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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聯姻 第一章 夷羅經商不容易

作者︰簡瓔

天色未明,夏氏獨自一人進了女兒的房間,守門的蔽月連忙福身。「夫人這麼早過來?」

夏氏臉上心事重重。「梨兒還沒醒吧?」

「奴婢沒听到動靜。」蔽月無聲地打起簾子來,知道夏氏有話要說,便止了步,守在閣外。

寢房里格外的靜,夏氏走到了床邊,略有愁容的在一側坐了下來,雙唇微微翕動,欲言又止,輕輕替女兒攏了下被頭,有些發怔。

魏露梨這三年都十分淺眠,盡管來人已是屏聲斂氣,她仍醒了。

見她睜開了眼眸,夏氏也不意外,神色憂心忡忡。

魏露梨一雙明亮的黑眸瞬也不瞬的看著母親,開口道︰「不管娘親說什麼,女兒都不會改變主意。」

夏氏嘆了口氣。「娘知道。」

魏露梨坐了起來,握住了夏氏的手。「女兒一向懂得照顧自己,娘親無須擔心。」

夏氏煩惱萬狀。「可是妳祖父把那里說得如此可怖……」

魏露梨眸色淡然。「那是因為他老人家自己沒成功過,便將夷羅形容成了沒有三頭六臂去不了的地方,我便是要證明給他老人家看,他是錯的,我是對的!」

夏氏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妳祖父也是擔心妳……」

魏露梨睫毛往上一揚,雙眸澄澄如水。「我們都知道沒有那回事。」

夏氏略微掙扎,但終究是放棄了。

老人家重男輕女是不爭的事實,親孫女這幾年來出色的表現,外人有目共睹,但他老人家沒夸過一個字,他還是打從心里瞧不起女子,甚至是鄙夷的,總說女流之輩、一介女流等等,叫人听了心里不舒坦。

「娘親不必糾結了。」魏露梨平靜地道︰「等我成功從夷羅回來,祖父便沒有話說了,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與其爭辯,不如化為行動。」

「娘知道妳能力好,有妳舅舅在妳身邊照看,娘也不擔心,只不過,那畢竟是大燕朝的地方,妳可不要太有自信而掉以輕心了,須記得膽大心細。」

夏氏殷殷叮囑,心里頭其實萬般放心不下,雖然女兒不是第一回外出經商,也去過比大燕國更遠的地方,但她畢竟是姑娘家呀!她會擔心也是理所當然,怎麼也無法放寬心。

「娘呀,我這趟出門,多則半年,少則三、四個月才會回來,與其在這里叮嚀我本來就不會大意的事,您不如去做一碗香噴噴的辣羊肉湯給我喝吧!想到要好一陣子才能再喝到娘做的辣羊肉湯,我都饞了。」魏露梨刻意撒嬌。

夏氏這才作罷,她拍了拍女兒的手。「好吧,既然妳想喝,娘就去給妳做,出門在外一切不便,妳再仔細看看,該帶上的東西不要落了。」

魏露梨微笑點頭。「我省得。」

夏氏一走,魏露梨便斂起了笑容,腦子里一再盤算。

在姚州的商人之中,還沒有人去過夷羅,她不會等閑視之,必須做好萬全準備,尤其在她祖父不以為然的態度之下,她更是要萬無一失,絕不能空手而回,讓人看了笑話。

她掀開錦被下榻。「蔽月!」

蔽月連忙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妳跟舅舅說,把咱們現有的萬用膏帶上,有多少帶多少。」

萬用膏是他們自家藥堂鑽研出來的,里頭有老大夫的智慧,不管蚊蟲叮咬或止血化瘀都有效果,價格實惠,她打算在人生地不熟的夷羅,用略施小惠來打交道。

蔽月去傳話,銅雀進來伺候洗漱,給主子梳頭,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道︰「小姐又要出門開眼界了,奴婢好生羨慕呀!奴婢這輩子除了姚州城,哪里都沒去過。」

魏露梨看著鏡中的自己,色若朝霞,這副好皮相倒是幫了她不少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花貌雪膚,人家樂意與她套近乎。

「我不在府里不是挺好,這幾個月妳們可以偷偷懶,想睡多晚便睡多晚,也沒人拘著。」魏露梨笑了笑。

她外出經商從來不帶貼身丫鬟,就怕出了意外,連累了她們。

「這倒是。」這一點好處,銅雀也老實承認。

在魏家,當家的還是老太爺,但老太爺並不會管到她們東苑來,所以主子不在時,她們是挺自由自在的。

飯堂,魏家的老太爺魏昌檀已經在座,對于孫女比他晚到,他是有點不悅的,而屋里伺候用飯的丫鬟婆子們則是大氣不敢喘一聲,夏氏也是一樣,在脾氣不佳的魏昌檀面前,她一向低眉斂眼,不敢與之對視。

魏露梨倒是面不改色,她對魏昌檀微一施禮。「孫女來晚了。」

魏昌檀頗有微詞的瞪視著她。「知道就好,叫長輩等妳,成何體統?」

魏露梨徑自坐了下來,看到面前擺著一碗熱騰騰的辣羊肉湯,她朝夏氏笑了笑,正想要開動時,魏昌檀的聲音便不陰不陽的傳來——

「丫頭,不要說我沒事先告誡妳,那些個夷羅人可不是好惹的,妳想跟他們打交道,沒那麼簡單,若是妳想仗著魏家這個名號更是大錯特錯,那里根本沒人知道魏家是個什麼東西。」

魏露梨坦然的直視著魏昌檀,心平氣和的說道︰「實際情況,去了才知道,孫女現在也不敢自夸能做得多好,只有心存善念,順其自然,老天自會保佑。」

以前,她會倔強的與她祖父頂嘴,唱反調,甚至是刻意的惹怒她祖父,可是某一日,她發現他的背也彎了,她便不再頂嘴了,他畢竟是有年紀的人了,若是自己將他氣暈了、氣死了,她母親又得背負克死公公的罪名。

因此,她後來便都說些空話、佛話,高來高去,讓老人家一拳打在棉花上,脾氣大不起來。

不過,她向自己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她祖父承認她不比男孩差,要他承認當年不救她父親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經過了一個月的長途跋涉,百來人的魏氏商團來到了大燕邊界的夷羅,車隊浩浩蕩蕩,其中有民工和護衛,還有一隊十幾人的鏢師,震遠鏢局的總鏢頭衛進海親自接下了這趟生意,其威名在外,也讓商隊安全了許多。

魏露梨會騎馬,但她不想耗費自己的體力,因此一路都待在馬車里,時不時研究能買賣的數量與閉目補眠,盡量養精蓄銳,維持好氣色。

做為一個要與人談判交易的商人,好氣色會給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有助于日後的往來。

魏露梨估量著應該快到了,此時夏淼的聲音從車外傳了過來,「大小姐,已經過了山梁,咱們要落腳的地方在眼前了。」

夏淼是她母親的胞弟,她的親舅舅,但在人前,他一律稱她大小姐,而在姚州,只要提起大小姐,人人都知道是魏家的大姑娘魏露梨,沒有第二個人了。

「大伙兒也累了,盡快安排休息。」魏露梨說道。

夷羅幅員遼闊,基本沒有客棧可言,商隊已經很有經驗,民工們迅速搭起了足夠的帳篷,也開始升火,自煮食物。

魏露梨下了馬車,攏緊了斗篷,此時天色也快暗了,雖然時節相同,可邊關地帶可比姚州冷多了,處處皆是比人高的雜草和巨石。

她看著落霞,深吸了口氣,這片刻的寧靜有助她清醒腦子。

放眼望去,這里可比她想的熱鬧多了,不知道有多少商隊在扎營,各方有心人士都齊聚一堂,各憑本事,看誰能拿下生意。

魏露梨是不喜歡等的人,也不想浪費片刻時間,她取了十來瓶萬用膏,往磚石瓦屋的聚落走去,那里看起來像本地人的居所。

听聞在夷羅族,不管是誰的傳家本領,做主的都是族長,族長就如同天神般的存在,只有得到族長的同意,他們才會把物品賣出去,不然給再多的金錢,他們也是不賣的。

一群孩子在草叢岩石邊玩耍,她找了其中一個半大不小的男孩子,給了他一包七彩飴糖,那男孩眼楮轉了幾下,瞬間亮了。

「給我吃嗎?」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糖,看得眼都直了。

魏露梨笑著點了點頭。「給你吃,你能帶我去找族長嗎?」

她喜歡用賄賂的方法,銀貨兩訖,互不相欠,也不必迂回試探,拐彎抹角。

小男孩打了個響指。「好勒!」

小男孩高高興興的領著魏露梨到了族長蘇力特家里,拉高了嗓門道︰「族長大人,有位姑娘要找您!」說完他便高高興興的捧著七彩飴糖去向朋友炫耀了。

蘇力特正在整理獸皮,他詫異的看著不請自來的魏露梨,同時他也敏銳的知道了對方的來意,心里頗為訝異她的大膽和主動,想和夷羅族做生意合作的人很多,但沒有像她這麼直接上門的,還這麼明艷不可方物,倒叫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族長大人,我叫魏露梨,來自大齊姚州。」魏露梨先是自我介紹,跟著噙著淺笑拿出了一瓶萬用膏。「這是我們大齊很好的藥膏,是我們魏家藥堂的秘方所制,請族長大人笑納。」

相傳夷羅族有許多中原失傳的釀酒秘方與制作花露的技巧,這也是她來此的理由,為了爭取獨門生意,她可以說是煞費苦心。

蘇力特瞇了瞇眼楮接過手,眼楮上下打量魏露梨,倒也沒拒絕這麼明擺的巴結,他把玩著精致的小瓷瓶,無可不可的說道︰「姚州我听過。」

對于他的打量,魏露梨倒是淡定,她不慌不忙的掏出了布包,里頭有十來瓶萬用膏,她笑盈盈的說道︰「小小心意,希望您會喜歡。」

蘇力特見她笑容可掬,還送了小禮物,卻不置可否的說道︰「每個人都想和我們做生意,但我們不可能跟每個人做生意。」

魏露梨也沒否認她的目的,她眨了眨眼。「小女子初來乍到,還不懂這里的規矩,族長大人若能給個機會,必定以您提出的條件為優先。」

蘇力特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晚上妳來參加我們族人的競獵,若是妳能打中一只山鹿,我就听听看妳要說什麼,若妳不會騎射,那就不必談了,沒什麼好說的。」

魏露梨淺笑盈盈。「我剛好會騎射哩,族長大人,我的馬術不錯。」

蘇力特本來想讓她知難而退,頗為意外听她這麼說,他看了她一眼。「那晚上的競獵就算妳一份了。」

魏露梨告辭,出了門便斂起了明媚的笑容,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志在必得,一定要射中山鹿!

一個夷羅在地族人在門口全听見了,他出言相勸道︰「姑娘,妳放棄吧,我們林里的飛禽走獸都很敏捷,不是我們族人,妳射不中的。」

魏露梨瞬間又堆起了笑容,她朝那人甜笑一記,很是無害的打趣道︰「多謝您的忠告,但我就試試嘛!保不定我運氣好,讓我射中了呢!」

雖然她是女孩子,但她父親教了她很多,包括騎射和狩獵,馬車上帶了自己慣用的弓箭,馬也不成問題,車隊里有的是馬。

夏淼得知她要去參加競獵,他深知她的性格,因此沒有出言阻止,只轉身去打點馬匹,盡量找一匹體格強健且好控制的馬。

魏露梨很感激這一點,她舅舅總是支持她要做的事,做她的後盾,此時她最不需要的是潑她冷水的人。

她抬眸望著天邊稀疏的星子,呼吸顯得有些急促,心中洶涌澎湃。

「爹,您在看著我吧!我一定會達成您的願望,做大齊朝第一個和夷羅族談成生意的人!」

夜黑風高,但蕭綿不得不注意那名不停揮鞭子讓馬兒撒腿狂奔的女子。

她簡直殺氣騰騰、志在必得,雖然林里密集的樹葉看不見一點光亮,但她雙眸明亮到他無法視而不見,那張精致的小臉,全是殺氣!

他知道這里的規矩,打中山鹿的人方有資格與族長談生意,而今晚來競獵的也都懷有目的,來自各國的商人都是為了與夷羅族做生意而來。

可是,有必要那麼拚命嗎?她那不管不顧的架式,極有可能將自己的小命丟了。

若是為了談成生意丟了性命也太不值得了,雖然夷羅的泉酒與花露都無可取代,但天下之大,有的是罕見商品,有必要用自己寶貴的性命去拚搏嗎?

出了樹林,進入草原之後,她越發不要命的狂奔,讓他覺得她身下的馬已經崩潰了,而失控的馬摔死人的機率很高……

不出所料,正當他這麼想時,她被馬摔了出去,電光石火之間,他迅速揮出了長鞭勾住她的腰,同時縱身一躍,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魏露梨在蕭綿懷里神魂一凜,驚魂未定的與他大眼瞪小眼,她的手心里全是汗,額角抽跳,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她已經追到山鹿了,卻敗在馬不夠強壯,若是她平日慣騎的馬,肯定能助她一臂之力……

「妳是想談生意想瘋了嗎?」蕭綿的眼里寫著滿滿的不苟同。「知道妳適才的舉動有多危險嗎?為了談生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魏露梨回神了,但她的防備心也起來了,她瞪視著蕭綿,冷冰冰的說道︰「我很感激閣下救了我,但閣下不認識我,如此評價有失公允,我並非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我只是有必須要做的事。」

蕭綿好笑的勾起了唇。「不就是談生意嗎?」

魏露梨頓時又惱又怒,氣急敗壞。

罷了,她沒必要對個陌生人說明她勢在必得的理由,況且他確實出手救她了,難不成她要跟他爭辯其中的不同嗎?

她抿著唇不語,眼里卻是滿滿的執拗,像個小女孩在嘔氣似的。

蕭綿突然之間心軟了,她只是個女人,他又何必跟她計較?

他氣息略沉,將她放了下來。「在這里等著!」

他說完便上馬而去,矯健利落。

魏露梨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可她不等著也不行,因為她的馬不見蹤影,她不熟地形,不但走不回營地,就算她能走,走到怕也天亮了。

于是她在原地等著,可心頭很是浮躁,看來她是談不成生意了,她要被她祖父笑話了……

起風了,她冷到齒關直顫。

他真的會回來嗎?還是在耍著她玩?她為什麼要乖乖听他的話?他只是個陌生人不是嗎?

想到這里,她的手握成了拳。

然而一炷香過去,他回來了,不但追回了她的馬,還帶回了一頭山鹿。

她瞪大眼眸看著那頭山鹿,感覺到心跳隱隱加速,視線驀然回到他身上,與他的深目相接。

夜色中,他一襲黑色布衫與黑色輕裘,黑發後束,高大結實,肩線又平又寬,濃密劍眉,臉龐峻厲,可以說是一張很「性格」的臉!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評價他的相貌,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仔細看了,也評價了。

蕭綿的唇微乎其微一勾。「這頭鹿妳帶走吧!」

「你要把牠讓給我?」魏露梨雙眸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疑惑起來,「難道你不是來談生意的?」

蕭綿突然一笑,有幾分邪痞的說道︰「我沒有妳這麼迫切,我不是非跟夷羅族談成生意不可,天下之大,可以談生意的地方很多。」

魏露梨覺得他好像看輕了她,這種認定讓她心頭產生不快,她緊繃繃的啟唇問道︰「請問尊姓大名?」

蕭綿老神在在的看著她,勾唇一笑。「蕭綿,綿羊的綿,綿綿不絕的綿,換句話說,綿羊綿綿不絕。」

魏露梨莫名的面紅耳熱,敏感的想到他這是在調戲她嗎?有人這麼自我介紹的嗎?

蕭綿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妳呢?妳叫什麼名字?」

她頰面泛紅,清了清嗓子,「小女子魏露梨,承情了,救我性命,又將獵物給我,我欠了你兩份情。」

蕭綿笑了笑,眼光帶著抹沉思。「不知道兩份情能換到什麼?」

魏露梨總覺得他的眼光難以招架,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她經商的經驗已經很豐富了,也算是閱人無數,在他面前怎麼像只待宰的羔羊,一直由他擺布,他讓她等就等,他給她鹿她就收下,她不該承他的情才對……

不不,現在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她的目的是談成生意,過程有什麼重要,結果成功才是最重要的,讓她祖父無話可說才是最重要的……

「競獵的時辰快到了,妳該走了。」蕭綿出聲提醒,同時間,他解下了輕裘披在她肩上,他的眼眸閃亮,笑了笑說道︰「不知道這算不算第三份情?」

她應該是沒來過大燕邊關,以為這里五月的氣候和中原一樣,才會穿得如此單薄。

魏露梨神色一怔,但她沒拒絕這第三份人情,因為她確實冷得要死,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舍不得拒絕。

蕭綿沒有等她回答,也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答案,率先策馬離去了。

魏露梨系好了輕裘,有些怔然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鮮少有人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她必須承認,他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他的外表、他的舉手投足、他對素昧平生的她施予的恩情,他救了她、把鹿讓給了她、把保暖的輕裘給了她,他實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慢著——

她的心思為什麼跑得這麼遠?她過去曾思索一個男人這麼久嗎?曾經對哪個男人產生過好奇之心嗎?

沒有,從來不曾有過。

魏露梨驚醒過來,命令自己不許再想,就當她運氣好,遇見了一個「熱心助人」的人,如此而已。

不久之後,她興沖沖的帶著獵物回到了草原的營地,這才發現,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人也捕獲到了山鹿。

換言之,有機會的人很多。

要命!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要如何讓族長只跟她一個人做生意,看來還有場硬仗要打!

競獵結束之後,夷羅族人點了篝火,設了烤羊晚宴款待所有前來競獵的商團,魏露梨看到幾個人很積極的圍著族長套關系,她的眉頭深蹙了起來。

如果族長跟每個商團做生意,那麼她得到的貨源勢必變少,在市場上也不稀奇了,她要如何成為唯一?而且不是毛皮、女乃酪那些普通東西的唯一,是泉酒與花露的唯一。

夏淼過來了,神色有些擔憂。「馬受了傷,出了什麼事嗎?」

魏露梨不想夏淼擔心,避重就輕道︰「只是騎快了,我沒事,這幾日讓那匹馬好好休息。」

夏淼沒再多言,他也看到了族長周旋在商團之間,他不樂觀地說道︰「看來妳的目的沒那麼容易達成。」

魏露梨苦笑。「我還以為整個獵場只有一頭鹿,要說族長太狡猾了,還是我太天真了?沒料想到他放了十多頭鹿出來。」

「事緩則圓。」夏淼拍了拍她肩膀。「妳也不要太氣餒了,咱們還有時間,可以跟對方好好談條件。」

「舅舅,你說會不會接下來要大家比跳火圈?」魏露梨苦中作樂的說道。

夏淼一本正經地道︰「那妳也一定跳得過,第二輪肯定有妳一份。」

魏露梨忍俊不禁的笑了,她這個舅舅辦事妥貼,還常常神來一筆,能讓時時刻刻把自己逼得太緊繃的她放松下來。

驀然間,她的笑容慢了下來,她看著走近族長的一名男子,他的身形挺拔,泰然自若又目中無人,其他人自動退了一步,變成他與族長單獨對話。

魏露梨的腦子里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個畫面——草原上,一只跟著一只的綿羊連綿不絕,似乎要連到天邊去了,綿羊連綿不絕,看不到盡頭……

夏淼突然出聲道︰「看到那個人了嗎?他就是蕭綿。」

魏露梨螓首倏地一抬。「舅舅識得他?」

夏淼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他就是『那個』蕭綿。」

魏露梨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她倒抽了一口氣,臉上出現了大吃一驚的神情。

原來他是「那個」蕭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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