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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車女郎 第八章

作者︰安安

藍少祺生氣的在門口來回踱步,想進屋又找不到好理由,怒氣沸騰的怒視著鐵門。

想來就嘔,也不想想都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居然還不跟他回台北,說是一定要請那什麼康樂隊的團長吃頓飯才肯離開。

偏偏他今天一定得回去,卻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里,可是不論他怎麼勸她,她就是一個「不」字。

一氣之下,他口是心非的跟她下達最後通牒,要嘛就跟著他回台北,不然就永遠待在這里,沒想到她居然還很有個性不為他所動,就是不肯坐上他的車,真是把他氣煞了。

一氣之下,他索性先行離開,讓她嘗嘗相思的滋味。

誰知他比她更沒用,車子才開上省道而已,竟又彎了回來,連他自己都覺得窩囊。

算了!不管了,他絕不能坐視別的男人進入這間屋子而不管。

哪知他才正要打開斑駁的鐵門時,里頭的人先行一步用力推開它。

噢!要命!當下他眼冒金星、疼痛難當地捂著被撞一個大包的額頭,隔著指縫怒火熊熊地瞪視著略顯驚訝的杜悠悠。

「你……」

「怎麼是你?」他不是說不再回來了嗎?

「為什麼不能是我?」她是存心想讓他再一次忘記自己是誰嗎?

杜悠悠很無辜的看著蹲在地上不斷揉著額頭的藍少祺。「你怎麼回來了?」

他起身推開她,口不留德,「別忘了這屋子我也有一半的使用權!你管我什麼時候回來?」

杜悠悠咬牙地握緊拳頭。這混蛋……

藍少祺驚愕的看著屋內那一桌秀色可餐的佳肴,肚子忽然咕嚕的叫,這才想起今天一整逃詡沒吃飯。

正想上前大坑阡頤時,杜悠悠從外面進來,凶巴巴地提醒他,「喂!你不是說不回來的嗎?先跟你說喔!今天的晚餐可沒你的份!」

啊?這死丫頭!煮了一桌好菜居然說沒有他的份,難不成是特地為那個團長煮的?

哇哩咧!他住在這里時每天不是要他吃泡面就是吃菜尾,根本把他當作豬在養,他可是一句怨言都沒有。

這下可好,他的傷勢復原、記憶也恢復了,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替她還了賭債後,她居然就一腳將他踢開,一句感激甚至連一頓飯都沒有。

此刻她居然親自下廚煮了這一桌菜,要請那個對她一點貢獻都沒有的團長,教他這口窩囊氣怎麼咽得下去!

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都已經低聲下氣的又轉回來找她,她居然不知珍惜,還當著他的面說要請康樂隊團長到家里吃飯,分明是想氣死他,偏偏他又拉不下臉跟她說他在意她,所以不希望她請一個不相干的人到家里來吃飯。

杜悠悠納悶的看著神情詭譎、變化多端的藍少祺。「喂!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如果沒事,就快點回去,我的客人快要來了!」

「我為什麼要回去?」

「你還真奇怪呢!藍先生,是你自己說的,像這種低級的貧民窟你才不屑住,說住在這里有辱你高貴的身分,怎麼你忘記了嗎?」

死丫頭!干嘛把吵架的話記得一清二楚啊?

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總不好厚著臉皮央求人家再讓他住下來。

但是……想到那個康樂隊團長要來跟她一起吃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不行!說什麼今晚他都不能離開這里!

「你干嘛悶不吭聲的?沒事就快點回去,你不是說今天有很重要的醫學會議要主持?」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趕他出去?他偏不!

一個念頭閃過,藍少棋突然往杜悠悠的身子倒去。

杜悠悠被他突如其來的怪異現象給嚇得大叫,「喂、喂!你怎麼了?」

噢!老天!他真不是普通的重啊!一個勁兒地往她身上倒,想壓死她是嗎?

「喂!」她用力拍著他的背。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我頭痛……頭暈……還有點發燒……」

「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她狐疑的看著他。

「我要來之前吃過藥,心想應該壓抑得住病情,沒想到那些藥根本沒效……所以就折回來了……」

杜悠悠大驚,「哎呀!糟糕!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還是車禍後遺癥又犯了?」

「可……可能吧……昨天一晚我都沒蓋被子……激烈的運動……」他故意一語雙關。

明白他話中的暗示,又想到他們昨天的大膽行徑,杜悠悠隨即紅了整張臉。听他這麼說,她好像也有責任似的。

「那……那你先躺下來休息吧!」

「那怎麼行……你有客人,等一下客人來看見我躺在這里不好……」

「不然你先到我房間躺著好了……」杜悠悠扶著他往小房間走去。

「給你添麻煩了……」他一手支額,虛弱地道歉。

「又不是第一次了!來,躺下!」她一手掀開床被,一手攙著他。

「嗯!」待他躺好,杜悠悠火速從床底下拿出幾條毯子往他身上蓋。

「你做什麼?為什麼一直把被子拿出來?」

「我想你感冒了又發燒的,讓你多蓋點被子出出汗啊!」她橫過手臂替他將被子拉好。

藍少祺眉頭緊蹙。大熱天的,想熱死他啊?如果不是知道她被他騙了,他肯定認為她是蓄意報復他。

「你確定不去看醫生?」明知道他討厭看醫生,她還是免不了詢問他一下。

醫生?免!他自己就是大名鼎鼎的名醫,還需要看醫生嗎?況且自己是什麼癥狀他還會不清楚嗎?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會好。」

「那你好好休息……」

「悠悠……」見她這樣對他,藍少祺心里有著感動,可見她心底還是有他的。

「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杜悠悠將柔荑抵在他的額間感受他的額溫。「沒發燒啊……」

看著她眼底那抹擔憂,藍少祺忽然有一種愧疚心虛。他還是別跟她嘔氣,直接跟她表明心意、重修舊好吧!

「悠悠,我……」

「鈴……」

藍少祺才正想向她表明內心的激烈澎湃感受,不識相的電鈴忽然鈴聲大作,打斷了他的好事。

杜悠悠即刻拋下他,簡單的丟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火速從他面前消失,一點也不關心他未說出口的話。

藍少祺臉色鐵青的看著飛快消失的翩然身影,一肚子無明火。

真是太可惡了!居然這麼不將他放在眼底,那個康樂隊團長就真的比他好嗎?也不想他可是醫學界鼎鼎有名的金指神童!居然比不上一個康樂隊的團長,真是氣死他了!

藍少棋對著斑駁的天花板生悶氣,怎麼想都想不出來自己有哪一點輸給那康樂隊團長的。

斑!他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要錢還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為什麼悠悠那臭丫頭就是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呢?更別提親手煮一頓飯給他吃了,對他的關心也僅止于他車禍受傷那段時間,那段時間還真美好啊……

半掩的門忽然被控開,打斷了他的沉思。

是杜悠悠,她端了一鍋冒著煙熱騰騰的食物進來,看得出是剛煮好的東西。

「我端東西來給你吃。」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碗進房。

扒呵!看來她對他還是很有心的,特地端東西進來給他呢!藍少祺剛才的晦暗心情不消片刻全消失無蹤。

哪知,當杜悠悠將那碗熱騰騰的食物端近時,他一看,臉部表情瞬間猙獰。

「這……這是什麼……」

「粥,白粥,又叫做稀飯。」

「我……我當然知道這是稀飯,我問你的是……為什麼給我吃稀飯?」頓時他又是怒火四竄。

「你不吃稀飯要吃什麼?」她將稀飯放到床邊的小矮櫃上,雙手叉腰道︰「別忘了你是病人耶!到時候吃太油膩鬧胃痛怎麼辦?」

「嘎?」藍少祺瞬間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他嘴角抽搐的瞪著上頭只放了兩片醬瓜、毫無味道的白粥,根本是食不下咽。「

蚌然,門邊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台灣國語的,「拍謝了!打擾了!」

藍少祺的心情已經夠郁卒了,房門口居然還出現情敵的身影,真是會給他嘔到不行。

他抑郁的瞪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愈看愈有氣。

這男人哪點好啊?一口大紅牙,外加一身早過時幾十年的合身喇叭褲,上面還沾著一堆機油;一頭未經整理的電棒頭,不修邊幅的邋遢樣,腳底還踩著一雙夾腳拖鞋……哇哩咧!這種型的男人,杜悠悠那丫頭居然看得上,怎不教他這天下無雙的帥哥飲恨!

「團長,你在外面等一下就好了,怎麼過來了呢?」來者是客,杜悠悠不好意思的說。

「油油啊!偶想厚……那個藍桑唷……既然在給他破病,你就給他照顧好啦!下一次在粗飯啦!」

「嗯、嗯、嗯!」藍少祺也速速點頭附和。沒想到這情敵還真識相,自動退讓。

杜悠悠去揮揮手。「不必啦!團長,他在這里休息就好了,我們出去吃飯。」說完,她轉身推著團長出去,順便將門給帶上。

哇哩咧!什麼意思嘛!他們在外面吃大魚大肉,他就得在房間內吃稀飯!

藍少祺憤憤不平地舀著像水一樣稀的稀飯,根本氣得咽不下去。

他可不會跟睜睜看著別的男人泡他的準老婆,給他走著瞧!

「悠悠……悠悠……」藍少祺在房內一邊揚著扇子一邊故意大嚷。

正想夾菜的杜悠悠秀眉輕蹙,望著房門,不好意思的對著團主尷尬地笑笑。「我進去看一下他,團長,你先吃!」

「沒冠細,偶等你。」團長憨憨的大笑。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火速地起身。

打開房門,杜悠悠滿含關懷的探頭進來。「你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人不舒服嗎?」

听見聞門聲,藍少祺的唇瓣間逸出一抹邪魅笑容,他決定使出痞子策略,管他會不會有失身分,小奸小詐先耍再說。

「我口渴!」

「口渴?」杜悠悠怔怔地瞅著他。

「倒杯水給我吧!」

她扁扁嘴。「你等等!」

斑!他才不會那麼大方讓他們兩人單獨吃飯哩!捉弄人他是很行的,給他等著瞧。

杜悠悠很袂的端了杯開水進來,「來!你快喝吧!」

「謝謝……」他佯裝虛弱地回答。

她瞄了一眼床邊的稀飯,「你怎麼還沒吃呢?趕快吃,吃一吃才有體力。」

「哦!」他將水杯還給她。「我等會兒就吃!」

「那你趕快吃,如果沒事,我就先出去了,讓團長一個人在外面不好意思。」

「哦!吃白粥……」他起身開始舀著已經微涼的白粥,不悅的咕噥。

「快吃喔!」說完杜悠悠轉身又離開。

藍少祺見她那麼急切的想撇下他,心里更不是滋味,心頭不斷嘀咕。哼!什麼時候看她這麼重視一個人啊?

「團長,你吃吃看這道紅燒獅子頭,這可是我的拿手菜喔!」

「好、好、好……油油,你的手藝金飾好呢!金好粗呢!」

「那你多吃點!」

已經是一肚子醋水無處發泄,卻又不時听到外面傳來的嘻笑聲,藍少祺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他目光銳利的瞪視著房門板,像是恨不得將門板瞪穿似的,更是憤怒的舀著稀飯,像是在泄恨一般,用力咀嚼著根本不需要咀嚼的白粥。

真是太可惡了!杜悠悠怎麼可以這樣,當著他的面跟那團長有說有笑的!

藍少祺醋勁大發,手中的湯匙都被他弄彎了還渾然不知,當他發覺時,湯匙已經彎到一個不像話,他濃眉緊蹙的看著手中的湯匙。

天!他未免把憤怒泄漏得太明顯了!

忿忿地將湯匙一丟,他撇撇嘴,拉開嗓門大喊,「悠悠——悠悠——」

房外的杜悠悠正放下手中的筷子,替團長倒了杯清酒。「團長,我敬你,謝謝你這段日子來的照顧!」她感恩的舉起酒杯。

「油油,別……」團長才要說話,房內又傳出哀叫聲。

「悠悠……悠悠……」

藍少祺是存心的嗎?杜悠悠忍住一股憤怒之氣,牽強的對著團長尷尬的笑了笑。「抱歉!等我一下喔!」放下杯子,她隨即沖進房間。

「你又有什麼事了?」她怒瞪著床上的男人。

「我稀飯吃完了。」

聞言,杜悠悠的臉瞬間發黑。「你稀飯吃完了……吃完了就吃完了,需要這個時候叫我過來收嗎?」

「我怕長螞蟻!」

「你看過長螞蟻的稀飯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反問。

他一臉狐疑。「難道沒有嗎?」

杜悠悠真的很想拿起空碗從他頭頂敲下去,她憤怒一吼,「沒有!」隨即甩門而出。

她先將空碗放進洗碗槽,然後尷尬的對著團長牽強的扯動唇辦,「不好意思喔!團長,他今天有點反常!」

「沒冠細、沒冠細!」團長笑嘻嘻地說。

「我爐子上的那鍋湯好像好了耶!你聞到香味了嗎?」杜悠悠聞到味道了。

「有!粉香呢!」

「你等等,我把它端上桌!」

「油油,你的手藝真不訴不賴!」

「呵呵!團長,你夸獎了啦!」杜悠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團長,我們來喝湯吧!不過很燙,要小心唷!」

杜悠悠才想替團長盛碗湯時,房間內又傳來如催魂般急切的聲音——「悠悠……悠悠……悠悠……」

他又怎麼了?!替團長將湯盛好遞給他,她佯裝沒听到藍少祺的呼喚。「團長,你喝喝看這場,湯頭很不錯喔!」

「哦!好!偶喝!」

哪知如催魂般的聲音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悠悠……悠悠……悠悠……」

杜悠悠再也忍不住了,憤怒的放下碗筷,下一刻是奮力的推開房門。她怒氣沖天的瞪著藍少祺。「你又怎麼了?!」

藍少祺申吟著,「我發燒……幫我拿冰塊和毛巾來……」他發燒是必然的啊!大熱天的給他蓋這麼多床棉被,又吃熱騰騰的白粥,不發燒才怪奇。

「你還有什麼事一起說可以嗎?」她咬牙道。

他冷睨她一眼,指著腮邊流下的汗。「我可沒有騙你喔!我這里都冒汗了!」不過他冒的是熱汗,不是冷汗。

她再度怒氣沖天地轉身離開。

藍少祺在她轉身離開時忍不住吹起無聲的口哨。他就偏要搗亂,看她這頓飯怎麼吃啊!

不消片刻,杜悠悠拿來了他要的東西,憤怒的將毛巾跟冰袋全放在他額頭上,一對美麗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雙手叉腰的嚴重警告,「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你如果膽敢再呼叫我,我會把你轟出去的,听到沒有?!」警告完畢,她便憤怒的轉身離開房間,但甩上房門的聲音大得嚇人,由此可知她的好脾氣已經被他給惹毛了。

「我……」藍少祺眉頭緊蹙地看著還微微顫動的門板,不敢相信杜悠悠居然也有發火的一天。

難道他用錯招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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