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妻不如近鄰 第四章

林心兒心煩了一整夜後，帶著滿月復心事來到田品文家門口。

「心兒？」田品文看著她，覺得天可能要下紅雨了。

那個放假不是在家里睡大覺，不然就是天天膩著楚天的林心兒，竟然會來找她？而且她考試前還一直發誓放假時絕對不要再見到她的。

「想你所以就來了。」

「少來了，肯定又是楚天沒空，你一個人閑得無聊，才會來我家。」認識這麼久了，她還會不了解她嗎？

林心兒被她這麼一說，沒有像平常一樣跟她抬杠，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跟楚天之間的畫面，那個吻教她幾乎是睜眼到天明。

昨天她回到家後，心情始終無法平復。楚天是看著她長大的，她一直以為他們的關系很單純，就是鄰居加朋友這麼簡單，可是楚天的話教她全亂了思緒。

她以為他一直都是大哥哥，怎麼會突然親她？

「我沒有找他。」林心兒訥訥地回答，表情看來有些怪。

「怎麼了？」田品文感覺不對勁，心兒很少這麼悶，除非真有大事發生了。

她二話不說地拉著林心兒進門，到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她立即爬上自己舒服的大床，然後看著還有些發楞的林心兒，瞧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已經隱約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楚天呢？」

「不知道。」林心兒搖頭。

「不知道？」田品文一陣愕然，「真是難得。」話里明顯有取笑的意味，而且還是用林心兒最討厭的調侃語氣。

林心兒當然怒火中燒，「你不要取笑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田品文說話就是這麼直接，教人不禁為她流冷汗。

「他昨天親了我。」

田品文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那你怎麼做？」

「沉默。」不然她還能怎麼樣？

田品文看了好友一眼，覺得自己真是被她打敗了。「你沒有打他一巴掌？」要是她就會這麼做。

林心兒輕輕搖頭，「沒有。」

「為什麼？」

「我不知道。」就是這樣才會教她苦惱了一整個晚上，因為她沒有生氣，她只是一直反復在想，楚天怎麼可能要結婚了？

「很簡單，因為你也喜歡他。」田品文一針見血地指出。

「誰說的？」林心兒嚇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她怎麼可能喜歡楚天？

「我說的，你想想，今天若換作是另一個男的親你，你肯定會火大到想殺人。」只是田品文不解，楚天條件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愛上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小丫頭，而且還是少根筋的林心兒？真的是怎麼想都想不透啊！

林心兒為自己反駁道︰「那是因為他是楚天，是我心目中的偶像，而且他一直都像大哥哥般照顧我。」

田品文真是無言以對，「心兒，你不喜歡楚天嗎？」

「楚天是大哥哥。」

「只是大哥哥？」她光是想到那麼好的楚天，會愛上自己的白痴朋友，就替他感到不值。「那你喜不喜歡左日見？」

「我才不喜歡他。」想起他的自大及驕傲，林心兒馬上產生反感。

「可是他喜歡你，而且長得又不錯、功課又好，你可以考慮看看。」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田品文會扯到左日見。

「讓楚天死心，這是最有效又最快的方法。」

林心兒看著好友，不敢苟同地懷疑道︰「那我跟楚天以後要怎麼辦？」

田品文無力地趴在床上，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她。「他就不會再理你了。」

她雖然沒有什麼感情經驗，不過她看過電影，上面都是這麼演的。

「這樣楚天就會不理我？」

「當然，誰會喜歡一個已經有男朋友的女生，他不會浪費時間的。」不過重點是，心兒必須真的不喜歡楚天，否則問題只會更大。

「長痛不如短痛。」

那天跟田品文談過後，林心兒還是模不著頭腦，不過她開始跟楚天保持距離，因為他讓她有些不自在，以前她當他是大哥哥，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喜歡自己。

因為不能去找楚天，一個人待在家里又無聊，于是她索性找田品文一同到外頭逛街，分散她的注意力，不然她就會整個腦子里都充滿楚天的身影。

為什麼會這樣，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幸運之神似乎與她無緣，兩個人還沒開始逛街，林心兒就已經看到了左日見——那個同樣教她想要避開的人。

「我要回去了。」她二話不說，拉著田品文就要回家。

「為什麼？」田品文疑惑地道。

「我突然想回家睡覺。」

「睡覺？」不是她提議要出門的，為什麼又要回家了？田品文豈會相信這麼荒謬的理由。「心兒？」

林心兒只好老實招認︰「左日見在那里，我不想看到他。」

「不要理他就好了。」

「可是我看到他，就會覺得全身不舒服。」而且會讓她想到楚天，不過這句話她放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這麼嚴重？」

「我要回家了。」

可惜已經來不及，因為田品文看見左日見正朝她們走近，「他來了。」

「林心兒。」左日見跟她打招呼。

「我們有事要走了。」她不要見左日見，她又不喜歡他。

「這麼討厭我？」

她轉身要走，左日見卻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我要回家了，放手！」

「陪我一起走走。」

「我沒有空。」她哪有什麼時間陪他走走，等一下走出問題怎麼辦？她才不會這麼傻。

林心兒嘴上雖然拒絕，可是她的手卻被扯住，怎麼都掙不開，教她氣得不得了，怒火也瀕臨爆發邊緣。

「給我一點時間。」左日見將她緊緊攬進懷里。

「不要，放開我。」林心兒從沒有被楚天以外的男生這麼摟過，她一點都不能理解現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要摟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若是我不要呢？」

「你！」林心兒有股想要打人的沖動。

「你要我親你嗎？」左日見得寸進尺。

「你是什麼意思？」林心兒不相信他敢這麼做。

「只要你敢動手，我就當著全部的人面前親你。」

「什麼？」他真是太可惡了。「你以為我不敢嗎？」

「你可以試試看。」而他也等著，因為他相信他看上眼的女生，肯定與眾不同。

就這樣，兩個人的逛街變成了三人行，田品文、林心兒及左日見此時正坐在快餐店里，林心兒自始至終都低頭不語，田品文則是猛喝著自己的飲料。

靶情的事，她自認還是少踫為妙，目前她的理想是考上一所好大學，她相信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會在那里出現。

「你還沒有給我答復。」左日見打破沉默。

一旁的田品文相信，若不是心兒已經有個楚天在身邊陪她一起長大，左日見會是個很適合她的男生；只不過現在心兒對左日見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點當朋友的她可以感受得到。

「什麼答復？」林心兒也低頭喝起可樂，故意不去看左日見。

左日見看了看她，「要當我的女朋友嗎？」

「心兒，我想去買本書，十分鐘後回來。」田品文不覺得她在場是件好事，所以她識趣地先行離開。

林心兒在田品文走後，馬上就開口直言︰「我已經說不要了。」

「再想一想。」左日見一點都不肯退讓。

「我不要想。」

「為什麼不要想？難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左日見笑望著她，很清楚她對感情這種事還太青澀。

「我跟你不熟，又不了解你。」

「那天開車接你的人，跟你是什麼關系？」左日見還記得楚天，他看得出他對林心兒絕對不只是單純的朋友關心。

「朋友。」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你又不認識他。」楚天向來優秀，在林心兒眼中，一直很難有異性可以超越他，不過他近來的舉動，已經教她對他有更新的認識，而且逐漸了解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左日見只是好奇，為什麼他們兩人的年齡看起來似乎有差距？

「我跟他認識很久了。」仿佛知道他的疑問，她接著道。

左日見不在意自己接下來的話有多直接，「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林心兒沒有反駁，「他看著我長大，我跟他之間就像家人。」

「他不會跟一個自己愛的女生當家人，除非結婚。」左日見忍不住為她的單純泛起笑意。

「我才不會跟他結婚。」

「你喜歡他，只是自己不敢承認。」

「我哪有！」下一刻，林心兒又想起楚天那天的態度，還有兩人之間發生的事，頓時變得悶悶不樂。

「那你先跟我約會，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林心兒並不想試探楚天的反應，這很不道德，可是她又想起田品文說的話若是要楚天放棄，最好的方法就是她身邊有個人，或是她喜歡上別人。

然而想了一會兒，她還是覺得不妥，「可是我對你沒有感覺。」

「你可以試著跟我交往看看。」左日見不在意地繼續說著，他有信心總有一天可以讓林心兒愛上自己，況且他真的對她十分有好感。

「交往？」

「那麼你就會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可是我不喜歡你。」她還是一如以往的不留絲毫余地。

左日見不死心地再問一次︰「真的不考慮？」

「不要！」

綁來，在學校見面時，田品文忙不迭的問林心兒後續發展。

「你拒絕左日見了？」

看見林心兒點點頭，田品文難以置信地大叫︰「林心兒！」

「是你自己說的，長痛不如短痛。」

「那你也要先搞清楚自己有沒有喜歡楚天還是左日見，你都還沒想清楚就拒絕左日見，又跟楚天保持距離，你是不是瘋了？」田品文怎麼都沒有想到林心兒的智商這麼低。

「品文，我跟左日見根本不可能。」

田品文看了看好友，只能無奈搖頭。

兩人前一步才走出校門口，互道再見，林心兒就看見左日見在等她。

林心兒有些意外，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家。」

左日見沒等她拒絕，先一步將她手上的書包給提去，態度很強勢，教她想要說不的機會都沒有，而她也因為他突來的動作給嚇到，就這麼被他拿走手上的書包。

「走了？」這下子換成是左日見在催人了。

「你把我的書包還我。」

「到你家時我自然會還你。」左日見怎麼也不肯還。

「左日見，你怎麼會這麼霸道？」林心兒氣得杏眼圓瞪。

「對，我本來就是霸道。」

「左日見！」她真的生氣了。

左日見完全不以為意，林心兒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加緊腳步跟上他，因為她的書包在人家的手上，她不能不顧。

「快點，你走太慢了。」左日見沒有預兆地牽過她的手，霸道地拉著她不放，不理會她錯愕呆楞的反應。

「左日見……」他怎麼可以這樣呢？

「怎麼了？」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況且他本來就想要拉她的手了。

「你怎麼可以牽我的手？」

「因為你走太慢了。」這就是他的回答，很直接，也很肯定，顯示他的感情態度亦是如此，堅定而不移。

「那你可以不要等我，再見。」林心兒試圖甩開他的手。

左日見卻怎麼也不肯放。「可惜我已經來了，況且我們還有約會不是嗎？」

「約會？」

「你不會是忘了吧？」左日見故意露出受傷的表情。

「我說過我不要了。」林心兒氣憤地道。

「你有沒有想去哪里？」左日見置若罔聞。

「沒有。」

「那去吃東西吧。」他逕自做了決定。

左日見對她很有耐心，這一點林心兒不得不承認，只是她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但她又說不上來。

「怎麼了？」

「沒有。」

林心兒想要遺忘那種異樣的感覺，便隨著左日見在街上穿梭，藉此轉移注意力。兩人穿著制服，邊走邊聊，就像是真的情侶一般。

左日見送林心兒到家門口時，才將書包交給她，就在林心兒伸手接過書包時，他無預警地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她愕然地退開身子，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你怎麼可以偷親我？」

「我喜歡你，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下次不可以親我。」

「下次？」左日見抓到她的語病，臉上浮現戲謔的笑意。

左日見的親昵教林心兒不自覺地又想起楚天。

楚天以前也常這麼親她，而且總是將她摟在懷里，有時還會背著她進屋里，因為他是楚天，所以她習以為常，可是現在，在她眼前的人並不是楚天，而是另一個對她好的人……那麼楚天人呢？他現在在哪里？

「怎麼了？」看著她突然收起了笑意，左日見拍了拍她的頭。

「沒有。」突如其來的思念教林心兒有些難受，卻又不知是何原因。

「你快進去吧。」左日見催促她進門後，隨即轉身離開。

林心兒目送著左日見的背影，卻在轉身時，倏地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楚天，而且他身邊還有一個打扮入時又充滿女人味的成熟女人，這畫面教林心兒驚楞住。

「心兒，下課了嗎？」楚天也發現她，親切地打招呼。

「嗯。」她很想知道那個女的是誰，可她還沒開口，楚天倒是先行介紹了。

「心兒，這是我在美國的朋友申雪。」

林心兒只是看了看對方，連禮貌性的笑容都做不出來，可申雪卻是落落大方地給了她一個示好的笑容。

「你好，我想你就是林心兒了，楚天常跟我提起你。」

「申雪來幫我處理一些企劃案，可能會在台灣待一陣子。」楚天解釋。

林心兒一直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書包好重，而楚天離她好遠，因為那個女人把手放在楚天的臂彎里，教她感到異常刺眼。

良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要跟你在公司工作嗎？」

「嗯，我需要她的幫忙。」楚天轉頭看向申雪。

林心兒明白地低下頭。

「林叔回來了嗎？」

「還沒。」她抿著嘴回答，不再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

「剛剛那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長得很好看。」申雪問著。

林心兒本來是要否認的，不過她卻選擇不說。「我先進屋子里了。」她覺得有種想哭的沖動，而楚逃だ著她看的深沉目光里，有一種陌生的冷淡，教她很不適應，心里又不停地思忖著申雪是不是他女朋友。

楚天點點頭。「這幾天我會陪申雪到處走走，你自己要多小心。」

林心兒走進屋子里，背對身後看似一對的楚天及申雪，她生氣楚天明明就說喜歡她，為什麼現在卻跟另一個女生在一起……

那天見過楚天與申雪後，林心兒就有意無意地躲著楚天，她怕看到楚天與申雪在一起的畫面，那教她難過，也因為這樣，她很清楚地明白一件事——她喜歡楚天，而且是一種不同于朋友、不同于兄妹的喜歡。

她只想要楚天看著她一個人，想要楚逃讜她好，而且不能分享給別的女人，只是這個覺悟似乎未得有點晚，因為她與楚天已不再說話了。

有幾次她在家門口看到他時，申雪都在一旁，她想要告訴楚天自己是喜歡他的，可是她話一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可能是天生的倔強，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她就是無法主動開口說出自己的情感，所以心里也倍受煎熬。

也因此，兩人目前是處于冷戰的狀態，林心兒充分體會喜歡一個人的滋味並不好受。

而另一邊的楚天，同樣發覺心中的妒意竟遠超出自己所能想象，在他看到林心兒與另一個男生單獨相處時，他完全無法接受。早已習慣小妮子吵吵鬧鬧的他，更不習慣面對寂靜空虛的屋子，不能接近她的日子教他落寞不已，但畢竟是成年人，他很清楚該如何調適自己的情緒，所以連著幾夜下了班他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獨自開著車來到夜店飲酒，試圖將林心兒給逐出心房。

只是他才一踏進店里，飲了一口烈酒，身後即被人拍了一下。

「你不是回家了嗎？」

那柔柔的嗓音是他所熟悉的，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發現是申雪。

他很早之前就告訴申雪，在他心里已有了別人，要她別將太多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也因為申雪的承諾，他這次才會接受萬少為的推薦，答應她來執行這次的企劃案。

申雪性感嫵媚的外表教男人難以移開目光，不過楚天的心思在另一個完全沒有女人味的小妮子身上，所以他不感興趣。

「我想要喝一點酒再回家。」見她坐下，楚天亦為她點了一杯酒。

「那小女孩呢？」申雪自認了解楚天，她也十分清楚楚天心里的那個人就是林心兒——一個還不算是女人的小女孩。

「可能在家吧。」

她不解楚天怎麼會對一個小女孩動了感情，也有些嫉妒楚逃讜她的小心翼翼，但她看得出來他對她十分用心，也十分珍惜。「你不在意她跟別的男生出去？」

「那是她的自由。」楚天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我以為你喜歡她。」申雪看著楚天仰頭一口飲盡烈酒。

「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打算討論。」他對感情的事向來不對外人提。

「我可以等你嗎？」申雪不死心的問。

「申雪，這件事我們談過了，我們之間只是朋友。」

「不能再進一步嗎？」

「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她還只是個小女孩罷了。」申雪的語氣明顯有著不甘心。

「我可以等。」這句話很重要，無止境的等待是漫長的，因為結果如何無人可知，唯獨有心人才能堅持下去。

「她很幸福，讓你這麼全心全意的等著她。」

想起林心兒，楚天眼中不自覺地漾起溫柔，連緊抿的薄唇都微微上揚。「她只是少了根筋。」想起兩人最近的疏離，他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卻能讓你死心塌地的愛著她？」

楚天沒有多說，只是默默地飲酒，而申雪也識趣地不再開口。

兩人就這麼喝著酒，直到深夜，楚天站起身準備離去。

「我先走了。」他打算回家休息，同時看看林心兒是不是也已經入睡，從他的房間他可以清楚看見她的作息。

「一起走吧。」申雪住在附近的旅館，也打算離開。「送我一程，好嗎？」

她愛眼前這個男人，只要有機會她都會去搶，只是她還在等待時機。

楚天淡淡一笑，沒有拒絕。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