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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妻子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叮咚——

听見門鈴聲,張嫂打開大門,一見是桑月琦立刻笑問︰「小姐,你忙完了?」

「對。」她放下皮包,「小風還好吧?」

「他好得很,現在睡著了。」張嫂笑說。

「我去看看。」桑月琦走進里面的房間,看著睡在小床上的兒子,帶笑的臉上漾滿做母親的光輝。

三年前她回到美國之後意外發現自己懷孕了,桑父、桑母好幾次勸她要做個犧牲才能擁有未來的幸福,但她不願,說什麼都要生下孩子。

如今兒子已經兩歲多了,這次來台灣也是她私下請張嫂先將他帶過來住進她安排好的住處,因為她舍不得離開小風,更不想再被父母控制。

至于嚴漢杰則是爸媽為她物色的未婚夫,听說他家財力雄厚,毋庸置疑的自然成為他們眼中的理想女婿人選。

但她對他沒感情,也听說他在外面女人成群,這回出去見朋友八成又是與某個女人約會,但她不在意,一點兒都不在意。

在小風額上輕輕一吻後,她才退出房間,這時張嫂提醒她,「你讓我把小風帶來沒有事先跟先生太太說,現在應該說一聲了,否則我真的很害怕先生發脾氣。」

「好,我知道了,你別擔心,一切有我扛著。」

桑月琦來到客廳,拿起電話先打給江梅,可奇怪的是,江梅明明知道她今天回國,為什麼手機不開機呢?

她疑惑的搖搖頭,然後改打去美國,當桑母接起電話,一听是她的聲音就忍不住喊道︰「小琦,你怎麼可以把小風帶走?你知不知道你爸氣得都吃不下飯了。」

「我是他母親,不會弄丟他的,您放心,再說還有張嫂在呢!」

「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松?」

桑母提口氣,還想說什麼,又听她說道︰「媽,我有時差的問題,人有些疲累,想先休息了。」

「喂,小琦……」桑母喊道,回應她的卻是一串嘟嘟聲。

「怎麼辦?這孩子愈來愈不听話了。」桑母轉向丈夫說道。

「還不是被你慣壞的。」桑源氣得眉毛都在抖動,「如果她能听話別生下小風,現在也不用瞞著嚴家帶個累贅。」

當年就在他們桑家遇到財務危機時突然得知女兒月琦的下落,進而查到她嫁給台灣數一數二的「韓氏集團」的小開,正當欣喜危機得以解除時,哪知道韓氏居然先一步垮了。

沒轍之下,他們只好將主意打到女兒身上,只要幫女兒找到一個背景雄厚的婆家,同樣可以助桑家一臂之力。

回到美國,夫妻倆帶著女兒去參加嚴家舉行的家宴,嚴氏夫妻一見到月琦就喜歡得不得了,這讓他們心中大喜。

偏偏月琦一心念著韓少楓,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所以他們想盡辦法、趁桑家的危機還沒爆發前,散盡最後的家財,百般阻撓韓少楓重新站起,否則他若回來找月琦,她肯定會再次投入他懷抱。

可是他使盡計策、花了無數錢財,卻仍舊斗不過姓韓的那小子,還真是令人氣結!

「只有我慣她嗎?她要去日本學設計,你不也讓她去?」桑母不服氣地說。

「那是因為嚴漢杰也要去日本念書,我想讓他們近水樓台,你老糊涂了嗎?」桑源氣呼呼地說。

「可現在她遠在台灣,想管又管不著。」桑母深嘆口氣。「別管她了,既然她已與漢杰訂了婚,漢杰也隨她同往,你還擔什麼心呀?」

桑源輕嗤,「別說了,我跟銀行的吳經理約好打球,該出門了。」

眼看丈夫走出去,桑母搖搖頭,「一天到晚就只會打球,事業的問題擺平了,女兒的事就不管了,真是的!」

凌晨一點,韓少楓與朋友相約在PUB,與他見面的是他大學同學趙陽,目前正在美國擔任律師,專長在稅務方面,難得回台灣,又是夜間抵達的班機,普通餐廳早已關門,韓少楓于是和他約在這里。

「這里的酒還不錯。」他指著酒和幾盤小菜,「今天隨意吃,明天再請你去餐廳好好吃一頓。」

「我記住了,明天一定要好好讓你請一頓。」趙陽扯唇一笑,「不過這里的調灑真不錯,比美國的調酒還精采。」

「但也得少喝點兒,可別醉了。」韓少楓又朝他舉杯。

就在這時候,一旁傳來男人笑鬧的聲音,「來……你叫麗麗是嗎?你說你叫什麼……安娜?」

「對呀!這位先生你好面生,不過錢倒給得挺大方的。」幾個鶯鶯燕燕笑得花枝亂顫。

韓少楓回頭瞄了眼,眸光倏然一眯……那男人不就是桑月琦的未婚夫嗎?瞧他拿出大把鈔票往那些女人胸口塞,左擁右抱好不快活,韓少楓的臉色漸漸轉為鐵青!

最後他終于忍不住地走向嚴漢杰,「嗨,咱們又見面了!」

「你……你是誰?」嚴漢杰眯起一對醉眸。

「你不記得我沒關系,但是你怎麼可以忘了自己的未婚妻?瞞著她在外頭花天酒地,像話嗎?」韓少楓冷著嗓問。

「我的未婚妻……算了,她爸媽只是為了我們家的錢才看中我,硬要我訂這個婚,我才不希罕。」嚴漢杰冷冷地笑說︰「連我去日本念書,還安排她跟著我去學什麼服裝設計,哼!甩都甩不掉。」

「她父母的做法我也不苟同,但她不是這種人。」

「我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的事不用你管。」嚴漢杰推開他,摟著身邊的女人又親又抱。

「你這個人實在是……」韓少楓舉起拳頭正要揮下,卻被趙陽給抓住。

「別鬧事了,他已經喝醉了,我們走。」趙陽硬是將他拉出PUB,雙雙坐進車里,「少楓,你不是這麼沖動的人,他是哪得罪你了?」

「他……算了,不提這個人,你今晚住我那里嗎?」

「不了,我住飯店,明後天要去世貿附近開會,近一些。」趙陽笑說。

「世貿?好,我知道了,那我送你回飯店。」韓少楓一邊開車一邊想著嚴漢杰那個男人,沒想到她居然會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

將趙陽送到臨近世貿的飯店後,他開車來到桑月琦下榻的飯店外守候。他靜靜的坐在車里等待天亮,無論如何他都得給她一個提醒。

由于時間還很早,他便靠在椅背上打著盹,直到手機的鬧鈴響了才猛然驚醒,此時天色方亮,他走出車外伸了個懶腰,然而他並不確定她何時會出來,考慮片刻後便決定直接進入飯店找她。

巧合的是,就在此時他看見她從飯店大門出來,直接坐上等候在飯店外的計程車。

他立刻回到車子里,發動車子尾隨前往。

二十幾分鐘之後,她乘坐的計程車開到一處社區,停在一棟三層樓洋房前。

同時間,一個小男孩听見車聲跑了出來,開心地撲進她懷里!

韓少楓按下車窗看著這一大一小,小男孩咯咯的笑聲傳進他耳中,是這麼的天真可愛!

接著他听見小男孩說︰「媽咪,小風好想你。」

媽咪!他叫她媽咪?!

韓少楓倒抽口氣,看那男孩不過兩歲多,難道他是……

眼看他們走進屋里,韓少楓隨即下車走過去,直接按下門鈴。

不一會兒大門打開,桑月琦一見是他立刻震驚的張大嘴兒,反射性的想把門關上。

可是韓少楓已探進半個身子,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老朋友來見你,不請我進去坐坐?」他用力將門推開直接走進去,就見小風眨著大眼楮站在他面前,一臉的疑惑。

韓少楓笑著蹲在他面前,怕嚇壞他,以非常輕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風,桑念風。」他口齒不清地說著。

韓少楓一對勁眉蹙起,他隨母姓!

「你爸爸是誰?」韓少楓又問。

桑月琦聞言,倉皇的抱起小風,敵視著韓少楓,「你這是做什麼?他爸爸是誰關你什麼事?」

「為何不關我的事?你曾經是我的老婆,我就可能是他的爸爸。」他指著小風,眯起眸望著她,「你說是不是?」

「不是,絕對不是……」她嘴里說不是,語氣卻是虛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有鬼!

「不是嗎?我不是他爸爸?」韓少楓又往前一步。

「把拔!」突然小風張開雙手,咧開小嘴直對他笑,並跳著要他抱抱。

「不,小風不是,他不是爸爸。」桑月琦被兒子的動作嚇到,趕緊拉下他的手。

小風不依,看著韓少楓竟哭了出來,「把拔……把拔抱……」

韓少楓不管她的抗拒,從她手中抱過小風,而小風立刻轉哭為笑,還調皮的模著他的頭發、鼻子、眼楮,仿佛已認定他就是自己的爸爸。

看著懷里的孩子,韓少楓的眼眶漸漸濕濡,鼻根也酸澀了。「別不承認,他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喑啞著嗓音,看著桑月琦。

「你就這麼肯定?」她咬著下唇。

「當然,是自己的兒子,能沒有感覺嗎?」此時此刻韓少楓真的非常後悔,他當初不該就這麼與她分手,如果他不堅持,不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就可以親眼看著小風出生、成長了。

「你別鬼扯了,快把小風還我。」她搶著要抱回兒子。

「念風不就表示思念著我嗎?這麼顯而易見的意思我會不知道?」韓少楓利落的閃過她的手,直勾勾注視著她,「為什麼不告訴我?」

桑月琦整個人虛月兌了,他這麼堅持,她又能怎麼辦?

眼看小風在他懷中可樂了,不是玩他的耳朵就是模他的頭發,她又怎狠得下心分開他們?

「你要我怎麼告訴你?」就在她知道自己懷孕的同時,也得知他已另結新歡的消息,當時她心碎不已,若非月復中的小生命或許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為什麼不能?」

「算了,我不想說這些無濟于事的話,請你走吧!把小風還給我。」她上前想抱走孩子,但他仍不肯放手。

「你這是干嘛?想跟我搶孩子?」她瞠大眸問︰「當初是誰堅持要離婚的?你說啊!」

「我知道是我錯了,現在我可以彌補你。」

「不需要,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你要帶著我們的兒子嫁給那個姓嚴的?」韓少楓怎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叫那個混蛋爸爸,這就跟認賊作父沒兩樣!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這男人三年多前可以無情的趕她走,現在就沒有資格干涉她的選擇!

「我能不管嗎?知不知道嚴漢杰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韓少楓眯著一雙利眸,盯著她縴細的容顏。

她依然和當初一樣,是這般嬌弱、惹人憐愛,那個嚴漢杰一點兒都不珍惜這樣一個寶貝,居然還在外面花天酒地,簡直該死!

「我不在乎他怎麼樣,因為我愛他……不能沒有他,听見沒?不過小風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加重語氣特別強調最後一句。

「很好,我的意思就是要你千萬別放棄,所以你不能嫁給嚴漢杰,听清楚了吧?」他睨著她,鄭重的說道。

「你憑什麼這麼說,笑話!」他倆早就各走各的路了。

「憑我是小風的生父,既然他是在我們離婚前就有的孩子,我就有權力,何況我還握有很重要的東西。」見小風打起呵欠,看來是想睡了,他終下將小風交還給她。

桑月琦連忙抱回小風,並與他保持距離,「什麼東西?」「打垮你們桑家的證據。」這些年來他不時受到桑家的殘酷打壓,別以為他只有乖乖挨打的分,事實上他已經暗中查到不少桑家過去從事不法或逃漏稅的證物,以及那段日子對他人身攻擊的證據。

而他之所以不公開,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如果她真要逼他,他也絕不手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嚇了一跳。

「你可以先去問問你父母當初是怎麼對我的!」他輕輕一哼,冷言冷語著,「而我絕不是一個心甘情願受人欺負的孬種。」

「他們到底怎麼對付你?你快告訴我!」她很驚愕他的說詞,難道爸媽還瞞著她耍詭計嗎?

「這些話還是去問你父母吧!所謂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他撇嘴一笑,「如果你仍堅持跟姓嚴的在一起,那麼我們就靜待結果吧!」韓少楓又定定看了眼已在她懷中熟睡的小風,這才轉身離開。

「你……你等一下。」因為不放心,桑月琦叫住他,「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他定住腳步,掏出一張名片回頭遞給她,「這是我目前住的地方,晚上我沒約會,你可以來找我,我們好好聊聊。」

桑月琦愣愣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後,才低頭看看手中的名片,原來他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地方……頓時過去恩愛的情景又像幻燈片般一幕幕閃過她腦海,不僅灼痛她的心也酸澀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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