你。」

他們把桑天樵等人放回來並非沒有可能,問題是她手中沒了金承業,安全上勢必完全失去保障。

而這層顧慮與于瑞年先前的承諾沒有關連,一旦答應交換,前約定然失效。

「火鳳凰」重傷在身,一旦于瑞年率眾攻擊,後果著實不堪設想。

葉天蒼仍在步步逼進道︰「久聞「棲鳳宮」主「火鳳凰」遇事處理明快而剛烈,性烈似火,怎麼今天……嘿嘿,莫非……」

嬌靨上浮上一片怒色,「火鳳凰」似乎想開口,但因事關更大,她還是忍住了。

察顏觀色,葉天蒼心中明白「火鳳凰」久不開口的原因,嘲弄笑道︰.「當然,目下宮主身負重傷,「棲鳳宮」安全堪憂,不過,宮主身邊有「天地雙令」之主護花,應該可以撇開這層顧慮才是。」

「火鳳凰」蒼白的粉臉倏然一變,冷聲喝道︰「閉嘴。」

葉天蒼笑容一斂,冷聲道︰「老夫是不想多話,只要你給老夫一個答復。」

「火鳳凰」的明眸迅疾的掃過童天罡的臉上。

童天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火鳳凰」深信如她開口求童天罡替她護法使她安心療傷,童天罡是不會拒絕的。

但是,她不想這麼做,盡避一句話的代價可能關系著她與她身邊這些人的生與死,她仍不願說這句話。

「火鳳凰」冷冷的望著葉天蒼道︰「怎麼交換?」

葉天蒼道︰「我把人帶到此地。」

「火鳳凰」冷聲道︰「行,不過……」

葉天蒼道︰「不過什麼?」

「火鳳凰」道︰「桑天樵可是毫發無損。」

葉天蒼傲然一笑道︰「由向、于二位前輩出手,他們還會有受傷的機會嗎?」

話落突然轉向郝文清道︰「郝鐵衛,去吩咐他們把人帶來。」

只要能放出金承業,郝文清就覺得安心多了,聞言急轉身消失于夜幕中。

「火鳳凰」心念在急速的轉動著。她在盤算交換過人質之後,下面該如何來防守。

童天罡神態悠然,完全像個局外人。

「無刃劍」向晨旭坐在地上調息著。

「萬幻槍」于瑞年則緊緊抓著身邊的寒鐵槍桿。

「驚電追魂」葉天蒼目光轉向童天罡臉上,冷聲嘲笑道︰「當家的如果有事想離開,可以請便。」

童天罡淡淡的笑道︰「尊駕什麼時候學會替人打算了?」

葉天蒼笑道︰「替你打算老夫沒學會,老夫是在替自己打算。」

童天罡冷漠的道︰「怕童某插手?」

葉天蒼道︰「「棲鳳宮」的「火鳳凰」艷名滿天下,老夫怕你多情壞老夫的事。」

童天罡笑笑道︰「如果對方同意我出手呢?」

老臉立時一變,葉天蒼冷聲譏諷迫︰「堂堂「雙令」令主,什麼時候竟變成了護花使者了?」

童天罡淡淡的道︰「尊駕很著急?」

葉天蒼冷聲喝道︰「無恥。」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無趾」二字,就事論事,童某還不敢佔尊駕的先。」

于瑞年也怕童天罡插手。

于是他也搶著道︰「葉老弟,多事爭論無益,何不問問當事人願不願意與童天罡聯手合作?」

這倒是個好主意,因為武林中幾乎都知道「火鳳凰」率眾進入中原的目的就是要找童天罡了斷一段恩怨。雖然沒有人知道這段恩怨的詳情,可想而知這梁子一定不小,否則,「火鳳凰」不會一進中原,第一個目標就要童天罡。

葉天蒼注定「火鳳凰」,問道︰「宮主,你怎麼說?」

「火鳳凰」毫不考慮地道︰「本宮的事,本宮自己會解決。」

「火鳳凰」知道這是句很傷人的話,但她必須這麼做,因為在這種情形之下,不管以哪一種方式接受童天罡的幫助,她都屬于接受施舍的一方,在她心日中,童天罡與她之間已沒有什麼仇與怨,她不接受,純粹是基于一份她此時此地所不該堅持的自尊。

葉天蒼得意的轉向童天罡道︰「童令主,你還有留下來的理由嗎?」

童天罡笑道︰「童某有什麼非離開不可的理由嗎?」

葉天蒼冷然道︰「這兒的事與你無關。」

「「金家堡」與「棲鳳宮」之間的事確與童某無關,不過,童某與貴堡之間尊駕能說沒有瓜葛?」童天罡冷冷的道。

這一問,金家堡的人全都無法回答。

「萬幻槍」于瑞年突然冷笑一聲道︰「童天罡,不管你是基于什麼目的,你總算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尊駕方才礙于「無刃劍」的承諾而大失所望,現在,那個承諾已經消失了。」童天罡冷漠的道。

一挺身邊寒鐵長槍,「萬幻槍」于瑞年向前跨進兩大步,獰聲道︰「老夫正想提醒你,你倒先說了。」

童天罡冷然笑道︰「現在?」

于瑞年道︰「一戰既難免,久等無益。」

童天罡點點頭道︰「有道理。」

話落邁步向于瑞年走去。

童天罡與于瑞年之間的對立,看起來與「棲鳳宮」毫無關系。然而,「棲鳳宮」在場人的生死,則完全取決于這一戰。

如果童天罡真的不為「棲鳳宮」設想,他大可等他們之間的所有事情都解決了,自己再出手。

「火鳳凰」很明白這個道理,但她沒有任何表示,狀似旁觀者。

「驚電追魂」葉天蒼心中暗自著急,月兌口叫道︰「童天罡,你是白白在那里送命,沒有人會感激你的。」

唇角掠過一絲冷冷的笑意,童天罡甚至連看都沒有看葉天蒼一眼。

相隔六尺多遠,童天罡與于瑞年幾乎在同時停住前進的腳步。

也就在兩人剛停下來的剎那間,「金劍羽士」郝文清鐵青著那張嚴肅的老臉,沖進場中來。

他月兌口叫道︰「慢著。」

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

情緒似乎一直平復不下來,郝文清激動的叫道︰「人全不在我們手上了。」

在場所有的人,唯一不吃驚的就是童天罡。他冷漠的道︰「怎麼?全跑了?」

于瑞年的反應很快,目光倏投在童天罡臉上,追問道︰「你怎麼知道跑了?是你救了?怪不得當郝文清提到交換人質時,你一直沒有表示意見,人一定是你救的了?」

「火鳳凰」的目光投在童天罡背上,她雖然怕與童天罡銳利的目光接觸,此刻她卻希望接觸到他的目光。

「人是誰救的,尊駕問問郝文清可能要比尊駕瞎猜要快得多。」童天罡冷漠的道。

于瑞年固執的道︰「金家的八劍奇門八卦陣,非尋常武功,除了你之外,別人-不下他們。」

童天罡冷冷的道;「尊駕未免太抬舉童某人了,何不先問問郝文清?」

郝文清搶口道︰「是「孤星劍」龍騰雲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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