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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的小廚娘 第八章 成親三年抱倆

作者︰簡薰

婚事就這樣定下來,只是中間還有個小插曲,因為朱子衿不要姜多銀跟過來,汪氏著急,月兌口而出「如果不要多銀,那吉時也不過門」,然後當場被姜婆子打了後腦杓,命令她把話收回去。

汪氏看著哭哭啼啼的女兒姜多銀,又看了看婆婆兼姑母的姜婆子一副準備發怒的樣子,硬拗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毛媒婆氣得要命,到手的媒人錢就這樣沒了,但在奉華郡王面前也不敢放肆,只能悻悻然的走了。

奉華郡王當然不會多待,親手替他們寫了婚約書,蓋上見證性質的郡王印章,這就打道回府。

朱子衿留著跟姜家人客氣了一下,姜大富拼命想打听朱家有多少財產,朱子衿只是迂回的說過得去,不會虧待姜家女兒。

中間汪氏見縫插針,不斷說姜多銀好話,奈何朱子衿都不想听。

姜多銀也不知道是戲曲看多了,還是自己想到的,突然撲通跟姜吉時下跪,求姊姊給個前程。

姜吉時固然有驚嚇,但也沒心軟——她自己一個人嫁到朱家都有很多事情要面對了,還帶個惹禍精?退後一步說,她也不想跟人分享丈夫啊。

就見朱子衿道︰「今日晚輩求娶,乃是真心誠意,只想夫妻二人白頭偕老,姜三姑娘切莫再說。」

他雖然才十九歲,但十二歲上開始談生意,言詞之間已經隱隱不由得人拒絕。姜多銀一怔,一方面沒臉,一方面失望,一個跺腳,往房間跑了。

姜家人除了汪氏,都松了一口氣——跟朱家多好的親事啊,千萬不要為了姜多銀,搞得大家不愉快。

然而這段在姜家小客廳發生的事情,很快的渲染開來,姜吉時就奇了,到底誰嘴巴那麼大,這事說出來秦家沒面子,秦家應該不會說,朱家也不是張揚的門戶,應該也不會講,到底是誰?

又奇怪,又疑惑,一日弟弟姜識文從學堂放學,給了她答案——渲染的不是別人,姜大富是也。

姜大富之前因為覺得自己即將成為大戶姻親,所以不去學堂,待那日訂婚之事塵埃落定,想想太得意了,又去了學堂,把過程炫耀了一遍,其中當然加油添醋,話越傳越開,這個加一點,那個添一點,姜吉時听到的版本已經變成朱子衿跟秦湘生為了她,在姜家大打出手,雙雙掛彩,還鬧到朝堂,皇帝在上,奉華郡王跟秘書丞針鋒相對,絲毫不讓,就為了姜吉時。

姜吉時都傻了,這什麼跟什麼啊,駱官媒跟毛媒婆的幾句口角居然演變成這麼夸張的後續,她爹到底為什麼要胡說八道啦。

但她也沒辦法解釋,跟誰解釋去,因為話就是姜大富放出來的,街坊會說,唉喲,就是她爹啊。

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就在各式各樣荒唐的流言蜚語中,日子一天天過去。

姜家食堂已經重蓋好了,但這回連姜吉時都覺得自己出嫁前不要做生意為好,姜家想著馬上到手的三千兩,也不在乎那小地方了,就放著長蜘蛛網唄。

姜吉時現在在家里是太後一樣的存在,姜老頭姜婆子對她噓寒問暖,姜大富汪氏對她呵護倍至,就連以前對她大呼小叫的姜啟文跟姜多銀也不敢輕易招惹她,人生第一次覺得很暢快,她原本想作主放春桃回家去,又想春桃如果跟著她進入朱家,將來能許給管事或者帳房,比回家能嫁的人要好多了,便繼續把春桃留在身邊。

朱子衿天天寫信給她,有時候好幾張紙,有時候只有幾個字,只有幾個字她也不生氣,他肯定忙,這麼忙還寫信給她,那是心里有她了。

☆☆☆

快到清明的時候,有一日姜啟文中午就回家,全家人奇怪——姜大富是沒望了,姜啟文還年輕呢,何況有有奉華郡王這個關系,考上舉子就有官做,這麼大的誘因,怎麼還不好好讀書?

卻見姜啟文一臉興奮,他听同學說朱家今年上貢的白牡丹品質比去年更好,被皇上用來招待外來使臣,那使臣本就醉心東瑞文化,這一啜更不得了,離去時主動跟皇上要求再賜與些好茶葉。

外國使臣求東瑞國之物,讓皇帝很有面子,皇帝嘉獎了內務府選物得當,以後白茶都不用競了,就這品白牡丹吧,內務府陳大人又趕緊派人告訴朱家這個好消息——皇上下金口不競白茶了,那以後朱家就是世代皇商。

姜啟文一听,哪有辦法繼續讀書,馬上到大街上去打听,飯館的說書先生已經講得口沫橫飛,那個外國使臣是多麼驚訝,那品白牡丹的滋味又是如何清雅。

姜吉時又替朱子衿高興,又替自己煩惱——朱家門戶那樣大,自己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怎麼想都不太行啊。

就在她覺得婚事有點不太妙的時候,一日桔梗上門,領了個中年姑姑,說是來教她大宅禮儀的。

姑姑姓賈,在朱家待了二十幾年,朱家幾個小姐都是由她啟蒙。

桔梗很含蓄,但也說得明白,知道姜家小,實在也沒多余的屋子給賈姑姑住,所以賈姑姑每天已初來,酉正走。

姜吉時覺得包子真的是好包子,她才想到這問題,他也想到了,而且馬上替她解決。

賈姑姑知道她會寫字,每天都要她抄筆記,很多東西要記,譬如說,朱家的階級,官商關系,逢年過節的禮物來往,朱家在現在家族的地位,未來婆婆朱太太身體不太好,媳婦得多費心。

朱老爺有兩個庶弟,都已經分家了,長子朱子海九歲病故,三子朱子沛只是普通沒出息,四子朱子宣是相當沒出息,之前花了五千兩買個花魁的初夜,被禁足到現在,朱老爺沒有打算放出來的意思,許姨娘天天替兒子求,也是沒辦法。

大女兒朱婉兒已經十六了,瞧不上商戶,瞧不上八九品門第,一心想嫁給五品以上的家族,朱太太實在沒辦法,後來也懶得替她張羅,婚事就這樣耽擱下來。

朱婉兒底下還有兩個妹妹,朱珂兒跟朱嫣兒,三個小姐都是庶出,朱婉兒好一點,生母是許姨娘,朱珂兒跟朱嫣兒的母親因為只生下女兒,到現在都只是個通房。

朱子沛已經成親,娶的是何家小姐,何氏前陣子剛剛被診出有孕,所以最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專心養胎。

朱子沛有個庶子叫做德哥兒,是白姨娘生的,不過白姨娘被送去鄉下,德哥兒現在是個叫做秋菊的通房在扶養。

朱家還有兩個表小姐,一個叫做祁香雲,一個叫做鄭柳兒。

祁香雲是朱老太太那邊的佷孫女——祁家沒落,朱老太太想幫娘家一把,只要朱子衿娶了祁家女子,有朱家這個姻親,祁家還能維持二十年的面子,祁家最漂亮的女兒是祁香雲,于是就被送過來了。

祁香雲原本不願意,听說那表哥病弱呢,還被送到江南養病,沒想到見到朱子衿時,一眼就定住了,就算不為了家族著想,也想嫁給他,于是找了個好日子,就從祁家搬到朱家,現在跟朱老太太同住松柏院。

鄭柳兒是朱太太那邊的佷女,從小的願望就是嫁給表哥當正妻,但大表哥朱子海已經有了女圭女圭親,就把目標放在二表哥朱子衿身上,雖然中間分隔兩年,但鄭柳兒心思不減,朱子衿病弱時都願意嫁了,何況療養回來健康萬分,鄭柳兒就更要嫁了。

賈姑姑說,朱老太太逼得緊,朱太太也會逼兒子,幸好二少爺扛得住,因為在她看來,這兩個表小姐都不行,小鼻子小眼楮,二少爺是將來要當宗主的人,她的妻子會是宗婦,宗婦得有宗婦的器量,不能笨,但更忌諱裝聰明。

姜吉時的筆記寫了厚厚的一疊紙,越寫越心驚,想著,自己有辦法嗎……但賈姑姑說,朱家已經算很簡單了,只要有心,當朱家的媳婦不難。

每次她覺得怕怕的時候,晚上接到朱子衿的信,突然之間又不怕了。怕什麼,她可是游家村所向無敵的大妞啊,朱家的人就算再厲害,難道還能吃了她不成?何況,包子會幫她的,看,他不是把賈姑姑送來了嗎?

別怕,大妞,你可以的。

朱子衿似乎知道她的不安,信每天都不會斷。

既然已經有了婚書,成親之前就不宜再見面,不然會惹人笑話,姜吉時是不在乎笑話的,可是現在她關系著朱家,她在乎朱家的名聲。

☆☆☆

谷雨後的第一個好日子,朱家終于正式上門提親了。

姜吉時有點忐忑,門戶差異大,怕朱家不接受,也怕朱家人自己不出現,只派一個親戚代表來提親,如果是這樣,自己還要嫁過去這個不歡迎自己的家嗎。

意外的,朱家的宗主宗婦來了,朱子衿的父親朱老爺跟母親朱太太都來了,朱老太太年紀大,身體微恙,所以沒有出現。

姜吉時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朱子衿,覺得他又更好看了些,事業成功讓人神采飛揚,朱子衿雙眼清明如湖水,嘴角帶著隱藏不住的笑意,走路背挺腰直,更豐神俊朗。

還是很難想像當年那個瘦弱的包子變成現在這樣,但緣分好奇妙,十年,從江南到京城,他們又遇見了,虧得她記憶好,在馬車上認出那個菩提子,不然只怕再賣十年粥,她都不會知道賞錢大方的朱二少爺就是當年的小伙伴。

姜吉時今年二十一,朱子衿十九,都是大齡了,兩家人的煩惱也都差不多,談起來倒有點和樂融融的意思。

朱太太的表情很疑惑,似乎是不懂兒子為什麼要娶個破相女子,但兒子終于要成親了,也是好事,朱子沛的那個德哥兒真是可愛,媳婦過門最好趕快懷孕,她也想嘗嘗當祖母的滋味,小嬰兒又香又白,只是想像一下,心都軟了。

于是在姜吉時行禮時,朱太太褪下了翡翠蠲子給她,經過賈姑姑的教學,姜吉時已經知道要雙手接過,並且馬上戴上,這才表示尊重,千萬不能推辭。

然後朱太太突然伸手模了模她裹在冬衣里的腰跟,然後笑容滿面的說︰「好孩子,這樣剛好,可別為了成親節食,太瘦不好。」

姜吉時啞然,她最近壓力大,吃胖了……看來朱太太是對她長的那圈肥肉很滿意了。

朱家的聘禮是布匹六卷,茶葉六斤,香料六盒,蠟燭六枝,冬瓜餅六兩,紅紙六張,象征六六大順,至于聘金則是說好的三千兩。

姜家的嫁妝是小火龍,百子被,蓮花枕套,南北貨,大餅,子孫桶。

比是完全不能比,姜家人臉皮厚,不覺得有什麼,朱家人也很鎮定,彷佛兩家家世相當,姜吉時知道,朱子衿肯定出了不少力氣,不然正常人一听到這樣的聘禮跟嫁妝,早就跳起來開罵了。

姜家想早點拿到聘金,朱家想趕快抱孫,對于婚事的日期倒是有志一同︰快。

隨行而來的辦事先生挑了八月一個好日子,天氣涼爽,新娘也比較不辛苦,準備時間只有五個月,雖然有點緊,不過錢多好辦事,朱家真的什麼都不在意,喜服買現成的也沒問題,總之快點過門就是了。

那天在好時辰結束前,朱子衿總算繞到她身邊,「等我娶你。」

姜吉時含笑,「好。」

「還有一件事情跟你說。」

「我听著呢。」

「我的白牡丹很受到皇上喜愛,被選為送往鄰國的禮物,以後白茶不用競,年年都是我栽植的白牡丹。」他忍著沒在信上說,就是想親口告訴她。

姜吉時抿嘴一笑,沒跟他說自己早知道,而是像小時候一樣,跟他比了個拇指,「以後也要繼續這麼出息。」

「那是一定的。」

姜吉時忍笑,就見朱子衿苦苦壓抑的得意,自己還是多夸夸他,「真厲害呢,出身皇商世家是長輩的本事,十八歲當上皇商是自己的本事,現在不只內務府,連皇上都點頭了,以後不競白茶,可是京城頭一回。」

「那是。」

這消息太好,饒是朱子衿這樣不喜歡炫耀的人,也是忍不住高興的。

祖母原本很反對的,後來他說,兩人一寫婚書才幾天,就有這樣一個好消息,可見姜大姑娘旺夫,祖母一向的迷信在這時候總算有了正面作用,這才不再反對。

至于他爹當然是不反對的,只要世家世清白的好姑娘,那就行,家境一般?沒關系,我們朱家有錢,何必去計算什麼聘金嫁妝。

然後他母親很高興,再三問他是結實的姑娘家吧,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吧,什麼?真是那個姜家食堂的掌杓娘子?也好,勞務的女子身體壯實,孩子更健康。

事情就這樣定下。

兩家忙了起來,事情一多,時間就過得快。

春末,雨季總算結束。

端午,包粽子,拜祖先。

夏天真的到來,每天都很悶熱。

然後立秋,總算清爽了些。

過了處暑,天氣轉涼。

姜家忙得陀螺一樣的五個月,姜大富懶散得不像話,姜家已經完全放棄他了,主力都放在姜啟文跟姜識文這兩兄弟上——考上秀才,考上舉子,讓奉華郡王安排前程,這樣姜家就可以變成官戶,听說官家夫人可以享誥命,姜老婆子,汪氏,小汪氏都幻想自己穿著誥命服的樣子,樂不可支。

☆☆☆

終于,到了八月一日。

朱姜聯姻,大喜。

姜吉時一早被叫起來拜祖先,就是全福夫人給梳頭,唱了十梳歌,祝福新人身體健康,白頭偕老。

然後就在房中等,只听得外面一陣喧鬧,迎親隊伍來了。

姜啟文背了姜吉時到客廳,雖然蓋著紅蓋頭,姜吉時還是听得出來賓客非常多,因為從余光都可以看出人總共里外站了三層,听說連姜家九族都來了,真要命,平常不來往,一知道她嫁得好馬上過來認親戚,這到底是……

媒婆把牽紅放在她手中,她知道牽紅的另一端是朱子衿——從今天開始,就是她的丈夫,他們將禍福相倚,休戚與共。

她的一輩子都要跟這個人綁在一起。

小時候玩家家酒,他們拜過無數次堂,真沒想到有一天會正式的,真正的拜堂。

媒婆推了推兩人,兩人朝著姜老頭,姜婆子,姜大富,汪氏下跪,磕了頭。長輩們說了一些場面話,朱子衿一一允諾,然後攪著她站起來。

朱家的是八抬大轎,姜家的小巷子進不來,姜吉時由姜啟文背著,要背上花轎,放了鞭炮,潑了水,女方這邊才算完。

姜吉時這時候不得不佩服姜家祖傳的厚臉皮——三十幾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從兄弟堵在門口,要新郎給銀子這才放新人過小巷,還美其名為鬧喜。

姜吉時很想從姜啟文背上下來,自己打出一條路,但想著親戚跟鄰居都看著——她是不在乎顏面,游姨娘跟識文還要在這邊繼續生活。

就听見一個大娘子的聲音,「各位哥哥弟弟,一人拿一個荷包,沾沾喜氣。」

丟臉。

總算上了花轎,又听見放鞭炮的聲音,轎夫一聲「起」,她就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過門很不容易,她被顛了大概一個時辰,這才再度听到鞭炮聲。

眾人歡呼著,新人來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然後被送入新房,朱子衿交代了她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然後就去了。

姜吉時一個人坐在灑滿棗子,花生,桂圓,蓮子的床鋪上,她的陪嫁只有一個春桃,她忐忑,春桃更忐忑。

後來賈姑姑出現,給她介紹了一個岑娘子,說是照顧二少爺起居的管事娘子,岑娘子說,二少爺吩咐了讓二少女乃女乃吃飽,別餓著了。

大喜之日,也不好端什麼飯菜,就端了一大盤的四喜餃子,姜吉時一早起來到現在確實也餓了,就把一盤餃子吃個乾淨。

就這樣無聊的坐著,到了下午,也沒朱家女眷進來看她。

奇怪雖然奇怪,但老實說也輕松不少,她自己成親都緊張得要命,這時候還要應付那些女眷,肯定沒辦法。

就這樣到了夜幕低垂,一陣放肆的喧鬧之聲由遠而近,姜吉時又是害羞又是緊張,心想朱子衿過來了。

格扇一下被打開,嬤嬤的聲音傳來,「快,把二少爺扶到床上。」

姜吉時一把抓下蓋頭,站了起來,「怎麼了?」

「回二少女乃女乃,二少爺喝太多,醉倒在宴席上了。」

「快點,把他扶上來。」

兩個下人架住人高馬大的朱子衿,七手八腳把人放到喜床上,喜床上還有蓮子桂圓等物,他大概躺得不舒服,申吟了一下。

姜吉時想,怎麼醉成這樣,連醒酒湯都沒辦法喝的樣子。

想想也沒辦法,「我來照顧就好,你們下去吧,把門帶上。」

「是。」

新婚之夜,新郎卻醉得不醒人事,哎。

話傳出去,搞不好就變成新郎對她不滿意,所以喝醉逃避……

姜吉時伸手去替他解喜服,手才剛剛踫到腰帶,突然就被握住了,她一怔,下意識的去看朱子衿的臉,卻見他睜開眼楮,一臉笑意。

「你沒醉?」

「裝的。」朱子衿握著她的手,「不然無法月兌身。」

喜燭搖曳,襯得他的臉分外柔和,姜吉時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想抽回手,他卻握得更緊,「大妞,你現在是我的娘子了。」

「嗯……」

朱子衿坐了起來,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就在她左臉上親了一下。

姜吉時心里砰的一聲,下意識搗住了剛剛被親的地方,只覺得又熱又燙,也不是不舒服,就是耳朵熱。

「大妞,你也親我一下。」

「我……親你?」

「對。」

看到朱子衿一臉期待,姜吉時慢慢靠過去,突然又覺得害羞,忍不住轉頭,「不行,我做不到。」

「噗。」

「別笑,我們女子又不像男子……」

「不是笑話你,我覺得你真可愛。」朱子衿捏著她的下巴,這回在右臉的地方又親了一下。

姜吉時兩邊的臉都被自己捂住了,「你……怎麼一直親我……」

「我心里高興。」

「……」姜吉時說了幾個字,聲音如蚊,細不可言。

「你說了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也……」

「什麼?」

姜吉時豁出去,「我也很高興啦!」

朱子衿笑出聲,「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左手牽著她的手,右手拿起蠟燭,就到屏風後的小書案,上面放了個盒子,盒子不大,燭光掩映下,仍看得出木盒色澤光亮,看得出來主人是很珍惜的。

可是朱子衿給她看個盒子做啥呢?

她正在奇怪,卻見他打開盒子,拿出了一個東西——一方小手帕。

在朱子衿的眼神鼓勵下,姜吉時接過那塊小手帕,打開,一般的棉布,繡的是玲蘭花。

姜吉時奇怪,雖然已經很久沒見,但她還是記得,這是自己的手帕,「怎麼在你這里?」

「你給我擦眼淚的,後來我沒還你。」

「我給你擦眼淚?」姜吉時更奇怪了,包子小時候是愛哭沒錯,但她也很珍惜自己的手帕,每次都是直接用手幫他擦的……

慢著,她好像想起來了。

那日包子被三個乞兒欺負,她沖上去打人,其中一個乞兒拿了塊不小的石頭就往她頭上砸,她被打得血流滿面,三個乞兒一看,怕得一哄而散,包子撲上來抱著她。

「大妞,你別死!」

她自己都很驚訝怎麼流這麼多血,但包子實在哭得太慘了,拼命嚎,眼淚鼻涕都出來,她大概是太不忍心,所以拿出了自己唯一一條手帕給他擦眼淚。

她的疤痕就是那次受傷留下的,可是她沒怪過包子,要怪,怪打她的乞兒。

想到他把她的東西留了這麼久,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用這樣留著。」

朱子衿只是笑著拿出第二個東西——紅線菩提串。

這她記得,是他們的離別禮物。

他們對分別都很重視,所以都送了東西留念。

姜吉時有點抱歉,「你送我的金蠲子給當了,我姨娘生病,沒辦法……」

「能幫得上忙,挺好的。」

然後他又拿出一片枯葉,枯葉是有一次他們玩拜堂游戲時的婚書——這她真的怎麼樣都記不得了,鄉下孩子都是隨地撿東西替代,這片乾掉的樹葉居然曾經是他們的婚書?不可思議。

還有一幅長生畫牌,他說這是觀音廟的廟會時,他們一起排了好久的隊,這才拿到的。

這姜吉時有印象,那年龐員外花錢請人做了三百幅長生畫牌,說是念過佛,開過光,放在家宅中,可保佑孩子無病無災,眾人一听念過佛,還開過光,這當然要去請回家啊,當大家想的事情都一樣的時候,就只能比誰比較能排隊了。

他們一群小蘿卜頭可是大清早就跑去,當然也順利拿到了,人人都樂得很……

可是她不是很細心的人,拿回家沒多久,就不知道放哪去了,沒想到朱子衿到現在都還留著。

這小盒子,都是跟她有關的東西。

姜吉時心里暖暖的,從剛剛被親的怦怦心跳中,變成一種柔軟的感覺。

未來不可知,但她現在覺得勇氣十足。

不安消逝,她現在對未來滿是期待。

「我們先喝合誓酒。」

朱子衿獻完寶,拉著姜吉時就往桌子邊走,桌面是兩片剖半的乾葫蘆,他在兩個葫蘆瓢中倒了酒,然後端起來——葫蘆身中有紅線系著,不能隔著太遠,兩人靠近,繞過雙手,然後喝了葫蘆瓢里的酒。

姜吉時沒怎麼喝過酒,只覺得這酒味香甜,好喝得很,正想再喝第二口,朱子衿卻把她的葫蘆瓢拿走了。

「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我是裝醉才逃過他們敬酒,可別我逃了,你卻真的醉倒。」

姜吉時低下頭,忍不住臉紅——以前覺得自己是扛起姜家的一家之主,早沒了女兒姿態,今日成親這才發現,還是害羞得很。

朱子衿牽著她的手到床邊,拉過她的手模自己的扣子,「娘子給我解衣服,然後我給娘子解衣服,可好?」

☆☆☆

歲月攸轉,不知不覺三年過去。

姜吉時生了兩個女兒——朱滿,朱梅。

第一胎是入門兩個月就懷上,朱家從朱老爺跟朱太太夫妻都很喜悅,馬上把她叫去,嘉獎了一頓,嘉獎的內容也很實際,朱老爺給鋪子,朱太太給銀子。

最樂的就是朱子衿,她都不知道人可以自戀成這樣,拼命夸自己好厲害。

當然,姜吉時開始經歷不知道是男胎還是女胎的憂慮,朱家這樣子,勢必是要個男孩的,但朱子衿說,大妞生的都喜歡。

十月懷胎,生下了滿兒。

公公婆婆雖然失望,但態度也還好,產婆倒是會說話,先生女,後生男,姊姊帶弟弟。

朱太太原本想把孫女命名為招弟,被朱子衿給阻止了,出生的時候是滿月,那就叫做滿姐兒。

姜吉時很喜歡,滿,圓滿,希望這孩子一生圓滿。

然後大概過了一年,又懷上,朱家全家緊張,然後又是個女娃——全家只有朱子衿跟姜吉時為了這孩子高興。

朱子衿取名為梅姐兒,親熱得很,每天回家第一件事情是找妻子,拉拉手,說說話。

院子中的下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二少爺在外面是很清冷的,但回到院子看到二少女乃女乃,那馬上熱情如火。

朱子衿跟妻子說完話,就是抱抱滿姐兒,抱抱梅姐兒——雖然女娃不值錢,但那可是朱子衿的嫡女,朱子衿寵著呢,誰敢怠慢。

姜吉時覺得日子還是可以的,雖然祁香雲跟鄭柳兒很煩,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祁香雲膽小愛哭,曾經不只一次上院子找她這表嫂「談心」,然後總是會以哭泣收場,老太太會很不高興。

朱老太太本就偏愛自己的佷孫女,加上對她這孫媳婦不滿意,有時候會叫她過去罵一頓,但姜吉時被汪氏罵了十年,根本不怕罵,只要不打她,其他的都好說。

至于鄭柳兒膽子比較大一點,來找表嫂「談心」時會針鋒相對,但某種程度來說,姜吉時的存在讓鄭柳兒出了一口氣——自己跟祁香雲拉鋸多年,總怕表哥娶了柔弱的祁香雲,現在自己得不到,但祁香雲也得不到。

而且三年前自己讓人火燒姜家食堂,被表哥送上山住三個月,一日兩餐,沒有下人,她連洗臉水都要自己打,洗澡更別說,因為她沒力氣打水,足足有三個月不曾洗澡,自己都覺得自己臭氣沖天,三個月,她瘦了十幾斤。

她雖然很討厭姜吉時,但要說做什麼危害她的事情,卻也是萬萬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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