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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老公 第十章

作者︰蜜果子

打從一開始他就該知道,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單純?

明知她是岑璨星的姐姐,他卻還是答應跟她交往,玩玩嘛其實也無所謂,可是他卻認真了。

因為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

岑璨星當然也跟別人不同,只是他沒有用心去感受,因為他知道她一直在偷看他,也知道他有很多女友,但還是對他告白——他接受,因為他把岑璨星跟其他女人歸類在一起。

岑璨雪呢?因為她是岑璨星的姐姐,這一點就引發他極大的好奇心,照理說,他是個傷害純情女孩的混賬,但是女孩的姐姐卻堂而皇之的向他告白。

版白後卻連個電話都不留,根本是告白假的,他沒遇過這麼沒誠意的女人。

送花給她,她嫌過敏,還順道質問起調查她的事情,直截了當,不躲藏也不造作;第一頓晚餐約會就讓他想再跟她出去第二次,那種直爽的個性、生活有目標的光彩,每一句話都吸引他。

然後她的簡訊總能引起他的注意,讓他充滿期待,乃至于跟著她到新竹去,瞧見煥然一新的她——簡單的裝扮,悠閑的態度,專注的工作精神,她的與眾不同月兌穎而出,此後他的眼神再也離不開她。

他踩入了名為「岑璨雪」的流沙當中,深陷而無法自拔,每天只跟她約會、通電話,她甚至有他的私人號碼……當然她至今還不知道︰休息時只跟她出游,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只要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就永遠不會覺得無趣。

竭盡心思的讓她開心、給她驚喜,甚至找了Tiffany來幫他們拍婚紗,這些一廂情願的作法,換得的卻是無情的打擊。

岑璨雪,打從一開始就希望拐他上禮堂,直到他在牧師前對天父承諾「Yes」時,她就要說「No」,當著所有賓客面前甩掉他,揚長而去。

一路走來,她還真能夠按照原定計劃行事,仿佛確定女友眾多的他,真的會為她停留……

她這份自信哪里來的?難道她早知道他會喜歡她的個性、喜歡她的隨性、喜歡她因為工作而耀眼的自信,或是那種自然不矯揉造作的行事作風?

甚至不撒嬌,不要求東西,不給他這位沒問題先生有任何表現的機會,反而讓他挖空心思去給她驚喜?

「我要下班了。」莎莉站在辦公室門口,很認真的對著他喊著。

「嗯?好。」他抬起頭敷衍一笑,「路上小心。」

「我真的要下班了。」她不悅的皺起眉。

「呃?我听見了。」唐以雲有點搞不懂她干麼再次強調,「慢走。」

「收一收走了,都幾點了。」莎莉沒好氣的走進辦公室里,「加什麼班?你沒有女人可以約會嗎?」

都晚上八點了,除了有官司外,老板哪時候待到這麼晚?早就殺去跟璨雪見面了。

「你可以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他立刻板起臉孔,完全不希望想起岑璨雪這個人。

「我又沒提誰?你之前的女友幾卡車,隨便找一個都願意陪你吃飯吧?還可以陪吃宵夜兼陪睡,拜托不要再待在這里了。」莎莉搖了搖頭,「你知道你沒跟女人出去已經……二十一天了。」

憊真精準咧!唐以雲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他自己也知道,跟岑璨雪分手已經有二十一天了。

「過去的就算了,你是唐以雲,別污辱了把馬王子的封號,就算之前那堆女人都正式分手又怎樣,你只要伸手一招,女人從地獄都爬出來。」她說得夸張,但都是事實。

是啊,他只要只身出現在夜店,或是打電話給哪個名模辣妹,等會兒還不左擁右抱?

但為什麼,他一點都提不起勁?對以前那個夜夜笙歌的夜生活絲毫不懷念,他想的是夜市里的果汁,還有炸杏烤魚,吃挫冰時一定要加上煉乳,岑璨雪愛吃得要命。

地獄里爬出再多女人,他發現自己很沒志氣的,想要的竟然只有那一個!

「隨便你了,唉!懊好的兩個人搞成這樣……」算了頭一撇,尾音拉得很長,「人家有沒有付出真感情,最好你是遲鈍到搞不清楚……」

唐以雲擰眉。莎莉吵死了,這些日子來,擺明了站在岑璨雪那一邊,趙叔也一樣,動不動就擺臉色給他看。

為什麼?為什麼要支持一個玩弄他情感的人?

「以雲還在嗎?」

「等等,我先通報一聲!」

門外忽然傳來莎莉的驚呼聲,唐以雲立即起身飛快地往外走去,一見到是唐以書,兩個男人已經張開雙臂來個大擁抱了。

「大哥!」他興奮莫名,「什麼時候回來的?」

莎莉扁了扁嘴,揮手說再見,她真的要下班了。

「剛下飛機。」他拍了拍他的肩,「打電話給以牧,結果听見你的消息。」

「二哥?他什麼時候那麼八卦?」唐以雲有點無奈,「我看是二嫂吧?」

因為二哥並不是會碎嘴的人,失戀的事他有去找二哥喝了點酒,心情悶得他難受,二哥只是淡淡的說,至少談過真正的戀愛,也不算損失。

二哥能這麼泰然,還不是因為他已經擁有了真愛。

那個跟岑璨雪同一國的騙子、假冒姐姐嫁給二哥,最後還名正言順扶了正的二嫂。

「你也知道啊?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安淨跟岑璨雪是舊識呢!」唐以書若有所指的一笑,「不愧是男女朋友。」

「前男友。」唐以雲從冰箱里扔了瓶雪碧過去,強調份已不同,「二嫂說了什麼請你參考,別信以為真。」

「我一向都只是參考,而且安淨說的事情太扯了。」打開雪碧後,他涼涼的說著,「什麼岑璨雪離職後生活糜爛,找她喝酒喝得爛醉,現在又搞人間蒸發,還拜托我請你去找她呢,真是太離譜了!」

才扳開雪碧瓶蓋的唐以雲瞬間僵了動作。什麼叫人間蒸發?離職?這些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不過,我很好奇,你跟她是認真的嗎?」唐以書大方的躺進沙發里,雙腳往茶幾上跨。

「嗯……至少我很認真。」他緩緩的坐了下來,滿腦子現在想的都是岑璨雪失蹤是怎麼回事?

「所以這個岑璨雪還滿厲害的,竟然可以演這麼久的戲,就為了讓你掉進陷阱啊……」唐以書瞥了弟弟一眼。瞧,才說個失蹤就魂不守舍了!「話說回來,你是什麼歷練的人,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她的不誠懇呢?」

「她沒有不誠懇,她原本就是那個樣子。」他不耐煩的回答著,「你剛剛說她失蹤,是二嫂說的嗎?」

唐以書點了點頭,嘴角暗暗竊笑。

「搞什麼……」唐以雲碎碎念著,轉而起身到電話邊,決定自己問清楚。

在他身後的大哥搖了搖頭。真是死鴨子嘴硬,如果不在乎,怎麼可能邀對方同居呢?他早就問過以牧了,以雲跟岑璨雪交往超過四個月,互動不僅頻繁,根本就沒興趣跟其他女人廝混。

憊拍婚紗照,請Tiffany這個一小時四百美金的婚紗統籌來拍,只為了好玩?別鬧了,以雲是什麼個性,他這做大哥的會不知道?若不是已然認定了岑璨雪,根本不可能做出這些蠢事。

「喂,我是以雲,二嫂嗎?」唐以雲沉聲問︰「岑璨雪人間蒸發是什麼意思?她失蹤了嗎?」

「她……」安淨聲音超緊張的,「她不見三、四天了,我打她的手機都沒有人接,岑媽媽打來找她,我只能說她很忙,不敢講她不見了……」

「你有去她公寓看過嗎?」他的聲音更加緊繃。

「有,我去了,結果還在樓下遇見她同事,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且,她根本退租了。」

「退租?」唐以雲忽然低吼出聲,「什麼叫退租?她不住在那里了?」

「對……」安淨嚇了一跳。他怎麼突然凶起來了!「房東說早就退租了,房租到期後就沒續租,東西搬一搬就走了……我有問她搬去哪里,房東都說不知道。」

他暗暗握拳。這女人在搞什麼鬼?該搞失蹤、鬧低潮的人是他好嗎?她玩什麼失蹤!

「你在樓下遇到誰?對方什麼都不知道嗎?」

「是位吳先生,他也聯絡不上璨雪……」是姓吳吧?她記不太清楚。

吳宏陽?唐以雲馬上就聯想到這個名字,沒來由的火大。

「她很常搞這種事嗎?今天是我被傷害到了,她鬧這一出是在做什麼?」讓朋友親人都為她擔心,要散心也該給個地點吧。

「才不是呢……璨雪一直都很堅強的,之前失戀也從來沒有這樣過。」安淨忍不住為朋友抱屈,「你口口聲聲都說自己受傷,難道璨雪不痛嗎?她一直跟我說這是報應,因為她是真的很愛你。」

「你們是一國的,說話沒有說服力。」唐以雲冷哼一聲,唐以書在後面忍不住喂的一聲警告。

丙不其然,電話那頭沒了聲音,緊接著是話筒被扔下,隱約傳來哽咽聲。

他又沒說錯,安淨代替雙胞胎姐姐嫁給二哥,這不也是一個大謊話嗎?瞞到後來要不是正牌二嫂在國外意外身亡,她也不可能承認當初是代打。

岑璨雪不也是,謊話連篇,若不是Julia發現,他豈不是真的傻傻讓感情發展到跟她求婚,然後淒慘的在婚禮上被甩?

如果……如果發展下去,他真的會向她求婚的。

未來的人生,他曾經希望與她走下去。

「哪位?」電話那頭又出現聲音了,是唐以牧,「你為什麼害我老婆哭了?」

「二哥……」這樣就哭?唐以雲有點無奈。

「你女人的事不要牽拖到我老婆身上來,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如果不愛她了,就放她失蹤放她死也別過問。」這話說得倒是直接,「如果你真的在乎,就追過去再一次確認彼此的心意……」

「有什麼好確認的?」

「哼,之前我誤會安淨對我的感情是假裝時,我就思考過一件事。」唐以牧沉穩的說著,「感情的互動,是不是獨腳戲,自己比誰都明白。」

唐以雲緊皺著眉,掐緊話筒。

「安淨說,岑璨雪之所以辭職又搬走,是為了你。」他淡淡的說著,「為了完成你對她唯一的要求,永遠都不要看見她。」

遠離這個城市、遠離熟悉的生活環境,也或許她想要遠離過去的一切,因為看見舊景物,就會思慕故人。

痛苦地閉上眼,不說別的,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派人立刻去找她,失蹤四天以上,她究竟去哪里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了?那個姓吳的為什麼又在她家樓下——

「哥——」唐以雲倏地轉頭,喊著沙發上那個捏扁鋁罐的性格男,「你的私人直升機借我!」

十月的小琉球依然有著溫暖的熱度,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打在岸上,天空依然蔚藍,岑璨雪手里拿著小琉球特有的琉球棵跟一杯豆漿,就坐在沙灘上吃早餐。

她來這里度假,現在沒有工作的她,倒也沒有假期上限,也不太記得自己待在這里幾天了。

反正她原本就希望在這里徹底沉澱,等回到台灣後,便要開始重新生活。

忘記唐以雲,忘掉所有快樂的時光,忘掉曾在這兒拍婚紗的幸福,以及听見唐以雲對她提出同居的欣喜若狂。

埃風強勁,浪花打上礁石,仿佛她內心的震蕩,今天的海有些陰郁,一如她沮喪的心情。

她拿出皮包里的一張明信片,這是澳洲寄來的。上頭都是妹妹的筆跡,之前那封信應該是有心人士刻意安排的,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誰做那種事,因為事實既已定案,追究那些都毫無意義。

明信片是特制的,一對幸福甜蜜的情人在大堡礁邊倩影留念,璨星膚色通紅,但是笑顏卻燦爛到讓人看了都會露出會心一笑。

下方印了一排橫字跟愛心,寫著——

我們要結婚了!

是啊,璨星竟然要結婚了。

她收到明信片那天簡直無法承受,看著璨星在上頭寫著她在那里認識了摯愛,他們打算先在澳洲結婚,再回台灣補請,她會再打電話回家說。

似乎是算準了時間,在她拿著明信片錯愕的同時,璨星就打電話來了。

電話那一端是幸福洋溢的語調,璨星的未婚夫也在一旁答腔,她只能听……淚水不听使喚的掉落。

她問璨星,「我以為你這輩子只會愛著唐以雲……」

璨星連一點點猶豫也沒有,笑著回答她,「哈,那時超蠢的,說不定只是一時憧憬跟不甘心,而且我那時還沒遇到真命天子啦!」

璨星忘記她承諾要教訓唐以雲的事,甚至根本忘記唐以雲這個人在她人生曾刻下的傷痕。

幣上電話後,她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了妹妹當什麼義氣姐姐,最後璨星根本不記得當初的傷痛,而她卻……傷害了以雲,也害慘了自己。

所以她毅然決定回到小琉球,要告別過去的自己……這里也是唯一可以與外界音訊全斷的地方,她需要一個人靜靜,璨雪強迫自己的忘記動不動就落淚的心情。

可是,要怎麼樣懷著深愛一個人的情緒,再逼自己忘掉他呢?要怎麼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只是場夢?

伸手往沙里放,舉起手時掌心里盈滿了沙子,看似飽滿,沙子卻漸從指縫緩緩流失。

就像她跟唐以雲之間的愛情,如同指縫里的沙子一樣,是從她手中逝去的。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淚水再次不听話的滾落,岑璨雪不需要拭去,因為海風會吻去她的淚水。

她希望唐以雲能過得很好,把她這個惡劣的女人忘掉最好,回到過去那樣的生活,至少不會帶給他傷痛。

只是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親口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因為我愛上了你。

岑璨雪冷冷笑著。璨星當年心碎的感覺,她意圖讓唐以雲感受到,結果自己感受到的更加刻骨銘心;她沒有跟妹妹提起這件事,從開始到結束妹妹都不知道,那就維持原樣,只要璨星現在幸福就好了。

她吃完早餐就坐在海邊發呆,附近的人都已經認得她了,漫無目的的游客,總是如行尸走肉般坐在那兒,什麼也不做,也不與人交談。

她每逃詡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其實應該要抽空規劃未來的,但是她的心有個洞,填不平前會痛……癌到她無法專心思考什麼叫未來。

晚餐在小琉球街上隨便吃了個東西,又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大袋酒,岑璨雪便騎著租來的機車回到民宿,她並沒有選擇上次住的民宿,因為那房間太大,她住起來會太空曠,只怕夜里會更難以入眠。

所以她選擇了一間較樸實的民宿,有著古色古香的磚房,那兒的空間比較適合她;民宿前頭是磚造古厝,後方是紫瓦白牆的歐式風情,她停好機車,老板娘立刻從左手邊的屋里探出頭來。

「岑小姐,回來啦!」老板娘阿香姐親切的記得每個住房的名字,「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謝謝。」她看起來有些憔悴,大概是下午哭太多了。

「我這兒烤了些香腸,要不要吃一點?」

「不必了,謝謝。」她客氣婉謝小琉球聞名的香腸,她現在食之無味,餓不死便罷,頹然的走上磚砌的樓梯頷了首。

經過架在半空中的棧橋,岑璨雪住在古層位在第二間,也就是最後一間。屋內的設置也是古意盎然,藤桌藤椅,干淨整潔卻又不失其趣;這樣的大小比較適合形單影只的她,不至于太空曠寂寥。

她先月兌去上衣,再洗掉滿手的沙塵,接著打開熱水,海風粘膩,還是先來洗個熱水澡,依然選玫瑰香味,會舒服點。

一邊等蓄滿水,她一邊打開罐裝啤酒喝著,然後從行李箱里搬出一本厚厚的照片。

分手後半個月,Tiffany依然送來兩大本厚厚的相本,還有原檔光碟,卻沒有以雲的只字片語,她不懂現在看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可是她卻每逃詡看著照片,連到小琉球都隨身帶著,因為在相本里的他們,看起來比璨星的明信片還要來得幸福,照片里的她身著白色花紗,雙手環住唐以雲的腰際,昂起下巴望著他,露出甜蜜的笑容,而他俯首凝視著她的雙眼,鼻尖輕觸鼻尖。

天空的藍、海水的綠、花瓶岩襯在他們兩個身後,佐以天然的金色陽光,這張照片美如詩畫。

卻已經不代表什麼了。

Tiffany拍攝的照片相當多,她說唐以雲並沒有授意挑選,而是讓她自行挑選綁再裝訂成冊;照片里有許多人醉人的殘影,他們在竹林步道上的擁吻,竹葉垂在她的白色頭紗邊,宛如天然的綠葉裝飾。

憊有一件是穿旗袍的造型,佐以復古手法,步道上的他們相互依偎,其不為綠葉荷池,背後是木制亭台,環山綠竹,襯出古典的雅韻。

每一張她都好喜歡,翻著相本,她一頁一頁的哭。

到了最後,是以雲對她提出同居時的照片,他們那時根本沒在管拍照了,顧著靦腆、嬌羞,然後是相擁……以雲甚至把她抱離地面,轉了好幾圈。

淚珠落到照片上,岑璨雪慌張的趕緊抽過衛生紙壓干,就怕壞了照片。

她起身往浴室走去,水也差不多蓄滿,所以她趕到電視邊,蹲打開冰箱,里頭擺著滿滿的酒,她來這里後每天晚上都不是清醒的,有啤酒、白酒、紅酒,不夠就再喝……她拎過最後一瓶白酒跟未竟的啤酒,晃進了浴室。

她發現酒精可以麻痹很多事情,飄飄然的就能忘記痛苦、忘記被冷眼看待的時刻……當然也是有後遺癥,醒來後想忘記的痛楚會一口氣涌上,每天早上睜眼時,她有流不盡的淚水。

即使如此,她還是需要一個晚上的麻痹。

無節制的灌著酒,再美味的酒喝起來也都差不多,茫然中她偶爾會勾勒著他們的同居生活,之前她曾想像過,住在一起時,他們會怎麼分配家事……嘻,那時以雲還笑著說她是傻子,他有佣人的!

「岑小姐、岑小姐?」

隱隱約約的,好像有人在外頭敲門,但是岑璨雪根本沒當一回事,她浸在熱氣氤氳的浴白中,已經半夢半醒。

似乎隱約傳來開門聲,然後一陣風灌了進來,她是星眸半閉,只是轉個頸子,看樣子似乎睡得正沉。

「搞什麼?」

男人的聲音忽然傳來,下一瞬間岑璨雪猛然被打橫抱起——赤果果的從浴白里被撈了起來!

咦?再醉她也沒如此不省人事,于是睜開雙眼。怎麼了?

「哎呀,怎麼喝這麼多呢?」阿香姐忙不迭拿著浴巾上前,焦急的說著,「我只發覺她心情不好,真沒注意她買那麼多酒!」

有人一把拉過浴巾,將她身子緊緊裹住,岑璨雪就這樣被擱在床上,意識完全來不及清醒。

「啊,吵架就吵架,邊泡澡邊喝醉很危險的耶!」阿香姐邊說,邊用一種奇怪的笑容往外走,「兩個人好好談談,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什麼?什麼誰?她半撐起身子撫著頭。怎麼頭好脹……

有個人走到門邊,送阿香姐出去,甚至幫忙關門落上鎖?轉過來的男人身上一大片濕濡,還有殘存的泡泡。

唐以雲開始解開襯衫月兌下,濕黏得不甚舒服。

以雲?岑璨雪揉揉雙眼。她沒有看錯吧,今天有喝很多嗎?她慌亂的想要起身下床。這到底怎麼回事……

「躺好。」他壓著她,出聲警告著。

人繞到床邊,一邊將擱在床上的相本給推到一邊,然後把她給壓上床,不許她起身。

是夢吧?她真的喝得太多了,加上混酒,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

幾秒後,她的身子被告人自背部撐起,一杯水湊到唇邊︰「把水喝下去,全部喝完。」

茫茫然的听話照做,岑璨雪半枕著有力的手臂,久違的安心感忽然涌現。

「泡熱水澡還喝這麼多酒?你有沒有常識?」唐以雲簡直氣急了。要不是他眼尖注意到她提了一大堆酒,又佯稱要給女友驚喜,才得以在房門外稍稍偷听,偏偏听見她放洗澡水的聲音,便驚覺不妙。

苞民宿老板說了,他擔心女友會浸在熱水里亂灌酒,相當危險,而且就他的經驗,她的酒量非常差。

所以阿香姐才主動試探,敲門果然沒人應,便急著進來看看。

「酒……」岑璨雪忽然坐直身子,「對啊,我的酒。」

「還喝?」唐以雲正從浴室出來。酒量差的她,竟然灌完兩瓶啤酒加一個玻璃瓶的白酒?

她坐在床緣,皺著眉看著出入她房間的男人。這會不會太真實了一點?意識逐漸清明的她,眼楮越瞪越大……

「唐以去?」終于,她跳了起來。

浴巾啪一聲落地,岑璨雪一驚,低首往下一看……標準一絲不掛,旋即在尖叫聲中拎起浴巾,又躲回床上去。

唐以雲把空瓶扔進垃圾桶里,回首看著她,現在的她恍如驚弓之鳥,蜷縮著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笨拙的在被窩里將浴巾圍好,一雙眼慌亂得不敢直視他,眼神卻放在床上攤開的婚紗照上。

所以他走了過去,一就坐上床緣,她嚇得往往里頭移了幾寸。

大手把相本拿過來,她緊張的探身向前,「你帶這麼大本出門?」

「我……行李箱輕,需要一點重量才可以平穩。」天吶,她在說什麼鬼啊?

「嗯……」他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岑璨雪咬了咬唇,從恢復意識開始就不敢直視唐以雲的她,腦袋里混沌不清,直想著為什麼他會在這里,而且到這里來做什麼。

「你……有事嗎?」鼓起勇氣問。

「我有事想問你。」望著一身狼狽的她,唐以雲發覺其實自己也很妙,明明該是恨著她,在見到她平安後,怒火卻平息許多。

他直覺她會到小琉球來,抵達時果然很快就從店家問到一個「怪怪的女人」,最近總是漫無目的的在沙灘邊發呆。

一直到親眼看見坐在沙灘上的身影,他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

他人好好的,非常平安,這似乎比什麼都重要。

「對不起……」岑璨雪忽然沖口而出,「真的很對不起……」

她一直想道歉,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能再見他一面,直接就說出口了。

唐以雲聞言,怒火卻忽然翻涌而上,「對不起我什麼?」

「我……」她猛然抬起淚眼,看著這讓她深愛的男人,此時此刻他依舊沒有笑容,用冰冷的眼神望著她,「我……我不知道……」

對!她為什麼要道歉?她到底想跟以雲說對不起是為哪一樁?

「你不知道?」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我一開始的確是要幫璨星教訓你,誰教你要這樣玩弄女人!可是,我後來發現多半是女人一廂情願,因為你並沒對誰放下承諾……」

她情緒因為酒精高昂起來,「然後我就真的喜歡上你,愛上你了,我到底哪里有錯了?」

唐以雲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理直氣壯的道歉。

「我就只有騙你一件事,就是當初你問我是否為了璨星接近你時,我撒了謊!但是以後的事我不是演戲,也沒有瞞你什麼……我根本就不是會演戲的人,如果我會的話,我應該要演那種甜姐兒給你看,我干麼一天到晚自曝其短?」沒給唐以雲說話的機會,岑璨雪劈哩啪啦的喊了起來,「我連穿高跟鞋都不會走路,也不會穿裙子……還一天到晚穿牛仔褲,我白痴嗎?這樣怎麼吸引你注意!」

問題是,這反而就是吸引他的地方。

她哭吼不已,瞪著唐以雲。為什麼她突然好想海扁他一頓?

「我告訴你,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上你!我還白痴到想著同居第一天要做一頓早飯給你吃,連食譜我都印懊了……」她嗚咽的泣不成聲,然後沒下文的回身,竟用力往牆壁槌下去——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她得受這種煎熬跟折磨啊?早知道就不要承諾璨星了,接近唐以雲一開始就是個錯……

大手忽地由後止住她槌牆的拳頭,趕緊把她往後抱,他緊緊的把她扣在懷里,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噓……」唇貼在她耳畔說著,要她鎮靜些,「你什麼時候這麼粗魯?」

「我本來就很粗魯……」她咬著牙回應著。

「你……到小琉球來,為什麼完全沒交代?安淨急得要死。」

「我……」是嗎?對喔,她好像沒說!「我忘記了。」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找我,還托大哥轉告我。」唐以雲輕聲說著,「然後,我卻為了一個可能欺騙我的女人,擔心得要命……」

「我才沒有騙你!」她氣急敗壞的一旋身,在他懷間坐了起來。

鼻尖差一點抵上他鼻尖,岑璨雪一驚,尷尬的向後退。

大掌抵上她光果的背,不讓她逃離。

「沒有騙我?」他銳利的目光凝著她的雙眼,又問了一次。

結果,岑璨雪只是瞅著他看,瞬間又淚如雨下,她哇的一聲,忽然圈住他的頸子,緊緊的擁住他。

唐以雲揚起淡淡的一抹笑,也使勁的回擁她。

再多的誤會也不及她失蹤帶給他的沖擊,這之中的輕重立見分曉,就算今天她真的有意欺騙他,他只怕也成了心甘情願的傻子。

一路上都在擔心她出事,心急如焚代表他有多在意她。、

他早就找到她落腳的民宿,在暗處看著她騎車進來時,神情憔悴,正如阿香姐所容易的「行尸走肉」,手里拎了一大袋酒,他就覺得不妙;剛一進房,婚紗照就攤在床上,沒有人出游還帶這麼厚重的相本——尤其如果她對他毫無情感。

但他們之間的情感互動是真切的,如果不是彼此都有付出,是不可能感受到幸福;大哥說的對,他又不是普通的傻子,在法界這麼多年,會分不出什麼是真情、什麼又是假意嗎?

她回應的情感直率,如果說是刻意裝出來要讓他深陷其中,那她選擇的角色扮演就太差了,完全不符合「勾?」的角色。

「別再嚇我了。」他吻上她的頸子,「以後不許不說一聲就搞失蹤。」

嗯?岑璨雪眨著淚眼。他在說哪樁啊?

「你搬到哪里去了?」細細撫模她的背,這浴巾還真是單薄……

「一個離你很遠的地方。」她悶著聲說,「你說永遠不要看到我的。」

「要不要搬回來?」他邊說,一邊把浴巾往下拉了點。

「搬回——」岑璨雪立刻坐起身,不解的望著他,「搬回哪里?」

「跟我一起住?」唐以雲忽然吻上她錯愕的唇。

她倒抽一口氣,一臉不可思議的蹙起眉頭,緊咬著唇別開眼神。

「我是騙子,我欺騙你的感情……我不想帶著這種芥蒂繼續生活下去。」她的聲音在顫抖,事實上她剛剛听到時好感動。

「你剛剛說你是真的愛我。」

「我是,問題是你信嗎?」岑璨雪倏地瞪向他,「一段錄影、一段日記就能讓你動搖了,那我——」

她激動的嘴瞬間被堵住,驚訝的瞪大雙眼,但旋即又被這思慕的吻所軟化。

「我信你。」淺吻方休,他劃上滿意的微笑,「我或許是對自己沒信心。」

「咦?」

「不相信我竟然能真的愛上一個人,也不相信有女人會真心愛上我。」他說出心里最沉痛的疙瘩,這才是關鍵。

因為背景與外貌,他始終認為得不到真心對待,這當然跟兄弟之間的互相影響有關,尤其是大哥,他到現在仍舊堅持女人是錢比情重。長年灌輸之下,加上身邊女人們的表現,也在在證明了物質可以買到愛情。

所以他們三兄弟都認為,只要自己維持著黃金單身漢的一天,就不愁沒有女人在側,但卻也不可能得到真情。

可是二哥找到了,那個即使知道自己是替身也要嫁的女人,義無反顧;接著他也找到了,這個根本對他擁有的一切不放在眼里的女人。

「你怎麼會這麼想?」岑璨雪忽然覺得心好痛,撫上他的臉頰,「我就是真心愛上你的那個蠢蛋啊!」

唐以雲笑彎了眼,再次吻上她的芳唇,輕啄深吻,大手不安分的移上她胸前,尋找浴巾的某一角。

「喂……」她都快躺上床了,及時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在哪里……」

「在找塞進去的那一小角……啊!」他不懷好意的微笑,啪的一聲把浴巾給抽起來,「找到了!」

哇呀!岑璨雪頓時春光外泄,急忙抓著棉被又要遮掩,結果……

「為什麼你也在棉被里?」

「是啊,為什麼呢?」唐以雲吻上她的臉頰與耳垂,惹得她一陣顫抖。

她呆愣的望著讓人醉心的男人,一切依舊不踏實。

「你以後不會再懷疑我?」

「沒問題。」

「不會再用難听的話傷害我?」

「沒問題。」

「不準再交其他女朋友?」

「這點早就沒問題。」他抽空抬首望向她,「這四十天我完全沒沾。」

「請維持四十年……八十年好了。」

「沒問……」唐以雲頓了一頓,「這麼長啊……請問你是在求婚嗎?」

岑璨雪雙頰徘紅,眼神一慌張,轉到旁邊去。

他挑起一抹笑,逼她轉回來看著他。

「所以如果上禮堂,當我說完Yes時,你會說?」

她忽而倒抽一口氣,激動的眨了眨眼,「一百次都是Yes。」

唐以雲笑逐顏開,身下的女子昂起頭,輕柔地索著吻。

衣衫盡褪,岑璨雪沉入了幸福之海,覺得今晚的自己飄飄然,帶著無上的幸福感……心里那個洞,好像被填平了。

熱情的吻綿密得化不開,十指緊扣,她終于能開始思考未來了。

一夜旖旎,等天明時,或許岑璨雪才會發現,她的指間多了一枚小小的、內側刻著「雲雪」——差一點點送不出去的戒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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