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歡地下情 第七章
午夜兩點。
「鈴－－」電話聲在寂靜的午夜顯得異常刺耳。
裴昀蹙眉，從睡夢中驚醒，立即快速的將電話接起，右手溫柔的拍拍身旁的人，示意她繼續睡覺。
「裴昀，哪位？」低頭望了身旁的人一眼，見她已經睜開大眼看著他，便躺下來將她攬進懷里。
「哪位？除了老是被你掛電話的我之外，還有誰？」
一听到這熟悉的聲音，裴昀差點逸出一聲嘆息。對著身旁的人無聲的道︰我媽媽。
「媽，-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當然知道，晚上七點啊！」裴媽說得理所當然。
「-沒忘了意大利和台灣有七個小時的時差吧？」爸媽是在意大利吧？至少上個星期听說是在意大利。
「我現在又不在意大利，我在瑞士。」裴媽辯駁。
原來又換地方了。
「媽－－瑞士和台灣的時差一樣是七個小時！」無力啊！
「好啦！就算你那邊已經很晚了，那又怎樣？我不在現在打電話給你，還能找到你嗎？你也不想想你已經掛了我多少電話，總是說「我正在忙，有空再回電話給-」！你還要我等多久啊？」
裴昀嘆了口氣。「-肯定很久沒打電話給我了，因為我現在是標準的朝九晚五、周休二日。」
「真的嗎？」
「媽，-到底有什麼事就說吧！」
「兒子啊！」裴媽長長一嘆。
裴昀一听到這個開場白，心里立即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媽媽已經幾歲了嗎？」
「今年七十一。」媽媽十七歲結婚，十八歲生下大哥，隔了二十五年四十三歲的時候，不小心有了他，四十四歲時生下他。
「對啊！媽媽今年七十一歲了，你爸爸也已經七十三了，我們根本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呀！兒子。」
裴昀在心里深深一嘆。「放心好了，媽媽，-和爸爸身體硬朗，至少能活到一百二。」
一年到頭都在世界各地旅游、樂不思蜀的人，怎麼可能會突然服老呢！肯定又要談那件事了。
「人啊！誰能永遠掛無事牌呢，雖然說如果有朝一日蒙主寵召，我們也沒什麼怨言了，只是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看到你成家生子，我們死不瞑目啊！」
丙然，又被他猜中了。
「媽，-知道我的工作忙，如果有中意的對象，我不會故意錯過的。」
「兒子啊！你剛剛才跟媽說你現在都嘛朝九晚五，還周休二日不是嗎？」
懊死！失算！裴昀頗為懊惱。
「正好呢，媽媽幫你物色了幾個人選，我讓她們這個周末去找你，你陪她們玩玩，看看喜歡誰再告訴媽，媽替你作主。」
「這個周末？嗎？-不是在瑞士，怎麼物色人選？」
「唉唷！我上個星期遇到一團台灣來的旅行團，有幾名年輕女孩很不錯，聊了幾句，結果她們都認得你耶！一听到可以和你見面培養感情，她們當然都非常樂意。」
「我的天啊！媽，-根本不了解她們，如果她們品行很差，-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放心好了，媽閱人無數，不會看走眼的。」
「才怪！媽，我說過我自己的對象我會自己找，你們不用為我費心了啦！」
「自己找？你要找到什麼時候？想當初你大哥二十五歲就生了小新，結果你呢？已經二十七歲了，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就覺得奇怪，你人是長得又高又帥，性情也好得沒話說，加上錢也不少，為什麼就是交不到女朋友咧？你該不會是那個什麼Ｇａｙ的吧？」
「媽，我不是！」
「其實如果是也沒關系啦！你只要有對象，可以帶著他到外國來結婚，這樣也算是成家。」
「媽，我說了，我不是，我很正常。」
「你很正常？那為什麼條件那麼好卻交不到女朋友呢？我知道了，追根究底，一定是你眼光太高，太過挑剔了，對不對？」
「媽，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挑一點怎麼成呢？難道-希望我隨便抓個人結婚，到後來因為不適合又離婚嗎？」
「我當然不希望，可是如果太挑剔的話，會錯失很多機會的，所以我決定幫我自己選一些媳婦人選，你呢，乖乖的給我選一個結婚就成了！」
「媽，要結婚的人是我耶！沒道理我不能挑吧？」真沒天理！控訴似的望向窩在身邊的人，都是-！他用唇形責怪她。
我怎樣？和靜歡不解的無聲反問。
等一下告訴。他對她眨眨眼，然後又回到電話上。
「媽，終身大事不能這麼草率，我又不是不婚主義的人，-放心，我一定會結婚的。」
「真的嗎？不是哄我的？」
「當然是真的，我想結婚。」
電話那一頭妥協了，「好吧！就信你一次。」
「那麼那幾個人選，-就通知她們別來了，知道嗎？」
「不行，都跟人家說好了，現在又反悔，我會不好意思。」
「可是媽－－」
「這樣好了，我相信你想結婚，以後都不再多管閑事，但是這次你也要和她們見面，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和你爸爸要去吃晚餐了，不說了，再見！」
「媽？！媽！」裴昀徒勞的喊，無奈裴媽已經收線。
「怎麼了？」和靜歡低聲問。
「麻煩。」裴昀望著她，腦子轉動著。
「哦，我還是睡覺好了。」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和靜歡決定當鴕鳥，抓起棉被蒙住頭。
「別想！」他立即翻開她的棉被，「既然-已經醒了，就要來分擔一下我的煩惱。」
「可不可以不听？」她可憐兮兮的問。
「不行。」裴昀瞪她。「我媽替我找了幾個女人，這個周末，也就是後天，要來這里找我。」
「哦？這是為什麼？」幾個女人？他媽媽把他當成什麼了？超人嗎？
「相親，她們是相親的對象。」
「喔－－」相親啊！心里不期然感覺到酸酸的，什麼嘛！可惡的男人，都說要當她的男朋友了還相親，而且還是「幾個女人」！「那很好啊！」
「很好？歡歡小姐，-忘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嗎？」
「是你自己沒跟你媽媽說清楚的。」
「-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條件了？」這女人，似乎在埋怨他呢！
「嗄？喔！」是喔，她的條件。「我……忘了。」
「所以咧，現在我怎麼辦？明明有個女朋友了，卻還要忍受這種騷擾？」
巴靜歡趴在他的胸前，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她的計畫並不包括談感情，可是卻意外的踫到他，一時之間計畫亂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是不想告訴我嗎？」裴昀突然低嘆。
那深深的嘆息在他胸腔振動，她的心竟也產生了共嗚。
「不是不想，是害怕……」
「怕什麼？」
「怕在你眼中，我再也不是純粹的「歡歡」。」她喜歡在他眼中看到的自己，她是和靜歡，就只是和靜歡而已。
「就算-是美國總統的女兒，或者是黑街流浪漢的私生女，在我眼里，-依然是「歡歡」。」
「只是歡歡？」她認真的渴求他的答案。
「對，只是歡歡，我的歡歡。」
「我希望你是說真的。」
「我向來不說假話。」
「好，我……告訴你！」和靜歡坐起身，嚴肅的望著他，可他卻看出她的眼底有著脆弱。
「如果為難，我不一定非知道不可。」裴昀道，只是，他不知道是為了她，還是自己突然沒有听的勇氣，是有預感吧！
「遲早都要告訴你的。」和靜歡搖頭。「你听過Ｇｌｏｒｉａ這個名字嗎？」
裴昀閉上眼楮，預感成真。
原來報導是真的，那硬是被他壓下的臆測也成真。這會兒是「灰先生」踫到公主，飛上枝頭的反倒是他了。
「嗯，听過。」他點頭低吟。
「我就是Ｇｌｏｒｉａ。」和靜歡垂著頭，不敢看他。
「其實我早上看到Ｇｌｏｒｉａ失蹤的報導，雖然-的經紀人否認，但是根據種種的線索，我就猜到-很有可能就是Ｇｌｏｒｉａ。」看到那則報導時，心里多少有點底，所以他並不顯得震驚，「我不懂，-出生音樂世家，有良好的家世，年紀輕輕就享有盛名，一場演奏會的收入就比我一年的還多……唔，音樂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瞧我，俗氣了。」裴昀訕訕一笑。
「你也認為我不知足，是嗎？」和靜歡頹然一嘆，有什麼好失望的，她早就應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我沒有認為什麼，歡歡，我說了，我不懂。」
「我的生活，除了小提琴之外，不容許有其它事物介入，我沒有朋友、沒有私人時間，每天除了練琴，就是演奏會、宴會，我只是個傀儡，是我父親用來堆砌金錢、鞏固名聲的工具，你認為這種生活是好的嗎？你認為我該很滿足于這種生活嗎？」到最後，她哭喊。
裴昀將她攬進懷里，「現在我懂了。」
「你懂了？」和靜歡微愣。
「-說了，我就懂了。」溫柔的拍撫著她的背，給予她安慰。那些人不顧她的意願，將她關在象牙塔里，過著他們安排的日子，並且不得反抗，也難怪她會有逃走的。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知道她絕非那種乖乖牌的女孩，她是個純真、活潑，甚至有點粗魯個性的女孩，一玩過頭，那種人來瘋的性子就會抬頭，唯有在拉琴的時候，才會完全變了一個人。
「難怪。」他突然道。
巴靜歡緊張的望著他，「難怪什麼？」他要開始像其它人一樣，對她「另眼相看」了嗎？
「難怪-會這麼笨。」
「哦？笨？」她有點餃接不上他的思緒。
「對啊！-不會笨到連自己笨都不知道吧？」裴昀調侃。
哦？她該怎麼回答？說知道，就承認自己笨，那說不知道，不就是更笨了？
她苦惱的模樣逗樂了他，裴昀低低一笑。
「我一直在想，怎麼會有人笨成這副德行呢？原來是被關在象牙塔里啊！每天只會練琴練琴，難怪什麼都不知道，嗯，逃得好！」裴昀揉揉她的發，給她一個獎賞的吻。
「真……真的？你真的認為我逃得好嗎？」她有點不敢相信。「你不認為我太過不知足，太不懂得珍惜擁有的一切嗎？」
「每個人都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活要怎麼過，只要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不管好壞，別人都無權置喙。」
巴靜歡擁住他，激動得不成語。
「怎麼了？」感覺她的顫抖，裴昀輕聲問。
「你是第一個這麼對我說的人。」她的聲音略帶哽咽。
「咦？真的嗎？我還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是沒錯，只是……很多人通常都會將自我的意識強加諸在他人身上，尤其是做長輩的，或是身為朋友的。
他拍拍她，似乎了解她沉默的原因。「其實我覺得，-這樣逃並不能解決什麼。」
「我知道，只是，我想暫時有個喘息的空問，我必須證明自己離開那個圈子還是能活得很好，這麼一來，我就更有勇氣去面對他們，堅定的告訴他們，我是可以獨立的。」
裴昀微微一笑，她可以獨立嗎？
假以時日或許可以，可是絕對不是現在，她根本沒有獨立過，先是海絲的幫忙，到現在與他一起生活，她依然活在他人的羽翼下。
嗯，不知道大哥是怎麼認識海絲這號人物的？
這先撇開不談，如果她真的想獨立，那……
「歡歡，擁有的，的確該好好的珍惜，其實-喜歡小提琴吧？」
「你也希望我回到那種生活嗎？」他也跟別人一樣，不了解她？
「我知道-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我跟其它人一樣，不了解-，是不是？」裴昀笑了笑，輕撫著她的發。「歡歡，-曾經跟-父親說過-的想法嗎？」
「我當然說過。」
「有嗎？那-有好好的說清楚，堅定的說清楚，就算一次他無法了解，-有再接再厲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嗎？」
巴靜歡一愣，輕輕搖了頭。
「所以，他會以為，-只是一時情緒化，當不得真，這也就難怪他無法改變對-的安排了，不是嗎？」
「可是……事情並不是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我……」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有說出來，因為那是一個重大的秘密，不能說的秘密。
「不管事情有多復雜，堅定的態度是必須的，這樣人家才會當真。」
「你不懂！我父親他……是不可能改變的。」她搖頭。
見她說得肯定，他也無語了，或許，她還有什麼事沒告訴他吧？
「你要我回去面對他們嗎？」
「暫時還不要，-不是要學習獨立嗎？」
「嗯。」
「那麼，就從月兌離海絲開始吧！」
「咦？可是……」
「-要獨立吧？」裴昀認真的望著她。
巴靜歡點點頭。
「那麼接受海絲資助的-，除了沒有掛上Ｇｌｏｒｉａ的名字之外，沒有做Ｇｌｏｒｉａ該做的事之外，和之前有什麼不同？或者，海絲並不是真的想讓-獨立，她只是讓-出來喘口氣，-最後還是會回到那種生活。」
「那……我該怎麼做？」
「我可以幫。」
「可是如果接受你的幫助，那和接受海絲的幫助又有什麼不同？我還是沒辦法獨立啊！」
「當然不同，我是從旁協助-，但是最終還是要-自己作決定。一個剛要學走的小阿，本來就需要他人的幫助，但是這種幫助是助他早日能夠學會走路，而不是幫他走。簡單的說，海絲的幫助是給-魚吃，而我的幫助，是教-釣魚。」
「好，就請你教我釣魚吧！」
「行，不過在教-釣魚之前，-得先幫我一個忙。」
她疑問︰「咦？你也需要幫忙嗎？」
「那是當然啊！人與人之間本來就需要互相幫助。」
「好吧！只要我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
裴昀拍拍她的背，「放心好了，-一定幫得上我才會請-幫忙的咩！而且這個忙還非-不可呢！」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義不容辭了。是什麼事呢？」
「當然就是幫我打發掉我媽邀請來和我相親的女人。」
「要我出面？」
「-只要坐在我身邊，我說什麼，-微笑附和，這樣就成了。」
「這樣好嗎？我如果出面，要是不小心被索爾藍他們發現呢？」
「-不是想躲一輩子吧？」裴昀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輕聲的說。
巴靜歡搖搖頭。
「就算被他們發現又如何？-是成年人，有完全的行動自由，而且就算他們將-抓回去軟禁也是沒用，手在-身上，-不拉，他們也拿-沒轍。說到這，我就覺得-真的笨得可以，他們無非就是要-拉小提琴嘛，這是-的優勢啊！-可以跟他們談條件，要-拉小提琴可以，反正-也喜歡，但是-可以告訴他們，-不喜歡封閉的生活，他們不答應讓-自由就拉倒嘛！看誰損失大，對不對？」
裴昀說得順口，覷她一眼，發現她臉色愈來愈沉，偷偷的一笑，看她什麼時候才會懂得抗議。「愈說，就真覺得-笨得可以，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搞得這麼麻煩，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不是-這麼笨，我也沒辦法遇到-，這算是-笨的好處吧！咦？-要去哪里？」
「我想我這麼笨的人，那天還是不要在場比較好，免得壞了你的事，那我就過意不去了。」和靜歡微噘著嘴。可惡，在他眼里，她就真的笨得無可救藥嗎？！
「別擔心別擔心，這件事就算像-這麼笨的人也可以做得很好。」裴昀笑著將她勾回來，攬進自己懷里。「而且，我不是說過，這件事非-不可嗎？畢竟跟我交往的人是-，而且我相信，只要-一站出來，任何女人都得閃一邊去。」
她斜睨著他，心里還是有些不悅。「我真的很笨，對不對？」
「-是很笨，不過與智商無關，全是環境和經驗的關系，放心，在我的教之下，-很快就會變成一個能符合-的智商的人。如果-真的不想太早曝光的話，那就比照那天的辦法，如何？」
「你是說……喬裝打扮？」
裴昀點點頭。
「那……要扮孕婦嗎？」
「我想還是按照那日的打扮好了，要不然那些媒體可能會說我是負心漢，-棄懷孕的糟糠之妻另結新歡。」裴昀調侃。
「可是這麼一來，那些女人一定會很不甘心，不願意放棄。」和靜歡想到自己的打扮有多丑。
「我倒認為事情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他沉吟。
「怎麼說？」她不解的看他。
「只是一種感覺。」裴昀朝她眨眨眼，「-會演戲吧？」
「什麼戲？」
「一出精彩的戲，一出會讓所有觀眾目瞪口呆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