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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情劍 第八七章 再決勝負

作者︰臥龍生

韓繼信沉吟一陣,道︰「也許我那方伯父有辦法把他們分開。」

俞小娟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回頭低聲對雷飛說道︰「你帶方秀過來。」

雷飛應了一聲,牽著方秀,行到瓦舍門口處。

俞小娟道︰「韓公子,看到方院主了麼?」

韓繼信道︰「看到了……」

語聲一頓,道︰「伯父受傷了麼?」

方秀道︰「一些輕微傷勢,不妨事。」

韓繼信道︰「小佷要他們交還伯父,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不知伯父意下如何?」

方秀沉吟了一陣,道︰「他們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已然談妥。」

方秀道︰「好吧!不過這位俞姑娘善計多詐,你要小心一些。」

韓繼信道︰「小佷明白……」語聲一頓,接道︰「姑娘可以放回我方伯父了?」

俞小娟道︰「我要先行看他們安然出了方家大院,才能放了方秀。」

伸手一把抓過方秀,接道︰「韓兄的意下如何?」

韓繼信道︰「姑娘不信任在下?」

俞小娟道︰「我不信任的是令尊和方院主。」

韓繼信一沉吟,道︰「我準備如何安排?」

俞小娟道︰「我要他們先離開方家大院,你先設法阻止李寒秋和兩個鐵甲人的惡斗。」

韓繼信答話,但卻聞昨車中發出一陣尖厲的嘯聲。兩個鐵甲人突然停手而退。

李寒秋欲待追趕,俞小娟已高聲說道︰「李兄快退回來。」

李寒秋依言行了過來,道︰「姑娘和他們議和了?」

俞小娟道︰「方秀、韓諸如若不殺咱們,席不安枕,食難甘味,如何能和得了呢?」

韓繼信接道︰「姑娘隨時安排決戰之處,遣人通知一聲,在下等將依約赴戰。」

俞小娟道︰「這一戰勢難免去,希望你言而有信。」

韓繼信道︰「在下答應了,豈能失約,時、地都由姑娘決定,在下只有一個條件。」

俞小娟道︰「什麼條件?」

韓繼信道︰「決戰之期,要在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不到三日,在下如不應戰,過了十日,在下也許已不再留在方家大院等侯了。」

俞小娟道︰「我不信三日之內,你能夠扭轉大局,安排勝機。」

韓繼信道︰「寸陰片刻之失,勝負可有大變,何況三日時光。」

俞小娟道︰「三日後決戰之地,不再是你方家大院,公子的流車、鐵人,只怕難再派上大用。」

韓繼信道︰「我明白,姑娘如想從在下的口中探听出一些內情、機密,只怕是很難如願。」

俞小娟心中暗道︰「這麼看來,他果已胸有成竹。」心中念轉,高聲說道︰「雷兄,請先率君姑娘、隻姑娘和一些輕傷武師,離開方家大院。」

雷飛道︰「姑娘一個人留在這里麼?」

李寒秋道︰「我留在這里陪她。」

俞小娟道︰「你最好跟他們一起走……」

突然放低聲音,道︰「在東方十里處天王廟中等我。」

李寒秋道︰「姑……」

俞小娟道︰「快些去吧,一切事都請教君姑娘。」

李寒秋輕輕嘆息一聲,帶著四個受輕傷武師及三個未受傷的武師,合共十一人離開了方家大院。

俞小娟左手抓著方秀,右手卻執著劍柄,目睹李寒秋等離開了方家大院。

良久之後,韓繼信才緩緩說道︰「他們走遠了,姑娘可以放開方院主了。」

俞小娟道︰「瘋劍馬湘還在和白衣魔君惡斗,我如離此,他是必死無疑了。」

方秀冷笑一聲,道︰「姑娘得寸進尺……」

韓繼信道︰「姑娘之意呢?」

俞小娟道︰「我希望帶他一起離開此地。」

韓繼信道︰「瘋劍馬湘和白衣魔君都是武林一流頂尖人物,兩人此刻正作舍死忘生之斗,又有何人能夠勸開他們?」

俞小娟道︰「我想你韓公子定有良策。」

韓繼信道︰「那麼在下倒要請教姑娘了。」

俞小娟道︰「用迷藥迷倒他們,我帶走瘋劍馬湘。」

方秀道︰「姑娘貪得無厭,這交易我們是太吃虧了。」

韓繼信不理方秀之言,卻對俞小娟道︰「馬湘只知用劍拒敵,不知用謀行略,如是我們有一場決死之戰,這馬湘也未能夠影響大局,姑娘之見,在下同意,你如帶有迷魂藥物,盡避施展。」

俞小娟道︰「下五門應用之物,我身上哪會帶有,還是麻煩你韓公子。」

韓繼信也不答話,流星車緩緩轉動,馳向馬湘和白衣魔君動手之處。

俞小娟凝神而觀,只見流星車馳近兩人動手之處,突然車中噴出一片白煙。

片刻之後,兩人同時棄去手中兵刃。摔倒在地上。

韓繼信道︰「姑娘見識夠了吧?韓某的流星車中,竟有下五門應用的藥物。」

俞小娟道︰「拿出解藥來,我就帶他離此。」

語聲甫落,車中射出一個玉瓶,耳際間響起了韓繼信的聲音,道︰「瓶中有三粒藥,服用一粒,就可使他清醒過來,還有兩粒藥物,姑娘留作不時之需。」

俞小娟道︰「你很大方。」撿起玉瓶藏入懷中,一手牽著方秀,一手扶起瘋劍馬湘,接道︰「還要勞動方院主送我離開院堡。」

韓繼信道︰「看來,姑娘對我韓繼信,似是一點也不相信?」

俞小娟道︰「我相信韓公子,但我不相信令尊和方秀,只怕你韓兄也就作不得主了。」牽著方秀,向前行去。

韓繼信道︰「姑娘止步。」

俞小娟停子,道︰「韓公子還有什麼指教?」

韓繼信道︰「記著三日之後,十日之內,下書約戰,如是不過三日,在下等恕不應戰,但如過了十日,姑娘就再見不到方家中的人了。」

俞小娟心中一動,道︰「你要到哪里去?」

韓繼信道︰「這倒不勞姑娘關心,記著在下說出的時限就是。」

俞小娟心知再問亦許徒找沒趣,牽著方秀行出方家大院。

她亦極遵守信約,出了方家大院之後,放開方秀,加快腳步奔去。

方秀行回了方家大院,韓繼信早已離車,迎候道旁。

方秀急急說道︰「賢佷,快些遣人追殺那丫頭,她膽大多智,武功高強,留著終是後患。」

韓繼信道︰「俞姑娘輕功卓絕,早已追不上了。」

方秀輕輕嘆息一聲,道︰「如非賢佷,伯父這老命,今日必送丫頭之手。」

韓繼信道︰「小敝未能早救伯父月兌險,心中甚感不安。」

方秀嘆息一聲,道︰「那白衣魔君呢?」

韓繼信道︰「已為小佷命人抬入後院中了。」

方秀點點頭,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咱們尚有可用之人,可惜他死了。」

韓繼信道︰「如是譚藥師還活著,伯父此刻,早已為他之奴了。」

方秀道︰「二十年苦心策劃,想不到數日間根基大毀,賢佷有何策以教愚伯?」

韓繼信仰起臉來,長長吁一口氣,道︰「對伯父和爹爹的作為,小佷是一直不滿,小佷亦曾數度獻策,希望能使伯父和爹爹回頭是岸,但一直未蒙采行。」

方秀穴道數處未解開,行動之間,甚覺不便,索性席地而坐,道︰「咱們就在此地談談,賢佷如有高見,怕父當可照辦。」

韓繼信道︰「目下局勢,已成了難再和解之局,我料他們三日後必有約戰之函到此。」

方秀嘆道︰「是和是戰,此刻倒要賢佷一個主意。」

他果是老奸巨猾之人,一刻之間,竟把千斤重擔,完全加諸在韓繼信的身上。

韓繼信神色凝重地說道︰「此刻已無和局可言,伯父是準備迎戰,還是走避?」

方秀道︰「迎戰如何?走避又如何?」

韓繼信黯然說道︰「如是迎戰,小佷只好盡我之能,和他們一決勝負。如是小佷這一戰不幸死去,也算為爹爹和伯父盡了孝道。但如這一戰中,小佷幸能不死,小佷也算酬報了兩位老人家的養育之恩了。此戰之後,埋名遠隱,伯父和爹爹就算沒有我這個不孝晚輩就是。」

方秀怔了一怔,道︰「你要走向何處?」

韓繼信道︰「天涯遼闊,何處都可容小佷安身。」

方秀道︰「那是從此骨肉離散,不再有團圓之日了。」

韓繼信苦笑下,道︰「如若小佷戰死,豈不也是團圓無日麼?」

方秀看他神情激動,心知如若再逼問下去,可能會有難听的話,當下口氣一變,道︰「如是走避又將如何?」

韓繼信道︰「如伯父和爹爹已對昔年的諸般罪惡完全悔悟,那就不妨埋名隱姓,遠走避禍,從此不再在江湖之上現身露面。」

方秀道︰「那麼此地之事呢?」

韓繼信道︰「有小佷一力承擔。」

方秀道︰「只怕那俞小娟和李寒秋不會放過你。」

韓繼信道︰「如是我被他們殺死,那也算替伯父和爹爹贖罪,死而無憾。」

方秀沉吟良久,道︰「賢佷,此事是否要先和你爹爹商量一下。」

韓繼信道︰「伯父決定了,再和我爹爹說明不遲。小佷知曉,伯父的決定,他決然不會反對。」

方秀道︰「還有數路人馬,已為愚伯飛函招回,如何對他們交代、安排呢?」

韓繼信道︰「給他們解藥,遣他們離此,讓他們自找生路。」

方秀沉吟一陣,道︰「你答允和俞小娟三日之後,十日之內,選地決戰,賢佷是否還準備守此信約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自然要守此信約。」

方秀道︰「如是照你之言,遣走了所有的人手,賢佷如何迎戰呢?」

韓繼信緩緩說道︰「小佷自有迎戰之策。」

方秀沉吟了一聲,道︰「愚伯覺得,縱然我閃避退讓之心,那李寒秋也不會放過咱們,何不等這一場惡戰過後,咱們再作打算呢?」

韓繼信嘆息一聲,道︰「到了這等田地,伯父似是還不肯放棄名利之心,小佷旨在報答親恩,不論如何,我替兩位老人家應付這一戰.一戰之後,不論勝敗,小佷就要隱退江湖。」

言罷,也不待方秀答話,立時轉身而去。

方秀望著韓繼信的背影,輕輕嘆息一聲,卻未言呼叫。

韓繼信並未進人方家大院,卻獨自向一處角落中行去。

方秀目光環掃一下橫臥在宅院中的尸體,舉步行入宅院。

方家大院中,經過了一場凌厲的搏殺之後,尸橫庭院一片冷淒,和昔年刁斗森嚴的景象比起來,大不相同。方秀行入宅院,招呼幾個防守宅院的武師,收拾廣場血跡。

三日時光,匆匆而去。

這三日中,方秀、韓濤雖然找遍了方家大院中每一處可能藏身的地方,但都未能找到韓繼信。似乎是他突然離開了方家大院,走得不知去向。

方秀飛鴿召回的數路人馬,除張百祥一路被俞小娟等說服之後,轉回西北之外,其他的人手,均未再回到方家大院。這也使方秀和韓濤心中泛起了極大的不安。

方家大院中,除了譚藥師留下的十二毒人之外,已然無可遣調的人手。

但那十二毒人,方秀又不知遣調之法,他們被關在一座牢固的石室中,除了每日上酒飯之外,方秀、韓濤連室門也不敢擅進一步。

方秀原想武林中大事底定之後,先行處死這十二毒人。此刻大局驟變,十二毒人已成了方秀唯一可用于拒敵的人手,可惜的是方秀未能從譚藥師處學得役用之法。

整個方家大院,連同僕婢和守護各處機關的人,加起來也不過還剩下三十余人。

原來數百位護院武師,刁斗森嚴的方家大院,此刻卻到處理著尸體,殘垣、斷壁,似亂墳,擬屠場,一片陰森淒涼。

因為方家大院中人手已少,方秀也不敢遣派他們離開方家大院,以免可能被人殺死.所以,那些死去的尸體,只好就埋葬在方家大院中。

方秀、韓濤幾乎已完全陷入絕望之境,召回人手,不見歸來。唯一寄望的人就是韓繼信了。

但那韓繼信卻三日不見人影,不知躲在了何處。

第四日中午時分,韓繼信徒然回到大院之中。

方秀、韓濤如獲至寶,兩人齊齊圍了上去。

韓濤重重咳了一聲,道︰「孩子,你到哪里去了,我和你方伯父找遍了方家大院,就找不到你的人影。」

韓繼信淡然一笑,道︰「孩兒出去看看,查查那俞小娟、李寒秋約來什麼相助拳之人。」

方秀道︰「啊!都是些什麼人?」

韓繼信道︰「他們防備很嚴密,小佷遣派之人,無法混入。」

韓濤道︰「你一查就查了三天之久?」

韓繼信道︰「孩兒作了一下迎戰的布置,看來,李寒秋還是不會放過這一戰了。」

方秀喜道︰「你作了什麼布置?」

韓繼信道︰「到時間,兩位老人家就會知道了。」言罷,不再理會兩人,行到大廳旁側一座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他似是十分疲勞,坐上木椅不過片刻,立時睡熟了過去。

太陽下山時分,俞小娟遣人送來了戰書。

韓繼信看完來書,隨手在原書上寫了數語,賞踢下書人百兩黃金,要他原書帶回。

他一直獨斷獨行,不論什麼事,都不和方秀、韓濤商量。

那下書之人去後,方秀忍不住問道︰「那書信上寫的什麼?」

韓繼信道︰「約戰書。」

方秀道︰「你答應他們了?」

韓繼信道︰「我四天前就答應了,自然是不能失信于人。」

方秀道︰「咱們已沒有可戰的人手,那十二毒人,又極難駕馭……」

韓繼信道︰「這一戰由小佷負責,兩位老人家不用費心了。」

韓濤道︰「你準備如何拒敵,和我談一談,也不行麼?」

韓繼信道︰「孩兒拒敵,以智勝力,如是先于泄露,恐有不妥。」

韓濤嘆息一聲,道︰「怎麼?你連為父也不信任了?」

韓繼信繼續說道︰「孩兒只是覺得不該講而已。」

方秀道︰「賢佷既是不便講,二弟不必追問過緊了,不過……」

韓繼信道︰「伯父有何見教?」

方秀道︰「賢佷不願把布置迎敵之事告訴我們,那也算了,但要我們如何配合你拒擋強敵的部分,總該告訴我們,也好使我們早作準備了。」

韓繼信道︰「小佷和敵人動手時,爹爹和伯父最好不要在場。」

韓濤臉色一變,怒道︰「你現在簡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不準我問拒敵之策,又不準我們到場臂戰,你究竟在鬧什麼鬼?」

韓繼信翻身拜伏于地,道︰「爹爹息怒,孩兒並無此意。」

方秀搖搖手,阻止韓濤,不讓他發作,伸手挽起韓繼信,道︰「賢佷,有話請起來說。」

韓繼信站起身了,垂首說道︰「伯父飛鴿召回的人手,迄今未見一路轉回,那已證明了一件事,所有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擒。所以,他們雖受藥物控制,也不能再听伯父之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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