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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 第 二 章

作者︰司馬紫煙

梅山听了圓正問他們對少林企圖的話,笑道︰「目前沒有,而且還希望各位振作一點,蓋大哥才能慢慢壯大自保,假如你們五大門派一一被削滅了,蓋大哥就會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了,所以我在武威剪除了駱九原,又到此地來剪除圓慧,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圓正沉聲道︰「那麼當蓋天雄勢力夠大時,是否會對少林染指呢?」

梅山白笑道︰「有這個可能的!」

少林眾僧同聲怒嘩,梅山白卻笑道︰「蓋大哥最多要你們退出武林,不會來跟你們搶和尚做的,這一點你們是可以放心的,好了!問題替你們解決了,我們也該走了……」

圓正怒道︰「你們走不得!」

少林群僧各自圍堵四面出口,梅山白一笑道︰「你們怎麼恩將仇報呢?我不但替你們找出內奸,還幫你們剪除了,

你們反而倒打一耙……」

圓正怒道︰「假如那批陰謀者是虎,你們就是狼,虎狼都是一樣的噬人凶獸,既然來了,怎麼能放你們走?」

梅山白笑道︰「老方丈!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該說這話,我不是毫無準備就來的,今天我如果高興,席卷少林也不是難事,你該打听一下,我掃蕩駱九原時並沒費多大力氣,可是我今天不想踫你們,相反的還幫了你們一點忙,假如我不說穿,這個圓慧和尚很可能在少林將藏經樓與達摩院一把抓住,那對你們固然不利,對蓋大哥也不好,是嗎?」

圓正道︰「你說這些廢話干嘛?」

圓智上人卻道︰「二師兄,梅施主說的不是廢話,目前我們尚不宜與蓋天雄作對,那是兩受其害,反為別人得利的傻事!」

梅山白笑道︰「這才像個掌門人的說話,圓正大師,當年你們將掌門位子讓出實在是最聰明的事,因為你與那位輕易一死的圓方大師實非其選,當家老師父,我們不但不該作對,某些地方似乎還應該作有限度的合作才對!」

圓智上人冷冷地道︰「那不必了,我們沒有合作的必要!」

梅山白笑道︰「至少你們欠我一次人情,少林是名門正派,應當恩怨分明,如果我有所要求你們沒理由拒絕吧!」

圓智上人寒著臉道︰「可以,只要能力所及,而又與本門宗旨不相沖突時,我會還你這次人情,施主有什麼要求呢?」

梅山白笑道︰「現在沒有,等以後再說吧,假如我提出要求時,一定是你們可以做而又做得到的,我不會強人所難,叨擾良久,殊感不安,我們告辭了。」

圓智上人淡淡一點頭,圓正道︰「我送各位出去!」

梅山白也不拒絕,率眾告退而出,到了門外,梅山白才走至他的身邊,以極細的聲音道︰

「大師!有一件事你錯了,當你要求自逐于門戶時,可不該說出有什麼秘密的,這對你很不利。」

圓正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傻瓜,我對那秘密一無所知,我故意這樣說,就是看看有沒有人會在我身上打主意!」

梅山白冷笑道︰「你簡直是笨透了,誰也知道你身上沒有秘密,否則圓慧就不會要殺死你,人家本來並不知道你們有秘密,你自作聰明的結果,反而引起對方的注意……」

圓正臉上一紅,梅山白拍拍他的肩膀道︰「今後少林可能難以太平,這都是你惹來的,希望你隨時注意,少再賣弄聰明了,笨人最宜守拙。」

語畢揚長而去,出到山門之外,梅山白的臉色很難看,而蓋玉芬卻顯得十分不安,連忙道︰「梅叔叔,家父並沒有騙你,他所知在少林的內奸確是圓方與圓正二人,誰曉得是假的呢?」

梅山白含笑道︰「我知道蓋大哥不是個精明的人,很容易受騙,但像你這麼精明,難道也看不出這是個騙局嗎?」

扒玉芬道︰「我覺得有問題;因為家父以前與另一方面根本沒有連系,自從柳世宗來了以後,家父才以此責詢邊城,名單是他提出的,連絡方法也是他告知的,我唯恐不實,才只請宋叔叔與了空大師前去連絡,留叔叔在外面,也是怕叔叔上當,叔叔如此幫家父的忙,我們十分感激,怎會陷害叔叔呢?」

梅山白又想了一下才點頭道︰「算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扒玉芬笑笑道︰「幸虧我只請求宋叔叔等人去連絡,那個圓慧見事情未如理想,才急于求表現而自泄身份,假如是梅叔叔前去,很可能未等梅叔叔有所行動,就遭受毒手了,他一直派人來問我梅叔叔在那邊,我推說不知道,他沒有辦法,才弄出這場禍事來引梅叔叔出面……」

梅山白笑道︰「我知道,他以為我會保護圓正而與少林沖突的,他就可以借少林的力量來對付我了,哪知道他算錯了,少林的人並沒有如他想像的那般易于沖動,而我先下手為強,更妙的是他一心提防我,沒想到我會叫李姑娘去殺他的!」

說著,幾個人來到山下,卻見蓋天雄與鐵佛真人神色惶然地站在路旁,見了他們,蓋天雄立刻上前欣然道︰「兄弟!你安然下來了,我實在不放心……」

梅山白笑道︰「大哥也太小心了,兄弟難道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嗎?輕而易舉就將任務完成了,組織在少林的人已經解決了……」

扒天雄搖頭道︰「兄弟!我不知怎麼對你說才好,你走了之後,那邊老賊才通知我,他給我的名單是假的……」

梅山白笑道︰「你知道真的是誰呢?」

扒天雄道︰「那兩個老家伙死也不肯說,我跟劉道兄兩個人心急萬分,拚著與組織翻臉,將他們拿住嚴刑拷問真情,結果他們熬不住刑,都嚼舌自盡了。」

梅山白道︰「大哥真是不會用刑,就該防著這一點呀!」

扒天雄道︰「我防到了,在五大毒刑之下,他們說願意招供我才讓他們說話,誰知他們竟嚼舌自盡了。」

梅山白笑道︰「以後再有這種情形,首先拔掉他們的牙齒,用藥散掉他們的功力,再給他們一支筆,叫他們筆供……」

扒天雄道︰「沒有這個機會了,組織再也不會派人來送死了,兄弟,你們上山的情形怎麼樣了,唯恐你們吃虧,特別跟劉兄趕來,準備支援的,可是踫到周三,把我們攔住丁……」

梅山白笑笑道︰「我知道大哥古道熱腸,一定會來的,好在事情辦得很順利,所以我先叫周三下來,免得大哥上去

……」

說著移到路旁的一家茶館中,將山上的情形說了一遍,蓋、劉二人听得眉色飛舞,興奮不止。

劉元泰道︰「梅賢弟智勇雙全,這一仗打得漂亮極了,昆侖少林的問題都解決了,再把武當的人剪除,剩下的峨嵋與五台兩派都不足為論,我們就可以向組織提出條件,要求接管這一個系統了!」

梅山白卻道︰「沒有這麼容易,經過這兩次的試探後,組織對我們已有了認識,不會再允許我們擴展了,豈僅武當之行難成,連湘鄂地區的四處基地,也不容我們插手了!」

扒天雄道︰「那怎麼辦呢?」

梅山白笑道︰「大哥,不要急,現在是組織比我們更急,我相信在最短的時間內,組織就會有新的決定了……」

扒天雄低頭沉思,梅山白用手一指道︰「大哥!組織的行動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已經有人來了!」

扒天雄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看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漢子,向海馬周三搭訕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海馬周三卻過來道︰「莊主,剛才有人通知你與二位莊主,還有劉觀主與李姑娘四個人,立刻到泰安城外孔家莊去!」

扒天雄道︰「什麼人來傳話的?」

周三道︰「就是剛才那個人,他攜的是一塊金牌!」

扒天雄道︰「什麼樣的金牌?」

周三道︰「跟以前來到莊上的牌子花紋一樣,只是換了金質……」

劉元泰笑道︰「組織居然以金牌特使見邀,大哥的身份果然不同了」

扒天雄卻皺眉道︰「我們要不要去呢?」

梅山白道︰「去去也好,因為我們想知道組織對我們究竟作什麼打算,但是大哥卻不便輕易前去,說不定這是個陷阱!」

扒天雄道︰「我怕的就是這一點!」

劉元泰道︰「蓋兄也太小心了,金牌特使是用來邀請組織中高級僚屬的人,十八友中蓋兄是第一個有此殊榮,兄弟只是跟著沾光而已!」

梅山白笑笑道︰「陷阱的可能性固然有,但不會太大,因為大哥現在已是舉足輕重的要人,組織也不敢對大哥怎麼樣的!」

劉元泰道︰「是啊!兄弟以為組織必然要對蓋兄發表新的任命!」

扒天雄道︰「那我就去一趟吧!」

梅山白道︰「不!金牌特使如果只為邀集高級僚屬而用,大哥大可不必理會,因為大哥的目的不是當個僚屬就滿足了!」

扒天雄道︰「我倒不是爭這個,我擔心的是組織利用這個機會對付我們,光是四個人,實在不足應付。」

梅山白想想道︰「周三,那個人走了沒有?」

周三道︰「他在對街的茶館中等小的回話!」

梅山白道︰「你去告訴他,說我們準時前往!」

周三答應而去,蓋天雄道︰「就是準備去,我們也得作個部署!」

梅山白笑笑道︰「那是必然的,大哥立刻回程,將全部的人手都召集洛陽,然後等我們的消息,如果我們沒有進一步的通知,大哥就動用人手,向最近的基地展開攻擊,凡事跟兩位嫂子商量一下,她們雖是女流,卻比大哥多點主意!」

劉元泰道︰「這是干什麼?」

梅山白笑道︰「這是萬一的打算,如果組織真有對我們不利之心,我們也可以還以顏色,給組織一個厲害瞧瞧!」

劉元泰道︰「可是上面只是要蓋兄去赴約呀!」

梅山白笑道︰「蓋大哥是群龍之首,他不去,我們也有了保障,更可以利用現在的情勢討價還價,往上進一層!」

劉元泰道︰「可是蓋兄不去,我們憑什麼向組織開口說話呢?」

梅山白笑道︰「蓋大哥可以派玉芬為全權代表,有關今後的進展,則由小弟與劉道長商量後再決定。」

劉元泰擔心地道︰「這不大好吧!組織派金牌特使見邀,已經很給面子了,因為金牌上是個請字,以前的玉牌銀牌銅牌都是召字!」

梅山白笑道︰「這個請字不是看重蓋大哥的人,而是看重蓋大哥此刻掌握的實力,以實力之豐,組織才會如此客氣,假如我們孤單深入,遭受了軟困,就失去了依憑……」

扒天雄道︰「我這點實力是老弟捧起來的,倒不如由老弟在外面控制,讓我去一趟,要好得多!」

梅山白搖頭道︰「大哥錯了,小弟只能司其事,一切全仗大哥的英名為之號召,如果組織控制了大哥,小弟也只得乖乖听命,何況組織中都是些智武雙全的高手,大哥太忠厚了,容易受他們蠱惑,必須由小弟去跟他們糾纏。」

扒天雄沉吟片刻才道︰「這也好,不過兄弟一定要小心,我這里全靠著你!」

梅山白笑道︰「大哥放心好了,組織對我們一定先存觀望之心,等大哥在外面發動時,他們知道情況嚴重,我們才有談條件的資格,至于如何發動,小弟有個月復案……」

說著跟蓋天雄咬著耳朵,低聲商量了一陣,蓋天雄連連點頭,臉色漸為輕松。

這張桌子上有蓋天雄、梅山白與劉元泰三個人,而且他們的談話很低,為了掩蔽談話的內容外泄,宋關山與了空、李明明、蓋玉芬等人還在一旁故意高聲談笑,以擾亂別桌的入,所以黑風雙衛雖然很注意,卻一點都听不到。

他們商量出結果後,才把李明明與蓋玉芬叫過來,約略告訴她們有金牌邀見的事。

扒玉芬道︰「梅叔叔的安排很對,爹是不能去,我去最好,我代表爹的私人身分,梅叔叔負責接洽公務,這與爹親身參與毫無差別,上面不該有什麼非議了!」

梅山白笑笑道︰「有也沒辦法,我們必須要有行動的主權,我這一趟前去,爭取的就是這個了,也唯有如此才能使我們不被吞掉!」

李明明卻十分興奮地道︰「我終于有機會跟那些人踫一踫了!」

劉元泰仍是憂慮地道︰「李姑娘,到了那個地方可不是由你高興的。」

梅山白卻道︰「劉道長的話不錯,我們不能太過莽撞,但我也贊成李姑娘的行動,不管是誰只要態度上有點不友善,我們先發制人,就給他們一個厲害的,哪怕出手殺人都行,這才表示我們並不是前去做奴才的!」

略加商議後,他們就開始行動,首先問店家打听了孔家莊的方向,店家指示得很詳細。

孔家莊是泰安的望族,一所大莊院佔地數十畝,包括了莊後的山地,簡直就不知道有多大。

孔家太爺曾經做過大官,現在告老在家納福,經常還有些大官前去拜侯他老人家,那都是他的門生故舊。

梅山白听了心中暗暗有數,更覺得那個組織的嚴密,這位孔老太爺很可能就是組織中的核心人物之一!

小隱于市大隱于朝,用這種身分作為掩護,誰會想到一個告老的方面大員竟是雙手操縱武林的幕後風雲人物呢?

難怪少林近在咫尺,也模不到一絲痕跡了。

起行時是大批人馬,而且孔家莊就是在他們回往洛陽的官道附近,所以組織敢公然以金牌邀見也不會見疑。

到達進入孔家莊的支道前,那個白衣少年已在路上等候了,見了蓋天雄,上前一揖,低聲說道︰「少林曾有幾個眼線,監視莊主的行蹤,已經被我們拔掉了,請莊主照常前進,然後折入支道,其他的人仍繼續前進,以掩人耳目!」

梅山白笑笑道︰「支道上不會有人窺伺嗎?」

那少年道︰「不會,都是自己人!」

梅山白道︰「請閣下先走一步,將支道上的人都遣走!」

那少年道︰「你們看不見的!」

梅山白笑道︰「我知道看不見,上面的人,我們見得越少越好,但是請閣下也注意一下,萬一少林的眼線沒有完全拔干淨,或者我們的行列中有一兩個人靠不住……」

那少年道︰「無此可能,這兒僅是個臨時駐腳處,過後我們就撤走,即使有人認準地方,也是模一場空!」

梅山白笑道︰「如果要我來刺探,我絕不會認地方,只要把人看認幾個,然後由這些人身上暗中追索,效果還更

大!」

那少年一怔道︰「這倒是很有道理!」

梅山白道︰「所以我才請閣下把人都撤走,我們自會到莊上報到,這種拖根尾巴的防御形式實在是最笨的事!」

那少年想了一下,終于答應撤走了。

梅山白道︰「我們去的時候還會仔細搜索的,如果路上有人,不問是哪一邊,我們都格殺無論,這是為了大家好!」

那少年不耐煩地道︰「曉得了!你真羅嗦!」

梅山白冷笑道︰「不是我羅嗦,老實說,從幾次的行動中,我對你們的安排失去了信心,漏洞百出,我不得不多加小心!」

等他走了之後,蓋天雄道︰「兄弟!這是做什麼?」

梅山白笑道︰「這樣才能使大哥安然無恙,否則他們見到大哥中途離隊,未如所約,說不定會改變計劃,先對大哥下手了。」

扒天雄道︰「兄弟!你實在細心,我對你沒話說了!」

梅山白道︰「現在大哥跟玉芬把外衣跟馬交換一下,到了分道口時,大哥眾人先走,我們再折過去,對方一定不會把人全撤走的,但他不敢靠得太近,認衣認馬不認人,再也想不到大哥已經走了!」

扒天雄完全依言,與女兒換過大氅坐騎,他們穿的都是帶風帽的斗篷,把頭也罩住了,加上防塵的面紗,除非是貼

得很近,再也認不出男女了!

來到岔道上口,果然寂無人影,蓋天雄帶人呼嘯而過,黑風雙衛夫婦則毫不知情,還以為留下的四個人是落後有所商議呢!連宋關山與了空也給瞞住了。

這四人四騎折入岔道,梅山白取出一柄折扇徐搖,偶而扇子一合,遠處的草叢中必然發出一聲悶哼!

李明明道︰「梅兄!你這是什麼?」

梅山白笑道︰「這是梁上九的兵器,我認為還不錯,他為了報答我提拔之德,特別為我另制了一柄!很管用!」

劉元泰道︰「梅老弟!你還是收斂一點,別太囂張了!」

梅山白道︰「我已經打過招呼,被我發現了有人一定格殺不論的,誰叫他們不听話,非要守在路上送死!」

劉元泰道︰「死了也罷,老弟這一支細針只能將人射傷,這批家伙的心眼小得很,記仇在心以後就麻煩了!」

梅山白笑道︰「哪有這麼輕松,我針上淬的是大漠毒蠍尾上的劇毒,沾上一點皮,眨眼就斃命了,連通知別人的機會都沒有,否則我一路行來,已經解決七個人了,他們還會這麼安穩,不找上來拚命才怪!」

劉元泰臉色一變道︰「老弟已經殺死七個人了!」

梅山白笑笑道︰「怕什麼,我有言在先,凡事由我一身擔當。」

劉元泰的身子在馬上發起抖來,臉色變得蒼白,梅山白泰然自若,與李明明夾著蓋玉芬緩步前進。

這條支道約模有三里外,梅山白在路上信手揮扇,悶哼時聞!

快到莊頭時,劉元泰顫聲道︰「老弟,你一共殺了十四個人了!」

梅山白笑道︰「那是有聲音的,另外有九個家伙不聲不響地歸了西,總計是二十三個,照我的計算,應該還有一個才對!」

說著用手一指道︰「原來在這里,我說他躲到那兒去︰了!」

折扇輕搖,四五丈外的一株大榆樹上摔下一人,墮地砰然作響,也只彈了一彈,就躺在那兒一動都不動。

繞莊一溪流水,跨一道長橋,寂無一人,卻有人從橋肚里鑽了出來,正是先前那個白衣少年。

他單腿一縱,凌空飛躍十多丈,落到那人身旁,悄然無聲,姿勢美妙,可見他輕功之佳。

可是還沒有彎腰,梅山白已冷冷地道︰「別動他,否則你也沒命了!」

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長劍將地下的死人挑翻過來,但見面目發黑,顯然已經氣絕,不禁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山白冷冷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少年怒道︰「這人近在莊前,你明知是自己人!」

梅山白道︰「你知道,我不知道,這怪得了我嗎?」

少年一哼道︰「這是朱雀令主轄下的二十四衛,看你如何向令主交代!」

梅山白笑道︰「關我屁事,你去交代,這是你的責任,我已經向你提出警告,你沒有把話帶到,自然該你負責!」

少年怒道︰「放屁!我為什麼要听你的!」

梅山白道︰「正因為你不听我的,所以出了事才該你自己負責!」

少年怒不可遏,厲聲道︰「你狠好了,朱雀二十四衛不會放過你的I」

梅山白哈哈一笑道︰「假如你是說伏在前面路上的二十三個家伙,我可不擔心,他們要找我只好等下輩子了!」

少年一驚道︰「什麼!你把他們都殺死了?」

梅山白道︰「這是我警告過的︰」

少年驀地進身,如同飛鳥一般,劍光直掃而至,李明明雙劍急發,嗆朗聲中將他格過一邊。

少年滾地再進,李明明馬上彎腰探劍,一格一撩,半守半攻,總算躲開他第二度進襲,少年想再度進攻時,莊門前出來一個中年文士,沉聲喝道︰「龍飛!你這是干什麼?」

少年聞喝止手,對這中年人似乎頗為敬畏。

那中年人看看地上的尸體道︰「這是天蠍毒,是誰下的手?」

梅山白傲然道︰「是我,請教閣下是……」

中年人傲然道︰「我就是朱雀令主!」

梅山白道︰「朱雀令主又是什麼身分?」

中年人道︰「那不用你問!」

梅山白笑笑道︰「我必須問問清楚,因為閣下的二十四衛都被我宰了,我想弄清閣下的身分看看是否擔得起!」

中年人臉色一變,忙問道︰「是真的麼?」

梅山白笑道︰「尸體都留在路上,閣下趕快派人去收拾,挖個深坑埋起來,閣下既然識得天蠍毒,想必不是外行!」

中年人似乎不相信,撮口發了一聲長嘯,驚得四下的鳥兒都撲了飛起,可見他功力之深。

可是嘯聲過後,遠處一無回應!

那叫龍飛的少年道︰「歐陽叔叔,可能是真的,怎麼沒有回答呢?」

梅山白道︰「死人自然不會回答!」

那中年人臉色轉厲,抬起一只右手,呈現出血紅色,也不知是什麼功夫,舉掌待拍。

梅山白卻笑道︰「你這血影掌還不到家,可千萬不能亂發,假如一擊不中,勁氣回逼,你這條膀子就完蛋了!」

中年人放下手微異道︰「你認得出血影掌嗎?」

梅山白笑道︰「當然認得,假如你是血影門的傳人,還是我的晚輩!」

中年人怒聲道︰「放屁,你是什麼東西!」

梅山白微笑道︰「假如血影神魔辛無忌還沒有死,我倒可以跟他攀點淵源,對你這種後生晚輩,我連話都懶得多說!」

中年人氣得渾身直抖,再度舉掌,準備進逼,莊中又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年歲約四十上下,神情安祥。

那女的首先道︰「歐陽兄,這是干什麼?」

龍飛忙道︰「娘!這個梅山白殺死了朱雀二十四衛,還出言侮辱歐陽叔叔,實在太不成話,歐陽叔叔才想教訓教訓他!」

那夫婦二人微微一怔,然後男的道︰「是嗎?梅山白,你怎麼可以如此放肆呢?」

梅山白笑道︰「在下先請教二位如何稱呼?」

男的道︰「我叫龍在田,是毒龍令主,她的職司未定,算不得門中人,隨便你如何稱呼,你為什麼要隨便殺人呢?」

梅山白道︰「這怪不得我,我已經跟令郎說過了,叫他把路上的人撤走,否則我就格殺無論啦,是他沒把話傳到……」

龍在田道︰「飛兒!有這回事嗎?」

龍飛只得點了點頭,龍在田道︰「嗯!他說明了理由嗎?」

梅山白道︰「說了,而且我的理由絕對正確!」說著將話又敘了一遍。

龍在田道︰「不錯!雖然我們的安排萬無一失,但閣下有資格挑剔,因為我們的布署確實沒有令你滿意過!飛兒,你把話傳到了嗎?」

龍飛頓了一頓道︰「沒有!」

龍在田臉色微沉道︰「為什麼?」

龍飛道︰「孩兒想外圍人員沒有資格指揮我們!」

龍在田的臉上毫無表情,淡淡地道︰「你想得不錯,可是你能作主嗎?」

龍飛嚇得呆了,那姓歐陽的中年人忙道︰「龍兄!這怪不得飛佷,這種事情,兄弟也不會同意!」

龍在田笑了一下道︰「歐陽兄!你怎麼也跟飛兒一樣的糊涂了!」

朱雀令主一怔道︰「兄弟怎麼糊涂?難道我們真要接受他的無理要求?」

龍在田道︰「他的要求不為無理,歐陽兄盡可不同意,但也無權決定,至少這件事應該問問我才對!」

龍飛道︰「孩兒怕他們是另有企圖……」

龍在田沉聲道︰「什麼時候我給你判斷的權柄了!」

龍飛臉色一凜道︰「是!孩兒知罪!請父親饒恕!」

龍在田笑笑道︰「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折損了二十四個人手,問題就嚴重了,梅山白有言在先,他出手是正當的,這二十四條人命,你怎麼交代呢?」

朱雀令主看出事態嚴重,連忙道︰「龍兄,算了,二十四衛居然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就被人干掉了,這怪他們自己不行,死而無怨!」

龍在田道︰「歐陽兄,幸虧梅山白是應邀而來,假如是不請自來,這個疏忽連我都擔不起,你別再為人說情了!」

他的臉上毫無表情,那中年婦人也看出事情不對了,一面向龍飛用目示意,叫他跪下,一面哀聲道︰「相公!孩子年紀還小,不懂事……」

龍在田笑笑道︰「他年輕不懂事,就不該多事!」

龍飛跪了下來,那中年婦人也跪下了哀告道︰「相公!求求你饒了他吧,我們就只這一個兒子!」

龍在田彎腰扶起她笑道︰「夫人!還有外人在,你別鬧笑話,你該知道,為了維持組織的紀律,每年我要處決多少人……」

那女子情知無望了,慘聲道︰「相公!我們就這一條根!」

龍在田笑道︰「夫人!你又在說笑話了,我們何嘗有根,別說你我,白虎令主馬秋棠有九個兒子,哪一個算得是根!」

那婦人神色一慘,淒聲道︰「相公,你真忍心!」

龍在田淡然道︰「執法者必須大公無私,如果飛兒因為是我的兒子就可以亂法,那我們一家三條命還不夠抵命的,

以前死在我手中的無數生命都要在地下叫冤了!我們的紀律是不允許有一點偏私的,自然也不允許有一點偏私的,自然也不允許有冤屈……」

龍飛跪在地下,嚇得面無人色,顫聲道︰「爹!孩兒自請處分!」

龍在田道︰「這才像話,二十四條命,你一命抵不了,只有到餓狼谷中去碎尸喂狼,才能彌補你的過失!」

龍飛磕了一個頭,起身欲行,那婦人悲聲道︰「相公!你饒他一個全尸吧?」

龍在田道︰「我饒他,誰饒我呢?」

熬人哀聲道︰「相公!那就求你開恩,讓我送他去吧?」

龍在田道︰「這倒可以!」

熬人目中含著淚,慘聲道︰「飛兒!過來讓娘再看看你!」

龍飛過來跪她腳前,抖著喉嚨道︰「娘!您只當沒生孩兒吧!」

熬人撫著他的頭,淚如雨下道︰「孩子,別怨你爹,是你自己太糊涂了……」

龍飛只點了頭,婦人用手一拍道︰「孩子!你去吧!」

雖是輕輕一掌拍在頭上,龍飛卻已頹然倒地,眼珠突出,七竅血流,顯然已被她的掌力震死了。

龍在田咳了一聲道︰「夫人!你這是干什麼?叫我如何交代呢?」

熬人抱起龍飛的尸體道︰「相公!我還是送他去喂狼,只是免了他零嚙碎撕的活罪,就這一點父子之情,別人總不會說你循私了吧!」

龍在田又輕嘆一聲道︰「反正你已經做了,我還能怎麼樣呢?去吧!留下他的衣服,做個冠冢,他到底是我的兒子。」

熬人無言垂淚而去,梅山白等四人卻禁不住毛發逆豎,這個姓龍的簡直已失去人性了,對自己唯一的兒子都能如此毫無感情地斷然處置,可見他的心硬到了什麼程度,也可見這個組織中網羅的是一批怎麼樣的人了。

那個姓歐陽的朱雀令主這時才道︰「二十四衛算是白死了……」

龍在田道︰「歐陽兄,你不能說這種話,我的兒子是當你的面處決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再去監視拙荊施刑……」

朱雀令主一凜道︰「兄弟不是這個意思,龍兄大公無私的處事精神,兄弟十分欽佩,只是這個梅山白還沒有入門,即對令主出言侮辱,應該也加以處分!」

龍在田點了一下頭,然後問梅山白道︰「你這是太過份了,當然你尚未入門,不知道歐陽兄在會中的身分與地位,情尚可原,你向歐陽兄道個歉……」

梅山白笑笑道︰「朱雀令主在幫會中身分究竟有多大呢?」

龍在田想想道︰「身在三界外,不入五行中,我只能這樣告訴你!」

梅山白道︰「我不懂!」

龍在田道︰「入會後你就懂了!」

梅山白笑道︰「那我沒有道歉的理由,我沒說他什麼,因為他亮出血影掌,我說他如是血影神魔辛無忌的傳人,就是我的後生小輩,這話能算侮辱嗎?」

龍在田一怔道︰「閣下是什麼出身呢?跟血影神魔有何淵源?」

梅山白道︰「血影神魔一生中落落寡合,幾個朋友數得出來的,你如果清楚就不必問,不清楚問了是沒用!」

龍在田又是一頓,終于道︰「好,算你擋過了,歐陽兄,看來他跟令師是有點淵源,否則就不會識出你的血影掌,你只好暫時認了,反正見到神君後,一定能道出他的根源,那時是否構成對你的侮辱,神君自有處置!」

朱雀令主冷哼一聲,雖然他與龍在田同為令主,顯然仍要受龍在田的節制,不敢多作抗辯。

龍在田笑笑道︰「四位請進吧,兵刃馬匹留在門外!」

梅山白道︰「馬匹是不能騎進去,兵刃卻不能留下!」

龍在田道︰「這里是沒有討價還價的!」

梅山白冷冷地道︰「又不是我要來的,是你們請我來的,一切都該由我高興!」

龍在田只是笑笑道︰「留下兵刃,只是見神君的禮貌,事實上到了這里,有沒有兵刃都是一樣,你們的兵刃不會比稻草硬多少!」

梅山白道︰「閣下是否能證實這一點呢?」

龍在田笑道︰「此話怎說?」

梅山白道︰「讓我砍一劍試試看,假如我的劍在閣下眼中只是一根稻草,閣下總不會被一根稻草嚇住了吧!」

龍在田的臉上失去了笑容,一轉為陰沉道︰「你太放肆了,此地豈是你放肆之處?」

梅山白也冷冷地道︰「我高興,我這人有個脾氣,絕不受人指揮,你不說,我也許會自動解下兵刃,可是你說了,我非帶著不可,我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幫會,但也對你們的行事方法十分不滿,你們太輕視武林人的尊嚴,每一處都設了兩三個老厭物在那兒礙手礙腳,指使氣揚,我兼並太原大同兩處時沒有費事,只把幾個老厭物一宰就大快人心,由此可見你們的控制手段已糟到極點,在我身上,這一套更少來!」

龍在田怒形于色,殺機已現,可是莊中又出來一個黑衣少女,不過才十八九歲,老遠就叫著道︰「龍令主,神君交代了,來人不必按照往例,他們要怎樣就怎樣,你的責任只是將他們引進去!」

龍在田硬壓下一口氣道︰「鄔姑娘,神君真是如此交代;嗎?」

那少女一瞪眼道︰「難道我還會假傳聖旨嗎?」

龍在田似乎不敢惹她,陪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奇怪,神君為什麼對這些人特別客氣?」

少女冷笑道︰「那是因為這姓梅的說得頗有道理,你那一套控制手法已經失效了,反而激起人的反感,叫你反省反省!」

龍在田吁了一口氣,似乎頗為不安。

那少女又道︰「神君覺得你處事太殘忍,你的兒子是有取死之道,但你可以交給別人來處置,用不著把自己弄得毫無人性!」

龍在田道︰「我司掌執行紀律,豈能因私而廢公!」

少女道︰「你管的是人,不是畜生,雖然你處決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獲得好評,神君開始覺得你不宜司原職,不以火性待人,無怪乎會有那些失敗!」

龍在田不敢再說了,那少女朝梅山白一笑道︰「我姓鄔,叫鄔麗珠……」

梅山白拱拱手道︰「鄔姑娘想必是玄烏令主了?」

鄔麗珠笑道︰「不錯!你怎麼知道的?」

梅山白笑道︰「青龍朱雀兩位令主已見到了,白虎令主听人提過,看姑娘穿了這一身黑,想也想得到是玄烏無疑!」

鄔麗珠笑笑道︰「你很會推測,難怪朱雀二十四衛死得一個不剩,只怪他們太笨,你殺了前面幾個,後面的就應該知道他們照朱雀方位的藏身已被識破了,還不趕快掉換位置,白白在那兒等死,不是活該嗎?」

梅山白自微微一怔道︰「姑娘看見我下手的?」

鄔麗珠笑道︰「不必看見,這最後一個躲在樹上,肉眼不能見,你若非算準方位,絕不可能招手就射了下來!」

梅山白笑笑道︰「幸虧不是姑娘的手下擔任守路,否則我就進不來了!」

鄔麗珠笑道︰「那是你運氣好,今天輪到這批呆鳥守值,如果是我的玄烏隊,即使截不住你至少也不會給你一掃而空!」

梅山白笑道︰「如果是姑娘論值,梅某回頭就走,絕不進來了,烏鴉擋路,必有災凶,我是很重視兆頭的。」

鄔麗珠毫不為忤,笑著道︰「是嗎?那你以後遇上我就小心點!」

梅山一笑道︰「姑娘一出來就小心了,那莊門後面好像有所行動,希望不是姑娘的玄烏隊娘子軍……」

鄔麗珠神色微動道︰「你居然听得見她們的行動嗎?」

梅山白笑道︰「這批娘子軍落地不驚塵,哪會有聲音呢,我是靠鼻子聞出來的,我出身天山大漠,從小就學狩獵,第一件事就是學聞風,輕功再好,身上的氣味都瞞不過一個有經驗的獵人的,我建議姑娘以後布局,一定要設在對手的下風!」

鄔麗珠笑道︰「佩服,佩服,想不到狩獵中有這麼大的學問!」

梅山白道︰「學問在于活用,只要處處留心,連雕蟲小技都可以派大用場,姑娘的玄烏隊既已現了形,還是撤了吧,我這人心腸最軟……」

鄔麗珠笑道︰「朱雀二十四衛一個不留,你的心還軟呢!」

梅山白道︰「射死鳥不為忍,辣手摧花可大煞風景,何苦呢?我沒進門就得罪了青龍朱雀,實在不想再得罪姑娘,豎敵太多,做人也沒意思,大家留份交情如何?」

鄔麗珠想想才道︰「好吧!這原是神君之意,試試你的,既然你已看出端倪,我就賣份交情在神君面前擔個不是,撤了吧!」

說著手一揮,莊門後也沒見動靜,只有梅山白將鼻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含笑向鄔麗珠道︰「姑娘何不賞個全份人情,撤一手,留一手,連另一手的交情也抹殺了!」

鄔麗珠笑道︰「你的鼻子真精,另一手是擔任儀仗隊,都沒帶兵器!」

鄔麗珠道︰「這種本事已經很令我佩服了,哪天我得學學!」

梅山白笑道︰「像姑娘這麼聰明,我只要略提訣竅,一學就會,只是姑娘要多多照應,讓我能活過今日才行!」

鄔麗珠笑道︰「恐怕不容易,神君對你頗為賞識,但也怪你自己鋒芒太露,是否能得到神君的緣,還要看你的表現,請!」

說著轉身前行,梅山白示意其余三人下馬跟隨。

朱雀令主歐陽琥忽道︰「不對!蓋天雄怎麼沒來?」

鄔麗珠也聞聲回頭,才發現是蓋玉芬冒名頂替的,不禁臉色一沉,朝龍在田冷冷地道︰

「龍令主,這是你的責任!」

龍在田變色道︰「小兒看準才回報的,誰知他們換了衣服坐騎……」

鄔麗珠冷笑道︰「別又往你那個死的兒子身上推,一個人不能死兩次。」

龍在田怒聲問道︰「蓋天雄呢?」

梅山白道︰「蓋大哥有事先走了,這是他的女兒蓋玉芬,全權代表!」

龍在田怒道︰「胡說!這種事誰也不能代表!」

扒玉芬道︰「朱雀當路玄烏把門,雖然蒙金牌見邀,可是上面的手法也太令人寒心了,家父不得不慎重一點!」

龍在田怒道︰「你們是在路口掉包的,難道已經預知有這些布置嗎?」

梅山白笑道︰「起先只是揣測,現在則算為預知也無不可,反正有了這些事實,蓋大哥派代表也不算過份了。」

龍在田冷笑一聲道︰「憑蓋天雄一個人能逃上天去!」

梅山白臉色一沉道︰「那這次邀見根本是個騙局了。」

鄔麗珠道︰「那也不一定,神君是看看你們的誠意,如果蓋天雄親自前來,神君一定會另眼看待,現在……」

梅山白冷冷笑道︰「神君是不是最高的指揮人?」

鄔麗珠道︰「這個你還問不著!」

梅山白傲然笑道︰「蓋大哥不打算跟第二流打交道,等我們弄清楚了,他再表明態度,目前一個代表足夠了!」

鄔麗珠沉聲道︰「你們這樣桀傲不馴,有幾顆腦袋……」

梅山白笑笑道︰「你們這兒有多少人,我們就有幾顆腦袋,雖然我們只來了四個人,卻跟你們的性命連在一條繩子上了!」

鄔麗珠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氣,憑他一個蓋天雄能奈何我們嗎?」

梅山白笑笑道︰「鄔姑娘,我們別抓破臉大家難說話,神君要見,就是這四個人,不見,我們立刻回頭!」

龍在田叫道︰「放屁!來得去不得!」

梅山白笑道︰「你們也一樣,我們四個人折損一個,你們也準備著在這兒先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免得別人動手!」

龍在田與歐陽琥都怒形于色,全身骨節格格作響,顯然是已將功力運足到了十成,立刻就得出手。

鄔麗珠卻微笑看著他們二人道︰「二位能不能听他把話說完了再作行動呢?」

歐陽琥怒叫道︰「還有什麼可听的!依照幫律,他們都該粉身碎骨……」

鄔麗珠笑笑道︰「二位別忘了他們還沒有正式入會,會律暫時不適用的,何況梅山白如果不是虛言恫嚇……」

龍在田道︰「怎麼不是,諒那一個蓋天雄能有多大作為了!」

梅山白笑道︰「蓋大哥對幫會的武力了解頗深,他要采取的行動不是直接的,也不是斗狠的,這些手段都已陳舊落伍了!」

鄔麗珠笑笑道︰「你能進一步說明你們的手段方法嗎?」

龍在田道︰「他根本就是胡扯,哪里說得出來。」

梅山白哈哈大笑道︰「你錯了,我不但不是胡扯,而且可以把方法立刻宣布,你們想作預防也將毫無辦法!」

鄔麗珠忙道︰「什麼方法呢?」

梅山白一笑道︰「如果兩個時辰後,我們沒有發出安全的信號,蓋大哥立刻會通知所有的人將以此地為進攻目標!︰」

鄔麗珠冷冷笑道︰「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方法呢?」

梅山白微笑道︰「你要听清楚我的話,那所有的人,並不是蓋大哥所有的部屬,而是一切明中暗中與幫會對立的人!」

鄔麗珠道︰「那也不足為奇!」

梅山白道︰「我們在外面已是眾目所注的對象,盯在我們背後的眼楮不知有多少,那力量之強大,連我都無法估計。」

鄔麗珠道︰「問題是如何通知那些人呢?」

梅山白道︰「很簡單,我們出發以前,已經預定泰安是目的,蓋大哥事先遣出十九個人,分布在泰安周圍,待命而動,現在已跟他們作再度連系,將目標縮小在孔家莊,到時候只須告訴大家,亮出這個地點,泰安四周大大小小十九條通路,只要有人在,都會向孔家莊集中進軍,後面還有支援的!」

鄔麗珠道︰「不可能,我們早就對你們的行動作密切的注意……」

梅山白道︰「這十九個人都是與我們毫無關系的,他們的工作只是得到通知後,公布這個地點,你們不會加以預防的!」

鄔麗珠道︰「公布後又會怎麼樣呢?」

梅山白笑道︰「五大門派以及武林中大大小小的實力派人物,莫不想探知幫會指揮中心的所在地,公布後他們會采取什麼行動,我可不敢預料,但必有一番行動則可斷言……」

鄔麗珠笑道︰「幫會的指揮中心並不在此,這只是個臨時地點!」

梅山白道︰「我知道,你知道,別人可不知道,他們至少會前來一探究竟,莊上也總有點蛛絲馬跡可循,那就夠了!」

鄔麗珠道︰「那也不見得能難為得了我們!」

梅山白笑道︰「可能,但是有一股最大的力量卻不會放過你們,而且這股力量對你們的內情了如指掌……」

鄔麗珠道︰「是哪一股力量?」

梅山白道︰「自然是幫會中的真正指揮中心,假如你們的地位不夠十分重要的話,幫會見你們偽裝的身分已泄,一定樂于暗助外人,對你們全力猛撲,犧牲你們這一部份,一則造成外人的錯覺,二則了解外力的虛實,三則消除你們這部份勢力,正是幫會中某些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鄔麗珠怒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梅山白笑笑道︰「想當然耳,一個龐大而嚴密的組織,必非一二人之力所能經營,人多固然勢盛,最難處的就是權限的劃分,你們現在掌握行動之職,必是實力當權的一批,外當敵,內受忌,是大家都想攻取的對象……」

龍在田道︰「這家伙滿口胡言,一定不能再留!」

梅山白一笑道︰「滿口胡言倒好,就怕我說得切中弊端……」

龍在田已經舉掌欲發,鄔麗珠卻一攔道︰「龍令主是想促使家師下台嗎?」

龍在田惶惶地道︰「我怎會有這個意思!」

鄔麗珠冷冷地道︰「那你就少做這種背嫌疑的事情!」

龍在田道︰「鄔姑娘,假如他所言屬實,則他們根本就沒安好心。」

鄔麗珠冷笑道︰「我也有此同感,而且認為這是幫會中有人秘密給他們撐腰,否則他怎會對內情如此清楚……」

梅山白微笑道︰「目前還沒有,將來一定有此可能,所以鄔姑娘要冷靜一點,千萬別造成這個趨勢,把我們逼得沒有路走!」

鄔麗珠想了一想道︰「從你的種種安排,誰敢相信你的誠意?」

梅山白笑道︰「我的安排無非自保安全,如果我們安然無事,到時候發出安全的通告,蓋大哥也放心了……」

鄔麗珠道︰「可是那十九個人仍然具有威脅性……」

梅山白笑道︰「另外還有十九個人會去料理的,假如我用不著他們,自然也不會讓他們留下為第二者所用!」

鄔麗珠一笑道︰「你倒是很會安排呀!」

梅山白含笑道︰「豈敢,人總是力爭上游的,光是靠武功,我知道不可能有多大發展,必須在另一方面多表現我的能力……」

鄔麗珠道︰「很好,幫會里很需要你這種才華,只要你能通過我師父的幾道甄試,一定會有大展懷抱的機會!」

梅山白笑道︰「姑娘的尊師是哪一位!」

鄔麗珠道︰「就是你將要晉見的神君!」

梅山白搖搖頭道︰「我不在乎什麼甄試,但我不想在神君的手下效力!」

鄔麗珠臉色又是一沉道︰「為什麼?這比你跟著蓋天雄混有出息多了!」

梅山白泰然笑道︰「話固然不錯,但是蓋大哥對我有知遇之德,我不能棄離他去,這是做人的基本道義,再者神君不可能像蓋大哥那樣,給予我全權自主的行事自由,而我這個人天生不羈,最怕受人管束!」

鄔麗珠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個毛病最好改一改!」

梅山白道︰「辦不到,我並不認為這是我的毛病,相反的我以為這是我的長處,做事情就怕礙手礙腳,事事請示。」

鄔麗珠道︰「差不多的事你都可以自主,只有重大的事情才需要請示!」

梅山白傲然笑道︰「差不多的事我還不屑為之,我不是听差打雜的奴才!」

龍在田又對他瞪目怒視,鄔麗珠卻笑道︰「你這個人真沒辦法,進去吧!讓神君決定對你如何處置,你的要求過

斑,我想幫你一點忙也無能為力……」

梅山白道︰「姑娘有意幫忙的話,就多照應一下,交我這個朋友絕不吃虧,因為我最重道義了,恩怨分明,絕不會在背後出賣朋友,除非別人先不拿我當朋友,背後想整我,我反擊手段也不會客氣,人咬我一塊肉,我剝他一身皮!」

鄔麗珠笑了一笑,龍在田道︰「鄔姑娘,難道我們就承認蓋天雄的女兒可以代表了嗎?」

鄔麗珠冷冷地道︰「不承認怎麼辦,蓋天雄是在你手上溜開的,如果你認為他的女兒不足代表,你自己就要負全責!」

龍在田道︰「我負責把蓋天雄抓回來!」

鄔麗珠冷笑道︰「這算是帶罪立功?你是執掌紀律的,在幫令的律條里,有沒有這一條例子呢?你倒是說說看!」

龍在田垂頭不語。

鄔麗珠又道︰「假如這次行動不是由我師父主持,你這個過失就不容輕恕,現在我總算可以替你證實一下你的智力確實不如梅山白,在神君面前,我分擔一半責任,只希望你以後小心點,別再出毛病鬧笑話了。」

龍在田垂頭不語。

梅山白心中對狀況大致有個了解,這個神君即或不是幫會中的主腦,也是負責行動的實權人物,轄下的四大令主,雖以龍在田為首,但玄烏令主鄔麗珠是神君的弟子,似乎又比龍在田高上一級。

于是鄔麗珠在前,梅山白等四個人居中,龍在田與歐陽琥押後,一行人過橋進入莊門。

莊中氣勢非凡,圍牆後宇第毗連,或樓或閣,都是極為華麗的建築,妙在這些建築是由上向處延伸。

所以在莊外看出,只見到一些平房,到了里面,才知道那些平房僅只是樓屋的頂層而已。

除非是人能像飛鳥一般,在空中鳥瞰,否則誰也想不到這所莊院有如此宏偉,這使他又有個新的揣測!

這片莊院絕對不會是如鄔麗珠所謂的暫時駐腳所,不是指揮中心所在地,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據點。

否則一個退休的大員,不管他多麼有錢,最多也只是著重在亭台樓閣之勝,不會有這種建設的。

這只是他內心的忖度,表面上卻不現形色,圍牆後果然有一列黑衣少女,雁行而立,總數有十八人之多。

九人手握佛帚,九人手撐長柄宮扇,看上去似乎都是作為迎賓的儀仗用具,但梅山白心里有數,那都是兵器——

天馬掃描,隱龍居士OCR,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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