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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有仇必報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上班時間的台北市交通,只能用壅塞、嘈雜來形容。

試想,當妳被動彈不得的困在馬路上,偏偏待會兒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而那又關系著妳多年來的努力以及旁人對妳的評價時,那種急躁與無奈感便油然而生。

席海娣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

「為什麼每天都塞塞塞,可不可以開直升機上班呢?」

別以為席海娣這句話只是隨便說說,她父親席天威是名列全球百大富豪之一「元將集團」的執行長,別說是直升機,就連潛水艇也買得起。

叭叭叭……後頭傳來斷斷續續的喇叭聲,她真的很想下車對對方說,如果光按喇叭車子就能前進的話,她早就在車上裝上十個喇叭了。

叭叭叭……

前面的車才剛移動,後頭那輛車惱人的喇叭聲又響起,她心頭一陣煩躁,油門不慎踩得猛了些──

砰!席海娣的身子重重一晃,同時在心底喊了聲「糟了」!

她趕緊沖出車外,卻沒發現前面座車的駕駛下車,只好上前尷尬地敲敲對方車窗。

餅了好一會兒,駕駛才將車窗搖下望了她一眼,頓時她吃了一驚,瞪大眼與眼前的西方鬈發男子對視!

這下糟了!瞧這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的,眼神還嚴厲得嚇人,讓海娣當下說不出半句話。

「開車怎麼可以這麼莽撞,愈是這時候就該更加心平氣和才是。」突然有人說話了,但開口的並不是這位鬈發男子!

海娣轉而望向後座,才看見一名東方男子坐在那里,手里拿著一迭資料翻閱著,過了好幾秒才有閑抬頭看她一眼。

海娣發現,他雖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卻無損他酷帥的氣息,反而增添一絲謎樣的味道,讓她瞬間失神。

不過,就算他外表迷人,但吐出口的話卻是這麼讓人不舒服。

「先生,雖然是我撞到你的車,但你也不能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我可是非常的心平氣和,倒是你該下來看看車子是否有損傷,是我該賠的,我一毛也不會少給。」

「算了,現在我正忙著處理公事,不想和妳計較,妳走吧!」鄭宇韓瞇起眸,隨即示意駕駛將車窗關上。

「喂……喂喂……」他說什麼?不跟她計較!海娣愈想愈不對,又上前拍打著對方的車窗,朝著他比手畫腳的,「你的口氣怎麼這麼傲?你以為你是誰,很有錢嗎?那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鄭宇韓看了眼仍在窗外叫囂的她,眉心緊緊蹙起,「麥克,把車簾拉上。」

「是的鄭先生。」

司機立刻按下某個按鈕,很神奇的,車子兩側的窗簾就這麼合上,讓外頭的海娣簡直看傻了眼!

「厚,還真是服了他。」海娣用力踢了下他的輪胎後,才氣惱的回到車里,「為什麼還在塞呢?真希望可以早點月兌離這輛車。」

不知道是不是海娣祈求的聲音上天听見了,就在此時,原本停滯不前的車陣居然開始動了。

「太好了!」海娣彎起嘴角,在經過下一個路口時,立刻右轉閃開那輛礙眼的車。

這時,手機響了,她看看來電顯示並戴上耳機,「多莉,我知道妳要說什麼,我馬上就到。」

「再二十分鐘會議就開始了,會議前我們還得再檢討一下,妳到底在做什麼?」多莉是海娣的秘書兼好友,更是她公事上得力的左右手。

「還能怎麼呢?當然是塞車呀!我很早就出門了耶!」

「今天這種日子應該更早出門才是!」多莉看看表,「鄭先生難得從美國回來,更難能可貴的是經過林經理的游說,他終于願意參與會議,如果顧問約談成,能讓他傾盡全力幫我們就真的太好了!」

「行行行,這些我都懂,妳放心,我一定會加速趕到公司。」海娣拉拉耳朵,輕吐了口氣。

「等等,誰要妳加速了?還是以安全為重,知道嗎?」多莉提醒著。

「知道了,那不多說!」海娣抽掉耳機,直盯著前方的路,慢慢加快油門,終于在十分鐘內趕到公司──夏麓兒。

停好車後,她連忙搭乘電梯上樓,到了辦公室,立刻把握僅剩的五分鐘與多莉做最後的商討,然後整理好所有的數據前往會議室。

「鄭先生在里面嗎?」在會議室外,海娣問著守在外面的女助理。

「對。」她小聲說。

「嗯,替我們送杯咖啡進來。」海娣交代後便撫著胸口、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臉上掛滿微笑後才推門而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抬起臉,當她的視線與對方接觸的瞬間,整個人猛地一震!

可是對方的表情卻如古井般一點波動都沒有,前前後後才不到半個小時,難不成他已經忘了她?又或者剛剛塞在馬路上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好好看她一眼?

「席總監,妳怎麼了?」在一旁的多莉暗示性地撞撞海娣的肩,為了化解尷尬故意開起玩笑,「是不是沒想到鄭先生會是這麼俊帥的男人,一時呆住了?」

這招果然有效!海娣立即拉回心神,睨了她一眼,「妳怎麼這麼說,讓我很丟臉耶!」

「席總監在意丟臉嗎?」鄭宇韓瞇起眸問道。

「啊?」海娣怔怔地望著他。

「據我所知,席總監應該不會在意才是,否則剛才也不會在大馬路上毫不在乎形象的叫囂吧?」他挺直背脊,眼底閃現一絲吊詭的光影。

海娣先是一陣錯愕,隨即牽強地笑了笑,「我不懂鄭先生在說什麼,如果真要提剛才發生的事,那只不過是我遇到一個自傲可惡的家伙,實在不值得一提。」

多莉詫異地望著他們你來我往,淨說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話,眉頭高高一揚,「呃,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鄭宇韓回得簡單。

「不認識。」席海娣卻答得急促。

兩個人的態度雖不同,回答的話卻一模一樣,更是讓在場的幾人感到不解,不過盡避疑惑,卻沒有人敢開口詢問。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吧?」多莉尷尬一笑,拿出數據袋,「這是我們總監設計的幾款今年秋冬流行服飾,鄭先生,請你給些意見好嗎?」

鄭宇韓只不過瞟了眼便退了回去,「不行,重畫。」

「什麼?」席海娣胸口一窒,「全部嗎?」

「沒錯。」他皺著眉說︰「席總監,要我背書可沒這麼簡單,妳得多做做功課。」

「就是因為仰慕你的才氣與名聲,所以想請你幫忙,但我也很努力,完全沒有懈怠的意思。」她深吸口氣,「要不然就請你直接指出缺點。」

「不服氣?」他勾起嘴角,然後看看那些圖,「隨便挑一樣來說吧!扁這顏色三年前已經流行過了,至于款式也毫無新意。」

「顏色?」海娣看了看,「不對,三年前流行的是粉橘色,但這是金橘,連今年的彩妝也很流行這色系。」

「妳以為一般消費者可以辨別出金橘或粉橘嗎?難道妳就不會創造流行,非得跟隨他人或流行雜志上的訊息?我們做流行預言的人也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自己更要好好想想明年的各種趨勢,如經濟、文化、消費者年齡層等,才能正確評估結果。」他的口氣沉冷,說出口的話非常不好听,對她精心的設計更是貶抑得不留余地。

「創造流行,你以為這麼簡單?!」

「如果覺得困難,那就別干這行。」他一說完就站了起來,並對旁邊的助理說︰「我們走吧!」

「鄭先生請留步,有話好說嘛!看是哪里需要改進,也請你說清楚。如果你就這麼走掉,要我們怎麼辦?」多莉對這次的設計也付出許多心力,實在不容許就這麼輕易泡湯!

「妳們這位總監對于流行太過主觀,我沒辦法和她溝通。」鄭宇韓瞇起眸,表情異常冷峻。

「海娣……」多莉難得在公司喊她名字,海娣也明白每當出現這種情形,就是多莉以「朋友」的身分懇求她的時候。

海娣緊皺起自然漂亮的眉,一臉為難。

「有什麼話我們私下說嘛!」多莉扯扯她的衣角,要她放低姿態。

海娣閉上眼深吸口氣,然後張開雙目,直視正挑眉等著她回答的鄭宇韓,「好,你說出意見我會參考,如果真的很棒我也會照辦。」

鄭宇韓是全球最著名的「流行大師」,向來以最獨特的眼光游走全世界、預言流行趨勢,並成為第一名牌E’MeCO集團的御用顧問,在流行界引領風騷,成為首席名牌的代言人,隨便出口的一句話都可能成為世紀代表。也因此,海娣才會費盡心思的想要與他合作。

「妳真的這麼想嗎?」他挪挪鼻梁上的眼鏡,淡淡瞅著她。

「對,我也不希望自己努力的成果這麼讓你看不起。」她抬頭挺胸地望著他,「請你坐下給我指導吧!」

鄭宇韓這才轉身正視她,「其實也沒什麼好再補充的,該說的我剛剛都說過了。」

她的委曲求全卻只換來這麼一句話,海娣握緊拳頭不停告訴自己──要忍,一定要忍!

「好,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改好後就立刻通知你。」海娣強迫自己忘記屈辱,還得面帶微笑。

「妳盡快,因為我有可能答應日本方面的一個演講。」鄭宇韓隨即從公文包拿出一迭數據交給她,「這份數據妳參考一下。」

說完,鄭宇韓便迅速走出會議室,而他身邊的助理也趕緊抱著公文包尾隨他離開,這一幕又讓多莉看傻了眼。

海娣拿起桌上那份資料慢慢翻閱著,表情換上一股說不出的嚴肅。

「海娣,如果妳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勉強妳了,那家伙的言行的確讓人很不滿,我也不希望妳繼續受這種氣。」多莉認了。

她與海娣認識好幾年了,當然知道從小在眾人呵護中長大的海娣有多嬌貴;只是,海娣雖出身名門世家,卻不想一直依存在父親的庇蔭之下,想靠自己的才華在服裝界闖出一番名號,讓父親席天威為她驕傲,否則她大可以住豪宅、開進口轎車,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哪需要看人臉色過日子?

「多莉,妳看。」

沒想到海娣並沒將多莉的話放心上,而是把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資料上,「這衣服的款式好別致,我也曾經想過這麼設計,卻不敢大膽嘗試,沒想到設計出來穿在模特兒身上一點也不突兀。」

「是耶!我記得去年妳也這麼設計過,可是被我和阿寇一口否決了!真對不起……我扼殺了妳的才華。」多莉一臉後悔。

「別這麼說,雖然我是這麼設計,卻不像這設計豐富……」

「我倒覺得挺簡單的。」多莉看著她手中的資料,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我是指『感覺』。」

「這麼看來妳是徹底臣服于他了?」多莉扯唇笑笑。

「誰說的?」盡避心底這麼想,海娣嘴里卻不願承認,「回辦公室吧!我要開始努力了。」

轎車內,鄭宇韓雙手抱胸閉目沉思著,悠揚的鋼琴演奏在車內流轉著,讓人听了放松身心。

「老板,我倒覺得剛剛那位席總監所設計的服裝很不錯呀!為什麼你否定得這麼徹底?」鄭宇韓的助手張閔忍不住問出口。

「我是故意的。」他拿下眼鏡,揉揉眉心。

「為什麼?」張閔很意外。

「光從之前塞車時就可看出那女人的個性,連說聲對不起都沒有,只說該賠我的一毛都不會少……呵!她真以為我在乎的是錢嗎?所以對那種女人不能一開始就夸獎她,否則會養成她自大驕傲的個性。」重新戴上眼鏡,他拿出手提電腦處理公事。

身為流行界的第一把交椅,鄭宇韓年紀輕輕便對色彩與樣式有著非常敏銳的嗅覺,感應度奇佳,口耳相傳之下,才不過數年他的名聲已如日中天。

近年來與他合作的對象更是多不勝數,經常奔走世界各地已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這是兩碼子事,你就這麼否決她,也實在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張閔撇撇嘴。

「怎麼了,一直替她說話?該不會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吧!」鄭宇韓性格的雙眉一挑,嘴角微微勾起。

「美色!原來老板你也認為她很美?」張閔忍不住笑了笑。

「你那是什麼眼神?」鄭宇韓的俊容閃過一絲錯愕,「我是以你的水準看那個女人。」

「哦!我承認我的水準比較低,不過老板,據我觀察,你可是頭一次這麼注意一個女人。」張閔回以調侃。

「千萬別會錯意,我絕沒有你所想的那個意思。」鄭宇韓端正臉色強調。

「是是是,你怎會對一個黃毛丫頭感興趣呢?」

「知道就好。」

「對了,我們剛到夏麓兒的時候,我不是去了趟洗手間嗎?知道我在那兒听到些什麼嗎?」張閔突然提及這事。

「怎麼了?他們的洗手間裝有擴音機?」鄭宇韓的目光仍專注于NOTEBOOK的屏幕。

「你有所不知,三個女人在一起雖然像個菜市場,但三個男人在一塊兒也可以媲美小型超市。」張閔貼近他的耳邊小聲道︰「听說那個席海娣可是大有來頭。」

「哼!」鄭宇韓淡淡瞄他一眼,「你會這麼說,表示她一定與哪個男人有關,對吧?」

「賓果!你真厲害,她可是席天威的獨生女,你千萬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元將集團。」

「你說什麼?」鄭宇韓震驚地轉過臉。

「我說她是元將集團席天威的女兒,怎麼了?」張閔不解地望著他陡變的臉色。

「這是真的嗎?」他激動地又問。

「相信我,老板,除非我的耳朵有問題,再說,這世上姓席的人並不多,是吧?」張閔這句話讓鄭宇韓的胸口重重揪起。

沒錯,姓席的並不多,但是記憶中的她叫Rose,一個看見他只會咧開嘴、笑紅一張隻果臉的小Rose。

泵且不論她是誰,然而「席天威」這三個字就足以勾起潛伏在他心中、糾纏了他二十年的仇恨!而他這次回台灣,不就是為了討回公道、討回屬于他的一切?

只不過在調查席天威的過程中,他一直刻意避開有關Rose的訊息,就怕因為她而讓自己心軟,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回到台灣第一個接觸的女人竟然就是她!

張閔發現他的表情很怪異,又問︰「老板,你哪兒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事。」鄭宇韓關上計算機,閉上眼,往後靠向椅背歇息。

「對了老板,我們下一個地點是高喬,時間還剩下一個小時,這份數據要不要先看看?」雖然不知道他怎麼了,但肯定與席天威有關,于是張閔立刻聰明地轉移話題。

「告訴對方把時間延一下。」他輕吐了口氣。

「延?延到哪時?晚上嗎?」

「後天,從現在起一直到明天都別來煩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鄭宇韓已經好久不曾這麼心緒大亂過。

「老板!」張閔有點意外。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鄭宇韓睨他一眼,隨即道︰「幫我調查一下元將集團最近三個月的所有訊息,現在該是我行動的時候了。」

雖然他已掌控一切,但還是擔心漏掉什麼新消息。

「什麼意思?」張閔完全不了解他來台灣的主要用意。

「只要你一直跟在我身邊,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鄭宇韓抿緊唇。

「我想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能付給我更多的薪水,所以你就算要趕我走都趕不走了。」張閔模模下巴,賊賊一笑。

「你這家伙,我要睡會兒,到了飯店再叫我。」鄭宇韓雙手抱胸地閉上眼。

「是的,老板。」

挑燈夜戰,這是海娣離開學生生活後難得遇到的情況。

一旁紙屑簍里滿滿的紙團,桌上更是一張張廢棄的新裝圖稿,或許畫了太久,她的視力已開始模糊,忍不住拿下隱形眼鏡換上圓框眼鏡繼續奮戰。

「妳怎麼戴起眼鏡了?」多莉好奇地問道。

「隱形眼鏡戴了好痛,所以拿下來了。」說時,海娣忍不住又揉了揉雙眼。

「我看看。」多莉走上前檢視她的眼楮,「好紅喔!妳好好休息,別畫了。」

「不行,也不知道那個姓鄭的哪時候要去日本,我得加緊趕工才成。」她眨了眨眼,盡避很不舒服也不敢松懈。

「不要這樣,我可以打通電話給對方,請他們給我們一個確定的時間。」多莉拿出手機,準備按下張閔的電話,那是他上次來的時候特地留給她的。

「不要打!」海娣趕緊搶下她的手機,「如果妳真這麼問,他肯定會覺得我在找借口拖延,我不想再被他數落了。」

「怎麼會?問清楚期限是應該的。」多莉還是堅持打這通電話,按下號碼後不久電話便被接起,「張助理嗎?我是嚴多莉。」

「是嚴秘書!妳好,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問你們哪時候去日本,這樣我們在修圖上可以斟酌時間。」多莉客氣地問道。

「昨天我听我老板的意思,好像要延一些時候,所以你們可以慢慢來沒關系。」張閔說道。

「要延些時候?那太好了。」多莉朝海娣眨眼笑笑。

海娣立刻來到她耳旁小聲說︰「告訴他我明天就能完成,可以親自送過去給他,問問他住哪兒?」

「妳可以嗎?」多莉按住手機問道。

「可以啦!快點問。」海娣催促著。

多莉嘆口氣,搖搖頭說︰「張助理,你們住哪兒呢?我們總監說畫好後想親自送過去讓你們過目。」

「我們住在琴玢飯店1602號房,你們過來之前先來通電話確認就行。」張閔隨即說道。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多莉切斷電話後忍不住睨了海娣一眼,「是要給妳時間休息,妳怎麼趕得更急呢?」

「剛好有非常多的idea在我腦子里,所以我想把它一一完成。」海娣挪挪眼鏡,又繼續在繪圖桌上奮戰。

「真服了妳。」多莉幫不上忙,只好說︰「我去幫妳泡杯咖啡。」

「太感激妳了!」海娣笑笑,盡避眼楮都疼得快張不開了,但滿腦子的點子讓她欲罷不能。

連夜趕好設計圖稿後,海娣便開車前往琴玢飯店,多莉因為另有客戶約好見面,必須晚半個小時才會到。

抵達飯店時,她先詢問櫃?確定他人還在時,便主動上樓找人,而開門的人就是鄭宇韓。

而他在看見她的剎那微微一愣,盯著她好一會兒才說︰「妳真的來了。」

海娣露齒一笑,「很意外嗎?」

「有點。」

「急著想將修好的圖稿給你看,沒事先通知你,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你?」她甜美的笑容總是這麼賞心悅目。

雖然她現在長大了,但是笑容卻依舊沒變,和小時候一樣討喜。

「怎麼會?請進。」鄭宇韓將門敞開,讓她入內。

「張助理呢?」

「他去樓下買東西,馬上上來。」

海娣這才緩緩走進里頭,看看這間非常豪華的商務套房,「這房間滿舒適的,不過既然我們要談公事,是不是到樓下咖啡廳比較方便?」

「不需要這麼麻煩,妳也不像是這麼拘束的女人吧?」鄭宇韓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紅酒,「要不要來一點?」

「你習慣貶損一個人之後,再請她喝紅酒嗎?」雖然來此之前,海娣已不只一次勸自己要心平氣和、面帶微笑的應對,可偏偏一面對這個傲氣的男人,她還是會被他挑起一絲怒火。

「我沒這意思,妳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喝不喝?」他爍亮的眼神直盯著她臉上的每一分毫,似乎想找出她當年的影子。

沒錯,那小巧的嘴像極了印象中的Rose,小而挺的鼻梁也很相似,尖尖的下巴更是如出一轍。

席海娣真的就是Rose。

「一小杯好了。」她彎起唇線,禮貌性的說。

鄭宇韓回過神,為她倒了杯,「這是1980年的上好紅酒,嘗嘗看。」

席海娣接過手喝了口,「嗯,滋味真不錯。」

「席總監平常應該喝慣了這種酒吧?」他瞅著她,意有所指地問。

「不,我平常不太喝酒,除非是特定場合才會喝個一杯。」海娣拿出圖稿,「你看看可以嗎?」

他卻沒有看圖稿的意思,只是瞅著她勾唇一笑,「席總監是不想看見我嗎?為何從進門到現在都戴著墨鏡?」

「呃,不是的,而是……」她模模墨鏡,「因為我有特別的原因,不得不戴墨鏡,不好意思。」

「特別的原因?」鄭宇韓眉頭輕撩,不予置評,這才拿過圖稿打開審視。

瞧他看得仔細,席海娣全身神經繃得緊緊的,雙眼瞬也不瞬地瞅著他的表情,就不知道他等會兒會不會又說出傷人心的話?

「這是妳這兩天趕出來的嗎?」他瞇起眸問。

「對。」天,瞧他那臉色讓人看不出喜惡,更無法捉模他此刻的心情,「如果不滿意就直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妳之前那些圖稿是花多久的時間弄出來的?」他不答反問。

「三個月。」

「哦∼∼這麼說來,花了三個月時間琢磨出來的,倒不如瞬間被激發出來的靈感。」鄭宇韓愜意地靠向椅背,恣意地撇撇嘴。

「啊?你的意思是這次比較好?」她的眼楮一亮,然而因戴著墨鏡,沒有泄漏出她此刻的喜悅。

「好一點,至少我比較能接受,只要改一些小細節就可以了。」鄭宇韓直望著她,「不過妳能不能把墨鏡拿下來,我不習慣對著戴著墨鏡的人說話。」

她垂下臉,有點為難。

「如果我拿下來會讓你看了更不習慣,你還要我拿下墨鏡嗎?」海娣提醒他,「要是長針眼我可不管。」

「沒這麼嚴重吧!妳盡避拿,我無所謂。」他已經忍耐很久了。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海娣立刻把墨鏡摘下來,以一對紅通通的眼迎視他。

「妳怎麼了?」他瞇起眸,「結膜炎?」

「不知道,為了怕傳染給你,我才這麼做的。」海娣委屈的說,這時房間的門鈴響起,「大概是多莉來了。」

「也可能是張閔。」鄭宇韓站起身去將門打開,看見的卻是張閔和多莉一塊兒站在門外。

「我剛剛在電梯遇到嚴秘書,就和她一起上來了。」張閔看著多莉解釋道。

「進來吧!」鄭宇韓先行走回房里。

「多莉,妳來了;張助理你好。」海娣站起來,分別和他們打招呼。

「天呀海娣,妳的眼楮怎麼愈來愈嚴重了,早就叫妳不要熬夜趕圖,妳看看這下怎麼辦呢?」多莉一看見紅著眼楮的海娣便皺起眉頭,「我帶妳去眼科看看好了。」

「妳不是只有兩個小時的空檔?我自己去就行了。」在公司海娣是負責設計,公關部分則由多莉代勞。

「我送她去吧!」沒想到開口的竟是鄭宇韓。不僅是海娣,就連張閔聞言都感到不可思議。

向來不愛管閑事的老板居然自願帶個女人去看眼科,還真是出人意料。

不,應該說他的怪異表現從前天就開始了……一向把公事擺第一的老板竟會延後許多早就確定好的行程,這還不怪嗎?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走吧!」他拿了外套率先走出房間。

其實鄭宇韓的個性並沒改變,而是他正在為他的計劃寫下重要的開端,不得不破例一次。

而海娣不過是他手上的一個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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