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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女喜嫁 第八章 發現夫人的秘密

作者︰裘夢

夜已深沉,四下只有躲在草叢里的螂岫吵鬧不休,屋內的燭火也被紗窗透進來的風吹得明滅不定。

撐在幾上的手臂一滑,江曉月整個人一下驚醒,看看天色,已經亥時了,怎麼這接風宴還沒結束,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男人在外面尋常應酬倒也沒什麼,只她不喜他那渾身的酒味,偏他每每喝得多了又偏要來纏她……

等到這般時辰,她也是有些咽,不想再繼續等,卻又怕那人回來了十有八九還要將她鬧騰起來。

煩!

她將手邊原本之前看的詩集放到一邊,將身子靠到了引枕上,以手撐額閉眼小憩。

只能繼續等了。

春柳也趴在一邊腳凳上迷迷糊糊。

在主僕兩個都快要熟睡之際,院中終于有了動靜,春柳幾乎是第一時間便醒了過來,用手拍拍自己的臉,她起身站好,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還帶著溫子智醉醺醺的聲音,「我沒醉,不用扶……」

江曉月揉太陽穴,這分明就是醉了嘛。

石墨將人扶進無比艱險,而溫子智即使醉了,一眼看到妻子,也是毫不猶豫地直接撲了上去。

石墨垂首退到門邊。

「這兒沒你事了,下去歇著吧。」

听到夫人這句話,石墨這才退了出去。

江曉月一邊扶著丈夫到矮榻,一邊對春柳說︰「去把醒酒湯拿來吧。」

春柳也離開了屋子。

「怎麼喝這麼多?」不能喝便不喝了,怎麼這般逞強。

溫子智摟著妻子的腰,埋頭在她胸前蹭,嘴里含含糊糊地說︰「阿月,真香。」

她很想給他一拳,一點兒不想賢妻良母。

「阿月,別動,我頭暈。」察覺妻子的掙扎,溫子智下意識又抱緊了些。

沉著一張臉的江曉月伸手按揉他的太陽穴。

片刻後,春柳端了醒酒湯進來,江曉月哄著丈夫喝了,再接過春柳揮過來的濕布給他淨面擦手。

喝成這個樣子澡是肯定洗不成了,只能這麼湊和著給他擦拭一下。

等他歇過一會兒,醒酒湯的作用還沒怎麼顯現的時候,江曉月給他換上了寢衣,對春柳說︰「你也下去歇著吧。」

「夫人——」春柳遲疑。

「無妨,我照顧得來。」

「婢子告退。」

「去吧。」

房門被關上,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們夫妻兩個。

江曉月用力掙開丈夫的摟抱,語氣不好地道︰「可好些了?」

「阿月——」他再次撲住她,「我難受。」

「難受還喝這麼多。」

他在她懷里蹭著,嗅著獨屬于她的體香,懶散地說︰「我好不容易才月兌身的。」

「哼。」

「阿月莫生氣,我就只喝酒吃菜,沒讓人陪酒。」他特意申明。

「你在榻上睡吧,我回房了。」

「要一起睡。」他堅持。

「你這渾身的酒味兒……」語氣中是滿滿的嫌棄。

「阿月,你又嫌棄我。」他滿是委屈。

「知道我嫌棄,你還喝這麼多,故意的嗎?」

「不管,要睡。」

最後,江曉月敗下陣來,她能跟一個醉鬼說清什麼?他就算沒醉到人事不知,也已經沒剩多少理智給她。

與其說是扶人進去,不如說是那人將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摟抱著她踉蹌而行,這叫她特別想把人推到地上,然後再跺上兩腳。

兩個人幾乎是摔到床上的。

溫子智在下面充當了人肉墊,穩穩地護住了妻子。

江曉月毫不領情地掙開他的手,起身到床邊倒了杯溫水端回來,冷著臉對床上的丈夫說︰「起來,喝口水。」

「頭暈,起不來。」他扶額閉目皺眉,一副「我很不舒服」的樣子。

狗男人存心的!

他根本沒醉到這種程度,以為她這枕邊人白當的嗎?

可就算知道,江曉月也只能冷著臉仰脖自己灌了半杯下去,然後俯身朝男人渡過去。

第一口渡的還算正常。

第二口杯子見底,空杯被放回原位,江曉月再次傾身過去的時候,他就摟住她不放了,吞掉她渡過去的水後,便繼續舌吻她。

燭火搖曳中,溫子智的手模進妻子的衣襟內。

江曉月微惱地掙扎,竭力避開他的唇舌,好不容易才月兌離了他味道深重的舌吻——酒味兒實在太大了!

在這種酒味的薰陶下,江曉月完全無法進入情緒,只想將身上的男人踹下床。

……

簡單為兩人清理了體,溫子智將妻子摟在懷里,閉上了眼楮,卻睡意並不強烈,大腦還沉浸在剛才激烈的肢體運動余韻中沒能退出來。

未曾與妻子相遇時,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光風霽月的皎皎君子,端方有禮,從無逾越之心,謹守禮數。

可在遇到妻子後,他陡然發現自己其實就是個徹頭徹尾披著君子外衣的色胚,饞她身子饞到走火入魔的地步,第一面就想將人拆吃入月復。

過程開頭順利,中間委實曲折了一下,差點兒弄成悲劇,好在他憑著不要臉皮硬扭轉了過來,如今倒也算修成正果,夫妻恩愛。

雖然有時也覺得她或許不曾全然信任自己,但轉念想想,任誰遇到婚前那樣的糟心事,信任只怕都會打個折扣,他也不急于一時,人生還長,他耗得起。

思緒漸漸從妻子身上轉到今晚的接風宴上,溫子智的心情略微沉重了起來。

博望縣的這些士紳鄉宦彼此勾連,已成氣候,一時半刻還有些無處下手,還得再做謀劃。

他的手習慣性放在妻子的一座雪峰上,睡意漸漸上涌,終于沉入睡夢之中。

翌日,日上三竿的時候,夫妻兩個才起身。

府中的下人早已習慣老爺不上衙時會陪夫人晚起的事,俱都十分淡定。

神清氣爽的溫子智陪妻子吃了些不算早膳的早膳,然後拽了妻子一道同自己去書房。江曉月渾身上下寫滿了對「紅袖添香」的拒絕,但依舊被人拉進了書房。

「那本《荊州居》阿月似乎還沒看完。」

「我還是更喜歡話本一些。」

「這里的先生怕是找不到太好的,程世子的課業也耽誤不得,而我接下來要忙的事情也很多,怕是沒時間教他,只能偏勞娘子多多費心了。不過,我想憑娘子的學識,也是足夠了,需要什麼書,只管來這里取用,若是不夠,便到外面書肆去買。」他話是這樣說,但博望一個小縣城的書肆大約也就是些基礎的經史子集。

江曉月也沒推辭,「知道了。」

末了,溫子智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岳父、舅兄他們文學素養不佳,但卻把娘子教得博學多才,也是難得。」

江曉月斜睨一眼過去,雲淡風輕地表示,「我會和父兄講的。」你敢嫌棄他們粗俗,怕是皮在癢。

溫子智失笑,拉過妻子親了一口,說︰「是我錯了,娘子原諒則個。」

「哼。」

溫子智的手箍在妻子柔軟縴細的腰肢上,不許她從自己腿上起來,「阿月現在都不願意陪我讀書了,真是下了床就不認人。」他貼到她耳畔低笑,「夜里不是還夾我夾得那麼緊……」

江曉月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惱道︰「閉嘴。」

溫子智摟著她笑,笑聲從他的胸腔震動發出,震得她身子微顫。

她忍不住瞪他,「你是閑著沒事拿我尋開心嗎?」

「阿月啊——」他拖長了尾音兒,帶著笑意說︰「這叫夫妻情趣,我們又不是那些上了床例行公事,下了床相敬如賓的夫妻,我們呢,婚前情投意合,婚後如今也算是琴瑟合鳴,多一些的夫妻情趣那不是很正常嗎?」

「我看你是太多情趣了。」她一針見血。

「那還不是阿月太可口了嘛。」

江曉月懶得跟他爭辯,這人慣會倒打一耙。

「瑾國公府到底什麼時候才來接他們家世子啊。」溫子智忍不住有些怨懟地說。

「他礙著你了?」

溫子智點頭,「那當然,你現在許多時候都陪他不陪我。」

「你不是給京里去信了嗎?」

說到這個溫子智便也有些郁悶,「我以為在我到任之前他們就該追上來把人帶走了。」

失策啊,失策。

「這還用說啊,」江曉月倒是完全不以為然的口吻,「京里瑾國公府現在肯定正演大戲呢。」

溫子智忍不住輕哼一聲,「他們倒是放心將這小子留在咱們這里。」

「那有什麼可不放心的,都知道人在我們這兒,出了什麼差錯,我們也跑不了。再則看在瑾國公府的招牌上,我們也會好好照顧小家伙的。」

溫子智「嘖」了一聲,「他們這是有恃無恐啊。」

「對。」

他繼續嘀咕,「我要不是手邊的人手不足,我早給他直接送回去了。」

百無聊賴又走不月兌的江曉月已經拿過他桌上那本《荊州居》翻看起來,對這個話題擺出到此為止的姿態。

見妻子不想搭理自己了,溫子智便也拿起一卷冊子看起來。

時間就在夫妻兩個各干各事中過去,直到春柳來請他們用午膳。

飯桌上,他們看到了程小世子。

「姊姊,我上午有乖乖溫書哦。」程玉生報告自己的學習進度。

「嗯,下午我幫你看看。」

「好。」程玉生很是高興。

溫子智卻是心頭不喜,因為這表示下午妻子又要拋棄自己去陪礙眼的小家伙了。

但沒有人管他。

好在這個季節飯後還有午憩時間。

被丈夫抓住時間加了個餐的江曉月下午精神便有些不濟,但該檢的也檢查了,該問詢的也問詢了,然後針對君子六藝給小家伙安排功課。

終于有機會把自己從小到大受到的「鞭策」讓小男孩通通體驗一遍,江曉月難得心情愉悅。

想當年,因為父母都對一對兄長嗜武廢文的嚴重偏頗行為大為不滿,遂把滿腔的希望寄托到了她這個無知無覺一頭扎到江府投胎的小姑娘身上,照著世家公子貴女的要求將她培養了起來。

她長大懂事後,對父母這種安排只覺離譜!習得文武藝,她也賣不到帝王家啊——女子又不能參政!

她像別家閨秀一樣安分守己做內眷不美嗎?

唉,往事不堪回首。

安排完每天要學得課程,江曉月便要開始教學,讓春柳去庫房搬了架琴出來。

于是,在書房翻閱博望縣黃冊的溫子智听到了一陣悠揚清越的琴音,似潺潺溪水,若高山流水,清靜恬淡。

他從書房走出來,確定傳出琴音的方向是程小世子的房間,眼中迸出異彩。

是阿月在彈!

成親至今,他還是第一次听到妻子撫琴,以往她甚至不曾在屋中擺放過琴。

怡人心脾的琴音過去,再響起的便是生澀的單音,輕易便能讓人猜到彈奏的人換了。

初學者的指法不提也罷。

溫子智搖著頭,一臉失望地回書房繼續忙自己的事。

「這琴暫時便放在生少爺房中,也方便他學習彈奏。」

「是。」

程玉生眼楮亮亮地看著她,驚喜地說︰「姊姊,沒想到你的琴彈得這麼好哇。」

「琴棋書畫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必備的啊。」江曉月有些滿不在乎。

程玉生皺皺鼻子,「可姊姊彈得比她們好,名聲卻比她們差。」這一點兒都不公平。

她微笑,「小孩子。」

也就只有小孩子才會覺得才華好名聲就會好。

實際上,許多人都只追求一個名頭,將才名傳揚出去,好在婚事上佔據更大的優勢,富貴人家的尋常手段罷了。

若更有野心些的,則是奔著宮中那潑天富貴去的。

只不過最終是悲是喜,那可真就天曉得了。

她安貧樂道,也知足常樂,並不刻意追求外人的評價。

太過好高驚遠的人,可能連自己腳下原本的路都走不好,遑論其他?

做為本縣的縣令夫人,她如今也算是本地官府內眷的領頭人。

有些事自然也要做起來,所以即使江曉月不喜歡舉辦什麼花宴也要辦一個,以此來跟本地官員富紳的內眷們見見面,打個招呼。

當然了,有鑒于自己的先天體質問題,她也進行了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比如大夫準備了好幾個,就怕出什麼意外的情況。

在知道妻子竟然找了幾名大夫過來的時候,溫子智還是吃了一驚的,但他並沒有對此表示什麼,他相信妻子必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做為一縣之尊的夫人,因為太過年輕,江曉月就不得不在著裝上下些功夫,展現氣勢。

說是花宴,可老實說縣衙內院能有什麼好花?花宴說白了就是個名頭,不過是讓下人到外面買幾盆花回來擺上意思意思。

因府中下人不足,還不得不暫時到外面雇了些幫佣打下手。

舉辦花宴前一天,江曉月就將厚厚一建手抄經文虔誠地焚于天地,祈求一切平順。

她焚燒經文祭于天地時,溫子智和程玉生就站在一邊看,一大一小雖是習慣了,但心里仍舊是困惑的。

她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總給他們一種這場花宴肯定會出事的預感。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的心神也有些緊繃。

花宴是官員內眷聯絡感情的場合,舉辦也是在白日,溫子智是不會出現的。

但因為昨晚的預感不好,他還是叮囑了便宜小舅子幾句,讓他盯著點,情況不對就讓人通知他。

程玉生也認真答應了。

他年幼,出現在內眷的花宴上並不惹眼,所以便一直跟在江曉月身邊。

一大一小頓時就讓來客們眼前一亮,不說外貌,就說這言行舉止,便覺得果然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這通身的氣派都不一樣。

最先來的幾位官員內眷比較平和,神色和善,態度謙恭,並沒有因為上官的夫人年輕而有什麼輕視。

江曉月也對她們很是友善,將身邊的程玉生介紹給她們。

前來赴宴的官員內眷也有帶著家中子女前來的,算是個通家之好的態度,只不過,他們的女兒要麼是與縣令夫人年紀相仿,要麼就是雖年幼但輩分上卻又矮了縣令內弟一頭的。

有人贊道︰「小公子不愧是出身名門,小小年紀就這般靈慧,比我家這不成器的兒子要強得多了。」

江曉月客氣道︰「夫人過謙了,他們尚且年幼,日子還長,小少爺他日未必不是棟梁之材。」

「博望畢竟是個小地方,也找不到什麼學識淵博的西席先生,不知小公子如今是跟何人學習啊?」有人忍不住旁敲側擊。

江曉月就笑了笑,「舍弟此番是出來玩耍的,沒帶什麼先生,也就外子閑暇時略指點他一二。混過這段日子,等他回京家中自有先生給他補課。」

「姊——」程玉生適時地表示出告饒之意。

江曉月模模他的頭,帶著幾絲寵溺地笑說︰「胡鬧著非要跟我出京,真要落下功課,回去肯定要被收拾的,你呀,可別真玩瘋了。」

程玉生扯扯她的衣袖,嘟嘟嘴,滿是孩子氣地說︰「那我就不回去。」

「渾話。」她伸指在他額頭戳了一下,「去,跟幾個小公子玩去,盡一盡地主之誼,別在我跟前膩纏。」

「哦。」

江曉月催了聲,「去吧。」

「嗯。」

幾個小家伙就自成一群到一邊玩去了,大人們便笑看著,不時說些閑話,縣丞夫人過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說得熟絡起來。

珠光寶氣的縣丞夫人還沒走近,便腳下一個不穩跟自己的丫鬟摔做了一堆。

呃……先來的幾人低頭掩唇,努力讓自己淡定。

縣丞夫人那碩大的身軀實在是過于有分量,她一倒就連累著身邊的兩個丫鬟一起摔了,場面不太好看。

溫府這邊立時便有兩個婆子過去攪扶。

縣丞夫人有些失了顏面,但她還得強撐著到縣令夫人面前,只是也不知是犯了哪方太歲,就幾丈的距離,走得她是意外迭出,最後扭傷了腳。

府里提前備下的大夫終于還是派上了用場。

江曉月是不太想接近這樣的人的,但她身為主家不過去不太好,雖然過去有雪上加霜之嫌。

果然是意外之上疊意外,攪扶縣丞夫人的丫鬟也不知怎麼歲到腳一下便又將坐在椅中的縣丞夫人帶累倒地,離得近的都听到了骨骼發出的「瞬嚓」聲,後牙根都不自覺地跟著一酸。

縣丞夫人今日實在是有些倒楣!

有縣丞夫人這「珠玉在前」,後面兩個夫人只是念茶,失手將熱茶摔在自己腳上就真的挺普通了。

總的來說,夠格到江曉月近前搭話落坐的都是博望縣有頭有臉的官員富紳家眷,人數不多,意外便也少了許多。

其他身分地位不夠的,是連湊都沒機會湊上前去的。

這就是階層的壁壘,並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

況且,江曉月一看就是那種出身勛貴豪門,矜貴自持的人,看著親善,卻有種無形的疏離,一般人也不敢上前自討沒趣。

雖有意外,但花宴總歸也算是圓滿辦成。

下衙回來的溫子智听說今天花宴的情況,卻若有所思,他似乎有些明白妻子為何總是抄寫經文然後祭于天地了。

將過往的點點滴滴回想聯系起來,已能形成一條清晰的脈絡出來。

妻子出嫁,陪嫁侍女不多,但護衛不少。

無論是在侯府還是他們出府另居,阿月總不愛出門,若有踫到她便出各種意外的下人,很快便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想來——這里面大有玄機啊。

這博望縣的縣丞出身本地士族,妻族也是望族,夫妻平素行事不善,尤其那位縣丞夫人據說對待府中侍妾很有些殘虐。

他又想到當日在京城群芳館外大舅哥那副驚恐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難怪當日妻子說要婚前死人,大凶,三月之內不肯與他同房,日日抄寫經文祭于天地,今日他終是窺到內情,心中也不禁戚戚。

群芳館的那一場大火……溫子智伸手抹了抹額上的冷汗,暗道一聲「僥幸」,若他是個品行不端之輩,只怕連安然站在妻子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家里有如此鎮宅之妻,想來也是他三生有幸啊,他甚至都已經知道如何利用妻子的這種天賦異稟了,浪費會天打雷劈的。

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這一刻,溫縣令大徹大悟。

烈日炙烤著大地,街上的行人都因陽光過于熱情而銳減,人們要麼躲在家中避暑,要麼便成群結隊在茶樓酒肆乘涼。

不是听書听曲,就是聚堆兒八卦,市井生活充滿了小民之樂。

台子上的說書人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神話演義故事,台下眾人听得如痴如醉,在說書人停頓歇息時,還會有打賞飛上台去,氣氛甚是熱烈。

演義故事今日篇幅結束的時候,樓上下來幾個人。

當先走著的是一個錦衣玉飾粉雕玉琢般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富貴鄉里生,錦繡堆里長,年紀雖小,氣質天成。

身後僕役有男有女,丫鬟婆子護衛齊活兒。

博望縣城這般排場富貴的人不是沒有,但這般小年紀的可能就只有新上任的縣令大人家里的小公子了。

據說這是縣令夫人的娘家弟弟,也就是縣令大人的小舅子,跟著姊姊姊夫一起來上任,說白就是出來玩的。

縣令大人夫婦據說俱是出身名門,背景強硬,所以縣令大人金榜題名之後才會以弱冠之齡出任一方父母官。

要知道,即便是狀元魁首都未必有這樣外放的實缺,何況縣令大人是名次靠前的進士罷了。

縣令大人到任後倒也兢兢業業,勤懇務實,一副奔著青天父母官去的模樣,究竟具體如何,那卻還是需要時間來檢驗的。

而縣令夫人卻是個深居簡出之人,從縣衙傳出的消息說,縣令大人對夫人是寵愛有加,言听計從,咳,是個名副其實的「妻管嚴」。

縣令大人莫說是拈花惹草了,就是多喝幾杯都要被夫人揮著耳朵訓斥責罵。

所以,自打接風宴後,縣令大人便很少吃醉了,與屬官飲酒特別節制,每每被勸酒都一再苦笑地推拒,家有悍妻的形象短短時間內便已深入人心。

大家沒有見過縣令夫人,但想來有眼前這位小公子這般容貌的弟弟,那種五大三粗的魯婦形象便不大可能,心下不由得一陣唏噓。

縣令夫人想必是娘家勢大,從小驕縱,這才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嫁人後也對丈夫非打即罵的。

縣令大人也是真的慘!

透過流言想像,大家對溫子智有了一種發自內心的同情。

「小公子今兒走得可早啊。」身材圓滾滾的掌櫃笑著,肉擠得眼楮都看不到了。

程玉生禮貌地笑了笑,「我姊姊來接我了。」

「哦,縣令夫人到了啊。」

不只掌櫃,許多人都順著程玉生的目光看出去。

他們沒有看到馬車,只看到幾匹高頭大馬,以及端坐在馬背上的幾個人。

萬綠叢中一點紅,最惹人注目的那人一身天藍騎裝,藍得如同頭頂的天空,頭戴帷帽,玉手執鞭,光看身姿已是讓人眼楮一亮,而她身後是四五名青衣護衛,個個彪形體壯,腰佩長刀,目光凜凜,一看便是真正沙場上見過血的悍勇之士。

這也坐實了縣令夫人出身武將之家的傳聞,女兒隨夫外任,娘家配幾個英武護衛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掌櫃疾步走出茶樓,但以他圓胖的身軀而言,有點兒像顆球滾了出去。

「小人見過夫人。」

江曉月飛身下馬,身姿俐落又輕盈,朝掌櫃拱了拱手,「有勞掌櫃看顧舍弟了。」

掌櫃連忙客氣道︰「哪里哪里,小公子能來小人的茶樓,那是小人之幸,哪有勞煩之說。」

「姊姊。」程玉生這個時候也從茶樓跑了出來,一邊叫人一邊撲進了對方的懷中。

江曉月後退半步卸掉了小家伙的沖勁兒,伸手模模他的頭,含笑看著他,「听得開心嗎?」

「開心。」他仰頭看著她美麗的臉脆生生地回答。

「那跟我走吧。」

「嗯。」

江曉月輕而易舉地將小家伙抱上了自己的馬背,又轉身對跟著程玉生出門的僕役道︰「你們就不必跟來了,直接回府去吧。」

僕人們恭恭敬敬地說︰「是,夫人。」

吩咐完,江曉月飛身上馬,將小家伙護在了身前,雙腿一夾馬月復,輕拍馬臀,馬兒便開始奔跑。

他們馬速並不快,但也很快消失在眾人目力可及處。

茶樓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窺一斑而知全豹,就算沒能目睹這位夫人的真容,已可想見其美貌。

年少夫妻,門當戶對,郎才女貌,懼內似乎也並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紅顏正盛,感情深濃,懼內之言怕也不過是討佳人一笑的姿態罷了。

換了自己,大抵也是願意在此等英姿颯爽的佳人面前伏低作小的。

先前對縣令大人的些微鄙薄之情,不知不覺中竟轉變為了滿滿的艷羨。

已然離開的江曉月自然是不知道茶樓中人想法的,就算知道了,她也只會嗤笑一聲,不予理會。

日子終究是自己在過,旁人嘴里怎麼說都沒用。

博望縣城外有處馬場,江曉月今日便是帶程玉生過來挑馬的。

他如今的年紀,騎不得高頭大馬,只能挑匹溫馴的小馬練習。

這處馬場半官營,主要以供應宮中馬匹為主,也兼為達官貴人馴養坐騎,叫價比馬市要貴上一些,但並沒有人在意。

除此之外,馬場還提供跑馬打球的娛樂,富貴人家的內眷時常過來觀看馬球比賽,甚至也會親自下場較量一二。

此地的馬球比賽雖比不得京都精彩,但也頗有意趣,為小家伙挑好馬後,江曉月也順勢去圍觀了一場。

看著觀眾席上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和青春艷麗的少女,江曉月莫名有種自己已老的錯覺,明明大家年歲相當啊。

或許是因為她已嫁為人婦,丈夫身為一地父母官,而她身為本縣的縣令夫人,身分地位使然,自然而然便與那些年少之人有了輩分距離,畢竟,她素日要打交道的可是這些人的父輩,甚至可能是祖輩,心境上自然就不一樣了。

原本她也不該這般匆忙早嫁的,都是溫子智求娶心切,這才縮短了婚期,讓她早早出閨嫁為人婦。

哪像別家閨秀,哪個訂婚後不得一年半載才會出嫁,有的三年五載也是有的,若是自幼訂親,那十幾年光景必是要的,她連年都沒過,便入了溫家門。

想著,江曉月雖然有些感慨,卻也很快就擺月兌這種心情。

畢竟未嫁有未嫁的好,成親有成親的妙。

今日她沒帶春柳出來,此時身邊僅跟了一名護衛,其他護衛則跟在程玉生身邊看護他騎馬,畢竟看一場馬球罷了,又不會有什麼危險,且為了防止她讓旁人倒楣,她甚至沒敢去人多的看台,選了個冷清無人的看台。

只是她有顧全別人之意,某些人卻不見得會領受善意。江曉月眼角余光看到有人朝自己這邊走來,有些驚訝,便順勢看了一眼。

錦衣羅袍,手搖摺扇,領著僕役走來的是個年輕男子。

他大概是想以一個溫潤君子、翩翩公子的形象走到她面前來的,卻在離她不足四五丈遠的地方腳下一滑,折扇月兌手,十分不雅地摔了個狗啃泥。

江曉月面無表情地想,這位大抵不是好人。

等他抬起頭,見他牙齒咬破皮的嘴上血流不止,她默默地改了評價。

這肯定是個惡人!

與她隔著尚還算安全的距離便已受到這樣的天罰,手上必定是有人命的,富貴人家的子弟欺男霸女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估計這位也是其中之一。

這就是她不愛出門的原因了,總要親身鑒惡,直面人心之惡,誰都不喜歡的。

世間如此美好,為什麼要讓不好的人事物來破壞自己的心情,她又不傻。

賽場上的馬球打得正歡,紅白兩隊打得不亦樂乎,看台上的公子閨秀們也都在為各自支持的隊伍吶喊加油,江曉月的心情卻因為不速之客跌到了谷底,不想繼續留在這里看下去了,她決定去看看程小世子換換心情,洗洗眼。

也不理會那名公子,她起身帶著護衛回到馬場。

馬場上,程玉生在護衛的照看下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小馬上,馬駒沒跑起來,就是載著他在草地上溜達,彼此熟悉。

遠遠看到江曉月的身影,程玉生便忍不住朝她喊道︰「姊姊。」

看到這麼可愛漂亮的小家伙,江曉月的心情一下變好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她走過去問他,「感覺怎麼樣?」

「很好,我很喜歡。」程玉生模模小馬的脖子,問道︰「姊姊看完馬球比賽了?」

他明明還能听到那邊的加油吶喊聲,姊姊怎麼就過來了?

「沒什麼好看的。」

「姊姊是踫到什麼事了嗎?」程玉生人小鬼大地問。

江曉月笑了,「小孩子家家關心的事倒不少,騎你的馬吧。」

程玉生朝她吐了下舌頭。

江曉月笑著搖頭,往一邊站了站,看他繼續溜馬。

藍天白雲、綠草如茵,清風拂面吹走燥熱,江曉月並不覺得煩悶。

遠處有人騎馬過來,這是跑馬場,大家並不會給對方太多關注,護衛們也不過多看幾眼,以確保自家主子安全。

但那匹馬奔到近前不遠處卻突然狂躁直立而起,將身上的那人甩下了馬背。

這似曾相識的意外,終于讓江曉月分了一眼過去,從那些印象還未消褪的僕役身上,她若有所悟,現在可以肯定的事是——那個男人確實是沖她來的。

真是勇氣可嘉!

就是江曉月也得朝對方豎根大拇指,這鍥而不舍的精神令她肅然起敬,他是不是對自己的人生已經無憾了?這麼迫不及待地找死?

瞧這半天沒爬起來的動靜,傷勢不樂觀啊。

嘖嘖!

今日跟隨江曉月出行的都是她的陪嫁護衛,對的,她陪嫁丫鬟只有春柳一個,但陪嫁護衛卻多達二十名。

這些護衛對這種時常發生在姑娘身邊的各種意外已經氣定神閑、見怪不怪。

他們存在的意義與其說是護衛姑娘安全,不如說是威懾一般人不要輕易接近自家姑娘,以免意外發生,只是擋不住那些一心找死的。

很快,馬場的管事便趕了過來,還帶了大夫以及雜役抬來了一塊木板。

江曉月淡淡想,果然傷很重!程玉生這個時候也被護衛從馬上抱下來,跑到了江曉月身邊。

小男孩抓住她的幾根手指,輕輕搖了搖。江曉月低頭看他,「別怕,只是意外。」

「那馬怎麼會突然發狂?」程玉生的臉色還有些白,想到了曾經一些不好的回憶。江曉月察覺到了他的不安,心頭微動,握住他的手,模模他的手,柔聲道︰「只是那人騎術不佳罷了,你看那馬不是好好地在一邊吃草?」

方才突然狂躁的馬果然正在一邊怡然吃草,像匹沒事馬一樣,渾然不覺自己方才干了什麼好事,造成了什麼重大事故。

馬場管事和馬館等人也上前檢了馬匹一番,但也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馬沒問題,那問題就只能是意外了。

江曉月走過去的時候,馬場管事誠惶誠恐,「驚擾到夫人了,是小人辦事不力。」

江曉月擺了擺手,「我只是過來看看,那位公子傷勢重嗎?」

「左小腿骨折,右臂月兌臼。」

江曉月放了心,「那還算不錯。」

馬場管事唯唯諾諾,心中卻不以為然,這還叫不錯啊?

「至少沒摔到脖頸,不幸中的大幸。」江曉月漫不經心地補上了一句。

馬場管事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比起摔斷脖子沒了小命或癱瘓,申公子如今這般傷勢,確實挺幸運的。

江曉月不理會他,徑直走到那匹出事的馬前。

馬場管事嚇得趕緊跟過去,根本顧不上理地上正慘叫連連的申公子。

「夫人,這馬剛掀翻了人,您可小心些。」

「不妨事。」江曉月口氣輕松,伸手模模那馬。馬兒打個響鼻,伸頭過來把她手里的一塊飴糖卷進嘴里。

江曉月不禁一笑,「這不挺好的嘛。」

馬場管事亦是滿心的困惑,方才他也仔細檢查了,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可申公子還在一邊正被治療呢,這也是事實啊。

今天這事兒他少不得還得去申府跑一趟,以示歉意。

唉,也是自己有點兒背吧,莫名其妙遇到馬突然鬧脾氣。

「啊……」申公子發出靈魂深處的慘嚎,驚得馬兒都不安地踢了踢蹄子。

馬場管事也嚇了一跳,來不及告罪便一撩袍子又朝那邊跑了過去。

江曉月安撫地模模馬脖子,讓它安靜下來,目光也跟著看了過去。

以她目前跟對方的距離,基本上可以保證對方意外迭出,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嚇到他們家小孩子了,她不得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嗎?

馬場發生的事,江曉月並沒有當成一回事。

這世上有些男人便是閑著無聊便到處獵艷,好以此彰顯自己的男性魅力,或者說是權力地位。

只是,領著人回到縣衙內衙,她一進門,就看到丈夫一臉焦急地迎過來,這就讓她有些茫然。

「阿月。」

被丈夫一把抱入懷中,力道大得她都有些疼,江曉月伸手安撫地拍拍他的背,帶些疑惑地詢問︰「怎麼了嗎?」

溫子智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略松了力道,只是抱著她卻不說話。

想了想,江曉月狐疑地開口,「是那個在馬場落馬的男子有什麼問題嗎?」她家男人這表現真的很不對勁啊。

「嗯。」他在她頸窩處悶悶應了一聲。

「跟你最近在辦的案子有關?」她繼續猜測。

察覺到丈夫抱自己的手一下收緊,江曉月悟了。

她雖然並不關注丈夫的公事,也不會多事插手,但偶爾也會听到一些,比如他最近在辦的婦人連環失蹤案。

這也算是陳年舊案了,失蹤婦人無論貧富,已經多達數十人,已經是博望縣的頭等要案,一個總是朝著已婚婦人下手的惡徒,有某種變態的心思,總是讓人害怕的,今日那人恐怕就是嫌犯,也難怪溫子智會這樣了。

「阿月今日怎麼會突然想去馬場的?莫不是……」

「我不是,我沒有。」江曉月連聲否認,「我哪有什麼興趣關心你的公務,你別把我想得太過賢慧了。」

「可這麼熱的天你出門……」

「我選的時間,陽光已經不烈了。」她又不自虐。

「申偉此人陰狠惡毒……」

「我真沒有。」江曉月嘆氣,「你也不必跟我提及這些。」

溫子智松了口氣,「那就最好,這些事你不必理會。」

「我省得。」怎麼讓自己過得舒服,她也算是個中好手,不必他操心。

溫子智終于放開了妻子,拉著她的手到窗前榻上坐了,倒了杯水給她。

江曉月伸手接了,喝了兩口,抬眸看他,「我帶了護衛出門的,他都沒機會走近我身前三丈之地,你多慮了。」

「也是,關心則亂,我忘了你那些陪嫁護衛個個都很悍勇的。」溫子智終于笑了,「不過,這案子了結之前,你還是不要出門了。」

江曉月無語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

算了,就當安他的心了。

他沒事了,江曉月這才叫了春柳進來伺候自己沐浴,在外面跑了大半天,身上又是土,又是汗的,自然要好好洗一洗。

為了維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父母官形象,天黑之前他還是不會主動去伺候妻子洗浴的,溫子智只能悻悻扼腕將這樁美差讓給春柳去做。

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妻子,已經是沐浴完畢,換了一身家居服的溫婉美人,離得近了,身上的水氣香氣都撲面而來。

擦頭發這事就不用春柳了,溫子智自然而然地接手。

鴉青色的烏發,從指間絲滑而過,給人一種纏綿的錯覺,掬一捧長發到鼻前,淡雅的清香入鼻,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味道,每夜總要纏綿在夢中的。

從她身後望向菱花鏡中的妻子,溫子智微彎了腰手從她的臉側經過頸項滑落到她的胸脯之上,不輕不重地輕揉了幾把,在她耳畔笑言,「總是讓為夫這般心癢難耐。」

江曉月打開他的手,嗔道︰「快些梳妝好,莫要誤了晚飯時間。」

「好的,夫人。」

溫子智替妻子挽了素雅的傾髻,插了白玉梨花簪,將她從繡墩上拉起,攬住她的縴腰便朝她涂抹了桃花口脂的唇上吻去。

江曉月被他托住了後背躲避不得,只能微仰著脖子承受他的熱吻。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一吻,她唇上的口脂已經被男人吃了個一干二淨,在他的吮吻之下,唇色卻反而變得涂了胭脂還好看。

江曉月笑著推開男人,幫他整整衣襟,「好了,咱們先出去吃晚飯。」

「嗯。」

兩個人從內室走到外廳,等著下人擺飯。

程玉生過來的時候也是洗浴更衣過的,三人安安靜靜地用餐。

餐後,溫子智回房去,江曉月照例牽了程玉生去他房里檢功課,哄他睡覺。

每當這個時候,縣令大人的心情總是不太美麗,那小子實在是佔據了妻子太多的時間,連帶縮短了他調香弄玉的時光。

突然就越發地不想在短時間內有子嗣了。

江曉月回到臥室的時候,溫子智正倚坐在床頭捧卷發呆。

她走到床邊坐下,將他手里的書卷抽走,「在想什麼呢?」

溫子智伸手將她摟入懷中,直接拖上床。

床帳散落而下,很快便有一疊衣物被一只大手放到了床頭的機子上,白玉簪子被抽出,長發如瀑而落,他捧發輕嗅,然後將人壓倒在床……

等到溫子智心平氣和撫模著懷中嬌軀,在她耳邊喂喂細語時,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

「啊,這麼變態的嗎?」這是江曉月不可思議的輕呼。

看她明眸之中春水激濫,溫子智眸光深了深,「嗯,喪心病狂之徒。」

「喜愛人妻,還嗜好凌虐,這是什麼變態癖好。」

「誰知道呢,總有人心里有病,平日一副溫文無害的模樣,實則背人處卻是一個十足惡。」

「他只愛人妻,難不成是娶了個寡婦?」

「那倒沒有。」

「那是娶了個離異的婦人?」

溫子智笑起來,「都不是,就是正常婚娶。」

「倒也是,為了掩飾也不能那樣。」

「正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時間久了,總有風聲露出來,即便是申家在此地為豪

,盤踞日久,有些事總歸是蓋不住的。」

「善惡到頭終有報。」

「這案子會有麻煩嗎?」江曉月難得表現出對他公務的關心。

「若證據確鑿,不會有太大的阻力。」

「那就好。」得到答案的江曉月沒有憂慮了,打個哈欠,準備睡覺。

「要睡了?」

「嗯。」她的聲音都帶了些朦朧的睡意。

「睡吧。」

江曉月伸手抱住他的腰,閉上眼楮,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溫子智倒沒有那麼快睡著,那個色膽包天的惡徒,竟然敢打他妻子的主意,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就算他得到了天罰,他也仍然不能釋懷,對方行事簡直太過無法無天,可見這些年在此地是如何地作威作福為禍一方百姓。

此等惡徒必須嚴懲不貸,絕無姑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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