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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女不受教 第三章

作者︰馥梅

「爺,路總管回來了。」陳剛在書房門口稟報,一雙眼楮盯著路總管,嘴角可疑的抽搐著。

「讓他進來。」柳兆宣頭沒抬,專心的工作。

「路總管,請進。」陳剛幫他開門。

「多謝。」路總管客氣的說,裝作沒發現陳剛抽搐的嘴角,有點尷尬的拂拂衣裳,清了清喉嚨,才跨進門檻。

「不客氣……」陳剛目送他進去。

書房里,柳兆宣埋頭工作,倒是在一旁待命伺候的張倫,一見到路總管,便訝異的張著嘴。

「啊……」他及時捂住自己的嘴,沒讓驚呼聲出口,只發出一聲悶悶的余音。忙撇開頭,不敢再看路總管,以防自己控制不住的大笑出聲。

路總管尷尬的笑了笑,站在柳兆宣的書桌前,恭敬地道︰「爺。」

「听說人已經接進府了。」柳兆宣隨意問,在公文上添了幾筆批注。

「呃……」路總管不安的清了清喉嚨。「原則上……是的……」

柳兆宣批閱的動作一頓,放下毛筆,緩緩的抬起頭來。

「原則上?」他揚眉,在看清路總管之後,眼神閃過一抹詫異。「路總管,你介意說清楚一點嗎?」他向後靠向椅背。

「就是……本來已經將錢姑娘接進府里了,可她一得知真相之後,許是嚇到了,于是就……逃了。」他一臉哭相,說得極為保守。「不過爺放心,錢姑娘還在府里,只是一時找不到,老奴已經派了好幾位家丁一起尋找,一定會盡快將她找出來的。」

所以說,原則上人是已經接來了,只不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就對了。柳兆宣了解的點點頭。

「路總管,別告訴我,你這一身「精采絕倫」的新造型就是拜她所賜。」嘖!下巴黑了一塊,肯定是受了重重的一拳,全身沾滿塵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地上打滾過,不僅如此,衣裳還殘破不堪,右手袖子僅剩幾根絲線勉強連住,岌岌可危,衣-裂了好長一條縫,繩帶扯斷了好幾條,整件長袍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頭發亂了,視線一低,他甚至還……掉了一只鞋!

路總管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尷尬的表情更是明顯了。

「讓爺見笑了,若非急著要向爺報告,老奴會先回房打理好自己的。」

「一向嚴謹的你今日竟然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柳兆宣揚眉微笑,「看來那錢多多真是不容小覷,是吧?」

「是比想象中,也比外表看起來強很多。」路總管不自在的說。

是啊!他記得她的外表,一根竹竿似的,干癟瘦小,卻能將路總管整成這模樣,的確此外表看起來強悍。

「吩咐下去,人不用找了。」柳兆宣突然道。

「爺?」路總管訝異的喚。

「還有,將所有可能的出口全都加派人手看管,我要宰相府今天連一只老鼠都出不去,加強府里的守備,每一條小徑,每一個院落的出入口,全都嚴密守護。」他繼續吩咐。「另外,往「雲涯齋」這兒來的路徑的守衛全部撤下。」

「爺,萬萬不可!」首先反對的就是站在門口的陳剛了,一听聞主子的決定,他立即跨進門來。「雲涯齋是爺的寢院,怎能撤去守備?!太危險了。」

「是啊,爺,這個決定太不智了。」張倫也附議,只不過他說錯話了。

「不智?」柳兆宣似笑非笑的揚眉,「張倫,你現在說的人……是我嗎?」

張倫一窒,呵呵干笑。

「不,怎麼可能呢?爺聰明絕頂、智冠群倫,不智的是小的,小的是蠢蛋。」蠢得竟然說出那句話,簡直是不要命了嘛!嗚嗚……他要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免得它為他惹是生非。

「這麼說來,你也贊成我的決定嘍?」柳兆宣微笑。

「嗄?這……」接收到主子那意味深長的微笑,再望向陳剛那冷酷的表情以及警告的厲眼,嗚嗚……他這下子死定了啦!

「怎樣呢?張倫。」柳兆宣笑得很惡意,硬是要他的答案。

「這……爺的決定,小的……當然是只有遵從的份兒。」最多,讓陳剛揍一頓嘛,可要是反對主子的決定,那得要有「死諫」的決心,他可不像陳剛皮粗肉厚還一身武功啊。

「是嗎?」柳兆宣輕笑。「陳剛,你瞧,連張倫都贊同我的決定。」

「爺,至少告訴屬下,為什麼要故意撤掉這里的守備?」

「呵呵,因為我要請君入甕。」

可惡啊!

這宰相府是怎麼回事?現在不是天下太平嗎?為什麼守衛這麼多?是得罪太多人,所以才需要這麼多守衛來保護宰相的性命安全嗎?

她躲躲藏藏了一天,太陽即將西沉,現在的她又累又餓又渴又痛,而且還不知道要躲到什麼時候才找得到路出去。

小心翼翼的從藏身處探出頭來,覷了一個空檔,忍著傷痛,閃身躲進一條小徑,她發現那里似乎沒有守衛。

「咦?我看見……」一名守衛突然低呼。

「噓!爺說就算看見也當做沒看見。」另一名守衛趕緊捂住他的嘴。

他們就這樣目送那個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踏進那條通往雲涯齋的小徑,知道今天的任務終于結束了。

錢多多沿路沒見著任何守衛,心里慶幸著,希望這邊可以找到出去的路。

「咕嚕……」一陣響亮的肚鳴傳出,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唉!餓死我了。」她有氣無力的申吟,腳步虛浮。

繞過小徑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哇!」錢多多驚嘆,張嘴望著湖面上那美麗的夕陽,金光閃爍,美不勝收……可惡啊,沒天沒良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想他們一家四口住在一間破舊的屋子里,冬天不能擋風,雨天不能擋雨,還要為三餐奔波,有了這頓沒了下一餐,可卻有人能住在這種地方,而這還只是宰相府里的一小部分而已。

咦?什麼味道?

錢多多鼻子微動,那隨著微風飄過來的香味……是香噴噴的烤雞味道,以及她暫時還分辨不出來是什麼的美食佳肴。

蘇--口水不小心淌下來,她趕緊吸了下,抬手一抹,這味道似乎是從……她繼續發揮她靈敏的嗅覺,閉上眼、聳著鼻,嗅聞了好一陣子。

望向湖心的涼亭,遠遠的,果然看見亭中的石桌上,擺放著一桌子的佳肴美酒,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用膳。

肚鳴更加響亮,不過錢多多可沒被美食沖昏頭,她躲在樹後,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入目所及,似乎只有她的存在,估算了一下距離,如果說她現在快速的沖向涼亭,抓了那只烤得金黃香酥的烤雞就跑,應該來得及再神不知鬼不覺的躲起來才對。

再做一次確認,沒錯,這個地方只有她一個人,那麼……

二話不說,她邁開因饑餓和腿傷而顯得虛軟的腿,沖向九曲橋,往湖心的涼亭接近。

「可以的,錢多多,-一定辦得到。」她咬牙鼓勵自己,愈接近涼亭,她的心跳聲就愈響,視線膠著在石桌上的美食,直到她的手踫到它們,望著一桌子的佳肴,她竟舍不得抓了烤雞就走。

她餓了一天,而在今天之前,她更是從沒見過這麼多的美食佳肴,沒看見之前,她尚能保持理智,如今美食當前,她再也受不了誘惑,沒有多做考慮,她開始狼吞虎咽,還不時的抓起一旁的酒壺灌酒。不到半刻的時間,石桌上宛如千軍橫掃過般,一片狼籍。

「嗝--」打了個飽嗝,錢多多抬手用袖子抹去嘴上的油漬,吃飽喝足之後,理智回籠。

此地不宜久留,趁還沒被發現前趕緊溜吧!

一轉身,她就愣住了。

「錢多多。」柳兆宣靠著涼亭的石柱坐著,他一開始就坐在這里了,只是從岸邊看不見罷了。原本以為她踏進涼亭後就會發現他,沒想到,她眼里除了那桌美食之外,根本容不下其它。

柳兆宣!錢多多在心里驚呼,雖然她對他耳熱能詳,卻從未親眼見過,可是一瞧見這人,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柳兆宣。

完全沒料到會被他給逮個正著,一雙圓圓的大眼滴溜溜地轉著,她慌張的想要尋找逃生的機會。

「-可以跳下湖。」柳兆宣哪會瞧不出她的心思?他好心的提供建議,漾著他招牌的微笑,保持溫文儒雅的形象,笑望著她。

錢多多瞪著他,彷佛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你想害死我啊!」她不滿的喊。是了,她想到了,或許他是因為被女人-棄,因而怨恨女人,所以才買了一個像她這樣能操耐打的女人回來虐待茶毒,一來消怨氣,二來也不用怕她一下子就死了。

「我為什麼要害死-?」他淡淡一笑。

「因為你怨恨女人,所以找女人報復啊。」錢多多將自己的臆測說得理所當然,好象真有這麼一回事似的。

「我為什麼要?」柳兆宣開始懷疑,他們兩個的談話是否有交集。

「拜托,誰不知道你被第一美人給-棄了,你若因此怨恨女人我也不怪你,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這麼牽連無辜,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他臉色一變,該死,外頭就是這麼傳的嗎?他被-棄?!

「我沒有被-棄。」他微惱地聲明。

錢多多斜睨著他,擺明一點也不相信。

「我和白姑娘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男婚女嫁本來就不相關,何來-棄之說。」瞧見她懷疑的表情,他的聲調不悅的一沉。

「好好好,你怎麼說都好,這又不關我的事,好嗎?」錢多多趕緊舉超雙手做投降狀,真是的,這第一美人另行嫁配的刺激很大,要叫人相信一點關系也沒有,實在很難哪!

「-不相信?」梆兆直哪會看不出她的敷衍。

「相爺,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相不相信一點也不重要。」她愈來愈相信,柳兆宣一定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本來是沒有。」他意有所指。

「什麼意思?」錢多多心下升起了不祥的預感,狐疑的瞪著他那張過分俊美的瞼。「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不管我有什麼目的,既然-爹收了我的銀兩,簽下了賣身契,-就是我宰相府的人,這是兩相情願的交易,-這般找麻煩,可知道我可以到衙門告你們詐欺,讓你們坐牢?」

「啐!你要讓人坐牢,根本不用到衙門去,誰不知道你宰相大人財大勢大。」錢多多不屑的啐了口。

「我向來秉公處理,從不濫用權勢。」

「放屁。」她低聲咕噥著,鬼才相信他說的話。

「-說什麼?」柳兆宣並沒有听清楚。

「我說,要不是你欺騙在先,我怎麼會想逃。」

「我欺騙了什麼?」他揚眉問。

「哼!憊裝蒜,我明明是要進洪府的,結果卻進了你宰相府,這不是欺騙是什麼?」

「誰說-是要進洪府的?」

「笑話,是洪修禮那老家伙買了我,不是進洪府是什麼?」

「洪修禮只是接受我的請托,幫我去辦這件事而已,賣身契上寫得很清楚,-,錢多多,要進的是宰相府。」

錢多多一愣,賣身契是老爹簽的,她根本沒看過,而且就算看了,她也看不懂啊!

「如何?還有什麼問題嗎?」柳兆宣笑望著她。「如果沒有的話,輪到我了。」

「你想怎樣?」她戒慎地瞪著他。

「-的賣身時間是五年,經過這一天-為宰相府帶來的麻煩,打傷了路總管、吃掉我這一桌準備宴客的佳肴……如果我索賠的話,再加上個兩年也不為過,-說是吧?」

她抿抿唇,「你想怎麼樣?」老問題,她知道他還有後續的話。

「我有個提議,如果-答應,並且願意乖乖配合的話,不僅時間縮短為半年,事後我還可以給-一筆銀兩,讓-後半輩子生活無虞。」

錢多多-起眼,明知他有所圖,可又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以讓他圖的,這情形實在讓人挺火大的。

「如何?」柳兆宣追問。

「我要先知道是什麼提議?」她謹慎地說。

「很簡單,只要-乖乖听話,我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就這樣。」

「例如什麼?」這種條件太不安全了。

「目前我只能保證,不會讓-做違法或違背良心的事,也不會要-去出賣色相……如果-有色相可以出賣的話。」

「最後一句話是多余的。」錢多多瞪他一眼。

「-的決定?」

「真的只要半年,而且事後會給我一筆銀子?」她再次確認。

「如果白紙黑字-比較放心的話,我可以立個字據給。」

「好啊,寫一份契約吧!」空口白話不足為憑,有保障還是好的。

「意思是-答應了?」

「原則上是答應了,不過我得先知道你要給我多少銀兩。」

「-要多少?」柳兆宣讓她自己開口。

錢多多為難了,他很有錢,要少了可惜,可是要是要多了,他反悔的話,不就更可惜?

想了想,她賣身五年,得銀五百兩,那現在她要多少銀兩才算合理?再要個一百兩,會不會太多?

她試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頭,「我要這個數,可以吧?」

「好,就給-一千兩。」柳兆宣毫不猶豫的點頭。

咦?她的意思是一百兩,不是一千兩耶……哦,算了,他高興就好,嘿嘿,他高興就好。

「來人,備文房四寶。」他突然喊。

錢多多嚇了一跳,發現已經有人捧著文房四寶出現了。這……怎麼他們好象就在附近等著?難不成她一開始就讓人等著甕中捉鱉了?

柳兆宣抬手揮毫,一下子兩份契約便已完成。

「這契約一式兩份,-在上頭蓋個手印吧!」

錢多多瞪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她認得它們,可它們卻不認得她,只好匆匆掃過一眼,意思意思,然後在他指定的地方蓋上手印。

「好,這張-收著。」將墨跡吹干之後,柳兆宣將其中一份交給她。

她小心翼翼的將它放進懷里收起來。

「既然已經達成協議,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確定,-不會再有逃跑的念頭?也不會再在我的府里惹是生非?」他笑望著她。

錢多多朝他點點頭。

他的笑容應該是很親切、很溫文的,可是為什麼她卻感覺到那笑容下深沉的冷意?」

懊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錢金銀啊錢金銀,這宰相府里,笑面虎是有一只,雖然找不到虎子,銀子倒是找到不少,撇去心中的忐忑,就目前來說,這宰相大人其實人還不錯呢!

人不錯?!

不,大錯特錯!柳兆宣其實是個小人,是個偽君子。

她被安頓在一處名為「棲鳳閣」的院落,當她隔天一大早,從生平最香甜的好覺中醒來,正舒服地賴在床上伸懶腰打呵欠時,冷不防,眼角余光瞄見有個人坐在桌邊,害她嚇了一跳,只能張著那來不及闔上的大嘴,愣愣的瞪向那個沒禮貌的不速之客--柳兆宣!

疑惑的望向窗外,逃詡還沒全亮呢,她該說什麼?早安?

「我已經看到-有一口好牙,-可以閉上了。」柳兆宣漾著他面對外界的標準笑容望著她,眼底沒有一絲笑意。

熱氣轟上錢多多的臉,一張小臉倏地漲得通紅--氣紅的。

懊牙?!他當她是什麼?一匹馬嗎?可惡!

「你你你,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懂禮貌?一點常識都沒有啊,好歹我也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你怎麼可以大搖大擺的坐在那里偷看我睡覺!」

「原來-也知道自己是個姑娘家?」柳兆宣揚眉,嘲弄地一笑。其實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里,可是與她的相處模式對他來說極為新鮮,他從未踫過像她這般的姑娘,既無貌又無才,行為舉止也極粗魯,無禮,可是她臉上的表情卻是生動的。

「你什麼意思啊?說我不像姑娘家嗎?」錢多多狠狠的瞪著他。

「雖然-的確不像姑娘家,可我說那句話卻不是這個意思。」柳兆宣微笑,瞧她像恨不得揍他一頓的表情,他又發現逗她挺有趣的。「我的意思是,既然-知道自己是姑娘,那事情就好辦了。」

「什麼事情好辦?」她狐疑的問。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略一沉吟,起身準備離開。

「給-兩刻的時間打理好自己,然後到歡喜園去。」

「這麼早?!」

「不早了。」若是往常,他已經進宮準備上朝了。不過為了訓練錢多多,他已經向皇上告假,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否則他可以不上朝。

「等等,更少要告訴我,你要做什麼啊?」

能做什麼?不就是用早膳,要將她養成一個美人,得從現在開始好好的養她那干癟瘦小的身子,看到時候能不能多些肉來。

「等一下-就知道了。」柳兆宣舉步離去,故意不告訴她。

「你……可惡!我不去。」什麼都不說清楚,把她當狗一樣使喚,她干麼乖乖听話啊?

他腳步一頓,徐徐的轉過身來。

「-不來也沒關系,不過我會從-那一千兩銀子里扣掉一百兩。」

「什麼?!你不可以!」錢多多驚喊。

「我不可以嗎?」他挑眉笑。

「行了,我去就是了。」哼哼,為了不被扣掉一百兩,她會去,不過休想她會乖乖就範,她就讓他等,等到不耐煩了,她再出現,嘻嘻。

「很好。」柳兆宣點頭,開門的同時又道︰「對了,-若遲了,每遲到半刻,我就扣掉十兩,听清楚了吧。」

「嗄?」瞪著那被闔上的門,她在心里暗罵,可惡!小人!

啊,不能再耽擱了。

她匆匆的跳下床,差點被被子給絆倒,及時穩住自己,呼了口氣後,急匆匆的沖到面盆前,胡亂的擦洗一番,再沖到銅鏡前……嗯,頭發……算了,也不是說很亂,今天這樣就可以了,明天再梳。

決定之後,她回身沖到櫃子前,一拉開櫃子,瞬間傻眼。

奇怪了,這些輕飄飄的衣裳是誰的?她的衣裳呢?

苞亂的翻找著,可惡,到底在哪里?時間快來不及了!再不快點她一定會遲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還不知道那個鬼歡喜園在哪里呢。

可惡的柳兆宣!如果他敢扣她銀子的話,她一定跟他誓不兩立!

就在她手忙腳亂的時候,房門傳來兩聲輕敲,緊接著,她都還來不及響應,房門就被推開了,一名姑娘走了進來。

「搞什麼東西啊,你們宰相府的人全這麼不懂禮貌嗎?我有準-進來嗎?」心浮氣躁的錢多多不高興的吼。

綠袖一愣,緊接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她綠袖可是婢女中最得爺信賴的,每每府中有什麼貴客蒞臨,總是由她專職伺候其中的女眷,如今爺將她調來伺候這個粗俗不堪的下等女人,已經讓她覺得備受委屈,可是爺的命令,她又怎能反抗?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如此囂張!

綠袖深吸一口氣,冷冷地道︰「綠袖奉爺之命來伺候錢姑娘。」

錢多多一愣,「-說的爺,是指柳兆宣嗎?」年紀輕輕的,就被人「爺」、「爺」的喊著,真可憐。

「錢姑娘莫要不知輕重,爺的名諱可不是像-這種人可以喚的。」

綠袖臉上的神情是如此不屑,就算錢多多神經再怎麼粗大,也沒辦法當做沒看見。

真是笑話,她這種人是怎樣?她錢多多不偷不搶,行得正、坐得直,在市街上還有「小菩薩」的好名聲,雖然脾氣大了點、腦子笨了點、個性直了點、行為舉止粗魯了點……哦,怎麼缺點似乎挺多的?

啊啊,這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嗯,那句話財寶是怎麼說的?抬頭沒虧老天爺,彎腰也沒作賤土地?好象是這樣。反正不管她人怎樣,這個叫綠袖的憑什麼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她高尚,那就不要來伺候她這個低三下四的人啊!

「我錢多多的「爺」已經死了,難不成-要我用死人的稱謂叫柳兆宣嗎?」她惡意的說。

「錢姑娘!」

「我耳朵好得很,-可以不用那麼大聲。」錢多多掏掏耳朵,漫不經心的說。「-叫綠袖?」她斜睨著她。

綠袖咬牙。「對。」

「柳兆宣叫-來伺候我?」

「沒錯。」

「那-還在等什麼?誤了我的時間,看我饒不饒-!」錢多多倏地朝她大吼,端出教訓老爹和錢金銀的架式。

綠袖臉色乍青還白,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僵直著身子上前。

「錢姑娘請坐,綠袖幫-梳頭。」

「頭不用梳了,這樣就好,我要的是我的衣裳,收到哪里去了?」一定是宰相府的人偷了它們,要不然不會憑空消失的。

綠袖掃了一眼衣櫃周圍的凌亂。「錢姑娘的衣裳,爺吩咐全燒了。」

「什麼?!燒了?!」錢多多驚愕地瞠大眼,可惡的柳兆宣,竟然燒了她的衣裳。「那是我最好的一件衣裳耶!」

「那些衣裳不適合在相府里出現,就連灶下婢最破舊的衣裳都比那些好上幾倍呢。」綠袖鄙夷的說。

「那又怎樣?我就愛穿那些破衣裳,礙著-了嗎?」

「朽木不可雕。」綠袖冷哼。

「是,我是朽木、我是爛泥,那-呢?哈,伺候朽木的不是比朽木更低下嗎?要怎麼稱呼-啊?高貴的綠袖小姐?」錢多多嘲諷地看著她。

「-!」綠袖氣憤地紅了眼,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別在那兒我啊-的,-不想伺候我,我知道,-覺得被派來伺候我很委屈,我也了解,不過我也不想讓一只插了七色羽毛就以為自己是鳳凰的烏鴉伺候,-滾吧!我時間來不及了。」錢多多哼了哼,衣服也不打算換,就這樣沖了出去。

綠袖僵站在原地,她是一只插了七色羽毛就以為自己是鳳凰的烏鴉……

臉色漸漸蒼白,想起了進宰相府以前的生活,她是不是忘了什麼?那些最原始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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