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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天香 第9章

作者︰單煒晴

武香並沒有真的睡著。

他是醉了,而她很溫暖,讓他倒下後便不想起身,索性閉目養神,沒想到會听見她那麼說。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他幾乎想立刻睜開眼,央求她再說一次,但那絕對會嚇到她的。

是以他只得壓下心中的狂喜,如醉倒的一攤爛泥繼續賴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天知道他心跳快得彷佛要跳出喉間。

擺眸悄悄睜開一條細縫,窺探著。

被壓住動彈不得的小人兒半眯著眼瞅著上方,眼皮有越來越重的傾向,隨時可能沉入夢鄉。

武香悶不吭聲,重新閉上眼,一方面不著痕跡地移動身體,怕壓壞嬌小荏弱的她。

片刻後,均勻的呼吸聲傳出。

她睡著了。

鷹眸剎那間睜開,確定她熟睡,武香抱著她翻了個身,轉眼間變成她上他下的姿勢。

柔軟的嬌軀扭動著,尋找最舒服的姿勢,「嗯……」

龐大的身軀倏地停止一切動作,連呼吸也是。

他怕吵醒她。

「唔……」好不容易找到了,小腦袋正好枕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水青絲發出舒服的申吟。

這下緊繃的身軀終于放松了下來。

雖然略有醉意,但凝視著她的眼神是明亮清晰的,目光滑落那一頭柔亮潤順的黑發,他忍不住探出手去模。

一點一滴感覺她的一切,在這瞬間,他心中的感動好滿、好滿。

喜歡?不,或許早在很久以前對她的感情便已超過喜歡。

她很美,那卻不是他最在乎的地方;她家財萬貫,那也不是他看上她的理由;她擁有世人所羨慕的家世,娶到她絕對是三生修來的福氣,不過他要她的原因很簡單,只因為,她是她,水青絲。

她是第一個不會嫌棄他長相凶惡,不會害怕他的人,他知道,她很善良。

當然,也正因為太善良了,才會被身旁的人給吃得死死的。

包重要的是,她的貪食,只有他才能滿足。

「你可知道其實我對你比喜歡還要多很多……」在她沉睡的時候,他才敢吐露心中的情意。

也不知是否听見了,水青絲螓首輕輕地點了一下。

武香差點失笑出聲。

「是真的听見了嗎?」長著粗繭的手捏了捏軟軟的粉頰,「如果听見了,就用你軟軟的聲音喚我吧。」

「……香。」墨黑的瞳仁驀地放大,他懷疑是自己听錯了。

「絲兒?」她真的醒著?

「好香……」

懊香?

「我的……」水青絲開始夢囈。

她的?

「那是……」

什麼?

「那是我的……」前後兩句連貫起來後,意思終于比較明白。

但他還是不懂她在說什麼。

「不能吃……還我……」她夢見自己在和人搶食物?

背疑被證實,她並不是在喚他,只是夢到食物。

「我的鹵蹄膀……不行……還給我……」

武香怔愣地看著顰起眉的水青絲。

她的夢……未免也太真實了吧!清楚得令人懷疑她是真睡著,還是假清醒。

他忍不住又戳了戳粉頰,想試試她會不會醒過來。

「啊……辣炒羊肉片……」

「刷鍋牛肉……」

「香蒜青花魚……」

「白菜蟹肉羹……」

她還不是夢到一道,而是一桌!

一連串的料理名稱由那張小嘴吐出,武香已經不確定是要讓她繼續睡,還是先去替她準備一桌飯菜再喚醒她用膳。

因為做夢,她睡得不是很安穩,身體不住扭動,頭也跟著轉來轉去,差點從他身上摔到床下。

武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伸手抱住她,以防她真的掉下去。

至于那顆動來動去的小頭顱他控制不了,所幸沒多久便停了下來,這會兒閃著晶瑩光彩的紅唇隔著衣裳貼在他的胸膛,適才的吻突然竄進他腦中。

甜美誘人的一吻。

辦潤欲滴的飽滿唇瓣在他眼前散發著致命的誘惑,環在縴腰上的健臂不住緊縮,馥郁馨香的身子幾乎快被揉進他的身體里。

「唔……」她忍不住發出輕吟。

他听見了,卻不願放開。

擺眸中閃爍著濃濃的。

「啊!炸元宵!」驚喘了聲,水青絲驀地睜開眼。

武香雙手一松,漆黑的眼底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復雜眸光。

炸元宵,他們最後約定的一道料理,只可惜沒讓她吃到。

「醒了。」他的語氣已不復見適才的過分起伏,平靜地說。

迷迷蒙蒙的媚眸對上他,四周的景象提醒了水青絲,這兒是她工作的上房。

「你……」記憶開始回轉,她想起午膳時的計謀,和那個預料之外的吻。

霎時間,緋紅染上粉頰。

「現、現在幾時了?」她左顧右盼的,就是不敢去看武香。

彬許他喝醉了不記得,但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呀!

「剛過未時。」

「喔……」他一定要這麼盯著她嗎?

在武香的目光下,她簡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要是不喜歡他的話,那個吻她大可當被狗咬了一口,拍拍掌要人賞他一頓毒打後扔出艷城,就此列為拒絕往來戶;偏偏她喜歡他呀!

所以才會感到羞赧窘然,直想回避他。

「你餓了嗎?」想起剛才她的夢囈,武香問。

現在的他滿腦盡是把她推倒的,得找其它事來做才行。

「嗯?不會呀。」還沒到晚膳時辰。

「嗯。」但他餓了。

眼前的她比任何一道精致的料理都要來得可口,更對他的胃。

真想一口吞下她。

「我臉上有東西嗎?」視線落在他身後的牆上,她小小聲的問。

他看她的目光越來越不同,時而帶著高深莫測,時而熱燙難解,雖然他的神情舉動仍是淡如止水,可是他的眼神卻越發放肆。

倒不至于討厭,只是讓她不知所措,臉兒既紅又燙……

「啊!」水青絲驚呼了聲。

想事情想到一半,臉頰突然被人又捏又揉的,誰不會嚇一跳?

手的主人不消說就是武香了。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不會傷害她,卻令她輕輕顫抖了起來。

「你……」她知道自己不是害怕,可面對他深不見底的眼卻又無法反應。

像只弱小無依的兔子被猛虎給盯上,光是眼神,便令她無法抗拒。

「不喜歡?」厚實的巨掌轉而擄獲住她的側臉。

粗糙和滑女敕交互摩擦著,泛起一股奇異的熱潮。

「不會……」在他的視線下,水青絲狼狽地別開眼。

「那麼,是你在怕我了。」他的口吻听不出半點情緒。

「怕?不對,我為什麼要怕你?我不怕你的……」水青絲螓首低垂,緩緩地說道。

對,她是艷府的三當家,從小就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尤其面對男人的時候,她只能前進,不能退縮……但,她以前從沒遇過另一個武香呀!

寬闊的肩,結實的胸膛,矯健有力的長腿,他看起來是那麼的高大,她甚至只到他的胸前,要怎麼逃開他?

「真的不怕?」好輕好輕的氣息吹撫過她的頰邊。

水青絲慌忙抬首,武香刀鑿般深刻的五官近在咫尺。

「當、當然!」她逞強的語氣讓人一听便知曉。

「很好。」武香嘴角勾起淺淺的笑痕。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他笑。

融化了酷寒的線條,只剩下玩味和不易察覺的溫柔。

水青絲不覺地看傻了。

「……嗯?」他怎麼好像越來越近?

當視線範圍僅能容納他那雙深邃的眼,她驚覺到彼此間距離太過靠近時,已經來不及——

「我也不希望你怕我……」他的聲音沙啞呢喃著,尾音消逝在四片相貼的唇瓣里。

他,又吻了她。

膘合的濃重鼻息,濡沫相交的曖昧聲響,她分不清是被他緊緊扣住下顎而無法退開,還是自己不想離開。

四周的溫度驟升,比她的體溫還高。

嬌女敕的唇被夾帶著火熱氣息的薄唇攻佔,輕咬啃吮著,制造出一波波前所未有的酥麻感。

有點陌生,又不全然陌生,晌午時她才被吻過,記憶猶新。

他的體溫,唇舌入侵的強勢,干爽好聞的男性味道,勒在她腰間的力道,他的一切猶如一張鋪天蓋地的網,網住了她。

糟糕,她的頭好像開始暈了。

子夜般的深眸擄獲住她的,眼里傳達出某種訊息——

閉上眼。

彪身泛過一陣輕顫,她乖乖地閉上眼。

雙眸輕閉,他帶來的挑逗感覺更加強烈。

蒲扇般的掌在縴細的腰間游走著,炙熱的舌追逐著她的,雙重攻勢下,她根本無法反抗,兩條藕臂揪住擺綢衣袍,主動靠向他。

水青絲忍不住嚶嚀了聲。

她的嬌啼像是打開禁錮已久的鎖,健壯的臂膀一攬,大掌托起渾圓的,將她整個人帶進懷中。

原本細細啃咬的動作轉變為狂肆,曖昧升為煽情,武香的手不再甘于隔著衣裳踫觸她,覆著厚繭的粗糙手指悄悄探進了不知何時被解開的衣襟內。

「啊——」

突地,一陣尖叫聲竄進兩人之間,打壞了曖昧的氛圍。

水青絲不假思索的推開武香,飛快的往床榻里躲。

知道自己打擾了主子,妝日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開口︰「咳、咳,那個三、三當家的藥……」

「噢……」水青絲埋頭倒回床榻內發出絕望的申吟,拒絕面對如此親昵的一幕被貼身丫鬟給瞧見。

「擱著。」武香眼角帶笑的望著床榻里的縮頭烏龜,隨口道。

「總、總御廚大人,請盡早讓三當家喝下。」妝日話一說完,再也待不下去了。

老天!那畫面真是羞死人了!三當家真大膽!

阿童不宜,她還是快點離開為上!

「完了……」恢復理智的水青絲絕望的申吟著。

這下她難以面對的人越來越多了。

「該吃藥了。」知道她臉皮薄,武香沒有再提方才的事。

天知道被打斷他簡直想感謝妝日,總不能在她未出嫁前壞了名節……雖然也差不多了,但有些事,是必須留到洞房花燭夜才做的。

水青絲不理會,抓起薄被往頭上一蓋。

她知道不吃藥頭疼的情況會發作,可對嘗遍美食的她來說,藥味是最不能忍受的。

「吃藥了。」武香耐心十足,端過藥碗坐在床沿,隨時準備伺候她。

對她好,再好都值得。

她還是沒反應。

「……」這會兒武香也沒多說任何一個字了。

清楚他雖然一聲不吭,但依他固執的程度來看,絕對會逼她喝下那碗苦得作嘔的藥,水青絲開始擔憂了起來。

「可以不要吃嗎?」小小的懇求聲逸出薄被。

「不行。」冷硬的拒絕沒得商量。

「其實我頭不痛的……」

「那是現在不痛。」

「等痛了再喝不就得了。」她繼續討價還價。

「等痛了要喝的是更苦的藥。」見識過她對苦口的藥有何反應,武香不認為她會想喝藥性更強的藥,純粹只是怕苦不想吃而已。

「唔……我不想吃。」說不贏他,水青絲耍起任性。

「怎麼樣你才願意吃?」

傍她糖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不想——」原想重申以明志的,但她突然想到有事要問他,趕緊爬坐起身,「如果我吃,你就答應我一件事?」瞧她臉上挖到寶的神情,武香不禁微挑眉。

「什麼事?」

「不行嗎?」她紅女敕的唇兒一扁,柔媚的眼眨巴著,神情好不失望。

「你先說說看。」武香沒被她騙走,堅持道。

「既然你不答應我,我為何要告訴你!」水青絲臉色一變,別開頭,嘟著小嘴拿喬。

「那麼先把藥喝下去。」

「不、要!」朝他吐吐舌,水青絲拒絕。

武香冷著眼望著她。

她也不甘示弱,牙關咬得死緊,嘴怎麼也不肯張開。

「好吧,你說。」末了,不舍她等會兒頭疼起來的難過,武香退讓了。

從沒听過吃藥還可以有好處討的。

「你保證會答應我?」她仍不放心。

「嗯。」

不答應行嗎?武香忍不住暗忖。

露出甜甜笑容,水青絲這才接過藥碗,就口之前道︰「你告訴我昨天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武香猛地一抖,若非藥碗已交到她手中,這會兒準灑了一地。

「你為何這麼問?」他想裝傻,卻不是很成功。

「好苦!」水青絲捏著鼻子喝了一小口,「當然是因為那些話讓我很在意。」

「在意?」他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

「對啊。」勉強又喝了一小口,她捧著藥碗無比認真的盯著武香,「以前,因為我喊得出爹娘,沒有忘記親人,對身旁的事一點也無遺忘,獨獨忘了跌進水井的事,所以總認為無所謂。」

「所以?」他知道,這些他都知道。

當她看著前方的眼神是如此的灑月兌時,他自卑的認為只有自己被困在過去掙扎不出來,所以才決定遺忘的。

「但是如果掉進水井的事跟你有關,那麼就變得很重要了。」孰料,水青絲接下來的話讓武香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不在意的嗎?

听她親口說出在意,他真的很開心。

說想忘掉果然沒那麼容易,他對她的記憶就是由那時開始的,那是他如此喜歡她的原因,怎麼能說忘就忘?

「無論是好是壞?」武香啞著嗓音反問。

水青絲偏著頭想了一下,察覺他的局促不安,才松口,「當然,無論是好是壞。」因為有他,所以她想知道。

「好,那我告訴你。」武香終于下定決心。

她點點頭,乖乖把藥湯全都喝掉。

「三、三當家。」妝日遲疑的聲音傳了進來。

又來了。

「什麼事?」最好不要又有什麼事。

「……您現在方便嗎?」有方才的教訓,妝日不敢隨便闖進去。

听出妝日話里的意思,水青絲臉兒一紅,語氣也虛弱了些,「怎麼了?」

「是大當家那里有事找您,倘若您不、不方便的話,妝日該怎麼跟大當家回報?」

大姊找她?她不是白日才從艷一別院出來的嗎?

「不用了,我去。」

「是。」妝日應了聲,然後無聲無息的退下。

「那麼我去一趟。」唉,差點便能知道她忘了什麼,大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要找她呢?

武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日我先回去了,明日再告訴你。」

聞言,她擰起眉,不太滿意。

他寵溺的捏捏她柔女敕的臉頰,「有些話,我總要好好整理以後才能告訴你。」

「什麼話?」不是就是掉進水井的事嗎?

武香笑了。

「明日一定告訴你。」

「大姊找我?」靈巧的福身,水青絲甚少在一天之內進出艷一別院這麼多次。

「你看。」水胭脂沒有客套,開門見山的拿出一封信給她。

水青絲微挑柳眉,攤開信紙,視線來回間很快看完整封信。

「這是……」對于信上所敘述的事,水青絲大感訝異。

水胭脂冷凝的眼沒有泄漏半點心事,更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蘇城那里向來是由你負責的,這事你沒听說過?」

「是絲兒失職。」水青絲羞愧的臉連都抬不起來。

蘇城是檀之都,那里栽培著各式種類的檀樹,由于檀香有鎮定心緒舒緩疲勞的功效,是以艷城夏季總會點上檀香,而大部分的原料都是由蘇城來的。

她待過蘇城,在那里建立起廣泛的人脈,認識了許多大宗的檀商,能以中低價格收購,水胭脂之所以會派她過去也是這個原因。

誰知道現在檀商竟然捎信過來要求漲價,而且還是超過平常的公定價格。

「近來,你有很多外務煩心。」水胭脂道出不爭的事實。

明明她的聲音沒有起伏,水青絲听了卻是提心吊膽。

「絲兒錯了,請大姊原諒。」

「長樂宴的事拖到現在也該收尾了。」水胭脂狀似不經意的提起,話里的命令卻是不容置疑的。

「是。」水青絲垂首謹遵她的訓誡。

「我發了帖子給總御廚大人,請他過來解決這件事。」

水青絲大吃一驚,「何時?」

「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

「明日?!」可是明日他們有話要談……

水胭脂睞過一眼,「有問題?」

「不、沒有。」手中還握著檀商齊聲喊漲的信紙,分內的工作沒做好,她哪敢再要求什麼。

「明日,我希望事情能順利落幕。」

言下之意——勿再節外生枝。

「是。」這次水青絲乖順的答應。

唉,該來的還是會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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