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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劍飄香 第十二章 無月樓風波

作者︰上官鼎

鮑孫天健吼道︰「胡朋友,你滾吧,本化子不和你一般見識!」

胡漢鼎道︰「太晚了,你要我滾也不容易!」

鮑孫天健道︰「你要怎麼樣?」

胡漢鼎道︰「不給你點顏色看,你也許不知道本門的厲害!」

話聲一落,他一拍手,道︰「貴幫弟子將會像如此樣地盡誅而死!」

但聞砰地一聲重響,那屋門倏地被人重重踢了回來,數個化子被人用一根長矛活活釘穿在一起,直朝屋里倒下。

鮑孫天健目嘴欲裂,道︰「這………」

他仔細定神一瞧,這些死去的弟子全是自己授命嚴守屋外、不準輕離半步的門下弟子,登時心顫發亂,一股血氣涌了上來。

他吼道︰「姓胡的,你過份!」

胡漢鼎陰笑道︰「這只是小手段,閣下如果執意不加入本門,北派丐幫只怕從此被鏟除殆盡,斯時休怪在下!」

鮑孫天健吼道︰「好,胡漢鼎,我先殺你!」

胡漢鼎搖手道︰「公孫先生,你先思慮再三!」

鮑孫天健雙目通紅,道︰「你殺我弟子,我還要再思慮什麼?」

他盛怒難抑之下,揮掌一招攻了過去。

正門北派弟子中以公孫天健的輩份最尊,武功也最好,一掌劈下,集數十年的功力,那股勁力當然是非同小可,威裂金石。

但胡漢鼎仿佛也不簡單,硬是將這沉重的一擊化解開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公孫天健雖然在暴怒之下,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勁敵,立刻收斂心神,凝氣歸一。他精神一振,道︰「胡朋友果然有兩下子。」

胡漢鼎道︰「哪里,哪里,你也不錯。」

鮑孫天健道︰「你再接我一掌!」

他一低身子,一掄拳影有若電光石火樣擊了出去。

胡漠鼎一震道︰「破玉拳!」

突然,一道人影沖了過來,道︰「公孫兄,不能拼!」

對方的身子更令公孫天健震駭,以他擊出的快速,這人竟能輕易地把他那擊出的拳掌硬拉了回去,僅這種功力已屬武林罕見。

他雙目一瞪道︰「範兄!」

範悟天一瞪道︰「公孫兄,拼不得!」

鮑孫天健道︰「為什麼拼不得?」

範悟天道︰「眼下貴派弟子已因公孫兄一句話而損傷不少,如果你再拼下去,貴派弟子將不知又要死亡多少!」

鮑孫天健一楞道︰「難道你要我投降!」

範悟天道︰「不,我決沒這個意思,不過……」

鮑孫天健道︰「你是什麼意思?」

範悟天苦笑道︰「公孫兄對小弟誤會頗深,既然你執意要拼,本谷主也不敢相攔,不過貴派的損失將相當慘重!」

鮑孫天健道︰「怎麼樣慘法?」

範悟天道︰「公孫兄可否移駕前去一觀!」

鮑孫天健怒道︰「去哪里?」

範悟天道︰「王家胡同呀!」

鮑孫天健神情慘然一變,王家胡同是北派丐幫的大本營,那里門中弟子千計,範悟天一提那個地方,公孫天健的心情便像被人重重地擊了一拳。

他慘聲道︰「範兄,你出賣了我!」

範悟天道︰「不!我想幫助你!」

鮑孫天健哼了一聲,移身朝屋外跨去,直往王家大胡同行去。夕陽帶著無限嬌柔漸漸歸于黯淡!

江湖上提起王家大胡同無不聯想到這是北派窮家幫的發祥地,這里三教九流、五花八門幾乎無所不包,無所不有,所以王家大胡同之名可與北京的天橋媲美!

但有一點與天橋不同的是這里凡是在混混糊口的,全是在行的「丐幫」,若非是窮家幫弟子,則休想在這大胡同里立住腳跟。

休看這僅是一條胡同,它的繁華並不亞于一條大街,舉凡各種貨攤子應有盡有,只要能說出名的東西,在這里全能買到!

尤其是入夜,華燈初上之後,這里便顯得與眾不同了,人潮不斷,雜耍全出籠,憑著這些的確吸引了不少人,但最引人的還是這里的無月樓!

無月樓,天上無月星隱誨,人間無月星自滅!

這五月樓最出名的是這里有位紅蓮姑娘,不但人長的漂亮,歌詞琴賦,更是絕倒古今。提起紅蓮,使人立刻又想到她妹妹白藕,紅蓮白藕原是一家人,但白藕人雖小她姊姊二歲,可是琴劍書畫,似有凌駕其姊之上之勢,姊妹倆將無月樓發揚光大,遠近知名!

多少王孫公子、巨賈富少、風流劍士俱不惜巨金重聘欲一親芳澤,奈何無月樓素有個不太近情理的規矩,無月樓中無月妓,但聞歌聲幾時有,無月樓女非青樓,在這里,你寶劍擱在腦袋上,金銀堆滿了山,也休想她姊妹陪你一宿,她們賣歌不賣身,這規矩真出了名!

因此白藕紅蓮成了北派弟子的偶像,王家大胡同也以她姊妹為豪,似乎無月樓成了王家大胡同的金字招牌。

鮑孫天健不是痴人,一踏進王家大胡同便覺得情形有了異樣,平常這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但今日竟顯得冷冷清清,仿佛凝結著一股說不出、看不見的愁雲!

他的步子才邁進胡同口,兩個身穿化子衣衫的漢子已朝他擁來,但當他倆看見公孫天健身後還跟著兩個陌生人時,他倆都剎住了身形!

鮑孫天健招手道︰「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這名子挺響,在九流中,他是盜中之盜,一身功夫軟硬皆行,手上盜物的本領江湖上無人能出其右,終因年歲漸長,金盆洗手,與那一行撕斷了線!

燕子李三上前道︰「長老,你總算到了。」

他是按門中輩份稱呼,公孫天健雖是一派之長老,他卻不分年長輩份,愈是自由隨便愈是輕松!

他嗯了一聲道︰「李三,這里發生了什麼事?」

燕子李三道︰「無月樓發生了……」

鮑孫天健心弦一震,道︰「無月樓怎麼樣?」

胡漢鼎冷冷地道︰「去看看便知道了。」

範悟天嘿嘿地道︰「公孫兄,別急,別急,這事並非完全不能改變!」

鮑孫天健怒沖沖地瞪了胡漢鼎一眼,道︰「五月樓若有什麼問題,你姓胡的休想溜掉!」

胡漢鼎冷笑道︰「只怕去了無月樓,閣下便改變主意了。」

鮑孫天健雖然憤怒達到了極點,但他終究是個老江湖,在這種情況下始終表現出持重而不輕率,鼻子里僅是冷冷一哼,邁步朝前行去。

無月樓雕梁畫棟,綠瓦紅牆,琉璃光閃,但這些已引不起這位風塵化子的注意,他注意的倒是五月樓發生了什麼事。

五月樓的王媒婆已是鐵青了臉,翻直了眼,傻傻楞楞地坐在石階上,恐悸和畏懼地望著天邊!

鮑孫天健道︰「王媒婆!」

王媒婆王大嫂似乎已嚇破了那顆膽,叫了一聲,一點動靜也沒有,整個魂兒仿佛溜出了七竊!

鮑孫天健登樓而上,叫道︰「葉三貴!」

葉三貴是五月樓的樓主,在王家大胡同里干生意買賣當中,唯一不是窮家幫的,他雖不是化子幫的一份子,但他吃的卻是這行飯。

葉三貴跨步而出道︰「長老,不得了了!」

然後瞪眼道︰「紅蓮、白藕全著了邪!」

鮑孫天健一怔道︰「著邪?」

胡漢鼎冷笑道︰「邪門的地方還多呢,這要看你怎麼處置這件事?」

鮑孫天健道︰「對付兩個女孩子,不覺得太丟人!」

胡漢鼎冷笑道︰「本門有個規矩,只求目的不擇手段!」

鮑孫天健道︰「敗類!」他一揮手道︰「三貴,帶我去看她們!」

葉三貴急著一搖手,道︰「長老,千萬使不得!」

鮑孫天健道︰「為什麼?」

葉三貴道︰「紅蓮、白藕兩位姑娘也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全身剝的精光,在房間里……」

鮑孫天健一呆道︰「什麼?」

雖然他年歲已近半百,江湖上怪事見多了,但當他一听兩位大姑娘赤果果的沒穿衣服,不覺臉上一熱,居然還羞紅了半邊臉!

葉三貴道︰「沒穿衣服!」

鮑孫天健苦聲道︰「為什麼?」

葉三貴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鮑孫天健道︰「立刻命人把她倆的衣衫穿起來。」

葉三貴道︰「我們試過了,她倆仿佛著了魔似的,穿什麼就撕什麼,幾次派人,不但沒用,而且……」

鮑孫天健道︰「哪有這種事!」

葉三貴道︰「還有更令人驚異的呢,她倆力大無窮!」

鮑孫天健雙目一瞪,道︰「你敢騙我?」

葉三貴道︰「這是什麼話,我葉三貴!」他咽了口氣,道︰「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鮑孫天健哼聲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去!」

葉三貴道︰「長老,我瞧這里……」

鮑孫天健冷笑道︰「葉三貴,在我面前有什麼話不能說!」

葉三貴道︰「公孫長老,你如果仔細瞧瞧,這王家大胡同里的每一個人都有一點不一樣,好像……」

鮑孫天健心弦一震,道︰「什麼?」

葉三貴道︰「他們好像都中了毒!」

鮑孫天健心弦一震,王家大胡同是北派窮家幫的發祥地,派中重要人物大多在這里主持生意上的來往,如今這大胡同千把百人全中了毒,北派的重地豈不整個瓦解,他一想登時就覺事態的嚴重,眉宇頓時鎖在一處。

鮑孫天健道︰「什麼毒?」

葉三貴道︰「我哪里會知道!」

鮑孫天健當機立斷地道︰「傳沙立生!」

葉三貴一楞道︰「沙立生?」

鮑孫天健嗯了一聲道︰「沙立生善解百毒,江湖上除了唐門老祖宗的毒功天下最行外,沙立生可說是他唯一可堪匹敵的!」

北派公孫長老在這一地帶頗有一點勢力,話才傳出去,立刻有人將沙立生從別處請來了。

沙立生亂須亂發,一副亂糊糊的個性,但他那雙寒利的目刃卻較常人為異,白珠子多于黑珠子,一看便知是位精明能干之士。

沙立生嘿嘿地道︰「公孫長老,有何吩附?」

鮑孫天健道︰「據聞這條胡同的人全都中了毒!」

沙立生似乎一震,道︰「有這種事?」

他一把抓住身旁的一個中年化子,試試脈,翻翻眼皮,面色隨著一變,雙目立刻射出兩道凶厲的光芒。

鮑孫天健心底一沉,道︰「怎麼樣?」

沙立生道︰「好毒的手段。」

鮑孫天健道︰「什麼毒?」

沙立生凝重地道︰「這是絕跡江湖卅年的‘落魂沙’!」

鮑孫天健面色頓變,道︰「落魂沙!」

沙立生道︰「‘落魂沙’又叫‘粒粒死’,這種毒沙只要數粒丟在河里或井中,便可毒死所有飲用河水或井水的人,不過毒性發作較慢,先全身劇癢,而後……」

「嘿嘿」胡漢鼎一聲冷笑道︰「真不簡單,貴幫中還有人能認出這東西!」

沙立生雙目一瞪道︰「你是誰?」

胡漢鼎冷冷地道︰「在下胡漢鼎,地獄門!」

沙立生冷聲道︰「別認為‘落魂沙’是天下最毒的東西,在我眼中,這點小技沒什麼了不起,不過……」

胡漢鼎冷冷地道︰「朋友,少吹牛,你有本事就解給我看看!」

沙立生一呆道︰「這……」

鮑孫天健悄聲道︰「老沙,你是否可以?」

沙立生一搖頭道︰「公孫長老,不瞞你說,解方我有,但藥物難求!」

鮑孫天健道︰「只要有方子便好辦!」

沙立生搖頭道︰「太難了,這里面有一味藥材非常稀有!」

鮑孫天健道︰「什麼東西?」

沙立生道︰「烏拉山巔的百靈草!」

鮑孫天健一怔道︰「烏拉山的百靈草,這東西難找呀!」

沙立生道︰「癥結便在這里,我無法解毒!」

胡漢鼎道︰「公孫長老,咱們可以談談了!」

鮑孫天健冷冷地道︰「你說吧!」

胡漢鼎道︰「本門與貴幫只要結盟!」

範悟天嘿嘿地道︰「公孫兄,大局為重,不可意氣!」

鮑孫天健大笑一聲,豪邁地道︰「我們雖是一群叫化子,但是我們卻有一身硬骨頭,不怕凌辱,不畏艱難,生值幾何?死又能何?北派弟子縱然死光,也不會和你們……」

胡漢鼎冷哼道︰「你真要硬干下去?」

鮑孫天健道︰「有本事盡量使出來。」

範悟天道︰「公孫兄,你這是何苦?」

鮑孫天健寒著臉道︰「範谷主,你的事江湖上已傳聞開來了,咱們是好朋友,自今而後,你我各奔前程,從此再無交情可言!」

範悟天道︰「傳言未必是實!」

鮑孫天健冷冷地道︰「今天我看見的不會有假吧,範谷主,數十年的名聲毀在你一念之間,你不覺得太可惜?」

範悟天道︰「人各有志,咱們不談這些!」他話聲一轉道︰「念在老朋友份上,公孫兄還請三思!」

鮑孫天健哼聲道︰「你要我把窮家幫陷于萬劫不復之地!」

範悟天道︰「錯了,和地獄門結盟並不是叫貴派拱手讓人,以貴派的實力,再加上地獄門的雄力,我相信……」

鮑孫天健道︰「謝謝,我們天生窮命,沒福銷受。」

範悟天面色一沉道︰「這里千百條人命!」

鮑孫天健哼聲道︰「我們認命!」

範悟天嘿嘿地道︰「公孫兄執意如此,本谷主也沒辦法,不過……」

胡漢鼎道︰「範谷主,和這種頑石不點頭的人已無話可說,他寧願天下的叫化子死光,咱們難道還要替他掉淚!」

鮑孫天健沉聲道︰「姓胡的,你休走!」

胡漢鼎道︰「你還想留下我?」

鮑孫天健道︰「不錯,這里的人全中毒和你不無關系。」

胡漢鼎道︰「也許有那麼丁點兒關系,不過你留不下我!」

鮑孫天健冷笑道︰「為什麼?」

胡漢鼎道︰「你只要對我稍有不利,我敢說這里將有大半人七孔流血而死,這話我決非是故作神秘,事實確實如此!」

鮑孫天健哦了一聲道︰「我倒要試試你有什麼辦法!」

範悟天道︰「公孫兄,你不後悔?」

鮑孫天健炳哈大笑道︰「我生平做過幾件後悔的事?」

沙立生陡然一移身,道︰「長老,我有話說!」

鮑孫天健一看善解百毒的沙立生這般凝重,心里不禁嚇了一跳,低聲道︰「你盡量說。」

沙立生道︰「放姓胡的走!」

鮑孫天健道︰「可有理由?」

沙立生道︰「他並非在說狂話,江湖上都知道‘落魂沙’是天下最毒之一,但還有一樣比它更毒的東西!」

鮑孫天健一震道︰「什麼東西?」

沙立生道︰「催命鼓!」

鮑孫天健道︰「‘催命鼓’有什麼毒?」

沙立生道︰「催命鼓本身並不毒,但中了‘落魂沙’劇毒的人,一听催命鼓的鼓聲,情形便不同了,正如胡漢鼎說的,這條大胡同的人都會毛孔流血而死!」

鮑孫天健寒聲道︰「你沒法子破解?」

沙立生搖頭道︰「僅有一法,毀其鼓,但難上加難!」

鮑孫天健一怔道︰「為什麼?」

沙立生道︰「所謂‘催命鼓’僅是一面小蹦,大如拳頭,施毒之人若在這條胡同中,將這面小蹦藏在什麼地方,任我們翻破了地,也無法找到這面鼓!」

鮑孫天健的心情陡地往下沉,他沒想到對方當真惡毒地不給化子幫半分反擊的機會,他公孫天健縱有萬丈雄心,也不能不為北派精英作一打算了。

他慘聲道︰「好絕毒的手段!」

胡漢鼎嘿嘿地道︰「不絕,不絕,至少你還有選擇的余地!」

鮑孫天健沉聲道︰「胡朋友,假如我要硬拼到底?」

胡漢鼎冷笑道︰「你不會,也沒那個機會!」

鮑孫天健冷聲道︰「我不信。」

範悟天低聲道︰「老朋友,不是我嚇你,你只要真正硬拼,這里將遍地人尸,全都先中毒而死,留下你,嘿嘿……」

鮑孫天健雙目如火,揚聲道︰「老朋友,你真夠朋友呀!」

當他听見自己數十年相交的老朋友竟會說出令人心碎的話時,他那顆俠義之心不禁片片撕碎了,他憤恨也悲愴,不禁仰天大笑,直笑得身顫肉晃!

「哇」——地一聲,公孫天健一啟口,一道血水噴了出來。

沙立生上前道︰「長老,你……」

範悟天上前揮手道︰「老友,你干什麼?」

這輕輕的一拍使公孫天健的神智一清,立刻抑制住自己那種激動的情緒,雙目卻愈來愈寒。

他哼了一聲道︰「範谷主,你請站遠點!」

他一招手又道︰「沙立生——」

沙立生寒聲道︰「長老,你請吩咐!」

鮑孫天健道︰「立刻召集本派弟子在無月樓前集合!」

沙立生一呆道︰「干什麼?」

鮑孫天健慘聲道︰「解散北派!」

沙立生顫抖地道︰「不行,長老,這非兒戲!」

鮑孫天健沉聲道︰「難道咱們丐幫只為了苟且偷生而加進地獄門?」

沙立生道︰「解散北派便能有濟于事麼?」

鮑孫天健苦澀地道︰「江湖上有個規矩,散幫解派者,不論有何深仇大恨,自此一筆勾銷,好在他們沖著我來,只要我不死,他們不會再為難你們!」

沙立生道︰「長老,你想的太天真,他們會給解藥?」

鮑孫天健道︰「我相信他們還有點義氣!」

胡漢鼎冷冷地道︰「你妄想!」

鮑孫大健怒道︰「你要趕盡殺絕?」

胡漢鼎道︰「門主有令,如果北派化子幫不欲加盟,則即日起江湖上再無一個叫化子,在下奉命辦事,得罪之處,尚請多多包涵!」

鮑孫天健道︰「你對付的只是北派!」

胡漢鼎道︰「目前是的。」

鮑孫天健道︰「你對付的僅限于化子幫弟子,在本幫中若非本派弟子,自然不在對付之列了?」

胡漢鼎點頭道︰「不錯。」

鮑孫天健立刻又道︰「好!胡朋友,在下只有一事相求,希望閣下立刻答復,否則老夫今日拼了北派全部弟子!」

胡漢鼎嘿嘿地道,「什麼事?」

鮑孫天健道︰「在本胡同中不是北派弟子者,請你立刻給他們解毒藥,地獄門江湖一毒,我相信還不會毒到絕無人性!」

胡漢鼎沉冷道︰「這……」

鮑孫天健發絲一直,吼道︰「怎麼?不答應麼?」

胡漢鼎道︰「在下照辦!」

鮑孫天健道︰「好,咱們無月樓里談!」

他一轉身子和沙立生直往無月樓行去。

無月樓窗明幾靜,綠色窗簾,綠色屏風,擺設幽雅,靜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書香氣,的確是個好地方。

鮑孫天健坐定道︰「胡朋友,紅蓮、白藕可也是閣下施的手法?」

胡漢鼎哈哈笑道︰「不瞞長老你,那非本人之意!」

鮑孫天健一怔道︰「那是誰的意思?」

胡漢鼎道︰「是這位範谷主!」

範悟天一震道︰「老胡,你……」

胡漢鼎笑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何必畏首畏尾!」

鮑孫天健揚了一揚,道︰「有這種事?」

範悟天干笑道︰「老胡胡說八道,公孫兄,千萬……」

胡漢鼎道︰「這事你否認也不行了,門主要我挑明的!」

鮑孫天健發絲直豎,沉聲道︰「範谷主,我真沒想到你會沒出息到近乎無恥的地步,紅蓮、白藕和你何仇何怨,你使這種手段!」

範悟天道︰「無他,公孫兄,只為愛!」

鮑孫天健一呆道︰「愛!」

範悟天道︰「不錯,五月樓的紅蓮、白藕,天下絕色無雙,我範悟天雖然雄霸一方,谷中藏有姿色的美女也不在少數,但和貴派這兩位天仙樣的大美人一比,那又差得不知多少倍,為了愛,我只好略略施了點小手段!」

鮑孫天健淡淡地道︰「小手段?差點沒要了她們的命!」

範悟天道︰「不要緊張,我不會要她倆死!」

鮑孫天健道︰「你施了什麼毒?」

範悟天道︰「我不過在她們身上略略施了點小玩意,使她倆身上奇癢難止,直到服下本谷主的解藥為止!」

鮑孫天健怒道︰「立刻給她倆解藥!」

範悟天道︰「有條件!」

鮑孫天健道︰「說吧,我化子流年不利,才踫上你們這批凶神……」

範悟天道︰「把她倆送給我!」

鮑孫天健哂道︰「如果不呢?」

範悟天嘿嘿地道︰「只怕你作不了主。」

鮑孫天健大笑道︰「我不信你範谷主能帶她們走!」

範悟天道︰「錯了,老朋友,我不會硬搶更不會硬奪,我只有一點必須向你說明,她倆這種怪癢若不經我解救,只怕會癢死為止,還有,這種怪癢不容易根除,非經常服用本谷主配藥不可!」

鮑孫天健仰聲道︰「好手段,好手段!」

他一拍手道︰「王媒婆,快把她們帶來,見見這位大恩客!」

王媒婆嚇得直發抖,急忙奔了過去,沒多久,兩個蓬頭散發的美艷少女,身上僅披了一點衣褸,面上皆顯露著一種難以抑制的痛苦!

她倆的手已被布條細扎在背後,那情景真慘,當真是花枝招搖,誰也不會相信無月樓的兩朵含苞待放的艷花人在傾刻間變的這樣子。

白藕顫聲道︰「癢死了,癢死了!」

紅蓮顫聲道︰「長老,求你救救我倆!」

鮑孫天健慘聲道︰「你們該求這位範谷主,他看上你們!」

紅蓮顫聲道︰「範大谷主,請你饒了我姐妹!」

範悟天大笑道︰「當然,當然,本谷主豈能不知憐香惜玉!」

他忽然揮揮手,道︰「快服下——」

兩點黑影有若電光石火樣朝著紅蓮、白藕兩人的嘴中射去,她倆一啟齒,急忙將那兩顆丸子吞進月復中。

說靈真靈,白藕、紅蓮吞那兩顆丸子之後,身上劇癢立刻消止,她倆長長地喘了口氣,面上那種痛苦之色漸漸減退。

鮑孫天健道︰「王媒婆,解開她們的手!」

王媒婆見手下兩棵搖錢樹突然好了,心中真是像花一般的怒放,立刻動手解開了她們兩個的手腳。

白藕喘聲道︰「範谷主!」

範悟天嘿嘿地道︰「什麼事?」

白藕道︰「你解救我姐妹危困,這般大恩大德,我姊妹沒齒難忘,不知道應該如何報答才是?」

範悟天嘿嘿地道︰「不用,不用。」

紅蓮一搖頭道︰「那怎麼行,我們兩派窮家幫素有例規,受人恩惠,點滴必報,我姊妹自知怪癢難醫,而你,一顆藥丸便解救了我們,這般情義可非尋常!」

胡漢鼎笑道︰「要報答太容易了,事後侍候範谷主時多盡點力……」

白藕一笑道︰「那是自然——」

範悟天道︰「你們姊妹自現在起已是我的人了,我要帶你們回碧雲谷,那時你們才知道本谷主是何等有趣!」

紅蓮微微一笑道︰「谷主,我姊妹想略盡奴婢之意!」

範悟天道︰「怎麼樣?」

紅蓮道︰「奴請谷主聆听一曲!」

範悟天道︰「只怕公孫兄不答應!」

鮑孫天健道︰「她們的事,我絕不過問!」

白藕道︰「拿琴來——」

立刻有葉三貴派人捧出一具七弦琴,白藕手持七弦琴,調弄數聲,調出一曲不知名的小曲,紅蓮邁步起舞,婆娑中,姿色神清,瞧在眼中,有若置身仙境!

突然,那七弦琴愈調愈快,音調奔揚——

紅蓮低聲道︰「範谷主,你留意!」

她飄忽的身形剎那間直朝範悟天的身上沖去。

而白藕手中的七弦琴在一聲斷響中,數點寒星照著範悟天的身上射去,這變化太快,快得出人意料——

鮑孫天健吼道︰「住手——」

範悟天一聲斷喝道︰「你們找死——」

他大袖一拂,一道勁氣朝著沖來的紅蓮身子推去。

另一只手絲毫不閑,對射來的寒星推去。

紅蓮叫道︰「你!」

她的身子在一股勁浪的沖刺下,叭地摔在地上,雙唇一啟,一股血液淤著嘴角流將下來。

白藕顫聲道︰「妹妹——」

紅蓮苦笑道︰「咱們沒報著仇——」

範悟天此刻長袍隆隆而起,身上似乎中了一下暗器,他寒著臉,瞪著眼,怒沖沖地盯著公孫天健。

他沉喝道︰「公孫兄,你真會教導!」

鮑孫天健冷笑道︰「閣下施毒,她們用智,這是公平的較量!」

範悟天嘿嘿地道︰「那毒針又怎麼解釋!」

鮑孫天健冷冷地道︰「她們姊妹會武的事,我恨本就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七弦琴毒釘的事,只有問她們自己!」

範悟天哼聲道︰「鬼才相信!」

白藕突然奔進來,道︰「你不要冤枉公孫長老,我姊妹的武功是跟一個客人學的。公孫長老真不知道我倆會武功。」

範悟天道︰「什麼人?」

白藕道︰「你管不著——」

範悟天伸手朝白藕抓去道︰「那釘上的毒叫什麼?」

鮑孫天健一揮手道︰「閣下是棉花店失火!」

紅蓮顫聲道︰「範谷主,我姊妹恨只恨武功不夠,讓你又逃了過去,但那毒釘是一個客人自制的,听說連他自己都沒有解藥!」

範悟天變色道︰「有這種事?」

紅蓮道︰「千真萬確,希望能毒死你!」

範悟天的身子抖了一抖,雖然不相信那毒釘有這般歷害,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立刻點了自己身上幾處穴道,防止毒性發作。

範悟天嘿嘿地道︰「紅蓮,我非將你凌辱處死不可!」

紅蓮道︰「我姊妹受你的凌辱已經夠了,那陣怪癢差點沒要了我們的命,你以為我們真還希罕自己的生命麼?只不過是為了報仇,我姊妹才暫時應付你一下!」

範悟天怒聲道︰「不識抬舉,不識招舉!」

紅蓮道︰「我勸你還是快點回去為自己的後事打算打算吧,那毒釘雖然不怎麼樣,但卻能要了你的命!」

範悟天變色轉頭道︰「胡兄,我要先走一步!」

胡漢鼎嘿嘿地道︰「不要緊張,門主善解百毒,這點毒不算什麼!」

範悟天苦笑道︰「這……」

胡漢鼎冷笑道︰「你也是一方之主,這點小意思還會放在心上,範兄,沒問題,我老胡敢保險,這點毒決要不了你的命!」

範悟天苦在心里,嘴里卻嗯嗯兩聲。

白藕緩緩扶起紅蓮道︰「長老,我姊妹平日受你教誨,受益良多!」

鮑孫天健長嘆道︰「哪里,哪里。」

白藕道︰「此次禍起無名,我姊妹雖在青樓,但心同日月,決無半點污穢,可是此次範谷主暗中下毒,在怪癢難抑之下,我姊妹不顧羞恥地赤果身子!」

面靨上泛起一股紅暈,也隱含著一股怒意。

鮑孫天健道︰「那不能怪你們!」

白藕苦笑道︰「無月樓上非青樓,黃花大閨女,怎能肌膚示人,如果我姊妹再厚顏偷生下去,那樣會侮辱了無月樓!」

鮑孫天健搖頭道︰「不要想太多,你們還年輕!」

白藕苦笑道︰「我姊妹雖然不是出自名門,也是清白人家之女,死是清白身,長老,我倆……」

鮑孫天健一震,道︰「你們要干什麼?」

道︰「我姊妹在長老未來之前,已決心以死全身,決不忍辱偷生,惜未和姓範的同歸于盡,否則……」

鮑孫天健一怔道︰「想開點,你們要想開點——」

白藕道︰「已來不及了,長老——」

她身子一顫,面靨上剎那間一片蒼白。

沙立生道︰「她們服了毒!」

鮑孫天健急聲道︰「老沙,快救她們——」

沙立生一握白藕的腕脈,只覺脈轉微弱,細的似斷,這正是死前的征兆。

他苦笑道︰「已經來不及了。」

鮑孫天健雙目通紅,道︰「你醫術頗精,怎麼不想個辦法!」

沙立生道︰「救她並不是真沒法子,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她們姊妹已決心一死,縱有仙丹靈藥,怕也不能發生效用!」

鮑孫天健一怔道︰「這怎麼辦?」

紅蓮突然一笑道︰「長老,不要再費心神了,我們這樣死不是很好麼,至少我們沒有在他人凌辱下而死,長老,你應該替我們高興才是,我們北幫都是忠義之士!」

鮑孫天健雙目含淚道︰「紅蓮,你們太……」

紅蓮搖頭一笑道︰「長老,你是這大胡同的明燈,千萬不能做傻事,據我所知這里千百條人命尚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間,長老,你要多加保重!」

鮑孫天健長長一嘆道︰「這是劫——」

白藕、紅蓮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劫數已到,雙雙含笑,但見她們的身子一陣搖晃,緩緩倒了下去。

沙立生上前一探鼻息,道︰「死了!」

鮑孫天健道︰「立刻火化!」

沙立生道︰「火化?」

鮑孫天健道︰「不行麼?她倆雖然並不真是咱們窮家幫弟子,但卻為了窮家幫而死,僅憑這點已足夠列冊追封了!」

沙立生恭身道︰「是,是。」

鮑孫天健道︰「傳令下去,大胡同的生意全收,凡屬咱們幫中弟子全來參加這次葬禮,也許這是咱們最後一次相聚了!」

沙立生道︰「長老,有這樣嚴重?」

鮑孫天健道︰「我要當著北派各弟子的面把這事交待清楚!」

沙立生道︰「地方呢?」

鮑孫天健道︰「這無月樓當初是為本派傳遞各路消息之用,如今白藕、紅蓮已死,留下已是無用,她倆對本派功不在少,應當隨她們而化!」

沙立生道︰「這怕不妥——」

鮑孫天健道︰「她倆雖為青樓女,身卻白如玉,人品之高,較那些自命一門或一谷之主的人要強過不知多少倍,無月樓伴著薄命女,是安慰她們的靈魂!」

範悟天听在耳中面上微紅,他知道自己數十年交情的老朋友已和自己恩斷情絕,雖然紅蓮、白藕非自己動手殺的,至少和自己有著太多的關系。

他急忙道︰「對,無月樓葬雙嬌,也是一段佳話!」

鮑孫天健瞪了他一眼,道︰「這件事情你要負一半責任!」

他轉首又道︰「老沙,傳令下去,無月樓集合!」

沙立生道︰「好,交給我了。」

他們窮家幫能在江湖上稱雄數十年而不衰,當然在紀律和門規上有著相當的素養,沙立生只要比個手勢,這個手勢立刻經由看見的人傳了下去,一直傳給每個人!

剎那間,王家大胡同所有做生意的店鋪全停了工,朝無月樓前奔來。

當然,他們放下了活計,各自披上了他們窮家幫特有的麻袋衫,平常那些做生意的裝束全換了樣。

人潮漸涌,五月樓前全是人。

胡漢鼎和範悟天雖然都是雄據一方的梟雄,但當他倆親眼看見窮家幫在剎那間集合在一起,井然有序的沒有一絲聲音,暗中對這一份力量不禁敬服不已。

兩個身背麻袋結的長老叫化子站在公孫長老的身邊,各自見過禮後恭身站在一旁。

鮑孫天健道︰「燃香——」

立刻有人捧過三枝神香,公孫長老朝著西方三拜,嘴里默然祝禱,然後恭肅地將三枝香插進香爐。

他立刻又道︰「燃放煙火——」

無月樓上,一道清煙直朝空中散去,這是敬告北幫遠方弟子,自己門中有人因幫殉職,請同哀念!

最後,公孫天健慘聲道︰「火化——」

兩口大瓷缸里放滿了灰火,熊熊火光直射,在北幫一陣儀式中,白藕、紅蓮尸身被送進了兩口大缸——

所有在場的化子全都痛哭出聲——

那兩口大缸冒出一陣黑煙後,立刻被封死了,火化的儀式雖然簡單,但卻隆重嚴肅,正門所有弟子均以火化為榮,認為這是最崇高的死。

鮑孫天健一拭眼中淚水,頭緩緩地抬了起來。

胡漢鼎上前道︰「這是你宣布的時候了!」

鮑孫天健冷聲道︰「這是我的事!」他長長吸了口氣大聲道︰「各位弟兄姊妹,你們一定知道為什麼本長老要將你們請來這里,我要先告各位,北派窮家幫已面臨絕死逢生的邊緣!」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了化子的騷動,他們都是忠義之士,個個熱血沸騰,剎那間有人叫了起來。

鮑孫天健搖手道︰「各位一定曉得自己中了毒,也就是說本門王家大胡同的所有弟子,已中了一種毒物,目前在生與死的抉擇下,咱們必須有個選擇!」

立刻有人吼道︰「咱們寧死不從!」

鮑孫天健慘聲道︰「不錯,本門素有忠義傳千秋、丹心照人間的古訓,但,各位可以不顧生死,可以不要生命,而你們看看自己的下一代,你們看看自己的子孫!」

不管公孫天健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威武,但當他這樣大聲疾呼說這種話時,他的淚珠再也無法抑壓住了,一顆顆從那目眶中流了下來。

所有門中弟子全哭了,哭聲震動了大地!

鮑孫天健那一席話在他們這些人的心中起了極大的回蕩,他們俱回過了頭,朝站在遠處、遠遠觀望的一群天真兒童望去,那里有每個人的子女,有自己的骨肉!

不錯,自己可以以身殉幫,自己可以舍生取義,但那些孩子呢?他們何辜?正在成長中驟然喪失了生命,這不是太薄待他們麼?

立刻無人再說話了,沉默著。

胡漢鼎立刻大聲道︰「各位,不要難過,這情形並不是不能改變,只要各位願意和本門合作下去,我保證你們……」

人群中立刻有人吼道︰「你是什麼人?」

胡漢鼎嘿嘿地道︰「在下胡漢鼎——」

那群化子立刻叫道︰「滾,這是丐幫的事,你滾——」

胡漢鼎笑道︰「我滾之後,你們這里將無一活口!」

突然有人叫道︰「抓起來先宰了他!」

但見二道黑影直沖了過來,竟是卓不群和古水。

迸水吼道︰「範伯伯,我爹呢?」

範悟天尷尬地道︰「這……這……這……」

鮑孫天健一揮手,道︰「退下,退下!」

卓不群和古水一見公孫天健寒著臉,皺著眉喝退自己,哪敢再上前,兩人急忙晃身退回原地去。

胡漢鼎嘿嘿地道︰「在下現在可以告訴大家,各位身上之毒沒有本門獨有解藥,三天後定當無一活口,那時你們才會知道在下並非故作驚人之語!」

鮑孫天健大聲道︰「胡朋友,你到底要干什麼?」

胡漢鼎道︰「無他,只請你們結盟!」

鮑孫天健道︰「北派化子幫自今日起解散!」

胡漢鼎冷冷地道︰「解散並不能解毒,公孫兄,你仔細想想!」

鮑孫天健恨聲道︰「你們厲害!」

胡漢鼎道︰「沒有兩下子,我會來送死麼?」

鮑孫天健哼了一聲,轉頭大聲道︰「各位,目前地獄門已不給我們喘口氣的機會,咱們面臨的問題,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和地獄門結盟,便能換取解藥,另一條是寧死不屈!」

群情激昂,吼道︰「我們寧死不屈!」

鮑孫天健道︰「那些無辜的孩子呢?他們這樣死麼?」

大伙又默然了,俱低頭不語。

沙立生大聲道︰「長老,咱們別無選擇!」

鮑孫天健道︰「怎麼樣?」

沙立生道︰「咱們只有結盟一途!」

鮑孫天健長嘆道︰「唯有這辦法了。」

胡漢鼎大笑道︰「好,公孫兄,咱們一家人了。」

鮑孫天健冷冷地道︰「解藥呢?」

胡漢鼎道︰「這請放心,只要貴派誠意結盟,解藥……」

鮑孫天健沉聲道︰「我要他們現在解毒!」

胡漢鼎微揚道︰「這……」

鮑孫天健道︰「如果你不答應,我化子一樣可反悔!」

胡漢鼎道︰「我也有條件。」

鮑孫天健道︰「說吧,再多一點我也不在乎。」

胡漢鼎道︰「為表示貴我兩門的真誠,在下願先交下解藥,但貴派也必須將那塊‘綠玉令’交出來。」

鮑孫天健一震道︰「綠玉令!」

胡漢鼎嘿嘿地道︰「不錯,江湖上都知道貴門的‘綠玉令’有若幫主親臨,具無上權威,本門門主有令,務必將‘綠玉令’攜回!」

鮑孫天健道︰「你不相信我們結盟?」

胡漢鼎道︰「我們寧可信‘綠玉令’,不信閣下的兩片嘴,因為‘綠玉令」在手,不怕閣下和貴派弟子不听指揮!」

鮑孫天健道︰「我不給!」

胡漢鼎冷冷地道︰「閣下不交出‘綠玉令’便表示沒有誠意,既然你存心不誠,在下當然不會將解藥交出來,那時這千百條人命的事便由你負責了。」

鮑孫天健道︰「閣下好計謀!」

胡漢鼎笑道︰「哪里,哪里。」

鮑孫天健道︰「好,我給你!」

他一招手,道︰「護令弟子何在?」

立刻有四個身披麻袋的七結弟子舉步行來。

他們同時道︰「弟子听令。」

鮑孫天健道︰「拿令來。」

那四個七結弟子道︰「是!」

胡漢鼎道︰「想不到一只令牌還要護令弟子!」

範悟天嗯了一下,道︰「丐門弟子遍天下,那‘綠玉令’自是珍貴無比!」

那四個七結弟子去而復轉,由其中一個捧著一只檀木箱子,畢恭畢敬地送到公孫天健的手里。要知道「綠玉令」在北派弟子中,無異是幫主再世,威力無窮,只要「綠玉令」所至,天下北派弟子無不听令,所以除了打狗捧(綠玉杖)為幫主親帶之物、幫主寶物外,在丐幫中「綠玉令」要算最具神威之物了。

鮑孫天健接在手中,道︰「解藥——」

胡漢鼎嘿嘿地道︰︰「當然,當然!」

他立刻自懷中模出一個玉瓶,遞給公孫天健道︰「你可以驗驗!」

鮑孫天健遞給沙立生,道︰「老沙,你看看!」

沙立生解開瓶子在鼻中一聞,道︰「錯不了,這正是‘落魂沙’的解藥!」

只听一人大聲道︰「長老,我們的生命能值幾何?‘綠玉令’威傳天下,你只為救幾條人命,便將本門重物遞交他人?」

鮑孫天健淒涼地道︰「我能見死不救麼?」

那人道︰「但你要衡量!」

鮑孫天健長嘆道︰「罷了,我以死對列祖列宗謝罪!」

那人長嘆道︰「長老呀!你好糊涂!」

鮑孫天健慘聲道︰「不錯,我糊涂!」

他雙手將那長盒送到胡漢鼎眼前,道︰「希望你不要為非作歹!」

胡漢鼎嘿嘿地道︰「只要貴門听指揮,這‘綠玉令’決不亂用!」

他伸手接了過來,輕輕地一拍那箱子,哪里想到他這一拍箱子,所有丐幫弟子俱怒目而視,瞪得他全身發毛,不知怎麼回事。

範悟天低聲道︰「這‘綠玉令’宛如幫主親臨,你不可輕妄!」

胡漢鼎忙道︰「咱們速退!」

他和範悟天略略打了一聲招呼,急忙離開王家大胡同,丐幫弟子雖有攔截之意,但在公孫天健之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鮑孫天健道︰「分服解藥後,本門解散!」

他揮揮手道︰「通通退出無月樓,我要點火燒掉這地方。」

先前講話那人冷笑道︰「長老,你認為死能一了百了?」

鮑孫天健雙目一瞪,道︰「難道我還要听那姓胡的。」

那人道︰「你當然不要听,但丐幫弟子還要你領導!」

鮑孫天健寒聲道︰「你是誰?」

此刻人群中才漸漸注意到這個愛說話的人並非是本門的弟子,他穿一襲藍衫,瀟灑俊逸,氣度不凡。

立刻有人叫道︰「你怎麼混進來的?」

那年青人一笑道︰「王家大胡同的門永遠開著的,我一搖一晃地走進來的。」

這人口齒伶俐,一言一語都顯示出自己的不凡。

鮑孫在健正色道︰「朋友,通名。」

那青年道︰「蕭一劍便是在下!」

鮑孫天健哦了一聲道︰「蕭少俠有何指教?」

蕭-劍道︰「指教倒是不敢,只是今日這件事,自發生至結束,我都在場,所以我有點不甘寂寞!」

鮑孫天健苦笑道︰「本幫已山窮水盡,無力振作!」

蕭-劍大笑道︰「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長老,路是天下人走的,你還沒舉步,怎麼知道已無路呢!」

一語驚天下,他好厲害的口舌。

鮑孫天健慘聲道︰「蕭朋友好意,我化子心領,奈何這件事……」

蕭一劍道︰「閣下真的心灰意冷?」

鮑孫天健道︰「我化子有辱本門列祖列宗,生不如死!」

蕭-劍哼聲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公孫大俠今日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如果我知道你是這種人,真替我那位朋友抱屈!」

鮑孫天健一楞道︰「什麼朋友?」

蕭-劍道︰「我那位朋友見貴派‘綠玉令」失落地獄門,心中焦急得不得了,決意奪回來歸還貴門,他叫我先在這里穩住腳步,那里想到你是這麼一個人,早知這樣,我那位朋友的熱心豈不是白費了……」

鮑孫天健激動地道︰「貴朋友大名?」

蕭一劍道︰「不說也罷,反正你不領情!」

鮑孫天健抱拳道︰「不,本派弟子恩清仇明,受人恩惠,點滴不忘,貴友急公好義,拔刀相助,這份恩情我化子決不敢忘,只是貴友姓名是否能見告?」

蕭-劍道︰「我那朋友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人,當然可以告訴你!」

鮑孫天健道︰「他是——」

蕭一劍道︰「宋磊!」

鮑孫天健一震道︰「什麼?宋磊來了?」

蕭一劍道︰「長老不會太陌生吧!」

鮑孫天健道︰「沒料到他會來!」

蕭-劍道︰「沒料著的事多著呢,你更不會料到他還會替你們化子追回‘綠玉令’呢……」

鮑孫天健正色道︰「蕭朋友,請你告訴我化子……」

蕭一劍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呀!」

鮑孫天健道︰「他去了哪里?」

蕭一劍一怔,道︰「這個——」

鮑孫天健道︰「這件事決非兒戲,地獄門人才濟濟,他一個人為本門千百弟子涉險,這事,我不忍,也不能——」

蕭一劍跺腳道︰「糟了,我當時沒問他!」

鮑孫天健凝重地道︰「蕭朋友,我們必須立刻接應不可,地獄門主對宋磊即恨且懼,如果有機會,他不會放過宋磊!」

蕭一劍道︰「這怎麼辦?」

鮑孫天健道︰「老沙——」

沙立生道︰「長老,你請吩咐!」

鮑孫天健道︰「立刻傳令各地,將宋磊去向通報!」

沙立生道︰「好,半個時辰中定有回音!」

半個時辰不過是短暫的一剎那,但在蕭一劍的感覺中卻有若蝸牛漫步般,既長又遠……

半個時辰後,沙立生回來了。

蕭一劍道︰「怎麼樣?沙朋友?」

沙立生道︰「狂人堡!」

鮑孫天健道︰「什麼?他去了狂人堡?」

沙立生道︰「千真萬確!」

鮑孫天健道︰「蕭朋友,狂人堡俱是黑道高手出沒的地方,這地方不能人多去,我看咱倆去走一趟!」

蕭一劍道︰「好。」

兩人略略交待幾句,雙雙起身而去。

JOSE掃描heart78523OCR武俠屋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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