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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列傳 第七回 竹箋傳書

作者︰臥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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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朱雲和李金貴听到這里,互相遞了個眼色,退到一角,然後越牆出了玄妙觀。

朱雲道︰「老弟,咱們總算沒有白來,听到了不少機密事情。」

李金貴道︰「實不相瞞,小弟這次回來,除了探望父母,便是希望能見到白家的三小姐,听玄真剛才的語氣,白氏家族很可能真的搬走了。」

朱雲吁口氣道︰「現在玄妙觀這些牛鼻子們要發動的第一件大事,便是進入鐵筆峰‘九九歸元大陣’勘察寶礦。據我所知,那‘九九歸元大陣’只要破去一角,便很可能影響到全陣失靈。如今南北兩大魔頭也參與了行動,只怕抱玉真人老前輩也難以對付。」

李金貴嘆口氣道︰「所以小弟才希望早些到隱仙谷去,預先稟報大師伯和丁師兄,要他們及早防備。」

朱雲道︰「第二件大事,便是他們很可能在最近進襲白家大院,老弟既然和白家相熱,最好也能及早去通知一聲。」

李金貴這時已不便再行隱瞞,頓了頓道︰「事到如今,小弟也只好實話實說了,小弟在回家的當晚便偷偷去過白家大院,那時大哥因酒醉睡去,所以不便打擾。」

朱雲哦了一聲道︰「可曾見過白家的人?」

李金貴搖頭道︰「小弟幾乎走遍了各處廳舍,一個白家的人都沒遇上,卻在假山旁的荷池邊發現了怪事。」

「發現了什麼怪事?」

「遇上了白家業已死去的女乃媽金花女俠金瓊華!」

「金花女俠已經死了?」

李金貴只得把四年前白家遭到修羅門鄭永明暗中施襲的事說了一遍。

朱雲雖然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也大為駭異的道︰「真有這種事,你看清楚了沒有?」

李金貴道︰「不但看清楚了,而且還跟她講過話,小弟至今懷疑那必是鬼魂出現。」

朱雲終于松下口氣,笑道︰「既然能講話,必定是人了。」

李金貴心有余悸的道︰「金姥明明死了,怎可能復活?而且她沉入池底,水波不興,小弟在池邊又等了很久,始終不見她再出現。」

朱雲想了想道︰「那可能水底有機關,明晚咱們再去看看!」

李金貴搖頭道︰「不行,她在臨終沒入水中前,還特別交代過,下次千萬不能再去,否則將惹下殺身之禍。」

朱雲順口道︰「那是她故意嚇唬你,還說過什麼沒有?」

李金貴回憶著說︰「她說白家的人,都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又說家父母被人藏匿在周近三十里的範圍以內,目前安然無恙,但卻告誡小弟不可強自出頭尋找,以免反而給兩位老人家帶來無妄之災。」

朱雲沉忖了一陣道︰「這話倒是語含玄機,不可不听,至少令尊令堂目前安然無恙,必定不會假,在老弟來說,也是值得安慰的。」

朱雲說著,竟又往那土崗上走去。

李金貴茫然問道︰「大哥為什麼還要到土崗上去?」

朱雲道︰「看看里面還有什麼動靜沒有?」

上了土崗,但見大廳後窗已無光亮,顯然都已各自散去。

就在這時,突听身後的柏樹桿上發出一聲輕響。

原來這土崗上有兩三棵高大的松柏,所以人在上面,背景並不透空,也不易被人發現。

本來,此刻月色已被烏雲遮住,很難發現微小事物,但樹干上掛著一張白紙,卻躲不過李金貴和朱雲的眼楮。

而剛才那聲輕響,分明是有人投射過來那張白紙。

李金貴躍身過去,只見白紙上釘著一根竹箋,伸手拔下,那竹箋沒入樹干足有半寸多深。

他取下白紙,因光線太暗,無法看清上面寫的什麼。

在這同時,朱雲和李金貴都大感愕駭。

因為土崗之下,一片空曠,四周並無人影,也未听到半點聲息,那投書之人究竟身在何處呢?

若說是在玄妙觀的圍牆內投出,那圍牆至少在十幾丈外,誰有這種神力能特一張白紙用竹箋釘著投擲到土崗上的柏樹干上?

而且竹箋又深入半寸多探?

搶頭向樹上望去,也不見有人。

任那朱雲江湖閱歷豐富,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凝著聲音道︰「老弟,咱們今晚當真遇上高人了。」

李金貴也怔怔地道︰「大哥認為是那兩個魔頭干的?」

朱雲搖頭道︰「大廳內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有這種功力,而且這人分明和咱們並無敵意,現在咱們要快些回去,看看紙上寫的什麼。」

李金貴猶豫了下道︰「莫非你我方才在窗外偷听,已經被人發現了?」

朱雲道︰「大廳內的人不可能發覺,但可斷定,已被投書之人發覺。」

「大哥猜猜,這人會是誰?」

「這就很難講了,以剛才這人竹箋傳書的功力而言,不論大廳內的任何人或者修羅門的,都很難辦到。」

李金貴內心一動道︰「會不會是白家大院的人?」

朱雲若有所悟的道︰「這倒有些可能,但白家的人既然已經搬走,又怎會在玄妙觀附近出現。」

李金貴吁了口氣,幾乎陷入迷惘之中。

朱雲道︰「不必多想,回去看看紙上寫的什麼再說。」

回到南陽莊,早已三更過後,他們不便驚動李鐵牛夫婦開門,便越牆而入,一同來到朱雲所住的房間。

燃亮油燈,李金貴從懷中取出那張紙,只見上面寫了四句似詩非詩、似偈非偈的話︰

白雲繞臥龍,

金光藏地下。

鐵峰將遭劫,

枝頭幾枝花。

十六個字寫得龍飛鳳舞,雖然筆力勁秀,墨色卻極淡,顯然是在匆忙間完成的。

朱雲邊看邊道︰「老弟可解得透這四句話的意思?」

李金貴是讀過不少書的,十年寒窗,自然胸藏翰墨,略一思索道︰「這四句話,最淺顯易解的,該是第三句。它是告訴我們鐵筆峰山月復內的‘九九歸元大陣’,即將遭到破壞,不過這事咱們已經偷听到,用不著他再來提醒。」

朱雲頷首道︰「另外三句呢?」

李金貴陷入苦思,道︰「第一句的‘臥龍’兩字,應該是指的臥龍崗,但‘白雲’兩字,卻一時之間難以思解。至于第二句的‘金光藏地下’,似乎語含玄機,不知是否指的鐵筆峰山月復中那座寶礦?」

朱雲搖搖頭,不以為然道︰「以我的看法,這四句話,每一句都是指的一件事情,既然第三句有了‘鐵峰將遭劫’,便已經說明是有人圖謀開采寶礦的事了,第二句沒有必要再提。」

李金貴道︰「大哥的話有理,而最後句,似乎越發難解,傳書人的意思,不知是否要我們在那幾個女人身上下手?」

朱雲緊蹙兩道白眉道︰「你是說長春女妖、劉翠娥和銀燕子胡麗仙這幾個女人?」

李金貴點頭道︰「這兒個女人長的都很好看,算得上枝頭幾朵花,尤其長春女妖齊漱玉和銀燕子胡麗仙,兩個老魔頭對她們言听計從,只要把她們控制住,必可阻止兩大魔頭的行動。」

朱雲沉忖著道︰「你的話雖然有理,我卻總覺得那句話必定另有含意。」

李金貴並不堅持自己的意見,道︰「不管如何,傳書之人必定是友非敵。」

朱雲道︰「這方面用不著懷疑,老弟,今晚累了大半夜,不必再去多想,你我還是先休息休息要緊。」

李金貴依言回到自己房間,他的確睡意已濃,匆匆上了床,和衣躺下,不大一會,便朦朧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睡夢中忽听窗外輕風颯然。

習武的人,警覺都異于常人,連睡夢中也能覺察周近的細微動靜。他迅即躍身而起,急急的屏息向窗外望去。

窗外匯靠近圍牆,果然圍牆下有個白色的人影。

那身形十分婀娜,長裙曳地,有如人間仙子,正向自己的方向望來。

卻因相隔較遠,無法看清她的面目。

李金貴不便出聲喝問,以免驚動朱雲和李鐵牛夫婦。

他回家才剛剛兩天,已給李鐵牛夫婦帶來極大的困擾與麻煩,內心一直歉疚難安,而朱雲也必剛睡下不久,實在不該再驚擾他們。

誰知那女子的警覺性也高得出奇,似乎已知被屋內的人發覺,白影一閃,像驚鴻一瞥般飄身越出圍牆,霎時失去蹤影。

僅看她這輕功身法,便知身手高得驚人,連李金貴也不得不暗中喝彩。

李金貴也隨即穿窗而出。

翻出圍牆,對面正是白家大院,僅是一眨眼工夫,那條人影竟又已翻進白家大院的圍牆。

李金貴越發驚駭于這女子的輕身工夫竟到達這般來去如風的境地,因為由他家到白家大院最少也有三十丈遠,對方竟能在自己出了圍牆之後便進入白家大院,即便傳說中的「凌波虛度」,也不過如此而已。

若非她穿著一身白衣,深夜之間,她剛才躍入白家大院的那一剎那,自己根本無法發現。

他起初還以為又是劉翠娥二度再來,此刻已完全摒除了這種想法,因為劉翠娥絕不可能在輕功上有如此造詣。

他為了探查究竟,也施展提縱之術,隨後翻進了白家大院。

在他的意念里,白家大院範圍如此之廣,進入之後,必不可能看到人影,他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而已。

豈知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白色的倩影,正站在不遠處的廊檐下,動也不動,似乎在等待他的來臨。

李金貴腦際閃電般一轉,暗道︰「莫非這人是三小姐玉鳳姑娘?」

他雖然如此猜想著,內心也不覺引起一陣真情激蕩,卻又不便貿然近前。

只听那女子低低叫道︰「你是阿貴麼?為什麼不過來?」

李金貴一陣驚喜莫名,這聲音不正是白玉鳳麼?四年來他魂牽夢繞,朝思暮念的心上人不正就在眼前麼?

餅分的驚喜,過分的激動,他情不自禁的急急沖了過去。

正要將她緊緊抱住,不想那女子卻把他一把撥開,嬌嗔道︰「阿貴,你莊重些,看清了我是誰再說!」

李金貴呆了一呆,這姑娘的面容多麼酷似白玉鳳,難道白玉鳳芳心已經另有所屬?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阿貴,我是白銀鳳,不是玉風。」

李金貴這才如夢初醒,啊了一聲道︰「是二小姐,你是住在白家大院?還是從外面回來的?」

白銀鳳笑了笑說︰「你忘了麼?四年前你被極樂真人前輩收歸門下,我也做了南海無相神尼的弟子。」

李金貴道︰「我當然知道,不過因為我隨家師到長虹島時,你還沒走,所以不能斷定二小姐是否已隨無相神尼老前輩到了南海。」

白銀鳳道︰「我是在你走後第三天走的,阿貴,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金貴道︰「我回來才不過兩天,二小姐呢?」

白銀鳳道︰「我昨晚才回來,到現在才不過兩三個時辰。」

李金貴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可見到府上的人?」

白銀鳳霎時神色黯然,搖搖頭道︰「我家里的人都不見了,我正為這事擔心,不知他們是已經搬走了,還是遭到意外。」

李金貴吁口氣道︰「我想可能是搬走了,因為府上的人個個武功絕世,即便有人前來尋仇,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傷害的,何況那是一件人事,外界絕不可能毫無傳聞。」

白銀鳳總算略略放下心來,但還是怔怔地道︰「那他們會搬到什麼地方去呢。我們白家,在南陽府除了這座大院,似乎並沒有別的產業。」

李金貴道︰「二小姐既然回來了,不妨慢慢打听,我當然也會替你盡力,實不相瞞,連家父母也失蹤三年多了。」

白銀鳳吃了一驚道︰「真的?那一定是被人擄走了,你可查出他們的下落?」

李金貴嘆口氣道︰「我回來僅僅兩天,哪會這麼快就查出頭緒。」

他頓下一頓,接道︰「對了,二小姐家里沒人,起居飲食都不方便,今後要住在哪里?」

白銀鳳默了一默道︰「我也正為暫時的安身發愁,你家里也沒人,還不是照樣的不方便。」

李金貴道︰「我家里倒是有人,自從家父母失蹤後,便由一位遠房堂兄李鐵牛夫婦代為照料,二小姐如果不嫌棄,就請暫到舍下住吧。」

白銀鳳低頭沉吟了一會道︰「也好,不過我還是先要到各處走走,看看家里究竟有人沒有。阿貴,你願意陪我走走麼?」

李金貴豈有不從之理,兩人沿著迥廊,彎轉曲折的走了許久,不見絲毫動靜。

白銀鳳邊走邊道︰「我九歲就離開了家,混進修羅門十年,冒名楊苓,做了修羅門的八劍主。回家後也僅僅住了一晚,便又到了隱仙谷,在隱仙谷三天後,便隨師父到了南海普陀山,對這座大院的情形,已不大熟悉。」

忽听李金貴叫道︰「這里是三小姐的閨房,要不要進去看看?」

正好李金貴身上帶著火摺,推開門去,幾案上的油燈還剩有半盞油。

燃上油燈,照見室內各種擺設雖仍保持原樣,卻到處蛛網塵封.

李金貴把繡墩上的錦墊撢干淨後道︰「二小姐請坐!」

他說著自己也在另一繡墩上坐下。

這里他在回家的第一晚便來過。

但白銀鳳看到妹妹閨房內的情形,卻把原有的一線希望也全消失了,因為若家里還有人,哪會變成這種樣子。

她細心的觀察了一陣道︰「奇怪,我家的人就是撤走了,也該把房門鎖上,何況這還是三妹的繡房。」

李金貴也思解不透是何原因,吁口氣道︰「也許是府上的人料定沒人敢闖進來,所以才用不著關閉門戶。」

白銀鳳搖頭道︰「我們白家的仇人就在圓覺寺底下,他們隨時都可能闖進來,而且有些好奇的,也很可能會來。四年前你還不照樣是偷偷進來的麼?」

這一來當真說得李金貴無話可答。

他只好轉變話題問道︰「二小姐剛才為什麼越牆到了我家,莫非你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白銀鳳道︰「我當然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李金貴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白銀鳳道︰「在你離開長虹島的第三天,令師便到了普陀山訪晤家師。本來家師希望再過兩年才準我回家,但听說你已回來之後,便改變主意,讓我提早回來,以便相互間有所照顧。我昨晚回來以後,因為找不到家里的人,所以才想到去找你,而我雖然去過你家,卻不知道你住在那里,還好,很快就把你引了出來。」

李金貴心頭怦然一動道︰「莫非令師無相前輩早已知道府上都搬走了。」

白銀鳳眨著一對水汪汪的星眸道︰「你怎會想到這方面來呢?」

李金貴道︰「二小姐剛才曾提到令師要你回來,以便和我相互照顧。若府上有人,又何用我們相互照顧呢?」

白銀風恍然而悟的點點頭道︰「對,家師必定早已知道我家目前的情形了,但她老人家為什麼事先又不肯對我說明?」

李金貴訕然一笑道︰「也許是天機不可泄漏吧。」

白銀鳳垂下粉頸,陷入沉思,似乎不願再多說什麼。

這情景看在李金貴眼中,竟把白銀鳳幻化成白玉鳳,本來她們姐妹長得極為相像,再加白銀鳳垂下頭去,那模樣,那情態,是多麼神似,他真恨不得走上前去,把她緊緊抱住,但理智告訴他,絕對莽撞不得。

餅了許久,他才搭訕著說道︰「二小姐,我剛才一直不曾告訴你,我在回家的第一天夜里,便到過府上了。」

白銀鳳抬起頭來,早眸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問道︰「你可曾看到什麼?」

李金貴道︰「自然並末見到府上的人,不過在假山旁的水榭荷池邊,卻遇上了怪事。」

白銀鳳並未吃驚,語氣嚴靜的道︰「假山旁的石室,是家父、姑姑和大姐經常坐關之處,附近設下了許多禁制,遇上了怪事,根本不足為奇。因為我家的人雖然搬走了,那些禁制並不可能撤去,這也就是別人不敢隨便進入我們白家大院的原因。」

李金貴道︰「我說的並非那些禁制,而是遇到了鬼。」

這一來白銀鳳終于吃驚了,她臉色一變道︰「听說荒廢年久的巨宅大院,常常有狐仙出現,莫非舍下會進來狐仙?」

李金貴道︰「不是狐仙,是一個死了四年多的人,她死時我還親眼看到。」

白銀鳳失聲問道︰「那是誰?」

李金貴道︰「你對這人比我更熟,就是府上三位小姐的女乃媽金姥。」

白銀鳳頓時怔在當場,急急說道︰「金姥四年前被我救回家的當天晚上,明明已被修羅門的鄭永明暗算致死,你不是看錯了人吧?」

李金貴道︰「我不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還跟她講過話。」

白銀鳳芳心一震,如墜五里霧中,道︰「真有這種事,我們看看去!」

李金貴吹熄了燈,這在他是求之不得,自上次他在水榭荷池邊遇上了這樁怪異事情,每一思及,無時無刻不在想回來看看。

出了白玉鳳的閨房,他隨在二小姐身後,很快便來到水榭荷池邊。

白銀鳳遙望著那上次被炸毀的大樓一角,至今仍是原樣,芳心中不由興起一種淒涼蕭瑟之感。

李金貴指著荷池中道︰「金姥那晚就是從水中露出半截身子來的,後來又沉回水底去了。」

白銀鳳雖知這附近有不少禁制,但機關設在何處,如何操縱,卻並不清楚,至于水底是否有什麼設置,那就更無所悉了。

她听到李金貴如此活龍活現的一說,幾乎連發根都豎了起來,凝著聲音道︰「若真有這種怪事,那簡直是傳聞中的神話故事了!」

李金貴在這剎那,也開始泛出毛骨悚然之感,他聚精會神的凝視著荷池水面,期待著重睹怪異景象能再度出現。

丙然,不大一會工夫,荷池內冒出了迷茫的霧氣。

霧氣越來越濃,漸漸遮住了整座假山,連李金貴和白銀鳳相距不過數尺,相互對望,也有模糊之感。

只听白銀鳳道︰「阿貴,要小心!這霧氣很可能會傷人!」

于是兩人齊向後退。

偏偏那霧氣像故意和他們做耍似的,當他們再回過身來,霧氣竟已迅快的消失。

這使白銀鳳和李金貴越發駭異,因為按常理霧氣是慢慢消散的,絕不可能一眨眼的工夫便完全不見。

當兩人的意念尚未轉完,突見荷池對面石室周近憑空冒出了七八個鬼魅般的怪形。

這些影子既似人又似精怪,既真實又虛無飄渺,所以只能稱為怪影。

他們雖未離開原地,卻一個個手舞足蹈,做著不規則的運動,有如天魔亂舞。

這景象是李金貴上次所未見到的,他大為震驚之下,失聲問道︰「二小姐,那到底是人是鬼?」

白銀鳳不慌不忙的道︰「這個我知道,那不是人,也不是鬼,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法術,名叫‘天魔陣’。這種陣式一出現,武功再高的人也無法通過。」

李金貴道︰「這樣說來,府上一定還有人在。」

白銀鳳道︰「你怎麼知道?」

李金貴道︰「若沒人在,這些禁制又是誰操縱的?」

白銀鳳笑道︰「這你就不知那些禁制的神秘了,它們根本不需要有人操縱,只要有人接近,便會自動發生神效。」

李金貴奇道︰「那是什麼原因呢?」

白銀鳳道;「凡有人接近,必然有腳步的震動,或發出其他聲音,只要和嚴時有絲毫不同,那些禁制便會自動發揮功效。我們現在是在荷池旁邊,離得遠,所以才會出現霧氣和‘天魔陣’,若過了小橋走到對面,還會有另外的禁制出現。」

忽見李金貴向池內一指,臉色大變道︰「二小姐,金姥又出現了,你看!」

白銀鳳順著他的手勢望去,只見一片荷葉下,露出-個白發蓬松滿面皺紋的人頭,正是金花女俠金瓊華。

水面上泛著人頭,尤其在夜晚,怎不令人看得打心底冒出冷氣。

那人頭靠在荷睫上,動也不動,就像一個被淹死的人下半身沉在水里一般。

但白銀鳳卻知道那池水足有八九尺深,人站在水底,絕不可能露出頭來,而且也更不可能有人閑著沒事干這種事嚇人。

因為此刻已是深秋,長久浸在水里,絕難忍受。

白銀鳳幾乎是直著嗓門叫道︰「女乃媽!金姥!真的是你麼?你在那里做什麼?」

話聲甫畢,那人頭已冉冉沉沒水中。

但白銀鳳清晰的看到,那人頭在沉入水中的剎那,眼楮眨動了一下。

她像著了魔般轉過身來,望著李金貴道︰「阿貴,她實在很像金姥,你上次真和她講過話麼?」

李金貴因為是第二次看到這種怪異的事,已不像白銀鳳那樣吃驚。

他點點頭道︰「上次她跟我的確講過很多話,而且上次月光很亮,又不是在荷葉下面,看得比剛才清楚多了。」

白銀鳳喃喃說道︰「她是我的女乃媽,我直到九歲混進修羅門時才離開下她,她為什麼見了我反而不肯說話呢?」

李金貴道︰「現在二小姐相信她還活著了?」

白銀鳳愣愣地道︰「這讓我怎麼說呢,她在四年前已經死了,本來不可能活著,但剛才看到的明明又是她。阿貴,為了查明真相,咱們就在這里別走,看她會不會再出來。」

李金貴道︰「我看不必了,那種希望不大,二小姐一夜未睡,先到我家安歇一會再說。」

白銀鳳道︰「好吧,府上除了你那堂兄嫂外,還有什麼人?」

李金貴道︰「另外還住著一位北崆峒的前輩朱大哥。」

白銀鳳茫然問道︰「你回來才兩天,怎會認識北崆峒的人物?」

李金貴只得把四年前已和朱雲相識,這次回家途中又得邂逅的經過,向白銀鳳說明。

白銀風道︰「咱們都算初出道的人,有這樣一位前輩人物相助,倒十分難得。」

李金貴道︰「他本來要跟我義結金蘭,雖然我認為不妥,彼此還是以兄弟相稱,其實論年齡他和我父親差不多,我每次稱呼他,總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白銀鳳想了想道︰「這樣說見了他我就吃虧了,家父的年紀還沒有他大,我總該稱他一聲老伯。」

李金貴笑道︰「出門在外,哪能計較這麼多,譬如我那鐵牛哥,還不是要稱他一聲大叔,而他對鐵牛哥又稱老弟,這該怎麼說呢?」

說話間兩人已翻出圍牆,再越牆進入李金貴的家。

他把白銀鳳引進自己房中,點上燈道︰「二小姐,我家比不得府上,你就將就著上床睡吧!」

白銀鳳嘆口氣道︰「我家里雖然好,但那是過去的事,現在連個人都沒有,又哪里比得上你家?」

她嘴里雖這樣說,卻在開始猶豫,始終站在那里不肯上床。

李金貴怎會不知她有所顧忌,忙道︰「二小姐只管上床,我可以到朱大哥那邊去休息。」

白銀鳳歉然道︰「阿貴,打擾你了,實在不好意思。」

李金貴道︰「二小姐何必說這些話,我走了!」

他來到正房,未等敲門,朱雲已披衣迎了出來。

顯然,他的行動,朱雲事先已有警覺。

「老弟,是誰來了?」

「怎麼?大哥已經知道了?」

「我先前就听到你從窗子出去,料想你既然獨自出去,必定不需我幫忙,所以並沒起來。剛才又似乎听到你和另外一個人進來,究竟是誰?」

李金貴道︰「是白家的小姐。」

朱雲驚喜道︰「莫非是你那朝思暮想的三小姐?她怎麼來了?這樣說白家是有人在了?」

李金貴道︰「大哥好像比小弟還高興,是白家二小姐銀鳳姑娘,她是從南海普陀山來的,因為回家找不到人,所以才來找小弟,小弟把房間讓給她,只好到大哥這里來安身。」

接著又把剛才的經過,約略說了一遍。

朱雲道︰「那好啊,又多了一個幫手。她既然是南海無相神尼的高足,武功一定十分了得。」

李金貴道︰「至少比小弟要高得多了,因為她原本就是修羅門的八劍主,在隨南海無相神尼習藝前,就有極高身手,如今小弟如何比得。」

朱雲見天尚未亮,便又和李金貴上床睡了一陣,直到天亮,才被李鐵牛叫醒。

今天李鐵牛並未一早下田,因為昨夜的一陣風波,他為了日後的安全,必須和李金貴、朱雲好好商量商量。

鄉下人一向平穩的日子過慣了,睡眠中也缺乏警覺,連朱雲和李金貴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也弄不清楚。

因之,李鐵牛一見面就問︰「朱大叔和金貴兄弟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金貴道︰「我們回來,是在三更以後了,連累鐵牛哥和嫂子受驚,小弟到現在還過意不去。」

李鐵牛拉開大嗓門道︰「哪里話,昨夜若不是朱大叔和你相救,我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下場。」

他頓了一頓,兩眼射出一種羨慕而又企求的光芒,道︰「兄弟,我一向仗著人高馬大,力氣過人,論動手打架,誰都不放在眼里。說實在的,前晚你剛回來時,我雖知道你是學過武藝,也認為沒什麼了不起,但昨天晚上我卻真的明白了,力氣大不學武藝照樣也沒有用。朱大叔曾說要教我武藝,現在我決定拜你們兩位為師了,每天白天下田工作,晚上提早回來練武,免得以後再受人欺侮。」

朱雲頷首道︰「好,老夫從今天就開始教你,以你老弟的身材和天生神力,將來的成就一定了不起,說不定會是第二個六丁神斧丁中齊。」

李鐵牛眉飛色舞的眨著眼道︰「那就多謝朱大叔了,您說的六丁神斧丁中齊是誰?」

朱雲道︰「這人就是金貴老弟不同師父的大師兄,他身高二丈,力大無窮,論身材比你還要高壯很多。」

李金貴道︰「嫂子可曾起來做飯?」

李鐵牛道︰「她每天起來的比我更早,我必須吃了飯才能下田。你嫂子跟了我,也實在夠辛苦的,這邊的事做完了,還要回去幫著我爹我娘做活兒。」

朱雲道︰「難得老弟討了這麼個好媳婦!」

李鐵牛笑眯眯的道︰「那是朱大權夸獎了!」

李金貴道︰「今天早飯最好晚一點,因為家里來了個客人還不曾起床。」

李鐵牛茫然問道︰「誰來了?怪不得你和朱大叔同住在這房里,原來你那邊是客人住了。」

李金貴道︰「是白家的二小姐,她也是從南海習藝回來的,因為家里沒有人,才暫時住到我們這里來。」

一提到隔壁白家大院,李鐵牛在腦海里頓時就興起極端的神秘之感,他長了這麼人,不但沒進過白家大院,連白家的人影,也沒看到一個,雙方是近鄰,在他來說,卻是名副其實的咫尺天涯。

李鐵牛神色一緊道︰「白家二小姐到我們家來了,那可要好好招待招待,我馬上去告訴金蓮,再弄幾樣好菜!」

說罷便匆匆轉身而去。

李鐵牛剛走不久,一個婀娜人影,便閃身而入,正是白銀鳳。

李金貴忙道︰「二小姐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麼早就起來了!」

白銀鳳笑道︰「你們都起來了,我怎好意思再睡。」

她說著檢衽一禮道︰「晚輩拜見朱老伯!」

朱雲連忙還禮道︰「原來二小姐已經知道老夫在這里了?」

李金貴道︰「小弟已經跟二小姐講過了。」

朱雲細看白銀鳳,只覺她肌膚晶瑩、明眸皓齒、綽約娉婷、風華絕代,尤其那份清麗月兌俗的氣質與神韻,簡直有如不食煙火的人間仙子,不覺暗道︰「真不愧是白家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他記得二十年前曾見過白嫦娥,雖是驚鴻一瞥,那仙姿玉質般的美麗,竟使他至今難忘。

此刻見了白銀鳳,似乎從她身上又隱約泛現了白嫦娥的影子。

他這一看不打緊,白銀鳳卻紅暈飛頰羞答答的垂下了頭。

就在這時,李鐵牛又匆匆的跑了回來,當他看到屋里多了一個人,已知道是白家二小姐,觸日之下,難免也被白銀鳳的美艷驚為天人。

他一向未出遠門,見到的女人自然不多。

自從娶了媳婦後,便把牛金蓮視為世上第一美女,如今相形之下,他才知道還有比自己的寶貝媳婦更好看的。

李金貴搶著引見道︰「二小姐,這位就是我鐵牛哥!」

白銀鳳又是盈盈一禮道︰「小妹住到府上,打擾李大哥了!」

李鐵牛簡直有些不知所措,咧著大嘴巴干笑道︰「哪里哪里,我李鐵牛能招待像二小姐這樣的貴客,真是祖上有德,三生……」

他想不起來下面還有哪兩個字,急得只有轉頭看李金貴,因為他知道李金貴是讀過不少書的。

李金貴笑道︰「鐵牛哥何必這樣客氣,二小姐現在已不是外人,還說什麼三生有幸。」

李鐵牛干咳著道︰「對了,就是三生有幸,我這沒讀過書的就是不行!」

忽听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鐵牛,現在才是秋天,那會山上有杏,連桃子也沒有,朱大叔和阿貴兄弟要吃水果,就出去買些秋梨吧!」

說話的是牛金蓮,她是來叫大家吃飯的。

李金貴連忙再為牛金蓮和白銀鳳介紹。

見了白銀鳳,牛金蓮也羨慕得不得了。

她自己的容貌,一向受著親友鄰舍的贊美,現在只覺人家美得像圖畫中人,怎不自慚形穢。

早餐還是開在廂房。

鄉下人是最重早餐的,同時又為了招待客人,飯萊十分豐盛。

席間,李鐵牛皺著濃眉道︰「朱大叔、金貴兄弟,昨晚你們把那兩個壞蛋放了,我真擔心他們還會再來找麻煩。有你們在還沒關系,萬一你們有事離開南陽莊,那該怎麼辦?」

李金貴道︰「鐵牛哥放心,小弟既然回來了,就不可能再回長虹島,若萬一有事離開家幾天,也必定預先做個安排。」

朱雲語重心長的道︰「話不能這麼說,鐵牛老弟的顧慮是有道理的。劉翠娥和秦炎再來自然算不了什麼,若萬一南北兩大魔頭也親自出馬采取行動,那就不是咱們的力量所可對付的了!」

李金貴沉忖了下道︰「有這種可能麼?」

朱雲道︰「昨夜藍天豪已經表明過,為了找他兒子,很可能便要事眾進襲白家大院,這里和白家大院僅一壁之隔,誰能擔保他們不順便到這里來。」

李金貴道︰「藍天豪和小弟談不上任何糾葛,他沒有理由來搜查小弟。」

朱雲道︰「如果藍天豪要來,他必定聯絡無極老魔和玄妙觀的牛鼻子們一起行動,這是可以想得到的,那時劉翠娥和秦炎也必定跟著來,他們順便到這里看看,有什麼不可能。」

李金貴剛要說話。

卻听白銀鳳道︰「朱老伯,這些魔頭們真要對我家采取行動麼?」

朱雲臉色疑重的道︰「這是老夫昨晚和金貴老弟在玄妙觀親自偷听到的,現在二小姐正好在這里,老夫想問問,那火雲魔童藍雲可是真是被擄到府上?」

白銀鳳道︰「這事晚輩最清楚,四年前晚輩正在修羅門冒名楊苓擔任八劍主,一天晚上發覺修羅門從玄妙觀劫來兩個人,一個竟是我們白家的女乃媽金姥,另一個便是那長得像小孩般的火雲魔童藍雲。我為了救金姥,便把她老人家和藍雲一起帶到家里,當時因為受到修羅門的追殺,還在阿貴家後園躲過一陣子。」

朱雲道︰「那麼府上究竟對藍雲怎樣處置的呢?」

白銀鳳道︰「晚輩在家里只住了一晚,便被師父帶到隱仙谷去了,以後的情形並不清楚。」

朱雲長長吁口氣道︰「不管府上是如何處置藍雲的,但他四年來卻不曾再回苗疆火雲洞,所以金蛤蟆藍天豪才會找到南陽來。」

白銀鳳黯然說道︰「他們若真找到我家,我家已經沒有人了,擔心的是怕他們把舍下的東西搶劫一空,然後燒毀整座大院。」

朱雲微一沉吟道︰「搶劫東西是小事,把白家大院燒掉則不可能。」

白銀鳳雙眸霎霎地道︰「朱老伯怎知不可能?」

朱雲道︰「府上的大院佔地百余畝,房舍廳堂不下百余間,若放火焚燒,不但會驚動了南陽府,更驚動了整個天下武林。須知你們白家的名聲,自你曾祖師白劍青大宗師起,百年來在宇內可說無人可及,連海外七仙的身份地位和武學造詣,都遠不如白劍青大宗師。燒了白家大院,適足以引起武林的公憤,而這次南北兩大魔頭前來南陽府,在行動上又必須絕對保守秘密,豈肯做這樣傻事。他們目前正想劫奪鐵筆峰山月復的寶礦,對府上的財物,也不一定看在眼里。不過有種更大的災禍,卻不可不防。」

白銀鳳吃驚的道︰「他們既然不劫財物,不燒房子,還有什麼更大的災禍呢?」

朱雲面色越發凝重,再嘆口氣道︰「老夫擔心藍天豪會在府上大院內施放毒蠱。藍天豪對放蠱施毒之術,目前已是舉世無雙。若他當真使出這種毒辣手段,不但府上將變成一片毒區,永遠無法居住,連南陽府的百姓,也將受到池魚之殃,尤其金貴老弟家離府上最近,遭害將是首當其沖。」

白銀鳳駭然失色道︰「朱老伯,這該怎麼辦?」

朱雲搖搖頭道︰「這或許是老夫的多慮,若他當真這樣做,也實在沒辦法阻止。」

白銀鳳神色一片惘然道︰「我家里的人,究竟哪里去了呢?若家父和姑姑在,他們一定有辦法和這些人對抗。」

朱雲道︰「依老夫預料,府上的人,目前一定安然無恙,至于他們為什麼要搬走,也必定有另外原因,只是我們不便妄加猜測罷了。」

白銀鳳道︰「依朱老伯的看法,我們是否該預先采取措施,靜觀其變不是辦法。」

朱雲似已胸有成竹道︰「他們目前最急著辦的,便是勘察鐵筆峰山月復內的寶礦,所以我們必須先到隱仙谷去稟報抱玉真人老前輩,如果能將他們一舉消滅在‘九九歸元大陣’內,便一切問題全都解決了。」

白銀鳳轉憂為喜道︰「這倒是件一舉兩得的事,有了抱玉真人老前輩出面,不怕對付不了這幾個魔頭。朱老伯打算什麼時候去,晚輩決定隨同前往。」

朱雲道︰「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行動。」

李金貴忽然內心一動道︰「二小姐,你曾是府上埋伏在修羅門的人,而且在他們那里混到劍主的地位,可知道修羅門已經搬走了?」

白銀鳳一愣道︰「真的?不可能吧?修羅門在圓覺寺地下經營了二十年,怎會平空放棄?」

李金貴道︰「這事朱大哥和我也一直感到不解,我在回家的當天,曾和朱大哥搬開了圓覺寺大殿內的佛像,蓮座底下的通路,已被石塊填滿,所以我想問問二小姐,修羅門的地下宮室,對外是否另有通路可通?」

白銀鳳蹙起黛眉道︰「據我所知,只有那一條路,若當真封死,那的確可能是搬走了。」

李金貴從懷里取出昨晚有人傳書的那張字箋道︰「這是昨晚在玄妙觀有位不知名的高人傳過來的。上面有四句話,除了第三句,其余的一直悟解不透,二小姐看看能否解得開?」

白銀鳳接過字箋,仔細的看了好幾遍,忽然叫道︰「這上面寫得很明白,修羅門不曾搬走!」

李金貴和朱雲齊齊神色一緊。

李金貴急急問道︰「二小姐是怎麼看出來的?」

白銀鳳道︰「我是根據第二句看出的,第二句是‘金光藏地下’,據我四年前在修羅門得到的消息,修羅大帝金浩早就挑選出十八名高手,秘密演練一種陣式,這陣式就叫‘金光大陣’。它是準備將來專門對付我們白家的,既然金光藏地下,不是很明顯的說明修羅門仍在那座地下宮室麼?」

李金貴若有所思的道︰「也許他們在別處地下另建築了宮室也說不定。」

白銀鳳不以為然道︰「不會的,他們費了二十年的時間,才把圓覺寺下面的宮室建好,怎可能四年之內,又在別處地下建好宮室。」

李金貴道︰「我們明天到鐵筆峰時,不妨順便再到圓覺寺看看,也許二小姐能看出端倪來。」

朱雲搖頭道︰「這怎麼可以,二小姐是由修羅門選出的人,若修羅門真還沒走,豈不是等于自投羅網。」

其實李金貴並非沒顧慮到這一層,而是他認定修羅門已經搬走,所以並不認為白銀鳳到圓覺寺去有涉險的可能。

但朱雲既然有些顧慮,他也就不便再說什麼。

朱雲默了一默道︰「另外兩句,不知二小姐還有什麼見解?」

白銀風歉然笑道︰「連朱老伯都思解不適,晚輩又怎敢妄加推測,不過,那第一句的‘白雲繞臥龍’,晚輩覺得‘白雲’兩字,似乎是指的我家,莫非我家搬到臥龍崗去了?」

此語一出,朱雲和李金貴都覺得她分析得的確不無道理。

朱雲想了想道︰「據老夫所知,臥龍崗上的確住了一位高人,但卻絕不可能是令尊,因為藍天豪昨天曾去拜訪過他,又何況令尊鼎鼎大名,武林中哪會有人不認識他。」

這一頓飯吃了很久。

李鐵牛決定今天不下田工作,因為他要等著朱雲教他武藝。

朱雲心里有數,此刻的李金貴和白銀鳳,論武功都在自己之上,但因他們都比李鐵牛年輕,自然不好意思教比自己年紀大的學生,同樣的,李鐵牛也不便向他們請教,所以只好不客氣的向李鐵牛授起藝來。

他教的非常仔細認真,並繪出一些功架圖形,以便李鐵牛可以隨時私下練習。

李鐵牛也學得十分用功,他親眼見過會武功的好處,自然更增加了自動自發的意念。

他體格魁梧,臂力過人,習起藝來,果然有事半功倍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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