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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給吃 第二章

作者︰陳毓華

他睡不好;自從幫他打理公務的堂弟情變跳槽以後,原本專司開發料理的他必須一心兩用,本來可以推四五六的瑣事再也沒人分擔,蠟燭兩頭燒,好眠好覺從此跟他訣別。

他需要一個能干的專業經理人幫他打理業務上的一切,不管要他拿什麼來換他都願意!

他二十歲開始擁有第一家「民以食為天」。

餐廳本來是開著玩的,因為讀書時他老是把隨堂測驗紙寫上滿滿的菜色,連老師都跟同學起哄要他把料理炒出來請大家品嘗打分數。

開了先例,食髓知味的同學竟然發動全校募捐,由他全權負責大家的伙食菜單。

同學的玩笑後來導致學校食堂的廚師面上無光出走,事情鬧大後校長出面居中斡旋,才把風波壓下。

因為好玩,無心插柳柳成蔭,是他的寫照。

現在堂弟落跑了,趕鴨子上架的他這才知道業務不是人干的,每天眼楮打開所有的行程就滿得像要滴出水來,開不完的早會、中會、臨時會議,中午還有午餐會報,下午產業巡視,了解員工的反應需求,就上海、大連、南京、杭州、西安、成都、昆明、紹興、寧波,再加上評估後就要上路的北京店,他已經有七個月以上到處奔波,別提香港跟台灣,只能在每月各地匯報過來的盈收單據上做判斷了。

家?那是啥玩意,他已經忘記世界上還有那個名詞。

心愛的菜單?那更是他心里的痛好不好?!

深呼吸,既然不能看公文,也沒鎖碼頻道安慰他淒涼的男人心……咦?那是……涼薄的空氣中飄著騷動他嗅覺的味道。

他是廚師,天生對食物的氣味敏感。

那些清涼AV女優的畫面自動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面粉、芝麻醬、女乃油、草莓酒、綠茶、砂糖……各種食材的味道。

他曾經被稱作天才,對酸甜苦辣的滋味有著超人般的絕對味覺,就因為這絕對的味覺他才能擁有今天這一番傲人的事業。

法式甜點!他很確定!

此時,天將明而未明,曙色快要破曉。

屋檐、階前,冰天雪地,銀樹白花,一片絕白的世界。

冒著被瞬間結成冰柱的危險,全副武裝的「粽子」循著越見濃郁的香味,嗅呀嗅地來到一間亮著燈光的獨立小房間。

小房間沒有鎖,門一推就開。

簡陋的小廚房,真是克難得可以。讓人驚嘆的是收拾得非常干淨,可見使用者非常愛惜這廚房。

一座小型冷藏庫稱得上是僅有的設備。

專心從模型中拿出抹茶果凍的唐心听見聲響回頭。「誰?」看清來人,她斥道︰「你來干什麼?!」白潤的臉蛋上抹得到處是面粉還有其它材料的痕跡。

這里是她的禁地,四合院的人都知道。

她敵視著一進來就讓整個廚房變窄變小的殿下。

眨掉眼睫毛上的結霜,他銀色的眸子望向小不隆咚的唐心,「-會做甜點?」

她用身體攔在大桌子中央,不讓這個不在房里睡覺卻跑出來打擾她的老外看見她的作品。

「有什麼了不起的?」

「黃種人要把甜點做好並不容易。」

「這是偏見!」

「讓我看看。」能叫他聞香而來的人可並不多。

廚房小,不消幾個跨步他已經站在大桌子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花樣豐富、色彩多變的點心。

他一眼相中裹著糖漬橙片的果凍及潔白豆腐綴著朵朵櫻花的兩樣點心。「拿湯匙來!」

他的神情專注,命令簡單扼要,身上散發一種無堅不摧的氣度,一雙本來鋒芒不外露的眼眸頓時犀利璀璨,燃著唐心沒見過的星焰。

那氣度足以將她淹沒。

「ㄟ,你懂不懂什麼叫客氣?」

不是不懂,是擺明不屑。

「叫-拿就拿。」在料理界,他是尊王。

「凶什麼凶?!」

「-會後悔用這種態度對我說話!」

別人想求他品嘗手藝他還要看看能不能喬得出時間,也要看看他當時的心情如何,這小圓球有眼不識泰山!

「我要是讓你吃了我才會後悔。」那是要拿去賣錢的。

「別-唆!」他從來沒想過掐女人的脖子,可這顆球讓他萌生出這股沖動來!

「我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未完成品給客人吃,你不是我的客人更不能吃。」「不識好歹」的唐心還在捍衛自己辛苦的成果。

一進來就專制的想品嘗她的手藝,他以為他是誰啊,這里沒有免費試吃這項服務好不好?

從她手中做出來的食物除了康大哥有權利嘗鮮,其它人,錢拿來再說!

殿下根本不甩她狗屁倒灶的原則如天書那樣長,他想做的事情還沒有人敢攔阻。

看他伸得長長的手,她不受管束的手自動奉上湯匙。

懊啦!她怕惡人,這個男人身上有股叫人不得不服氣的氣勢。

接過湯匙的殿下吃了一口果凍。

啊!挑她最熱門的商品。唐心心痛了一下。「先說好,你吃完就請出去!」能不能告他擅闖民宅啊?

她鏗鏘有力的聲明再度被忽略得很徹底。正在品嘗的人絲毫不以為意,-起眼楮細細品味。

不管她把眼楮瞪得多大,殿下優雅的切割甜美,一口一口放進嘴巴。

嗯,焦糖跟香吉士互相交融,還加了蘭姆酒,充滿香氣,冰冰涼涼,吃起來非常舒爽。

看他用清水漱口後,又端起櫻花豆腐。

唐心幾乎要尖叫。啊,櫻花豆腐也是她小鋪里紅不讓的商品,他干麼專挑火的貨色下手?

嗚……損失兩樣點心了。

她可以看見二十塊人民幣張了翅膀噗噗飛走了。

柔細輕甜的櫻花加上淡淡的芝麻香,微微的黏稠度女乃味很足。殿下兩口解決了分量不多的甜點。

唐心的心痛還沒到盡頭。

殿下把每種都嘗了一口。七、八樣甜點都出現類似的缺口狀,她看得欲哭無淚,不是她小氣,小本生意耶,他這麼惡搞,存心要她今天血本無歸嗎?

「口味不錯,可惜賣相單薄,如果多加改良,會是可以賺錢的產品。」他咂咂嘴,下了評語。

嗄?唐心發誓,她從來都不是愛生氣的人,可是這個自大的沙豬講起話讓人很不中意听。

「謝、謝、你、的、指、教!」她氣到不行。

「-看起來很言不由衷。」

「你看不出來我快吐血了嗎?」想不到混血兒也會咬四個字的文言。

「-身體不好?一點都看不出來。」白白胖胖、圓滾滾的,仔細看QQ的,算得上可愛。

殿下的無心之語重重的打擊了她的少女自尊心。

她生下來就白胖可愛,即使三天不吃飯還是這副德行,不像她妹妹唐果是標準的骨感美人,兩人站在一起從來沒有人猜得到她們有血緣關系,更別提是只相隔三分鐘又二十一秒出生的雙胞姊妹了。

唐心決定要討厭這個不倫不類的男人,不管他長得有多麼匪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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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一個人文薈萃的地方。

曾經是元、明、清三代政治、文化中心。

筆家宮廷、宗教建築、長城、古運河,旅游的資源豐富瑰麗,近三十年來新建築物更如雨後春筍般,將人文氣息厚重的古都點綴得多采多姿。

北京的吃,舉世聞名。

說到吃,南北大菜風味齊備,尤其以宮廷滿漢全席,宮廷筵席最為突出,當然也少不了帶有民族風味的餐點小吃,因此,要在百家爭鳴的北京開店做生意,不只需要兩把刷子,恐怕要具備五把、七把才行。

「糖心小鋪」位在王府井商業街的最末端。租金一樣的貴,卻是唐心用盡辦法才租到手的店鋪。

不到十坪大的空間,讓客人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糖心賣什麼呢?從字面上解釋就是女客戶群最愛的甜點。它的小點心跟純中國式的蜜麻花、豌豆黃,炸糕不同,改良過的西式涼糕加上美不勝收的糖花,在一片老字號品牌和中國文化特色的競爭中,糖心的逆向操作為她贏得了不少的客源。

雪後的天氣干冷無比,卻一點也不影響王府井的游客興致。

「好漂亮的糖球……給我這個泡芙。」相約出來旅游的年輕少女指著冷藏櫃中造型精美,有著剔透糖球的點心,那垂涎的樣子非常令人心動。

「我要有玫瑰花的那塊慕斯。」加入食用染劑拉出來的玫瑰栩栩如生,要是一口吃掉這些東西會遭天譴的!

「那個緞帶的我也好想要!」時髦少女看著唐心任意將糖拉成彎曲的緞帶形狀,雙眼發亮的大叫。

戴著廚師帽、手戴手套的唐心專心的拿著瓦斯噴槍燒烤被她越拉越薄的糖塊,一邊還要顧及不同的配件黏接,像她手中的牡丹花瓣就要用冷卻噴霧縮短組合的時間,為了堅持作品的完美,過程中她不斷將手套取下,赤手去拉捏灌模,小手上的燙傷水泡常常痛得令她皺眉。

「唐果,有人要結帳,幫我一下,唐果……」她出聲卻沒得到響應。

必頭看著空無一人的櫃台。她那個天生少根筋的妹妹又跑哪去了?

她總是有千萬種理由,可能是看見一只小報貓,心血來潮想到某樣她需要的事物,于是就丟下工作去執行她心目中認為應該要做的事情。

說過唐果不下幾百次,她次次點頭認錯,懊惱個三分鐘,轉過頭又雲淡風清,天大的事通通撇一邊去了。

在她店鋪門口肆無忌憚的批評,還講那麼大聲,當她死人嗎?!但是,她過世的父親曾經教導過她人要有接受批評的雅量,所以她還是默不作聲。

她相信自己的實力。

「這試吃盤,您嘗嘗。」唐心態度親切的招呼。

「我叫白夏瓦,-呢?」

「我叫唐心,唐朝的唐,心心相印的心,我還有個妹妹叫唐果。」

「這名字我喜歡!」白夏瓦有雙明媚的眼楮,——笑的時候眼角的魚尾紋才會稍微泄漏她真實的年紀。

「我爸爸說他幫我們取這樣的名字,是希望我跟妹妹這一輩子甜甜蜜蜜永遠不知道人世間的愁苦。」唐果符合了她爸爸對她們姊妹的希望。

她呢?看著自己粗糙的手心,吃苦的痕跡不只印在她的雙手,她的心,也有著故事。

「天下父母心……可是也有那種完全不明白父母心意的笨兒子呢。」白夏瓦不是很滿意的瞥了眼站在屋檐下左腳換過右腳,不耐煩完全寫在臉上的男人。

唐心委婉的笑笑不作聲。

「-知道嗎?我有三個兒子,每個都像頭牛,不講理又不听話,好希望有個女兒可以偶爾陪我說說心事,那該有多好!」白夏瓦對唐心一見如故。她喜歡唐心白女敕柔潤的感覺,而且一個女孩在外討生活不容易的。

「不會的,我想伯母的孩子不會差到哪去,您看起來這麼有氣質,一定是個很明理的媽媽。」

「真是會講話的小嘴,來,把-櫃子里的點心全部包起來,白媽媽都買了!」

「啊,謝謝伯母!」

「叫我白媽媽。」

「謝謝白媽媽。」

「-不要隨便推銷垃圾給我母……媽媽。」殿下受夠了外面的冷風,他要是不進來阻止,他可能要有心理準備從中午罰站到天黑了。

「是你!」快一年不見,唐心還是一眼認出他來。

他一跨進店里,那令空間狹隘的感覺又整個充塞唐心的心。

這種存在感太過強烈的男人叫人不自在。尤其,他那濃密眼睫毛下幽深如海的眼瞳,那神秘的銀總會邪肆的將人拉入里面,一不小心就會沉溺著迷。

這種隨便放電的男人連她康哥哥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

「是-!」

「你侮辱我?!我若說我賣的甜點是北京第二好吃,就沒人敢稱第一,你竟然說它是垃圾!」可以罵她丑,可以罵她矮冬瓜,就是不許批評她用心烘焙出來的作u叩。

「如果是-做的點心……」殿下努努嘴,「的確不錯。」他難得由衷夸獎人。回想起一年前味蕾殘存的口感,他竟然對她做出來的點心有著想念。

唐心板著臉,從冷藏櫃拿出一塊裝飾著鯉魚的芝麻折團子。「吃……吃完,我要你道歉!」

那鯉魚的鱗片是用巧克力做成的,一瓣瓣插在糖拉的魚身上,魚尾可愛的翹了起來,魚目活靈活現的瞪著人瞧,就像是真的活魚。

她的產品有叫人眼楮一亮的效果。

殿下瞄了眼標價,皺了皺眉。

她不懂成本計算嗎?這樣一塊頂級甜點居然只賣二十塊錢,這家店沒有因為經營不善倒閉真是托天之幸-!

白夏瓦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起先的疑惑被興味取代。

「小痹乖,你認識這位小姐?」

「別在別人面前叫我的小名!」還叫那麼大聲,他這母後根本是故意的。

白夏瓦立刻皺起臉,可憐兮兮的朝著唐心告狀。「-看!我說的話不假,他比我還凶呢。」

殿下蒙受這樣的冤屈不是一天兩天,早已經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他當作沒听到白夏瓦的指控,「媽媽,-真是夠了唷!」

白夏瓦嘟嘟嘴,竟然惦惦的不敢再說什麼。

有這樣以「可愛迷糊」當攏絡人心手段的媽媽,殿下無語問蒼天。

偏偏,沒天理的,她身邊的人都吃她這一套,而且所向無敵,養成她對三個兒子予取予求的壞習慣。

他一滿十八歲就速速搬離開那個「男權萎縮」的家,受荼毒的時間比兩個兄長少,所以現在偶爾的騷擾還在他可以、願意忍耐的範圍里。

他厭惡那種老愛裝可愛、耍白痴的女生。

但很家門不幸的,她老媽是個中翹楚。

「白媽媽,我請-吃白桃果凍,吃完心情會很好喔。」不肖子也跟她無關,很早失恃的她對柔膩如軟糖的白夏瓦很有好感。

「還是女孩子貼心,我想要一個像-這樣的女兒想很久了,-知道嗎?我家陽盛陰衰,就我一個女人,我好可憐喔。」白夏瓦感動到不行,順便聲討她家三個擁抱自由,對婚姻如見毒蛇的兒子。

「我想白媽媽如果看到我家唐果一定會更喜歡她……唐果比我討人喜歡多了。」她瑟縮了下。

「那太好了!-妹妹幾歲?我家老大二十八、老二二十六,這個也二十四了,我養了一堆的老男人!」白夏瓦悲從中來。

「我妹妹今年剛滿二十。」唐心最怕這種哭調了,趕緊把妹妹的年紀拿出來當擋箭牌。

一不小心她瞅見殿下一副「要繼續寵她,活該-倒霉」的眼神。

嗄!這家伙,居然見死不救!

「那-幾歲?」白夏瓦可沒看見兩個年輕人中間的暗潮洶涌。她決心今天要釣個媳婦回家,配誰都可以!老實說這女孩粉粉女敕女敕,挑起來當媳婦她肯定很快就能升格當阿嬤,然後她就能抱著她的金孫到處去跟鄰居、同學炫耀,那股爽勁是三個不肖子沒辦法明白的啦!

「我二十一。」

「-真懂事,這麼小就出來賺錢幫忙家計,好難得喔。」

殿下也驚訝她小小年紀就出賣勞力工作。

「還在讀書嗎?」

唐心搖搖頭。「我只有高中的學歷。」

她的打工年資可以追溯到國小三年級,她總是跟在當西點師父的父親身邊,看他無師自通的創造許多美不勝收的點心。

案親對她極好,開發任何新的餐點都會讓她試吃,然後傾听她的意見想法,那段時間,是他們父女最親近的一段日子。

「為什麼不繼續讀書?」

唐心尷尬的紅了耳垂。「我不是讀書的料。」她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了唐果,對外人她卻什麼都不提。

「白夏瓦女士!」眼看已經逾越人家的分寸,他要是繼續默不作聲,絕對沒完沒了。

「啥?你連名帶姓叫我喔,小痹乖?」當娘的權威受到挑戰,到底要模著鼻子認輸還是反擊?衡量情勢,成功的機率不大,等等回家討救兵再來教訓這目中無人的壞孩子!

主意打定,白夏瓦乖乖住嘴。

「我們走吧,-別在這里妨礙人家做生意了。」殿下發現門前逗留的游客越來越多,又以女性居多。

他對那些有意無意對他放電的女人投以友善的微笑。

他的善意看在唐心眼中又是一把無明火。

「妨礙我做生意的不是白媽媽,是你--」這只花蝴蝶!

「我做了什麼?」這樣的指控真嚴重。

「你做了什麼自己心里有數。」

他想喊冤,但是,她為什麼對他充滿敵意?

「既然我不受歡迎,媽媽,我們趁早滾蛋,免得潑婦拿掃把趕人了。」

「不要啦!我好不容易找到跟我聊得來的女孩。」白夏瓦往里面躲。狹隘的空間擠著三個大人本來就嫌小了,白夏瓦這一動,踫著了唐心,她只好往工作台邊站。

「母後!」殿下的太陽穴開始冒青筋,因為皮膚雪白叫人看得更為清楚。

「你敢踫我,我告你綁架唷!」

這是為人父母說得出來的話嗎?智商五十。

「媽、媽。」把他的臉全部丟光了。

「你若承認我是你的媽就別來煩我!」

「要不是父王打電話來叫我一定要盯住-,我也不想好不好。」他低吼。

白夏瓦才不吃這一套,看見唐心把她當救兵,轉身之際,叮叮當當的金飾項鏈不經意勾住了糖鍋的小把手。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危險!」唐心喊。

她沖了過去,接住傾倒的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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