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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鳳剪 第二十一回 沈家雙艷

作者︰臥龍生

言震目光突然轉到沈家二妹的身上,接道︰「兩位姑娘,是自己動手,還是我們動手……」

只听一個怒斥的聲音,道︰「你這老小子,要找死嗎?」

緊接著蓬然一聲,木門被人撞開,抱著三弦的岳秀和歐陽俊,快步沖了進來。

言震臉色一變,喝道︰「站住。」

岳秀不緊不慢的行了兩步,才停子,緩緩說道︰「什麼事啊?」

言震道︰「閣下也是丐幫中人了。」

岳秀道︰「高抬區區了。」

言震一擺手,站在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應聲而上,快步向岳秀沖去。

岳秀神情冷肅,木然而立。

歐陽俊卻突然向前一步,攔在岳秀身前,道︰「兩位想干什麼?」

那黑衣人冷利的說道︰「抓人。」

歐陽俊笑道︰「抓什麼人,我,還是這位老先生?」

兩個黑衣人怒道︰「你,還有這位糟老頭子,我們都要抓。」

但見人影閃動,又有兩個黑衣人撲了出來,分向岳秀、歐陽俊,和沈家兩姊妹撲了過去。

沈家兩姊妹,眼見敵勢凶惡,顧不得一身盛裝,縱身向旁側閃去。

歐陽俊雙手一分,迎向兩個黑衣大漢。

但聞兩聲悶哼,兩個黑衣大漢,同時倒下。

歐陽俊心中明白,這是隱身在背後的岳秀暗助,自己本沒有接觸到對方。

一揮手間,就倒了兩個侍衛宮中的武士,使得全場中人,都為之大感震駭。

撲向沈家兩妹妹的黑衣人,也被震駭的停下了手。

言震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想不到啊,丐幫子弟,竟也有這樣的身手,不容易啊!」

但見歐陽俊笑一笑,道︰「夸獎、夸獎,在下久聞辰州言家門的韁……,別走蹊徑,今夜希望能領教一二?」

言震道︰「好大的口氣,亮兵刃,生死不論。」

兩個撲向沈家姊妹的黑衣人,從腰中拔出兩把匕首,大喝一聲,撲向歐陽俊。

歐陽俊雙手握拳,疾快擊出。

但聞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人還未近歐陽俊,雙雙倒了下去。

這一次,不但是言震留上了心,就是那兩位金領大領頭,和另一個銀領人,都看的十分仔細,連沈家兩姊妹,看得目不轉楮。

言震駭然叫道︰「百步神拳。」

歐陽俊笑道︰「好說,好說。」

言震望了身側的金領人一眼,道︰「請示大領頭。」

金領人接道︰「百步神拳,應該有一股強烈的拳風,但它沒有,所以,他用的不是百步神拳。」

言震道︰「屬下寡聞,不知道他用的什麼手法?」

金領人道︰「瞧不出來,但很可疑,你上去試試看。」

言震哦了一聲,站起身子向歐陽俊行去。

歐陽俊心中有恃無恐,所以,很仔細地觀察了言震的神色。

只見言震雙目中微露驚懼的神情,舉步行來,顯然是受了那大領頭的令諭之後,不得不親自出戰,但內心中,又有很大的畏懼。

言震雖然走得很慢,但他仍然是走到歐陽俊的身前,停下了腳歐陽俊笑一笑,道︰「閣下準備要出手了。」

言震答非所問地道︰「你剛才用的什麼武功?」

歐陽俊道︰「這個,恕難奉告,要你閣下自己猜了。」

言震沉聲道︰「是不是百步神拳?」

歐陽俊笑一笑,道︰「是與不是,要你自己判斷了。」

言震厲聲喝道︰「你給我听著,不論你嶺南羅家有多大的家當,多少財富,但你開罪了侍衛宮,一樣會受到制裁。反抗官家,那是禍連九族的大罪。」

歐陽俊有意拖時間,笑一笑,接道︰「如是咱們害怕了,那該如何?」

言震微微一怔,道︰「你真的害怕了?」

歐陽俊道︰「不錯,真的害怕了。」

言震道︰「好!那你就跪下去。」

歐陽俊搖搖頭,道︰「不行,在下怕是怕了,但跪下去,在下又矮了一截,這個如何可以。」

言震恍然而悟,大聲喝道︰「好小子,敢弄言二爺。」

突然伸手一把扣向歐陽俊的右腕。

他出手極有分寸,先留了後退之路。

歐陽俊正想閃避,但突然感到右臂一麻,竟然抬不起來,被言震一把扣住。

他心中明白,是岳秀制住了他的右臂,但他卻想不通岳秀何以竟要言震扣住自己的穴脈。肯定的是岳秀決不會叫他吃虧,所以,他心中很坦然。

言震未料到這麼輕易的就拿住對方的腕脈,不禁微微一呆。

歐陽俊一笑,道︰「在下不想再找麻煩了,所以,在下未讓避閣下的擒拿,只要你不找羅家的麻煩,在下立時可以走。」

言震一面暗加功力,扣緊了歐陽俊的脈穴,一面高聲說道︰「現在,不覺著太晚了一些嗎?」

歐陽俊靶覺到右腕一麻,全身勁道忽失,心中大為震驚,暗道︰

「這一次完了,辰州言家的人,一向是心狠手辣。」

心中念頭還未轉完,忽然右臂上,發出一股奇大的力量,反擊過去。

言震以左手扭住了歐陽俊的右腕,正想舉起右手,去點歐陽俊的穴道,忽然覺著歐陽俊身上的內力送發出來。

這一怔神間,歐陽俊已舉起左手,一拳打了過去。

情勢迫人,言震不得不向後退了兩步放開了歐陽俊的右腕。

歐陽俊冷冷一笑,道︰「姓言的,在下既然不能降,咱們只有放手一拼了。」

言震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冷冷說道︰「閣下深藏不露,果然是高明人物了。」

歐陽俊道︰「夸獎,夸獎。」

臉色一寒,接道︰「辰州言家門,在武林中,也有一席之地,想不到竟然甘心投入侍衛宮中,作一個小小的副領班。」

言震臉色鐵青,但卻無法發作出來,那一招交換,使他心中受到了極大威脅,不但是他遇到了生平未遇的勁敵,而且,對方表現的,顯然高過他很多了。

所以,他遲遲不敢出手。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言兄,就兄弟所知,密宗一門,來自藏邊,咱們中原武林道上人物,似乎是用不著听命于人。」

言震怒道︰「你再挑撥離間……」

突然一上步,忽的搗出一拳。

辰州言家門的毒功,在武林中,獨樹一幟,列為武林中奇技之一,但言家的武功,也是別闢蹊徑,這一拳,打的呼呼風生。

歐陽俊準備揮臂封擋,但左臂卻抬不起來,眼看著言震一拳擊向前臉而來。

這一拳如被擊中,歐陽俊勢必被打得當場斃命。

但奇怪的是,言震那一拳,將要擊中歐陽俊前胸之時,忽然間左臂一軟,部位突然偏低了很多。

不但偏低了很多,而且,這一拳在接近了歐陽俊的衣服之後,竟然變的完全沒有力量。

歐陽俊笑一笑,道︰「辰州言家拳,竟然繡花枕頭,用來唬唬人罷了,在下站這里,讓閣下打,閣下就打不到。」

言震臉色鐵青,苦在心中,無法說出口來,而且,也感覺對方比自己高明的大多,似乎是舉手之間,就可以制自己于死地。忍下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閣下高明的很,在下不是敵手。」

歐陽俊道︰「閣下認輸了,準備怎麼辦?」

言震只覺臉上發熱,直熱到耳根子的後面,一時間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

這時,和言震同桌而坐的金領人,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了過來,冷冷接道︰「言震,你退下。」

言震正感無法下台,聞言大喜,一側身,退後了一丈。

歐陽俊目光轉注到那金領人的身上,道︰「閣下準備出手了?」

金領人道︰「侍衛宮中,一共有八個領隊,有三個大領班頭,都是來自密宗門下。」

歐陽俊道︰「是又怎麼了?」

金領人道︰「在下要閣下見識一下,密宗門中的武功!」

歐陽俊道︰「那麼咱們何不試試?」

金領人揚起了右掌。

歐陽俊凝目望去,只見那金領人掌心赤紅如火,顯然,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這人練的是赤煞掌毒功。

吸一口氣,歐陽俊緩緩說道︰「閣下的赤煞掌功很深厚。」

金領人揚起右掌,道︰「你可要試試?」

赤紅如火的掌力,直對歐陽俊拍了過去道︰「閣下可敢接我一掌。」

歐陽俊眼看那掌勢迎面劈來,竟然不知道是否應該閃避,或是舉手封架。

眼看掌力就要接近前胸,仍然不知該如何動作。

這歐陽俊的沉著,不但使得言震吃了一驚,就是那位金領人,也不禁為之一呆,落下的手掌,忽然一慢。

就是這微一停頓,歐陽俊的右掌,突然翻了起來,一掌切在那金領人的右腕之上。

這一掌,切的十分沉重。

金領人身不由已地向後退了兩步,厲聲喝道;「好小子,原來竟是這麼一個狡猾的人物。」

右手一抬,又拍出了一掌。

但他掌力出了一半,突然垂了下去。

原來,歐陽俊那一掌,切的十分有力,那金領人未運力時,還不覺著怎樣,這一用力切出,頓覺到右臂酸麻,難以用上力道。

歐陽俊右手一揮,快如電光石火一般,抓住那金領人的右腕,冷冷說道︰「閣下,還想再打下去嗎?」

那金領人右腕受制,只覺著骨疼如裂,不禁一皺眉,幾乎失聲而叫。

耳際間,響起了岳秀的聲音,道︰「歐陽兄,逼他放了彭尊。」

歐陽俊右手加力,收緊五指,左手一探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寒芒一閃,匕首指向了金領人的前胸之上,道︰「你給我听著,你能把我們羅家禍滅九族,那是以後的事,今天,我可以先殺了你。」

威嚇恐詐,那是歐陽俊的拿手好戲,匕首尖鋒,已然挑破了那金領人前胸的衣服。

金領人口氣忽然軟化下來,道︰「你只是為了要殺我嗎?」

歐陽俊道︰「如若有條件好談,咱們就談談條件也好。」

金領人道︰「說吧!你究竟要什麼?」

歐陽俊道︰「听我之命行事,不用問為什麼?」

金領人嘆息一聲,未再答話。

另一個金領人,早已戒備,但目睹同伴生死受制,不敢亂動,一時間呆在當地。

其他的人,更是不敢攻上。

听得那金領入嘆息之聲,歐陽俊已知他已屈服,冷笑一聲道︰「下令要他們放了彭尊。」

受制金領人,回顧了另一個金領人一眼,道︰「師弟,應該怎麼辦?你瞧著辦吧!」

那被稱師弟的金領人突然一揮手,道︰「放開彭尊。」

守在彭尊身旁的黑衣武士,只好打開刑具,放了彭尊。

沈家二姊妹望了彭尊一眼,正要開口,彭尊已微微搖頭,大步行到了歐陽俊的身前,一抱拳道︰「老叫化多承搭救,老叫化今後定有一報。」

言罷,轉身向外行去。

歐陽俊呆了呆,道︰「老前輩,請留步。」

彭尊呆了一呆,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歐陽俊道︰「這地方,來時容易去時難,幫幫忙帶著我這兩位姑娘同行。」

彭尊回顧沈家姊妹。接道︰「就是這兩位姑娘嗎?」

歐陽俊道︰「不錯……」

歐陽俊無可何的一緊手中的匕首,對那金領人說道︰「你給我小心一些,在下眼楮認識人,刀子可不認識……」

那被制的金領人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但另一個金領人卻搶先說道︰「你還有什麼條件,希望能一次開齊,咱們能答應就答應一二照辦。」

歐陽俊道︰「好!綁下這麼干脆,咱們也不用拖泥帶水了,放這個老叫公子離去,不許在途中留難于他。」

金領人點點頭,道︰「可以。」

歐陽俊道︰「要諸位答允放了在下,只怕兩位心有不甘,但我要兩位親口應允,不許留難兩位沈姑娘……」

沈二姑娘接道︰「大公子,別替我們擔心,我們跟定你了,要是人家不放你,我們妹妹也不會棄你而去……」

歐陽俊笑一笑,接道︰「最難消受美入恩,姑娘這樣對人,真是叫在下受寵若驚了,不過,動手相搏,那是玩命的事,這一點,在下不希望兩位姑娘參與了。」

沈二姑娘道︰「大公子可是怕我們拖累了你?」

歐陽俊道︰「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在下怕傷到兩位姑娘。」

沈二姑娘道︰「不要緊。」

歐陽俊接道︰「在下希望兩位先能平平安安的離去,然後,替在下燙一壺好酒,準備著。」

沈大姑娘低聲說道︰「妹妹,羅大公子既然如此說,咱們就不用留這里了。」

歐陽俊道︰「對!听話才乖。」

沈二姑娘笑一笑,道︰「好吧!咱們走了,不過,咱們能不能走得了呢?」

歐陽俊道︰「這個麼?在下相信這位大領頭,會給幾位幫忙。」

匕首一緊,那金領人前胸上,多了一道血槽。

輕輕吁一口氣,歐陽俊緩緩說道︰「大領頭要不要給在下一個面子,讓這兩位姑娘和這位叫化子離開。」

金領人冷笑一聲,道︰「他們本來就可以好好的離去,不會有人攔阻他們。」

歐陽俊道︰「原來如此。」

回顧了沈家兩姊妹一眼,接道︰「兩位,你們可以走了。」

沈家二妹和彭尊,大踏步向前行了出去。

丙然,室外面布守了不少侍衛宮中的人,但卻無人攔阻。

沈家姊妹和彭尊保持了相當的距離,但卻一直沒有打過招呼。

三個人很快的走的沒有了影兒。

金領人望著兩人的背影,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他們走了。」

歐陽俊道︰「哦!」

金領人道︰「閣下準備如何對付在下,可以明白的交代一聲了。」

歐陽俊道︰「現在,閣下好像完全落在下風了,這條件嗎?就比較難談了。」

金領人道︰「原來如此。」

歐陽俊道︰「只要閣下願意和我們好好地合作,在下相信,閣下可以保下你這條性命,但如激怒了在下,我就先殺了你,再闖出去。」

金領人道︰「你自信能闖得出去麼?」

歐陽俊道︰「這就要試試看了,如若閣下不信……」

匕首微送,刺入了前胸中半寸多深。

金領人臉色大變,道︰「住手,有話好說。」

歐陽俊笑一笑,道︰「朋友,咱們中原武林道上,有一句俗話,人處矮檐下,不能不低頭,閣下最好听話一些。」

金領人道︰「好吧!綁下請說,如是在下不能答允的事,那就請閣下出手,取在下之命就是。」

歐陽俊冷冷說道︰「現在,你听著,我要你先答允不找嶺南羅家的麻煩。」

金領人道︰「好!在下答允。」

歐陽俊道︰「第二件事,就是希望閣下能夠答允,咱們平平安安離開此地。」

金領人道︰「可以。」

歐陽俊看他答復的如此干脆,倒是有些意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措施了。

但聞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傳入耳際,道︰「放開他裝得大方一些。」

歐陽俊對岳秀內心中早已敬若神明,當下哈哈一笑,道︰「閣下來自藏邊,只怕還不知道咱們中原武林道上的干脆利落。」

松手放了那金領人,推道︰「閣下去仔細的想想吧!是願為敵,還是為友。」

這麼樣一松一緊的一鬧,只把那金領人鬧的怔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言震大步低頭行了過來,小聲道︰「大頭領!受傷沒有?」

冷冷的望了言震一眼,金領人突然把目光轉注到歐陽俊的身上,道︰「快走吧!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

歐陽俊仰天打個哈哈,道︰「成!你閣下還算一位可交的朋友。」

轉身一拉抱著三弦的岳秀,接道︰「你也走吧!」

快步向外行去。

目睹兩人背影消失,金領人怒聲喝道︰「人全都給我退出去。」

排列在兩人身邊的黑衣人,立刻魚貫奔出大廳。

這時,只有言震和另外一個金領人、銀領人,端坐未動。

那被歐陽俊羞辱的金領人,冷笑一聲,接道︰「言震,把廳門關上。」

言震應了一聲,緩步行了過去,把廳門關了起來。

金領人目光轉到另一個金領人的身上,道;「師弟,今日之事,我這作師兄的真是鬧的灰頭土臉,沒有一點面子了。」

那被稱作者二的金領人,緩緩站起身子,淡淡一笑,道︰「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弟,一直沒有開過口。」

金領老大突然哈哈一笑,道︰「老二,咱們雖然是職位相等,不過,我是老大,排在了前頭,你心中早就有些不服了,別人不知道你的為人,我這作師兄的,卻是對你十分明白了。」

金領老二冷冷說道︰「師兄,看在師門一點淵源上,我只不過是對你有份尊重,你這樣盛氣凌人,咄咄相逼,不知是何用心?」

點點頭,金領老大冷利一笑,道︰「狐狸總有一天會露出了尾巴,師弟大概是早憋不住了。」

金領老二臉一變,道︰「蔡通,咱們雖是同出一門,但師門的淵源,並非至親,我叫你一句師兄,那是因為我特別的敬重你而已,你要是給臉不要臉,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蔡通道︰「你這些心中的話,只怕是早就想好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金領老二哈哈一笑,道︰「蔡通,你剛才丟了人,想在作兄弟的身上,找回來一點面子,是嗎?」

蔡通冷笑一聲,道︰「龐俊,你一口一個蔡通,膽子不小啊!」

龐俊道︰「夠了,姓蔡的,你準備怎麼辦?」

蔡通道︰「龐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你出手吧!」

言震低聲說道︰「大領頭,你們是師兄弟。」

蔡通冷笑一聲道︰「你閃開。」

右手一揚,一拳搗向了龐俊前胸。

龐俊冷哼一聲,側身閃開,揮手一拳,斜里劈了過去。

蔡通反臂封架,師兄弟兩人展開了一場惡斗。

片刻之間,雙方已搏殺了五十余招。

這兩人搏殺雖烈,但卻是不聞一點聲聲息。

隱隱間,可聞到兩人掌勢中泛起的腥風。

耙情兩人都運起了大手印的武功。

輕輕吁一口氣,言震緩緩說道︰「咱們不能看到他們兩敗俱傷,這一點應該如何,還望雷兄拿個主意。」

雷姓銀領人,低聲說道︰「只有一個辦法,咱們快些報上去。」

言震一怔,道︰「報上去,那豈不是得罪他們兩個。」

言震道︰「如以輕重衡量,自然是報上去好些,不過,要是他們兩位這一場搏殺,沒有分出勝敗,自相和解了,咱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雷姓銀領人道︰「兄弟只有這一個辦法,如是不能用,咱們就只有等著看他們打出一個結果了。」

言震輕輕嘆息一聲,道︰「雷兄,看起來,我們是只有等待他們打出一個結果了。」

雷姓銀領人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兒,雙方已然分勝負。

只听一聲悶哼,兩條糾纏在一處的人影,突然分開。

龐俊身不由己的向後連退了五六步遠,才停子,張嘴吐了一口鮮血。

那姓雷的銀領人,快步奔了過去,扶著龐俊,道︰「大領頭,你的傷……」

龐俊臉色鐵青,接道︰「我被他大手印,擊中前胸,只怕是不能活了……」

正當侍衛宮天翻地覆之時,歐陽俊和岳秀離開了侍衛宮城外分居的宅院,借夜色掩護,快步向前奔去。

大約那蔡通是地方最高的首腦,一聲令下之後,竟然無人追襲而來。

轉過了兩條街,忽然人影一閃,攔住了兩人去路。

耳際間,響起了沈二姑娘的笑聲,道︰「浪子,高明啊!文文明明的擊退了強敵。」

歐陽俊苦笑一下,道︰「我是車前面坐的老太太,好的在後面,這地方不是談話之處,咱們找一個好說話的地方再說。」

沈二姑娘的路徑很熟,穿街過巷,折來轉去,足足走了一盞熱茶工夫才到了一座豆腐店面前。

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正在推著一座小石磨,不停的轉動。

一盞不太明的漬燈,更托襯出這景況的單調、淒涼。

這是一座低矮瓦舍,一眼可見的小廳,放滿了盆盆罐罐。

沈二姑娘低聲說道︰「兩位貴賓。」

推磨的老者一點頭,道︰「快去地窖。」

沈二姑娘道︰「我先帶路。」

閃身躥入了小店之中。

岳秀,歐陽俊,緊隨在沈二姑娘的身後而入。

沈二姑娘熟路,行到壁角處,伸手一推。

那被煙氣燻成全黑的牆壁,忽然間,出現了一個門戶。

岳秀、歐陽俊一側身子,當先而入。

沈二姑娘一放手,牆壁又恢復原狀,人卻一個轉身,搶在了岳秀的前面,道︰「兩位,我走前面帶路。」

這座磚土矮屋,但卻是曲徑通幽,一直行入了兩丈多深,才轉到一座鐵門前面。

沈二姑娘輕扣鐵門,鐵門呀然而開。

鐵門內情況,大為不同。

只見燈火輝煌,坐了不少的人。

沈大姑娘和那受刑的彭尊,都已在座,彭尊大步行了過來,對著歐陽俊一抱拳道︰

「彭某人多承相救,感激不盡。……」

歐陽俊一閃身,道︰「彭兄,浪子歐陽俊,哪有這份能耐,救你的是這位岳少俠。」

彭尊怔了一怔,道︰「岳秀。」

歐陽俊道︰「不錯……」

指指仍抱著一把三弦的岳秀,接道︰「就是這一位,假扮兩位姑娘跟班的岳少俠。」

彭尊道︰「久仰、久仰,老叫化有眼不識……」

岳秀接道︰「用不著客氣了,在下只是投巧得手,幸未辱命罷了。」

彭尊奇道︰「幸未辱命?」

岳秀道︰「是因在下受兩位沈姑娘的邀請,才知彭老為侍衛宮中人所拘,借歐陽兄之手,略施小技,制住敵人首腦,完全是一種出敵不意的冒險作法。」

彭尊道︰「丐幫主在彭某面前,再三的推崇岳少俠,今日有幸得會,尤勝聞名多矣!」

岳秀笑一笑,道︰「事實上,密宗門下的大手印,是一種很高明的武功,如若他們真要全力和我們動手搏殺,恐怕三五十招內分不出勝負。」

沈大姑娘突然插口說道︰「彭長老,你請吧!咱們先談正經事,他們都各有專司,不能離開工作的地方太久。」

彭尊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老叫化……」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咱們走吧!」

沈二姑娘一橫身,攔住去路,道︰「兩位,現在,侍衛宮中人,只怕已布下偵騎,兩位地頭不熟,如何一個走法?」

歐陽俊道︰「岳少俠恐怕貴幫在商談什麼機要大事,不方便听聞……」

沈大姑娘目光一掠彭尊,道︰「彭長老,是這樣嗎?」

彭尊只覺臉上發熱,緩緩說道︰「二姑娘,岳少俠和歐陽兄,對老叫化有救命之恩,按說,老叫公沒有這種避忌,這件事,關系著咱們丐幫不少隱秘,實不便讓外人听到。」

岳秀冷眼旁觀,發覺丐幫中兩支人手,似乎是並不太融洽,心中暗道︰丐幫太過龐大了,內、外明暗,兩支完全不同的人手,雖然各一位幫主領遵之尊,相傳下來,這中間,難免會有很多的磨擦。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既是貴幫內部隱秘,局外人,卻不便與聞,我和歐陽兄先走一步了,貴幫中如有需用在下之處,派人通知在下一聲就是。」

沈大姑娘一揚柳眉兒,道︰「岳少俠,請再稍等片刻。」

岳秀無可奈何,只好停下腳步。

沈二姑娘道︰「彭長老,咱們邀請岳少俠出手相助時,說明的條件,那就是要告訴他,那些事和天下武林同道有關。」

彭尊沉吟了一聲,道︰「這麼說來,老叫化非說不可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姊妹答應的事,你不說,如何交代?」

彭尊雙目凝注在岳秀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少俠嗎?」

岳秀道︰「不敢,兄弟岳秀。」

彭尊道︰「敝幫得到一個消息,確和武林同道有關。」

岳秀道︰「閣下是否可以把詳細的內情,告訴在下呢?」

彭尊道︰「這個老叫化無法作主,還望岳兄體諒。」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本非常在武林中走動的入,武林中是是非非,也和在下攀不上關系,彭老既是有難言之隱,咱們也不敢勉強諸位……」

目光一掠歐陽俊,接道︰「歐陽兄,咱們走吧!」

轉專身向外去。

沈二姑娘一橫身,攔住了岳秀,低聲道︰「岳公子……」

岳秀接道︰「歐陽兄會以嶺南羅大公子的身份,繼續和兩位姑娘保持聯系,在下先走一步了。」

一面暗中以眼色示意二姑娘。

沈二姑娘沒有完全領會岳秀示意的用心何在?但她卻沒有再留岳秀。

歐陽俊大步追上了岳秀後而去。

目睹岳秀和歐陽俊的背影遠去,沈二姑娘才回過頭低聲對彭尊說道︰「彭老,丐幫中兩大主系,雖然各有主屬,不過,都在一個幫主的領導之下,什麼事,似乎是都不應該瞞著我們。」

彭尊道︰「二姑娘,老叫化覺著,咱們應先以公事為主,我傳達幫主的令諭,只是要你們配合我做兩件事!」

沈二姑娘道︰「哼!如不是人家岳秀幫忙,我們兩姊妹,加上北京城中潛伏的丐幫弟子完全動員,只怕也救不了你彭老的命。」

彭尊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老叫化可不要這條老命,但不能泄露了幫中隱秘。」

沈二姑娘冷哼一聲,似想發作,但卻被沈大姑娘,伸手攔阻,道︰「妹妹,彭老是幫中的長老的身份,對咱們也有管理之權,妹妹怎麼可以這樣對彭老無禮呢?」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妹妹脾氣一向不好,何況,請岳秀助拳,確也費了不少的心機……」

彭尊道︰「老叫化子明白,決無記恨兩位姑娘之意。」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多擔待。」

彭尊笑一笑,道︰「大姑娘言重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現在已經沒有了外人,你老人家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彭尊神情肅然,緩緩說道︰「咱們幫主傳下了一道令諭,交給兩位姑娘一個任務,這件事機密異常,除了幫主之外,只有一兩人知道。」

沈大姑娘臉色一整,道︰「什麼事,如此重大。」

彭尊道︰「要兩位不借任何代價,去查證一件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你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明是一件什麼樣的事?」

彭尊道︰「那是一本名冊,上面列有各大門派中內奸的名字,咱們丐幫,自然也有人被列入冊中。」

沈大姑娘道︰「那名冊放在何處?」

彭尊道︰「皇宮內院。」

沈二姑娘道︰「這個,不太可能吧!」。

彭尊道︰「幫主代老叫化傳他口愉時,曾經再三的說明,這消息很正確,也很真實,希望兩位姑娘,不要等閑視之。」

沈二姑娘一皺眉頭,道︰「皇宮內院,樓台無數,總該有一個地名吧!」

彭尊道︰「那地方叫作○花宮。」

沈二姑娘道︰「○花宮?這如何一個找法?」

彭尊道︰「事情是那人說到○花宮時,已快斷氣,幫主只听到後面兩個安,第一個字,沒有听得很清楚。」

沈二姑娘道︰「為什麼不再問問?」

彭尊道︰「自然是會問,只可惜,他說完那一句之後,就油盡燈干,氣絕而逝。」

沈二姑娘道︰「幫主的令諭,是怎樣下法?」

彭尊道︰「最好是,能把那份小冊子弄到手,那是真憑實據,至少,也要看看是什麼人?」

沈二姑娘道︰「這個麼?如何一個下手法呢?」

彭尊道︰「那是兩位的事了,老叫化子,也覺著十分為難。」

沈二姑娘道︰「幫主只交待這些嗎?」

彭尊道︰「自然還有很重的賞,兩位姑娘,完成此事之後,可以殊功,獲得本幫的榮譽退休,或是進入大功院,任榮譽長老,應該如何,由兩位姑娘自作決定。」

沈大姑娘道;「就我們姊妹兩人動手嗎?」

彭尊道︰「幫主說過,要本幫全力支援,不過,北京城中,丐幫弟子進來的禁令,愈來愈嚴,這一點,不知兩位可有听聞?」

沈大姑娘點點頭,道︰「這一點,我們也听到過。」

彭尊道︰「那很好,這就用不著老叫化多費一番唇舌去解釋了。」

沈二姑娘道︰「還有一個情況,不知道彭老是否考慮到了?」

彭尊道︰「什麼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暴露了身份。被侍衛宮中人生擒活捉而去,咱們姊妹,為了救彭老之命,咱們也暴露了身份,我們姊妹,再明目張膽的在北京地面上活動,那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了。」

彭尊道︰「這個,這個,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沈大姑娘道︰「所以,彭老也應該體諒一下我們的痛苦。」

彭尊道︰「兩位的意思,是要老叫化如何幫忙呢?」

沈二姑娘道︰「安排我們面見幫主!」

彭尊道︰「兩位要見幫主?但幫主已不在此地了。」

沈二姑娘道︰「幫主現在何處?」

彭尊道︰「今夜停在萬壽山,天一亮就離開,听說是趕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老彭,我們等候你的消息。」

彭尊道︰「好!老叫化子這就動身,我想盡快把消息轉達兩位。」

沈二姑娘道︰「這要好長時間?」

彭尊道︰「最多十日,少則三日老叫化定有回音。」

沈二姑娘道︰「彭老準備幾時動身?」

彭尊道︰「現在,老叫化這就告辭。」

舉步向外大步行去。

沈二姑娘望著彭尊的背影,輕輕吁一口氣,道︰「大姊,你覺著彭長老是否有些可疑呢?」

沈大姑娘道︰「彭長老有些可疑?這個,我倒沒有覺得。」

沈二姑娘道︰「這人有很多可疑之處,最明顯的一件事,就是他身受很多的折磨,但卻不見傷痕;第二個可疑之處,他剛剛受侍衛宮中的扣押,為什麼還會有這樣大的膽子,這個人是可怕。」

沈大姑娘臉色一變,道︰「對!二妹,你這麼一說,我倒也覺著有些可疑了。」

沈二姑娘道︰「大姊,根本就有些可疑,想不到以他在幫中的身份地位,竟然會作出此等事來。」

沈大姑娘道︰「二妹,在沒有拿到真憑實據之前,咱們怎能如此肯定。」

沈二姑娘道︰「大姊,仁厚不是壞事,但對敵人太過仁慈,那就是對不住自己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二妹,這方面,你一向比我精明,你覺著咱們應該怎麼辦?

咱們怎麼辦就是。」

兩人快步奔行,趕回了住處。

只見大門緊閉,不見有任何可疑之處。

沈二姑娘輕輕吁一口氣,緩步行到大門前面,輕輕叩動木門。

但聞呀然一聲,木門大開。

沈二姑娘道︰「有人來過嗎?」

口中說話,人卻快步行入客廳。

沈大姑娘,緊隨在妹妹的身後。

二姑娘一步踏入客廳,已覺著情勢有異,再想退出時,已然不及。

室中火光一閃,點起了一雙火燭。

燭光下,只見大廳中,站了七個人,四個緊靠在大廳門內兩側的牆壁上,一個大刺的端坐在大廳正中的一張天師椅上,兩個佩刀的黑衣大漢,分站在那太師椅的兩側。

居中而坐的人,穿著一件猩紅長衫,頭上戴一頂黑絨武士巾,左手抱著一柄金把銀鞘的長劍,四十六八的年紀,留著一部垂胸長須,神情很端莊,也很威嚴。四個緊靠廳門兩側牆壁的黑衣大漢,早已胸有成竹,同時向里面一跨步,堵住了廳門。沈二姑娘眼看對方的合圍局勢已成,反而沉靜下來,笑一笑,道︰「諸位是哪一道上的朋友,找上咱們吃開口飯的……」

紅衣人冷然一笑,道︰「真人面前,用不著說假話,兩位姑娘都是丐幫中人,身份已經明確,似乎是用不著再隱瞞什麼了?」

沈二姑娘微微一笑,道︰「那麼閣下是侍衛宮中的人了?」

紅衣人笑一笑,道︰「侍衛宮內副總領,葉逢春。」

沈二姑娘臉色一變,道︰「閃電劍。」

葉逢春笑笑道︰「正是區區,兩位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和老夫比劃一陣子?」

沈二姑娘道︰「想不到啊!為我們姊妹,竟然勞動到副總領班出動,真是我們姊妹的光榮了。」

葉逢春道︰「咱們和貴幫主有約定,不許貴幫中人,留在京中,但貴幫竟然不遵守此約,這一點,使我總統領不滿的很。」

沈二姑娘道︰「葉副統領是要我們姊妹把此訊轉告敝幫主了?」

葉逢春道︰「這個不敢有勞,咱們把貴妹妹留下作為人質,貴幫主自會派人來和咱們接洽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在丐幫中的身份很低微,就算你真能通知咱們幫主,他也未必會為咱們答應你什麼?」

葉逢春笑一笑,道︰「這一個,不用姑娘費心,能不能使貴幫主听咱們的話,那是貴幫主的事。」沈二姑娘道︰「如若我們姊妹真是丐幫中人,豈會束手就縛?」

葉逢春道︰「自然,姑娘可以反抗,不過,在動手之前,姑娘請先想想在下的快劍。」

沈二姑娘道︰「那是說,我們姊妹,可能死在你閣下的快劍之下了?」

葉逢春緩緩向前行了兩步,接道︰「兩位如若不動兵刃,那就把雙手高高舉起,由他們綁起來。」

沈二姑娘突然一擰柳腰,身軀疾轉,怕出一掌。

這一掌出手奇快,直取葉逢春前胸大穴。

葉逢春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抬,劍鞘迎擊之處,正是沈二姑娘的脈門要穴。

形勢迫人,逼的那沈二姑娘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兩步。

沈大姑娘眼看妹妹出了手,也只好跟著出手。

左手一抬,一道寒芒,直刺過去。葉逢春點點頭,道︰「來的好。」

長劍一舉,用劍鞘封住了沈大姑娘的攻勢。

沈二姑娘回過去。

葉逢春劍未出鞘,只用帶鞘的長劍,就把兩人的攻勢封住。

片刻之間,雙方已動手數十招,葉逢春打的很輕松,一直是不肯拔劍,只用劍鞘對擋兩人的攻勢。

任是沈家兩姊妹攻勢凌利,但始終無法攻近那葉逢春的身側。

數十合後,葉逢春突然劍鞘揮展,逼開了兩人,笑道︰「兩位,人貴自知,在下已經再三地念兩位面子了,如是兩位不知好歹,在下就要拔劍了。」

沈二姑娘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冷笑一聲,道︰「如若咱們非死不可,死在此地,總比死在侍衛宮中好一些。」

葉逢春搖搖頭,道︰「以我葉某人的身份,還不需對你們兩個後生晚輩下手,兩位只要肯束手就縛,自會保下性命。」

沈二姑娘回顧了沈大姑娘一眼,道︰「姊姊,你看如何?」

沈大姑娘低聲道︰「悉由妹妹作主了。」

沈二姑娘道︰「丐幫中像咱們姊妹這樣的人物,那是如同恆河沙粒,死上十個八個,也不會影響到丐幫的實力了。」

沈大姑娘道︰「妹妹說的不錯啊!」

沈二姑娘道︰「但丐幫只有一個幫主,咱們不能因貪生怕死,誤了丐幫大事,對嗎?」

葉逢春一皺眉頭,道︰「你們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

沈大姑娘道︰「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咱們姊妹今宵寧可濺血于此,也不會束手就縛。」

葉逢春哈哈一笑,道︰「兩位姑娘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早已把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你可要我們兩條命,但你卻無法要咱們听憑擺布。」

葉逢春怒道︰「一個人就要死,也得有死的本領,你們姊妹,能夠死得了嗎?」

沈二姑娘道︰「我們沒有勝人的本領,倒是不信,連死的能耐也沒有。」

葉逢春道︰「不相信我的話你就死一下給我看看。」

沈二姑娘道︰「我就死給你見識一下。」

突然一回右腕,直向前胸刺去。

但見寒光一閃,當的一聲,擊落了二姑娘手中的匕首。

葉逢春手橫長劍,面帶冷笑,緩緩說道︰「在下號稱閃電劍,如是讓你在我面前自絕死了,那豈不是白讓人叫了嗎?」

沈二姑娘呆了一呆,道︰「你……」

葉逢春接道︰「你們已沒有選擇余地,只有听命行事一途了。」

沈大姑娘突然一揚右腕,手中匕首疾如流星一般,打向葉逢春的前胸。

葉逢春長劍一抬,匕首被長劍震開,劍勢不變,長劍直去斜拍,擊中了沈大姑娘回手拍向天靈要穴的右腕。

左手劍鞘同時點出,點中二姑娘擊向天靈要穴的左腕。

沈大姑娘被一劍拍得右手力道散失,沈二姑娘,也被劍鞘點中左時穴道。

這一來,兩人果然都失去了自絕的能力。

葉逢春冷冷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苦頭是你們自己找的了,給我拿下。」

站在兩側的佩刀黑衣大漢,應聲而上。

鎊自取出一雙小巧的鐵鎖,正要套在沈家姊妹的身上,突聞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住手。」

沈家二姊妹抬頭看去,只見岳秀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衫,臉上易容的藥物未去,仍是抱著三弦的那身打扮。

只是,此刻,他已未抱三弦,赤手空拳,雙目中隱隱閃動著神光。

葉逢春霍然回過身子,冷冷的望了岳秀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岳秀道︰「彈弦子的伙計。」

葉逢春道︰「你幾時進入這大廳中的!」

岳秀道︰「我一直在這里!」

葉逢春道︰「在下怎的竟未所覺。」

仰天大笑三聲,道︰「好霸道的口氣,閣下是真人不露象啊!」

岳秀道︰「夸獎,夸獎了。」

葉逢春道︰「朋友這等身手,想來在丐幫中的身份也不會太低了。」

岳秀道︰「閣下的看法呢?」

葉逢春道︰「大概是長老之尊吧!」

岳秀冷然一笑,未置可否。

葉逢春冷冷說道︰「丐幫中幾位有名氣的長老,在下雖未見過,也曾有過耳聞,閣下怎麼稱呼啊?」

岳秀淡淡一笑,道︰「咱們似是用不著論名報姓了?」

葉逢春突然舉步一跨,人已逼到了岳秀身前,道︰「區區的閃電快劍之下、從不斬無名之輩,你報上名來。」

岳秀冷笑一聲,道︰「在下不相信天下真有殺死人的快劍。」

葉逢春怒道︰「找死!」

長劍起處,劍鞘點向岳秀前胸,岳秀右手一抬,五指一合,抓住了葉逢春的劍鞘。

只這一抓之勢,立刻使得葉逢春臉色大變。

葉逢春用力一拉,不但劍鞘未能取回,卓然而立的岳秀,連動也未動一下,葉逢春立時感覺到遇上了勁敵!

右腕一挫,利劍出鞘。但見寒芒閃動,葉逢春展開了一陣快攻。葉逢春快劍如風,眨眼間攻出了八劍。岳秀右手揮動,用奪來的劍鞘,當作兵刃,一陣封擋響起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

葉逢春八招快攻,盡被岳秀的劍鞘,封擋開去。

岳秀手橫劍鞘,淡淡一笑,道︰「閃電快劍,不過如此,閣下可以去了。」

葉逢春怒道︰「咱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在下怎能就此退走?」

岳秀道︰「江湖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葉逢春道︰「丐幫長老,有閣下這種人才,必然是赫赫有名,所以,閣下竟不肯見告姓名。」

岳秀道︰「你非我敵手,縱然知曉了我的姓名,又能如何?」

葉逢春冷笑一聲,道︰「閣下好托大的口氣。」

右手一振,長劍如星火一般,急攻而出。岳秀神情冷肅,手中劍鞘揮動,一陣金鐵交鳴,又把葉逢春的劍勢完全封開。

葉逢春連攻十二快劍,看對方瀟灑異常的封開了幾招劍勢,心頭震駭莫名,一收劍勢,正待開口,不料岳秀手中的劍鞘,如影隨形般,呼的一聲,點了過來。

這一擊,看似平淡,但岳秀是隨著他收回的劍勢點出,這叫乘勢而攻。

葉逢春身子疾轉,想避過一擊,但已遲了一步。岳秀的劍鞘,已點中了右肩,井穴。

葉逢春只覺右腕一麻,手中長劍,當的一聲落地。

岳秀淡淡一笑道︰「葉逢春,你現在帶走你的人手,還來得及」

葉逢春左臂一探,拾起了手中的長劍,道︰「走!」

當先轉身而去。隨行六人,一語未發,跟在葉逢春身後,向外行去。

沈大姑娘緩步行了過來,盈盈一福,道︰「多謝岳少俠,二度相救之恩。」

岳秀微微一笑,道︰「姑娘,算不得什麼。彼此相互援手,日後,在下借重丐幫之處正多。」

沈二姑娘道︰「岳少俠,放走了葉逢春,豈不是等于亮明了咱們的行蹤。」

岳秀笑一笑,道︰「閃電劍葉逢春在江湖上聲譽如何,在下不太了解,但就在下一面之緣的觀察所得,他似乎是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沈二姑娘道︰「他本是久負虛名的劍手,一個很要面子的人。」

岳秀道︰「一個很要面子的人,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之人的手中,會自認為是一件羞于出口的事,我想,他自己會替自己掩遮,咱們自然不用擔心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岳少俠,說的有理。」

岳秀臉色一整,緩緩說道︰「副總領,在侍衛宮中的身份如何?」

沈二姑娘道︰「賤妾所知,侍衛宮中共有四位副總統領,身份僅低于總統領,葉逢春在侍衛宮中,至少可坐第五把交椅了。」

岳秀道︰「這麼說來,副總統領的身份,親自率人來此,那證明了他們很重視兩位姑娘,而且,也存了志在必得之心。」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多謝指點,咱們姊妹立刻收拾一下,離開此地。」

岳秀道︰「葉逢春為了掩遮自己,一時半刻,此地還很安全,兩位自己準備一下,在下先告辭了。」

一拱手,轉身向外行去,沈二姑娘急急他說道︰「岳少俠,請留步。」

岳秀停下腳步,道︰「二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沈二姑娘道︰「岳少俠,咱們姊妹受你的太多了,但不知咱們有什麼效勞之處?」

岳秀思索了一陣,道︰「兩位姑娘,現在準備何往?」

沈二姑娘道︰「听說歐幫主已到了北京地面,咱們姊妹想先去見見幫主,然後,再設法潛回城中。」

岳秀道︰「這消息可靠嗎?」

沈二姑娘道︰「出自彭尊之口。」

岳秀道︰「貴幫中事,在下本不應多口,但兩位姑娘目前的處境不同,必須要小心從事步步為營。」

沈二姑娘道︰「事實上,我們對彭長老,也動了懷疑之心……」

岳秀接道︰「二姑娘很賢慧……」

沈二姑娘道︰「不瞞岳少俠說,我已派人監視他的行蹤了,不過,只有一點,叫我們姊妹想不明白?」

岳秀道︰「在下也許能提供一定愚見。」

沈二姑娘道︰「目下這北京城中,以侍衛宮的勢力最大,也是唯一能夠容納江湖人的地方,但彭尊不太可能會投入侍衛宮中,再說,侍衛宮已然佔了上風,不可能做的太絕,收買丐幫的長老……」

岳秀頷首微笑,未多接言。

沈二姑娘道︰「侍衛宮在北京一地,將丐幫中人全部逐出京城,這使丐幫顏面喪失。」

岳秀道︰「此事發生多久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陣,道︰「三年之前吧!」

岳秀道︰「過去呢?」

二姑娘道︰「二虎同山,相安無事。」

岳秀道︰「侍衛宮忽然改變了主意,把丐幫力量,完全逐出了北京地面,會不會受了外來的力量影響?」

沈二姑娘道︰「這件事,一直無法查得很清楚,侍衛宮中人,也不明白。」

岳秀點點頭,道︰「好!時間不多,在下也不耽誤兩位姑娘的時間了。」

沈二姑娘急道︰「岳少俠,只怕我們有下情奉告,但不知咱們姊妹如何去找岳少俠。」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東長安街,有一家長生堂中藥店,姑娘到那里找一位雙月大夫,見他之後,再問區區就行了。」

沈二姑娘道︰「咱們一言為定,多則三天,少則兩日,咱們定會晤岳少俠。」

岳秀道︰「岳某人恭候大駕。」

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二姑娘兩道目光,一直盯在岳秀背影上,直待岳秀消失在夜色中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

長長吁一口氣,二姑娘緩緩說道︰「這真是一代奇人,不但武功卓絕,其料事之能,亦非常人能及。」

沈大姑娘微微一笑,道︰「妹妹,咱們也該收拾一下了。」

沈二姑娘道︰「只不知那葉逢春是否已搜查過咱們的臥室了?」

沈大姑娘道︰「這一點,倒是不會,岳少俠似是已先他們而到。」

二姑娘道︰「姊姊,有一件事,小妹一直想不明白?」

沈大姑娘道︰「什麼事?」

二姑娘道︰「岳秀怎的會知道有人要到咱們這里來,竟然先他們一步到此。」

大姑娘笑一笑,道︰「妹妹不是說過麼?岳秀智慧過人,可能早已思慮及此了。」

姊妹倆快步奔入了臥室之中。

臥室布設未變,兩姊妹作好的暗記,也未遭破壞。

兩人很快地取出了收存的機密文件。

二姑娘取出了一件羊皮封套,藏入懷中,卻把其他的文件,一把火焚去。匆匆收拾好應用之物,兩人離開了這停留數年的宅院。

就在二女離開那座宅院之時,黑影中,隱藏著兩道目光,在監視著兩人的舉動。

俟兩人去了之後,那人影也緩步由暗影中行了出來。

是岳秀。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離去,一直守在那宅院之外,等到二女離去之後,岳秀一閃身,重又回到那宅院之中。

掩上大門,輕輕互擊兩掌。

廚下木門輕啟,快步行出來歐陽俊和嶺南雙龍。

歐陽俊低聲說道︰「岳少兄料事如神,沈家二妹,果然是妹妹強姊姊。」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在丐幫中的地位,也似乎是妹妹高過姊姊……」

歐陽俊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十分緊要之事,接道︰「岳兄,那彭尊為什麼要叛離丐幫了呢?」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這中間,也許別有內情目前重要的是,咱們需要知道彭尊是否和侍衛宮中,互通聲息。」

歐陽俊道︰「唐嘯已釘上,小頑童跟蹤的本領,舉世無雙,我想他很快會找出彭尊的落足之處,不過……」

岳秀道︰「不過什麼?」

歐陽俊道︰「這京界地面上,全是侍衛宮的勢力,如果彭尊未和他們勾結一處,如何能在京中立足。」

岳秀道︰「這是表面的看法,我總感覺到,京城之中,有一股隱晦不明的力量,在操縱著大局。」

歐陽俊道︰「那是一股什麼力量呢?」

岳秀道︰「他們是一個獨立的組合,不但操縱著侍衛宮,可能也操縱著朝廷。」

歐陽俊道︰「一般江湖人物,都不願混入官場中,難道這些人,狂妾的想干預朝政不成?」

岳秀道︰「正是如此,就我這幾日觀察所得,那位主持大局的幕後人物,似乎隱藏在皇宮之中。」

歐陽俊道︰「果真如此,咱們算沒有法子對付他了,總不能深入禁宮內苑,把他找出吧!」

岳秀道︰「對官場的人人事事,在下一向沒有好感,但七王爺太過相信咱們了,這使咱們無法月兌身,至少,也該保護他由金陵平安到此,再平安的回到金陵去,而且,不失去他江南王爺地位。」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黑鷹劉元這個人,地面熟,眼皮子雜,大有用處,歐陽兄最好和他多交往一下,也許咱們對他還有借重之時。」

歐陽俊道︰「在下總覺著劉元那個人不可信任。」

岳秀微微一笑,道︰「歐陽兄,劉元能夠在京界地面上立足不倒,足見高明,自然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所以,這要你多費一番心機了。」

歐陽俊點點頭,道︰「此外兄弟不知嶺南雙龍,是否還要和兄弟走在一處。」

岳秀道︰「三位同行,也好有個照應,我會派唐嘯暗中追蹤三位,幾番沖突,我們和侍衛宮,似是已到了很難兩立的地步,所以,三位要特別小心一些,七王爺告訴我說,已得內宮旨意。」

歐陽俊接道︰「此事重大,岳兄是否隨他入宮?」

岳秀道︰「自然要去,七王爺對咱們信任有加,咱們總不能不盡全力保護他的安全。」

歐陽俊道︰「岳兄只一個人去嗎?」

岳秀道︰「我帶著毒手郎中馬鵬同行,他能識得各種毒物,而且,也有很多江湖經驗,也許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歐陽俊道︰「听說皇宮內院中規矩很多,幾位專權太監,又狂徽得很,馬鵬生性冷僻,只伯無法適應。」

岳秀道︰「這個我也和他談過了。」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那就好了,毒手郎中的野性,在岳兄的感召之下,似乎是已經改了不少。」

岳秀揮揮手,道︰「我先走一步了,外面的事,全權委托兄台了。」

岳秀一閃身,掠出了庭院,消失于夜暗中。

歐陽俊又仔細勘查了整個的廳院,然後,留下了很多的記號,大門加栓,才越牆而去。

歐陽俊離去不久,又有一批人,悄然而至。

來人都穿著一式的青色勁裝,舉止很謹慎,未敲大門,越牆而入。

當先帶路的,正是丐幫中長老彭尊。

只見他輕步而行,直到沈家二姊妹的臥室窗下。

彭尊揮揮手,示意隨行的青衣人。

那一個青衣人突然同時揮手,一掌拍在窗上。

不知他用的什麼掌力,拍中木窗,竟然不聞響聲,但那木窗,卻已片片碎裂。

青衣人一閃身,滑入室中。

他動作快速,人入室內,兩道寒芒,已月兌手飛出,波的一聲,釘入棉被之上。

不聞一點聲息,似是室中早已無人。

彭尊隨後而入,道︰「丫頭,快些起來,老夫可保你們不死。」

室中一片靜寂,不聞回應聲。

青衣人冷冷說道︰「彭老,兩個丫頭,早已走了。」

彭尊啊了一聲,晃燃火摺子,點著了火燭。

但見木榻空空,棉被折疊的十分整齊,哪里還有沈家雙妹的影子。

兩把明亮的飛刀,並排插入木榻棉被上。

他取位極準,如是沈家雙妹還在木榻上,這兩刀,必已分取兩人之命。

彭尊回顧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打的飛刀?」

青衫人道︰「不錯。」

彭尊道︰「如是她們還在房,豈不是被你這兩刀,取了性命。」

青衫人冷冷說道︰「這兩個丫頭,沒有大用,但敗壞事情的能力,確實很強,留下她們,有害無益,只可惜,她們不在房中,在下這兩刀未能殺死她們。」

彭尊怒道︰「咱們說好的,要生擒兩人,你為什麼下此毒手?」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彭尊,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就憑你這句話,我就立刻可以取你之命。」

彭尊道︰「老夫倒是不信,你那幾把飛刀,真能傷了老夫?」

青衫人道︰「姓彭的,你可要試試?」

只听窗外傳入另一個青衫人的聲音道︰「算了,老二,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室內青衣人冷哼一聲,行近木榻,拔下兩柄飛刀,一晃雙肩,人已穿窗而出。

彭尊行出窗外,五個隨來的青衫人,都已走的不見了影兒。

這情形,使得彭尊既是慍怒,又是尷尬,回顧了一眼,高聲說道︰「諸位都不在了?」

但卻不聞回應之聲。

這表示,那些人,真的丟下他一個走了。

彭尊呆呆的站了一陣,確定無人在時,才放步而去。

墾角暗影中閃出一個很小的人影,冷冷一笑,緊迫彭尊身後而百。

是頑童唐嘯,天下最好追蹤高手。

且說岳秀回到了親王府中,直趨書房。

七王爺身著長袍,正在秉燭看書。

岳秀緩步而入,七王爺笑一笑,站起身子,道︰「兄弟回來了?」

岳秀微一躬身,道︰「大哥,還沒有睡嗎?」

七王爺道︰「我心中一直思索幾件事,不知該如何應付,想和兄弟談談。」

岳秀道︰「什麼事?」

七王爺道︰「一是他念及兄弟之情,提出一些疑問,要我答復;一是,他心中對我的疑竇已深,可能立刻賜死。」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呢?」

七王爺道︰「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賜死于否,老實說,我已不放在心上了。」

岳秀道︰「大哥的意思是……」

七王爺道︰「我是說,關于你們這一次,和我同來京城,我才能保住性命,安然無恙,但如我身遭不幸,那自然無余力照顧你們了」

岳秀笑一笑道︰「大哥,這些人,都是血性漢子,他們既隨大哥而來,早把生死置之度外,這一點,大哥倒是不用多想了。」

七王爺笑道︰「兄弟說的也是,不過,你們也該準備一下,萬一我身遭不測之禍,你們也可以早些行動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大哥不是準備帶兄弟同入皇宮苑嗎?」

七王爺道︰「我想了很久,覺著此事有很大的不妥,所以……」

岳秀接道︰「所以,大哥又改變了心意,對嗎?」

七王爺苦笑一下,道︰「說的是啊!我覺著,如若皇兄有意謀我,帶著諸位同往,不但救不了我,而且,也連累了你們;如若他無意謀我,帶你們同往,豈不是引起他的懷疑嗎?」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大哥,還有一個可能,皇兄是否想過了?」

七王爺道︰「什麼可能?」

岳秀道︰「如是皇兄無意謀你,但另有人要從中加害,那將如何?」

七王爺一怔,道︰「這個嘛?就有些麻煩了。」

岳秀道︰「所以,大哥最好能帶小弟同往。」

七王爺沉吟不語。

岳秀道︰「大哥,就是你那位皇兄加害你吧,難道你真的要束手待斃?」

七王爺道︰「如是我不願束手就斃,又將如何?」

岳秀道︰「可以據實陳明內情。」

七王爺道︰「說了,只怕我那皇兄也不會相信。」

岳秀道︰「他如不信,那只有一個法子了。」

七王爺道︰「什麼法子?」

岳秀道︰「走!咱們闖出皇宮,逃得性命,再設法陳明冤情。」

七王爺道︰「這個,不大妥當吧!」

岳秀道︰「大哥,兩全其美的事,本就不多,何況此來,關系著一國命運,你不月兌身自保,皇帝豈不是永遠被人控制了麼!」

七王爺搖搖頭,長嘆不語。

岳秀道︰「聰明不過帝王,也許是他早已發覺了自己處境的尷尬,只是無法擺月兌。」

七王爺道︰「這倒有可能。」

岳秀道︰「如若咱們從中插手,也許可以助他解去本身之危。」

七王爺嘆息一聲,道︰「好吧!除你之外,還有些什麼人去?」

岳秀道︰「除我之外,還有譚雲和楊姑娘,三人同往。」

七王爺道︰「帶個女孩子。」

岳秀道︰「這個,玉燕同意裝扮一個小廝,緊隨王爺。」

岳秀道︰「咱們要清君側,保大明,用心可比日月,只好不拘小下。

七王爺一掌拍在木案上,道︰「對,就這樣!」

語聲一頓,道︰「兄弟,你們只有三個人,我又不會武功,力量是不是單薄了些?」

片刻間,口氣全變,顯然是已下了決心。岳秀道︰「看宮內苑,如要到了用武功的境界,那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七王爺笑一笑道︰「兄弟,只要我們能心安理得,死而無憾,你算算看應該如何?」

岳秀微微一笑,道︰「玉燕扮作你隨身小廝,我和譚雲扮作兩近衛,但咱們不知道皇宮中的規矩,我們是否能和大哥同樣的進入皇宮內院。」

七王爺道︰「這個麼?大約只能到內院門外,皇上在哪里召見我,這就很難說了。」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玉燕是隨身小廝,能夠進去嗎?」

七王爺道︰「玉燕也許可以,不過,她無法進入我應召的殿內。」

岳秀道︰「大哥,如若遇上了什麼凶險,想法子傳出消息。」

七王爺笑一笑,道︰「試試看吧!看我能不能有傳出消息的機會了。」

三人計議停當,分別安歇。

第二天,岳秀、譚雲,都經過了一番仔細的改扮。

丙然,中午時,一個太監,輕車簡從而至,傳下了聖旨要七王爺申初進宮。

七王爺心中早已有了打算,所以,心中很坦然,按時帶幾人進入了皇宮內院。

召見七王爺的地方,在養心殿內。岳秀和譚雲被阻于養心殿外的侍衛班房,楊玉燕算是跟到了養心殿外。

岳秀和譚雲被指定坐在班房內兩張木椅上,兩個帶刀的侍衛,看守著兩人。

一個守在了班房門口,一個卻坐在兩人對面。

不知他心里想些什麼?兩雙眼楮,卻盯注那岳秀打量。

譚雲輕輕咳了一聲,拱手說道︰「兄台,高名大姓啊?」

那侍衛三十五六的年紀,腰中掛著一把黃金把柄的單刀,這是專供內宮值班侍衛們使用的金柄刀。

冷冷一笑,那侍衛反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譚雲嗯了一聲,道︰「兄弟言西早。」

把一個譚字,分成了姓名。

那侍衛目光上下交錯,打量了譚雲一陣,冷冷說道︰「你習的什麼功夫?」

譚雲道︰「兄弟嘛!練的是螳螂功?」

那侍衛嗯了一聲,道︰「螳螂功,這個在下還未听過。」

譚雲微微一笑,道︰「螳螂功,就是專以防守為主的武功,兄弟隨七王爺巡視江南,兄弟這武功,就常用得上了。」

那侍衛笑一笑,道︰「用在何處?」

譚雲道︰「王爺遇上了強盜,兄弟來一招螳螂當車,就可以把他們給擋回去了。」

那侍衛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

譚雲話題一轉,道︰「兄台貴姓啊?」

那侍衛道︰「兄弟田青。」

突然問,一聲輕咳,傳了過來。

這是岳秀等和七王爺早已約好的信號,听得譚雲神情一變,霍然站起身子。

田青緊隨著站起身子,道︰「你要干什麼?」

譚雲道︰「兄弟想出去瞧瞧。」

田青道︰「這是什麼地方,算上你們七王爺,進門來也要按規矩行事,你怎麼能放肆。」

譚雲道︰「沒有法子,兄弟要出去,總不能讓我在這房子里……」

突然伸手一指,點了田青的穴道。

他動作快速,又事出突然,田青連手也未及揚起,穴道已被點中。

岳秀在譚雲出手的同時,已像鬼魅般飄了出去,指風如箭,點中那站在班房門外的侍衛,隨手抱入班房。

譚雲低聲道︰「岳兄,可要闖進去嗎?」

岳秀道︰「不闖也不行了。」

口中說話,人已展開身法,只欺到養心殿前。

只見兩個小太監,手執拂塵,站在殿門口處。

楊玉燕扮的小廝,站在殿外一角,滿臉惶滄,似無計可施。

岳秀身法奇異,身子閃了兩閃,人已到殿門口處。

兩個小太監發覺人影乍現,已到身前,同時一揮手中拂塵,擊了過去,口中說道︰

「大膽匪徒,敢驚聖駕,侍衛何在,給我拿下。」

兩柄拂塵,散出一片銳風,有如撒網一般,兜頭罩下。

岳秀手各發一掌,道︰「兩位公公,都是大會家子,絲拂塵上力道很猛。」

兩個小太監,自忖這合手一擊,足可抵擋住第一流的高手沖入殿中,但卻偏偏未阻住岳秀。

兩個小太監,轉身欲追時,譚雲已及時而至,道︰「兩位公公,何不留下來,陪在下幾招。」

兩個小太監霍然回身,只見譚雲背著雙手,站在四尺開外。

左首小太監冷哼一聲,道︰「當真是無法無天了,你們可是朱毅的從衛?」

譚雲道︰「不錯,咱們是七王爺的從衛……」

小太監道︰「朱毅死定了,在當今眼皮子下,他竟敢如此胡鬧,那還得了,單是這一樁罪名,就夠他受了。」

譚雲笑一笑道︰「看兩人適才一擊的手法,頗有高明之處,倒也不像是自幼淨身入宮的人。」

右首小太監怒道︰「滿口胡言。」

呼的一掌,拍了過去。

左首小太監,拂塵揮支,已然攻來了兩招。

岳秀輕輕松松地閃了過去,但譚雲卻覺出這拂塵力道奇重,迫的連連退避,才算讓過。

楊玉燕也被擋在殿外,右手中早已暗中扣了兩枚蜂翼鏢,等待情勢的變化。

譚雲的用心只在纏住兩個小太監,使他們無法入殿去對付岳秀。

且說岳秀沖入內殿,只見敞殿後壁前,龍鳳案上,坐著一個身著黃袍的中年人。

在那黃袍人的身側,站著兩個二十四五歲的太監。

每個太監的手中,都執著一柄拂塵。

龍鳳案前,一張錦墩上,坐著七王爺。

這情形很明顯,那居中而坐的,正是大明皇帝,但那兩個太監,緊靠在皇帝身側而立,站的距離似乎是太近了一些。

岳秀感覺到,四道逼人的目光,直射過來,抬頭看去,只見那四道目光,正是由兩個太監的目光中發出。

忽然間,岳秀內心中生出了強烈的警惕之心。

突然間,向前欺進了兩步,逼到了七王爺的身側。

兩個太監,只把四道目光投注在岳秀的臉上,但卻忍住了沒有開口。

龍鳳案後的中年人,竟然也有著很意外的沉著,望也未望岳秀一眼,卻低聲對朱毅說道︰「七弟,這些奏折,都對你不利,我雖是九五之尊,但也無法太過袒護著你。」

朱毅道︰「這個,臣弟不敢,不過,這些奏折,由何而來,還望皇兄明察。」

黃袍中年人笑一笑,道︰「我把你召在養心殿中,就是我對這些奏折,也有些懷疑,希望你能有所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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