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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解情冢 第五章

作者︰倪淨

那天之後,林佳子特意避開尹中辰,工作所需時,她會出現說明幾句算是交代,而後便馬上消失,躲回她的辦公室,不再出現在攝影棚里。

本要辭職的童夢在成至軒出差期間也向公司告了長假,無心上班的她整日待在家中,林佳子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想開口詢問,卻又止住了口。她知道若是童夢不說,不管她怎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她真的很擔心,也一直逼自己去思考,到底童夢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是誰?

三年來,童夢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一個都沒有,就連談得來的異性都少之又少,但為何她會未婚懷孕,而那個男的又是誰呢?她真的猜不透。

林佳子一再躲避的舉動,看在尹中辰眼中自然是不悅的,不過他沒馬上揭穿她,他知道不能逼她太緊,否則她會受不了。

而這次他要林佳子了解自己的情感歸向。

今天一如平常,林佳子準時地出現在攝影棚里,只是這次她見到的場面使她無法平靜。

向來與模特兒保持距離的尹中辰,這會兒不僅與她們個個有說有笑的,還任由一名模特兒靠向他,完全地偎在他寬闊的懷中。

「你來了啊。」

那慵懶的嗓音使她心頭一緊,試著壓下心頭的躁動。

幾名模特兒一見她來,還是繼續與尹中辰聊著,完全不當她是一回事。

林佳子恨恨地想著,前幾天才樓著她的人,問她有無可能再在一起,可現在呢?

她不會再受騙了,女人的青春只能錯過一次,錯兩次就無法回頭了。

「今天又有什麼要交代的?」尹中辰戲謔地問著,反正這是她每天必有的舉動。

他的臉上雖有笑容,但眼里卻毫無笑意地看著她,盯得她不甚自在。

「沒什麼,我是來告訴你,這個案子換人接手了。」

尹中辰心疑。「這是什麼意思?」

他可是沖著她才接下這份工作的,而今她卻說她不做了!

「就是這樣了,我已經跟至軒交代過了。」昨天成至軒回來,她表明自己無心繼續這份案子,細心的他馬上同意她的要求,改由他人與尹中辰合作,這份體貼使她感到窩心。

尹中辰松開摟著模特兒的手,向她走去。

「至軒?他回來了?為你回來?」

林佳子不願正面回應。

「這是我的私事。」

尹中辰氣得掉頭離去,這一天,他沒進攝影棚拍攝。

「佳佳,半途而廢從來不是你的處世原則。」

童夢自醫生確定懷孕後,明顯地開朗許多。

「我只是不想與尹中辰一起工作。」

再繼續這麼合作下去,她怕自己會精神崩潰。

想起今早的畫面,她更是生氣,但真正讓她想要退出這個案子的原因並非這點,而是成至軒的求婚。當她想要拒絕他的求婚時,尹中辰的人影隨即浮上,最後她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只曉得成至軒開心不已地摟著她,承諾一定會給她幸福,而後她才明白是自己答應了他的求婚。

她竟然答應了!

那份原本該留給尹中辰的承諾,她給了另一個男人,她在很久以前就為尹中辰準備好的承諾……

「佳佳,你根本從沒抹去對中辰的愛,你只是在逃避。」愛一個人不是說忘就能忘掉的,特別是一顆心還系在他身上時,想要忘掉對方只是在折磨自己。

「我本來就忘了,誰說我還記得他的,」

她嘴硬地逞強,不讓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但董夢實在太熟悉她了。

兩人再度來到這家咖啡店,只是心境上已有諸多不同,她們不再以享受的心情來品嘗美味,而是尋求一份寧靜。

「中辰還是很愛你的,佳佳,我以旁觀者的眼光看得出來。」只是她太封閉自己的心,完全無視尹中辰眼中的愛意。

「他沒有!」

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他不配!

「那是你不肯去看而已,否則你也會發現的。」

童夢為自己切了塊蛋糕送入口中,懷孕後的她特別喜歡甜食。

「看他再繼續與別的女人摟摟抱抱嗎?」

她做不到,三年前的一瞥,整整苦了三年,再一次她肯定受不了。

童夢撥著手中的蛋糕,最後才問︰「佳佳,其實那時候你只不過看到他們擁抱在一起,可是你又沒有親眼目睹中辰對你的背叛,你這樣意氣用事,受傷的不只是你。」

就連男人也會受傷,當他所愛的女人完全地否定他的人、他的那份心時,男人受的傷不輕于女人,只是男人習慣隱藏罷了。

「我相信我的眼楮。」

「那你真的看到了什麼?」

只不過是擁抱嘛,現在的男女當那是家常便飯,說不定那女的只是為了感激罷了,佳佳卻硬給中辰冠上這麼一個罪名。

「他吻了她。」

童夢有些無力。

「那不過是個吻,說不定還是那女的自己強吻的。」

「你認為有可能嗎?」

童夢馬上點頭,當然有可能了,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林佳子有些無力地雙手托顎,望著外頭。

「當自己很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外頭的誘惑有多大,不是都不會受影響嗎?」她是這麼單純地想著。

「不一定。」成至軒愛林佳子愛得深,卻還是要了她,而且還不止一次,這樣的他能說不愛林佳子嗎?

「為什麼?」

「你不都說了,男人是低智商的動物,往往會做出一些教人氣憤不已的事來。」

林佳子被童夢這麼一說,不自覺地笑了。她是曾經說過,當尹中辰要求同居時,她說過。

而現在她卻忘了,忘了自己曾經說過這句話。

沉默了許久,久到林佳子完全回想起過去那段情感,那份甜蜜又充滿傷痛的回憶,最後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好友正若有深意地盯著自己瞧,她不禁緋紅了臉避開好友的目光,低頭飲茶。

「不談我了,你呢?辭職後有什麼打算?」成至軒回來了,自然也看到了童夢呈上的辭職信。

她擔心童夢,畢竟未婚生子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怎麼向她的父母交代。

「生孩子!」

「沒打算結婚?」

「不想。」

「那如果我結婚了呢?」

林佳子忽地迸出這句話,使得童夢有些失神地愣了一下。

「結婚?」

她要結婚了?

與誰?

童夢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

林佳子緩緩地點頭,對她來說,錯過與尹中辰的那一段感情之後,她根本不想再談所謂的戀愛;談得深、談得久,受傷後更苦,所以她不願再擁有戀情。

只是當尹中辰回來後,她發現自己躲不開他的追蹤,而唯一避開他的方法就是結婚,與另一個男人共組婚姻家庭,這樣她才會永遠地忘了尹中辰。

「成至軒又向我求婚了。」

林佳子正低著頭,所以沒發現好友逐漸轉白的臉色,更沒有發現她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那樣淒楚的神色在童夢臉上一覽無遺。

「是嗎?那你答應他了?」

童夢心中痛苦地淌著血,她告訴由自己本就該如此,成至軒從頭至尾一再向她表明他愛的人是林佳子,而她什麼都不是,那麼他們會結婚不是很正常的嗎?為什麼她會如此無法承受?

「我打算嫁給成至軒,避開尹中辰的糾纏。」

「你愛成至軒嗎?」

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會長久,特別是她心中還有另一個男人時。

林佳子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曉得自己並不排斥他的人,或許結婚後我會學著去愛他。」

「哦……」

童夢發顫的語調終于引起林佳子的注意,當林佳子看向好友時,她才發現,好友臉上早布滿晶瑩的淚水,低下的臉龐顯得悲痛。

「阿夢,你怎麼了?」

林佳子擔心地起身坐在童夢身邊,伸手為她試去淚水。

「沒有,我沒事……」她不能說,說出來只會引起更大的誤會,當初是她自願的,而今她不要成至軒恨她。

「你一定有事,從你失蹤再回來後,你就一直藏著心事。」打死她她也不相信童夢沒事,沒事她會哭成這樣?

「我只是想到你要結婚了,感到有些意外。」

「因為我要結婚?」

林佳子知道事情沒那麼單純,可是她在童夢身上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後成至軒又二話不說地不同意童夢的辭職,似乎所有的事都不對勁;特別是成至軒,當她答應結婚時,在他身上她卻找不出半點喜悅之情,就如同她。

這日,當兩人一同來到他的住處時,她問著。

「你為什麼不準童夢的辭呈?」

「她不能這麼無故離職。」

「所有的事情她都交接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事一定要她留下來嗎?」林佳子問著,她完全不能理解成至軒的想法。

「我必須跟她談一談。」

至于要談什麼他也不曉得,只是知道自己非見她一面不可。出差的這段期間,他發現自己想念她想念得緊,除了按時撥電話給林佳子外,他所有的思緒全都給了童夢;那樣的渴望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為此他提前回來了,回來搞懂自己的心,誰知回來後,迎接他的是童夢的辭職信函。

「童夢不會再回公司了。」

林佳子考慮著是不是該告訴成至軒這個消息,他與重夢並不算熟稔,每當她談起成至軒,或是與他見面時,童夢總是有意地回避,也一臉的興味索然。

成至軒沒有詢問,只是繼續陷入沉思中,沉思著最後一次兩人會面的情景;他竟如此過分地強求了她的身子,在她無力逃開的情況下,他利用先天的優勢得到她,也讓她離開了自己。

懊死!他為什麼要這麼想著她?他愛的人應該是林佳子啊,而且她也同意嫁給自己了,為何他的心中、腦海里想的卻全是她的倩影?

「至軒?」看著坐在她面前,目光卻飄向遠方的成至軒,林佳子喊他。

「嗯?什麼事?」

「有件事我想我該告訴你的。」

成至軒笑看著她,「你說。」不知為何,突然間,他發現自己似乎不再那麼愛著林佳子,他的心已被另一個傻女人給霸佔住了。

就在他領悟這事實時,還沒回復平靜的心又被另一件事給震得不能自己。

「童夢懷孕了,所以她必須離職。」留在公司只會惹來閑話。

當林佳子說完時,她注意到成至軒乍變的表情,頭一次她在成至軒臉上看到暴烈的怒意。

「童夢懷孕了?」

成至軒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發抖,氣得全身發抖。

那個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至軒,你怎麼了?」

他的表情像是童夢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他卻是那個不知情的人似的。

成至軒本來打算邀她一起用餐,看來是沒辦法了,因為他要去找個人問清楚,好好地問她為何懷孕了也不讓他知道,難道就這麼遠走是最好的方法嗎?

「我沒事。」

但林佳子卻怎麼都不相信他沒事,只是她聰明地沒問,而在她心中也逐漸升起一絲的疑問。

這個問題一直藏在她心中,沒有人可以為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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