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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緣 一○五

作者︰上官鼎

黑衣人本已退出五丈,見狀反而停了步,雙目碧光迸射,死盯住蒙面人,杰杰怪笑道︰「朋友,申某人非要知道你是誰不可」

蒙面人笑道︰

「太容易了,走一招就知道。」

黑衣人喝道︰

「彼此一同以本來面目相見!」

蒙面人笑道︰

「可以的,不過,敝人對貴教首席護教高位,十分熱中,我們先走三招,如果敝人鴻運當頭,霉運月兌去,說不定能夠天助人助,贏了你這個大護教半招一式,豈不一步登天了!」

黑衣人暴喝道︰

「你,想把方堡主的位置轉讓給你?」

蒙面人道︰

「錯了!方堡主不屑為之,敝人忝為看門人,下九等的,對此高位,倒十分有興趣,如果強要,大護教一定堅決拒絕,只好向大護教討取了!」

他緩緩地伸出了右掌,倒真像「討取」呢。

黑衣人一扯面巾,倏發淒人心膽的厲嘯,雙掌猛翻,叫道︰

「本座就同你拚三百招再說!」

蒙面人笑道︰

「不必,三招絕學就夠了,你不必心驚鬼叫,你已知道敝人是誰了,向人報信,該謝謝你了,敝人正要他來,這叫敬‘擒賊先擒王’」

話聲中,他平伸的右掌猛地一立,喝道︰

「第一招!」

一聲海浪擊石的異聲,好像開了一鍋百度沸滾水。

又像下了暴雨。

兩人之間,冷水飛濺,廣披數丈方圓。

黑衣人倏作吹竹怪嘯。

只見那十六個提燈的,八個抬轎的,以及奏樂的,同時掉頭像潮水一樣撤退奔逃。

只有四個黃衣人正想沖向現場,分出二個掠去抄起那兩個一招即被蒙面人放倒的黃衣人,黑衣人的破竹怪嘯一起,他們互相驚視一眼,一同發厲嘯,掉頭騰空飛射。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

「大護教,正好叫他們一齊上來助拳,幫你開溜,為何一愚至此?太不智了」

黑衣人杰杰怪笑道︰

「能作為方家堡主的替身,又得在雪山老魅掌下飛魂的話,更不失為大好事,來第二招」

他緩緩地揚起了右掌。

「雪山老魅」

申北辰已現出本來的面目,滿頭披散的銀發,垂在兩肩,一張好像白紙的馬臉,襯著兩道稀落倒八字的殘眉,一雙深陷內凹,碧陰陰的鬼眼‘鷹鉤鼻,血盆嘴特別刺眼,兩顆獠牙,向左右嘴角分開,加上左頰有五道紫痕,實在丑惡已極。

他圓瞪鬼眼,瞪定蒙面人,雙臂不住的伸縮著,在提足功力。

蒙面人有氣無地右掌向前輕飄飄的推。「雪山老魅」申北辰一滋牙,狂吼一聲,劈出雙掌。

匝地寒風,呼嘯如三冬老北風掠過樹梢。

蒙面人笑道︰

「敝人就是試試你仗以逞凶,自夸不世絕學的‘玄冰一氣’有多大火候好了!」

他的右掌在推到八分滿之時,停頓不動。

同時,左手五指虛捏,緩緩地揚起。

「雪山老魅」雙臂如蛇蠕動,站定金剛椿,怒目軒眉,全力逼聚功力,貫注雙掌,向前推進。

他的雙掌,沒有一絲血色,卻活像兩根透明的冰棍。

由掌心,十指不住的抖動中,冒起縷縷白氣。

白氣越來越濃,逐漸濃密得凝結成冰,越來越厚,一頓飯時間,在二人中間的空際,竟涌起了一座大約丈許的冰塊,又像一座玉屏風。

不過,這座冰塊始終只在成形的寸許厚薄,在申北辰那邊,雖然不住的凝結加厚,在蒙面人這一邊,卻不住的在滴水如泉,好像一塊冰在烈火邊融化的情形。

在「雪山老魅」不斷地行動催逼之下,那塊冰屏在不斷地抖顫著,向蒙面人移動,好像隨時會向蒙面人壓去之勢。

可是,它移進寸許,又在抖顫中退回寸許,始終無法進逼上前。

這也是玄功決斗,所不同的是「雪山老魅」申北辰發出的獨門玄功,是有形的。

而蒙面人卻是無形的罡氣。

雙方一時陷入僵持不下狀態中。

這一幕前後經過,由蒙面人突然由大門中出現起,到少教主等魔黨回頭拔腳,逃得無影無蹤為止,都在方不同與傅震宇等的眼前一清二楚,听到,看到。

卻使方不同等詫異不置。

連傅震宇也是十分震驚,不過,他稍作思忖,便已心中有數,卻不便表示。

適才為「雪山老魅」申北辰說話時「凝氣成冰」所凍僵的十二個紅衣大漢及四個勉強支持,還可自行掙扎的紅衣大漢,已經由凌霄,公子羽二人指揮家將用布兜住抬回大廳。

再向方不同請示。

暗震宇道︰

「雪山老魅的獨門玄功,乃吸取冰塊精英,在千百年積雪玄冰的深處以內功化煉,得奇寒之氣,一經發出,即使站了少許寒毒也必冷入骨髓,絕忌近火,如被火氣一逼,寒毒攻心,返魂無術,且用棉被重重加蓋,等那位高人有表示時再說!」

凌霄等應聲照辦。

不少高手已經忍不住詢問方不同,這位蒙面人是誰?

方不同只有苦笑,因為他也不知道這蒙面人是誰?至少,已經看出此人功力奇高,當是天降救星,卻以方家堡的看門人自居,談笑間,便把少教主以下,那麼多的魔黨驚得倉惶遁走,可謂奇怪之至。

他只好以搖頭頻頻,表示「不知」。

群豪中紛紛提議,何不趁此殺出,先把「雪山老魅」擒住再說。

馬上被傅震宇堅決的表示反對,理由是蒙面人必有深意,絕對不容插手打攪,即使去追截那班少教主以下的魔黨,也是打落水狗,沒意思。

群豪只有干瞪眼,注視蒙面人和申北辰的結果。

方不同忍不住低聲問︰「傅老弟,以你的看法,此位高人是誰?」

暗震宇笑道︰

「方堡主,你猜?」

方不同蹩眉道︰

「以申北辰為當代巨魔中碩果僅存的幾個中唯一奸詐,陰毒,功力又奇詭來說,能夠對付這老魔的人屈指可數,方某自問望塵不及,決非老魔一柱香之對手!」

暗震宇笑道︰

「方堡主勿太自謙,不妨由屈指可數的這些高人中去推斷。」

方不同肅然低聲道︰

「傅老弟,是否就是符大俠?」

暗震宇搖頭道︰「不是。」

方不同道︰

「老弟根據何在?」

暗震宇反問︰

「方堡主又根據那一點?」

方不同道︰

「就以這身奇絕功力而論。」

暗震宇道︰「不像!」

「為何?」

「那因為第一,符叔叔平生最愛穿白衫」

方不同截口道︰

「這,是可以改裝的,權宜之計,不可固執。」

暗震宇笑道︰

「方堡主當認識符叔叔,他的聲音,您不能耳熟能詳麼?」

方不同道︰

「這也簡單,符大俠學貫天人,無所不通,如果能改裝,易容的話,又何尚不能變音?」

暗震宇道︰

「符叔叔光明磊落,決不會有這種近戲游淤人間,玩世不恭的口氣!」

方不同道︰

「如果,符大俠為了掩飾身份,是可以反常而行的,才可避免別人疑心。」

暗震宇道︰

「晚輩敢于斷定,決非符叔叔。」

方不同道︰

「那麼,難道是章大俠?」

暗震宇又搖頭道︰

「錯了!」

「傅老弟,你又根據什麼?」

「據晚輩所知,章叔叔只是劍術造詣最深,掌法非其所長,尤其是玄功方面,他無法應付申老魅的獨門殺手,最多,也只能自保,何況,他在這種形勢下,如要出手,決不會舍長取短的」

方不同點頭道︰

「有理!如果方某是章大俠,也必一劍倚天,威鎮群魔的,何必這樣泡磨茹?」

又沉吟著,道︰

「難道會是汪浩然?」

暗震宇幾乎失笑,反問︰

「方堡主怎會想到姓汪的?」

方不同道︰

「以汪某人昔年行徑,雖犯婬戒,也有俠行,尤其喜歡出風頭,十多年不見,也許已改過遷善?想大展身手,趁此在江北道上朋友面前表示威風?」

暗震宇不願在此時把他了解汪浩然的情況告訴方不同,免亂心神,只連連搖頭,道︰

「決不是他!」

方不同吸了一口氣,道︰

「如此,方某一時再也想不起誰有這種身手了?」

暗震宇道︰

「不妨看個究竟,他既然仗義伸手,決不會一走了事的,也許,他是另有打算?」

方不同道︰

「傅老弟,他剛才一招制住二個黃衣人,如果是想留下活口,他大可垂手而得,卻任由魔黨救走,又不追截那個什麼少教主!單是纏住申北辰這老魔,是何用意?」

暗震宇目光一閃,道︰

「可能他與老魔有仇?」

方不同道︰

「不對!如果是有仇,以他的身手,他盡可叫開,立下殺手,何必拖泥帶水,只把老魔纏住,何況看老魔的語氣與態度,雖然畏怯此人,卻並不認識,可見雙方並非宿敵。」

暗震宇道︰

「這就很難說了!」

其實,以傅震宇之絕世聰明,猜度之下,已經頗有所悟,只是,一時還弄不清蒙面人深意何在?他只知蒙面人「似有所待」,才故意把「雪山老魅」

申北辰纏住,他是等誰?要看事實發展了

他在沒有十分把握之前,是不肯輕率妄斷的,這也是他超人一等之處。

就在方不同與傅震宇交談,群雄注視廣場中決斗之際,突起奇變!

暗震宇剛月兌口喝道︰

「那位前輩小心!」

方不同大吼一聲︰

「不好!」

忘形心急之下,他猛出掌,把大理石砌成的外牆震塌丈許,在碎石紛墜聲傅震宇飛身而出。

仍嫌太遲了!

蒙面人倏地仰面撲倒!

丈許的冰塊突然爆開,迸射如雨。

「雪山老魅」申北辰一聲厲嘯,掉頭飛身,落荒而去。大奇!

這正是老魅千載一時的難得機會,對手既然倒地,他只要一舉手之勞,即可斃了強敵,為何反而沒命逃走?

方不同與傅震宇同聲呼嘯,再快,也差了二十多丈遠近,本是心膽皆裂,有遲一步之嘆。

老魅一逃,出人意料之外。

方、傅二人驚喜之下,先後腳掠到了蒙面人身邊。

猛听蒙面人傳聲道︰

「二位火速作追敵狀,小心暗算,我不妨事!」

方、傅二人原以為蒙面人非死即傷,老魅才不顧而走。

猝然聞言,反應都快,同聲呼叱,向華表下飛射而去。

不少高手也先後搶出馳援。

可是,他們眼看,方、傅二人已經將及倒地的蒙面人身前,竟不查看,仍是向前追敵都是一呆。

那一定是蒙面人完蛋了!老魅已經不見了影子,茫茫夜空,還追什麼敵?

已追出百十丈外的方、傅二人,大約也發覺追已不及,廢然馳回。

大家正向前迎上去猛听三面號角怒吼,響震夜空,特別刺耳。

正是方家堡預定的緊急信號。

起于堡左,堡右與堡後,證明強敵已經三方來攻。

接著,夜空中焰火不絕,正是「絕絕教」的信號。

群雄紛紛欲起。

暗震宇大喝一聲︰

「各位冷靜!敵方從四面同時發動,必有奸謀,請大家退回後院,非發現敵人迫近,不必出手!」群雄應著,退潮似的回堡。

方不同訝聲道︰

「傅老弟,魔崽子搗什麼鬼?方某被弄得頭昏!」

暗震宇沉聲道︰

「靜以觀變」

一面大步向蒙面人走去。

方不同肅然抬手道︰

「多承仗義,方某不俗俗言謝,尊駕雲誼,方家子孫同感不忘,尊駕無恙否?」

說著,足恭長揖。

蒙面人欠身起立,搖手道︰

「方堡主免禮,敝人不習慣這些」

暗震宇忙道︰

「方堡主,我輩不拘小節,正好請教一下。」

方不同大聲道︰

「尊駕奇人異行,適才大出意外,尚未請教大號?」

蒙面人輕吁一聲︰

「可惜!空下釣餌,魚太狡猾,竟被滑月兌!」

暗震宇道︰

「適才晚輩只瞥見華表之頂,有人影一閃,向前輩突襲暗算,轉眼失蹤,此賊好高的功力,且喜前輩無恙。」

蒙面人點頭道︰

「老弟說的不錯,我苦心等待的,就是此賊,可惜!他太奸詐,竟是只為申老魅解圍月兌困,虛張聲勢一下,就由華表上凌空隱入林際,十分慚愧,我辜負一位好友的付托了!」

方不同剛舉手肅客入堡。

蒙面人舉手道︰

「方堡主,正當強敵肆虐,大禍未弭關頭,只管自便,我要去通知敝友再作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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