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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截逃爸 第五章

作者︰黎孅

加護病房家屬休息區里,有許多以這里為家人,但醫院僅提供一位病奔家屬兩張單人沙發做為休息區,是很克難,但比起親人在加護病房里的煎熬,這點困難不算什麼。

深夜了,家屬們都窩在沙發上閉眼休息。

醫院的空調開得很強,小禎把雙腿縮在沙發上,膝上蓋著家里搬來的薄被,整個人縮成一團睡著了。

必政群來到醫院時已經天亮,是清晨六點的時候,見畏冷的她縮在沙發上,睡得不安穩,不免心疼,放為她帶來日早餐,從櫃子中再拿出一條薄毯,覆在她身上。

塑膠袋發出的聲音讓小禎豎起耳朵,當毯子覆在她身上對,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關政群那張憔悴疲疲憊的臉,立即映入眼簾。

「吵醒你了?」他聲音放低,以不吵醒其他人的音量說話,趁著沒注意,快速啄吻她的唇一下。

他眼中布滿血絲,看得出來他很累了,但硬撐著不在她面前露出疲態,不讓她擔心。

「阿群,你怎麼來了?」蓬頭垢面的自己被親了,雖然沒有人看見,但她還是很不好意思,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驚覺才剛過六點。「你回來了怎麼不先休息呢?連麼早來醫院。」

這陣子他做了兩份工作,除了原本的之外,還接了工地的外快,很辛苦,但錢不少,前幾天他到桃圓趕一個工程,但工程的進度比預期晚了兩天,他應該是凌最才到家吧,也沒休息就馬上到醫院來。

「你在醫院待了這麼多天,一定很累了,我來跟你換個班,叫阿來接你,你日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我今天休假,白天我來顧,你晚上再過來。」

想到他不在的這幾天,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守在加護病房外,他再累也睡不著,阿曾私下打電話告訴他,爺爺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了。

「阿群……」小禎仰頭,看著站在眼前的年輕丈夫。

他更黑也更瘦了,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兩個月來工地、醫院兩頭跑,根本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你又瘦了。」語氣難掩心疼。

「你看錯了,我哪有瘦?」他笑著否認。

「你每次都這樣說!」她皺眉數落他,「你才要好好休息,更要好好吃飯,阿說你不要命的工作,都不睡覺的,這樣怎行呢?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他一定很累很累了,每當下工後,他都先回家里洗完澡,然後立刻到醫院來跟她換班,讓她回去休息,有時候甚至逼她在家里睡一覺,隔天他要上工再到醫院來。

他逼自己逼得這麼緊,做得這麼辛苦,總是為她著想,卻不會善待自己。

「一回來就嘮叨我?小禎,你越來越有黃臉婆的架式了。」關政群用笑容掩飾他的疲憊與擔憂。

爺爺在加護病房兩個月,病情時好時壞。小禎在家屬區隨時待命,一廣播就立刻進去扣護病房听醫生解釋病情,她已不知拿了多少張病危通知,簽了多少張切結書,也數不清為了爺爺未曾好轉的病況,以及醫院屢屢催討的住院費用哭了多少次,她總是偷偷的哭,不讓他發現。

肇事者逃逸至今還是沒找到,當時的路口監視攝影機當機,未拍下車禍經過,沉重的醫療費用壓在他們倆身上,為了照顧爺爺,小禎不得不請長假留在醫院,經濟重擔由他一個人扛。

必致群這一生第一次體會到,何謂「一文錢逼死一條好漢」。

「阿大概七點會過來,你先去洗把臉,回來把早餐吃掉。」他輕聲對她說,不容許她反駁。「快點。」

為我準備了早餐,那你呢?小禎欲言又止的望著他,壓下反問的沖動。

前幾天他要離家工作時,他皮夾中只剩下三張百元鈔票,他交給她的薪水幾乎全耗費在爺爺的醫療費用上,他身上……應該已經沒錢了,而她也沒有辦法在他出門前,在他皮夾中偷偷塞錢了。

她不敢告訴他,院方昨天向她催討自費用藥的費用……錢錢錢,沒想到,他們沒有生病的權利。

她好害怕,怕讓他煩惱,也害怕爺爺救不回來,怎麼辦?

「那……我馬上回來。」太多情緒涌進心里,小禎一時之間無法對上他的眼。

這不是他該過的生活,看他一日一日消瘦,她便不只一次這麼想。

站起身時,突然眼前一片黑,她頭暈了一下,腳步一軟,差點站不住。

「小心點。」關政群及時拉她一把。「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不舒服,最近她根本食不下咽,醫院的空氣和氛圍讓她想吐,好幾次跑進廁所大吐特吐。

「坐太久,腳麻了。」她扶著他的手臂,朝他笑一下。「窮擔心。」

走進廁所,小禎對著馬桶干嘔,吐掉在胃中作亂的酸液,吐完了、舒服了,她虛軟的走到洗手台前扭開水龍頭,掬把清水潑向臉頰。

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得像鬼,她的臉色難看得像個病人一樣,難怪他會有那樣的表情。

拍拍臉頰,企圖讓自己有好氣色。

她走出廁所時,看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幫著他們夫妻,把她當成妹妹照顧的阿。

他走向阿群,遞了一疊鈔票,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阿群困窘、感激的表情。

她立刻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阿群放下自單,向最好的朋友借錢周轉……

雙手搗住唇,淚水在眼眶打轉。怎麼會……他們怎麼會走到連種地步呢?

「嗨,小禎,你還好吧?」江文朝她招招手,微笑說︰「阿群回來了,你開心了吧?」戲謔地朝她眨眨眼。

「你怎麼這麼早來?」過六點半便到醫院來,小禎對他的關心非常感激。

「我以為阿群會小睡一下才來的,打算送完早餐給你才去接他,結果我竟然忘了,阿群怎麼可能不先來見你呢?」

「那當然1」關政群笑著接續,跟好友兩人一來一往的斗起嘴來。

小禎在一旁微笑,但眼神卻充滿哀傷。

明知道阿群不喜歡她想東想西,但她很難不怪罪自己。

她原本的生活本來就是這樣,但阿群不是,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他不該是這樣的……

「阿,既然都來了,幫我送小禎回去。」關政群見她神情渙散,收起跟好友玩鬧日心情。「謝謝你了。」

這一聲謝謝,不只是為江文送小禎回去道謝而已。

兩個人眼神交會,點了點頭,彼此意會,盡在不言中。

「走啦,關夫人小禎女士,你該回家了。」一轉頭,江文伸手揉亂小禎的頭發,像大哥哥戲弄妹妹。

「噢,好啦。」小禎悶悶正答,心想也好,回去休息一下,整理紛亂的思緒,看見阿群,她一直會有自厭的想法。

「回去別又掃東掃西的,嗯?」關政群站在她面前,提醒她,目送她和好友偕同離去。

必頭,發現擺在桌上的早餐,忘了讓她帶回去。

「算了,留下來當中餐吃。」他搖頭失笑,拿起好友帶來的那一份,意外發現,江文也幫小禎帶來她愛吃的燒餅夾蛋,而且還是在同一家早餐店買來的。

他不禁笑出來。阿對人就是這麼體貼!

懊難受……好不舒服……

小禎回到家里,送走像哥哥一樣的江文,門一關便忍不住沖進浴室,抱著馬桶再吐一回。

她頭好暈,身體在發燙,還一直想吐,什麼都吃不下,她好像生病了,但是不行,她沒有生病的本錢。

漱口沖掉口中的酸味走出浴室,小禎站在客廳,家里好安靜,她覺得好累,不知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家里只有她一個人,男人們都不在了,房子……有這麼大嗎?

正當她發愣時,門鈴突然響起,嚇了她一跳。該不會是去而復返的阿吧?

難道她吐的聲音被他听見了嗎?他會不會告訴阿群?

背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開了門,但站在門外的,卻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人。

「紀小禎小姐?」門外站著一對穿著打扮正式的中年男女,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

「你們是?」她不認識他們,但他們卻知道她是誰。

那個中年男人哼了哼,語氣滿是不屑,「阿群就是為了你不回家?」

仔細一看那個中年男人的輪廓,跟關政群有幾分相似,小禎立刻明白眼前的男女是什麼人,所為何來。

她虛弱的微笑,強打起精神將兩人請進家門。

模著臉側的繃帶,傷口還隱隱作痛著。

必致群不禁苦笑,想著等會兒他頂著頭上的傷勢到醫院去,小禎肯定會大驚小敝,說不定還會眼淚汪汪。

「阿群,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過兩天再來。」在工作上很維護他的工地主任兼老板,送他去醫院縫針、包扎後,輕嘆一聲,拍拍他肩膀。「事業要拼,身體也要顧,明後兩天不準來,就這樣。」

他今天在工地工作,不小心被上頭落下的工具箱打中,幸好有戴安全帽,沒有造成太大傷害,僅在靠近臉側、鬢角之間劃出一道傷口,但也是當場噴血,到醫院縫了六針。

老板要他兩天不上工,加上今天下午請假,這樣他的收入變少了,不行!

「主任——」他皺起眉頭,他沒有休息的權利,得工作才行。

「才休息兩天不會扣你薪水啦!阿群,快回去。」老板伸手趕他,催促他快快離開。「陪老婆也好,去去去!」

必致群看著老板,對這麼照顧他的主任心存感激,但好強好面子的他,只是點點頭,不發一語的走出工地臨時辦公室,走向停在車棚的摩托車。

頭有點暈,還是不要逞強好了,回家小睡一下,睡醒了、舒服了,再去醫院向老婆報告。他不是怕妻子的眼淚,他只是暫時想不到要怎麼安慰她!

必到家里,他月兌下髒亂的工作服,沖了個澡回到房間,躺在床上。

「嘶——」傷口麻藥退了,陣陣痛麻痛麻的感覺襲來,讓他齜牙咧嘴。

他倒在床上,閉上眼,等待痛覺緩和。

許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他很累,但卻睡不著,腦中不禁浮現小禎日臉,想到過去和爺爺三人一同度過的時光,從那個小濱櫃屋,到現在他們租賃的老房子。

不寬裕的生活,沒有多余的閑錢買奢侈品,但是他們很快樂,小禎望著他的傻笑,爺爺慈祥促狹的眼神……他們無條件的信賴他,相信他不會讓他們失望,為了回報這一份信任,他可以連命都豁出去。

他的家,小禎所在之處,就是他的家。

辮昏沉沉,由于長期睡眠品質低落,加上今日受傷失血,關致群抵擋不住睡意侵襲,漸漸睡看了。

睡夢中,隱隱約約地,他听見家門被打開的聲音,先是匆匆腳步聲,沖進浴室里,連連干嘔。

「嘔……嘔……」那種像是要把胃嘔出來日吐法,令人心生擔憂,吐完後是低低切切、破碎傷心的哭泣。

這個哭泣的聲音,他不可能錯認,是小禎,她怎麼哭了呢?吐成連樣,她不舒服嗎?怎麼沒有告訴他!

他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欲扭開門把沖出去,但接下來听見的對話,讓他僵在原地。

「阿,我……我真的不行了……」小禎抽抽噎噎地,對送她回來拿東西的江文訴苦。「我沒有辦法面對他,我不行了……」她哭得傷心,一發不可收拾。

「小禎……」

這個屬于男性的聲音,關政群也不陌生,是他這輩子交過唯一的朋友,唯一一個不因為他是「關有達」的兒子而接近他的人,江文,他的好友。

「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他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痛苦,想到我背著他做的事,我好心虛……阿,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在說什麼?為什麼他一句都听不懂?她心虛什麼?又背著他做了什麼?

必政群輕巧地打開房門,從門縫中看見她淚流滿面,抓著好友的衣袖,哭著向他求救。

像是溺水人緊抓著浮木不放的神情,以來信任的眼神……怎麼會給了別人?

小禎遇到事情,從來不會向他訴苦求救,但她竟求他最好的朋友救救她。

「小禎。」江文嘆息,輕柔的握著她的肩膀,語氣很輕很溫柔,為難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她,為難地道︰「我不認為告訴他是對的,現在的生活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就維持這樣好嗎?」

「可是我快瘋了!」淚水不斷涌出眼眶,小禎哽咽失聲,哭得聲嘶力竭。「我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求求你答應我,我們告訴阿群我們在一起……」

太夸張了,她在說什麼鬼?她和阿在一起?怎麼可能?

一定是工具箱砸昏了他的腦袋,應該要听醫生的話觀察六小時,他有腦震蕩的跡象,眼前的一切一定都是幻覺,幻覺!

「小禎,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江文皺眉否決。「阿群會殺了我……他不會原諒我們的。」

世界在他腳下崩毀——

如果心中還有疑慮,那麼好友的話讓他證實了。

阿沒有否認,還說了他不會原諒他們這種話,代表他們真的背叛他!

不禁回想這些日子以來,他是如此的相信阿,將放不下心的妻子托付給他,自己出遠門工作,結果呢?

他親手為他們制造日久生情的機會!

阿為她帶早餐,了解她的喜好……動作親昵地揉亂她的發,她憨憨傻笑,沒有抗拒阿表示疼惜的動作。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的畫面,現在想來,他不禁嘲笑自己太過相信,竟然不曾懷疑過!

「可是我好怕,阿,我現在……好怕阿群踫我……」小禎哭個不停,抓著他的手,說什麼也不願意放。「你答應我,答應我好不好?解決這一切,我受夠了,我不想要再過這樣的日子,我受夠了……」

她哭得難受,快要不能呼吸,突然臉色一白,幾乎暈眩。

江文情急之環住她,防止她跌傷,動作卻親密的像是親人間的摟摟抱抱。

「小禎,你的身體……」手中的女孩重量輕得讓他一驚,江文正要追問她的身體狀況,立刻听見一聲暴吼。

「你們在做什麼?」

必致群「砰」的一聲踹開房門,瞪著他們倆的眼神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目皆盡裂,看著好友環抱住妻子縴細腰身的雙手,以及她露出心虛的表情,閃避他的視線。

「阿……」她不喊他不看他,求救的眼神望著身旁的江文。「救我……」

江文面色凝重,在她眼中看見了堅決,再看向如盛怒猛獅的好友,他嘆了口氣,沉重地道︰「阿群,我對不起你……」

什麼都不用說了,這兩個人,一起背叛他的信任。

眼前浮現一片紅霧,不甘不願的妒火燒得關政群心痛欲裂,痛得他幾乎昏厥。

想毀掉什麼,就像是當年來離家時一樣,一不如意便大發脾氣,摧毀所有看見的東西,但無論毀掉多少都無法舒解心中這團怒火!

「啊——」他紅了眼,掄拳撲上他最好的朋友,將他痛打一頓。

他什麼都沒听見,沒听見摯愛的女人在一旁尖叫著要他住手,拼了命的拉他阻止他。

直到拳頭上沾滿好友的血,他才松了手。

「阿……對不起,怎麼會這樣……」

他的妻子哭泣的奔向她的情人,他最好的朋友,忙著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跡,沒有看她的丈夫一眼。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受了傷……從客廳擺放的全身鏡,他看見狼狽、憔悴、受傷的自己。

必政群突地放聲大笑,笑得淒涼自嘲,他忍不住自問︰關政群,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豁出去,什麼都不要,而她回報他的,卻是背叛!

「紀小禎,我們離婚,我成全你們。」

說完連句話,關政群沒有回頭,大步踏出他曾經以為的家,再也沒有回來過。

八年後——

坐在黑色單但沙發上的男人,一身手工西裝,三件式剪裁襯出他高壯挺拔的身材,他五官英俊、貴氣十足,但是隱藏在額際的一條小小疤痕,破壞了他的文明氣息,反而有種冷酷的味道。

他蹺著腳,右手在沙發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面無表情地睨著眼前神情淒楚的女人,猶如端坐于王座上殘酷無情的帝王,正在審判犯錯的女奴。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坐在他面前,五官姣好、皮膚白皙的女人,坐姿端正如儀,穿著合誼的套裝,雙手在膝上交疊,十指指甲修剪得完姜,只上了一層透明的指甲油,青蔥玉指,膚如凝脂,一看就是個深受家人呵護的千金小姐。

「我很愛他,不能沒有他,我沒有辦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我該怎麼過……」女人如淒如訴地告訴眼前的男人人,她深愛另一個人。「我沒有辦法跟你結婚,能不能請你……取消婚禮?」

她求父母不要將她嫁給一個她不認識也不愛的人,但父母認定這是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逼她和相戀三年的男友分手。

目為她愛上的人在他們眼中不是好對象,沒有學歷、沒有背景,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腳踏實地的做事,雖然沒有萬貫家財,但養她不是問題,然而父母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交往三年,她不知一次想要嫁給她所愛的人。

案母卻不顧她的意願,幫她訂了一樁親事,無論她怎麼乞求父母取消婚禮,拖廷也好,但他們告訴她,婚事的主導權不在女方手上。

「求求你……不要跟我結婚。」陳冠妃乞求,請對方放過她。

身為獨生女,從小三千寵愛集一身,她出身富裕,父親對她尤其溺愛,但一面對不是他認同的男人,說什麼也反對她交往。

只是她怎樣也想不到,父親竟為她攀上關家這門親事,關致群——關家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在商場上赫赫有名、猶如梟雄般的男人,為了利益、目標,做事一向不擇手段。

無論是家世背景或者是關政群這個男人的風評,都讓她的父親贊不絕口,認為只有這種擁有君臨天下氣勢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的獨生女。

可是,她沒有辦法跟這個男人一起生活,她連正眼看他的勇氣都沒有,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在三個月前的相親宴上,她被他銳利又冰冷的眼神淡淡掃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婚禮不會取消。」關政群看著眼前女人——他陌生的未婚妻,眼中沒有一絲感情,談論事情的口吻像在討論一件公事。

她特地到他公司來與他見面,竟是要他取消婚禮這種沒意義的事,還告訴他,她另有意中人——那又怎樣?

「婚前你跟多少人交往,我不會過問,婚後你最好跟你的過去斷得干干淨淨,關家和陳家都丟不起這種臉。」

他平鋪直敘的口吻讓陳冠妃感覺毛骨悚然,沒有威脅恐嚇,但明顯感受到必須照著他的話做,否則會招來不幸的報復。

「我……我有喜歡的人了!」她抓緊裙擺,全身不停顫抖著。「我很愛很愛他……我不能跟你結婚……」她不要跟不愛的人在一起,說她傻也好,反正她就是不要投進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里。「不能取消嗎?關先生,拜托你……」

面對她的卑微乞求,關政群沒有表情地執起咖啡杯,輕啜一口。

「我不會再說第三次,婚禮不會取消。」淡漠的語氣,透出豎定不移的決心。

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強迫她呢?所謂的門當戶對,就是不顧她的意願嗎?!那麼她也可以——陳冠妃捏緊裙擺。她不在乎了,豁出去了,婚禮當天,她會逃!

「我父母非常重視這場遍禮,請了很多貴客來觀禮,我不希望發生讓他們難堪的事情。陳小姐,你听見了嗎?」

沒有點出來,但她听得出來他話中的含意。

「如果婚禮那天發生讓我不開心的事情,我想,我應該會對你口中相戀三年的情人開始感興趣。」

這是威脅!

遍禮一定要舉行,不管她是不是另有所愛,是不是萬般不情願,這婚他還是要結。如果她敢不听話,他會報復,會對她最愛的男人不利。

怎麼會有人可以不帶感情的說這種話?

他沒有心!這個男人,怎麼可能給她幸福?!爸爸錯了,大錯特錯。

「為什麼一定要娶我?你……根本不愛我。」

必政群輕蔑的勾唇一笑,像是在嘲笑她口口聲聲說愛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娶誰我都不在乎,不過我父母對你很滿意——婚禮勢必得舉行,陳小姐,你不要想逃,就算是用壓的,我也會逼你上禮堂。」

如果剛才是暗示,那麼他現在所說的話,就是明示了。

她不能逃、不能躲,關政群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會報復的不只是她的愛人,甚至是她的父母……

陳冠妃站起身來,力持優雅完美儀態,但最終她忍不住對沙發上男人怒叫——

「那麼你你會得到一個在聖壇前嚎啕大哭的新娘,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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