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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王子的深度愛戀 第五章 又見柿花開

作者︰子心

六年,是一段不算短,卻也算不上長的歲月。

站在落地窗前,張繼之凝望著窗外的雨,對著窗玻璃輕輕地呵出一口氣,抬起一手在那氤氳中寫了個國字的六。

身後的腳步接近,他轉過身來,見到好友蘇跖遠一手插在西服的口袋中,一派輕松儒雅地朝他走來。

「怎麼,你才剛回國不久,就迫不及待地想實現你的願望了?」來到張繼之身後,蘇跖遠伸來一手,拍拍他的肩。

「你弟弟都跟你說了?」張繼之嘴角勾起笑。

蘇跖遠也不避諱,點了點頭,輕輕一笑。

「你這個空降的公關部經理,他能不提一提嗎?何況,還是我出面去找他談的。」

「這點,先謝過你了。」抬起一手來,張繼之在蘇跖遠的肩上輕輕一槌。

蘇跖遠也做了同樣的動作,「你該謝我的,還不只這些呢!」

兩人相視,隨著哈哈笑了開來。

「如何,她這幾年還順利吧?」放下了手,收起了笑容,張繼之問道。

「順利,當然順利嘍,扣除掉她本身就很有能力並且不認輸之外,有我罩她,她能不順利嗎?」揚揚一眉,蘇跖遠似在說,這下你欠我的恩情更重了!

「對了,我听我弟說,你今天見過她了,情況如何?」

張繼之拍拍他的肩,轉身走到矮幾旁,倒了兩杯酒,是威士忌加了點冰塊。「什麼情況?」

瞧他故意打起了哈哈,蘇跖遠倒也不是很在意,走過來,接過了其中的一杯酒。

「你明知道我問什麼,就別打啞謎。」

「我哪有。」張繼之哈地一笑,端起酒杯輕啜一口。「她比我記憶中的更讓人……」

「讓人悸動不己?」蘇跖遠接了他的話,「你都不知這些年我幫你從她身旁趕走的蒼蠅男有多少。」

「喔?」張繼之揚揚眉。

蘇跖遠一臉神氣的模樣。「二十根手指都數不完。」

「喔?」張繼之又揚了揚眉。

「對了,最近公司來了個叫畢祺的大男孩,我看他就不容易趕喔,還好你回國了,我不用再擔幫你看著她的責任,你既然那麼喜歡她,最好快快下手,盡早將人給娶回家去。」

張繼之的眉心一擰。

畢祺?

就是今天在公司里見到,那個隨著她一同前來提案的男人?

「你知道我還得設法取得我母親的諒解。」

張繼之心里明白,一旦母親知道傅采依就是李慈姬的女兒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和即將掀起的驚濤駭浪,他得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和一顆強健的心髒,否則不知這回母親會做出何事來。

蘇跖遠沒再開口說話,僅用雙眼與他對視著,端著酒杯,敬了敬他。

「那就……預祝你一切順利吧!」

希望張繼之的母親別似他一樣死心眼,否則要說服這樣一個固執的人,肯定是比登天難。

唉,真希望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對了,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還有,就算結了婚,你也不能把傅采依綁在家中,說真的,她廣告真的搞得很棒,每年為我的公司賺進不少錢。」放下酒杯,蘇跖遠笑著說。

張繼之一口將酒飲盡,抬眸回視他。

「放心好了,我是個很民主的人,只要她想繼續在你的公司做,我就尊重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蘇跖遠揚揚一眉。「對了,你打算在我弟弟的公司待多久?」

「到這個廣告案結束後。」張繼之回答得頗為直接。

「那……接下來呢?有什麼計劃?」

他可是個人才,在英國將幾個品牌做得有聲有色,突破景氣寒冬,逆勢讓產品銷售長紅。

「我媽想退休了,要我回去接管青一中學。」張繼之說。

「這樣啊……」可惜了。「你自己的意願呢?也想?」

張繼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笑。

「我想暫時會這樣吧,畢竟我自己也滿喜歡青一中學,回去接管一陣子也好。」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午後,那雙皙白的手,和她攀上圍牆時的神情,她那時就穿著青一中學的校服_

風輕輕地吹,同樣的季節,同樣淡淡的柿花香,她來到了同樣的門前。

站在那扇紅白相間的木板門前,她有須臾的恍神。

光陰好似從沒在這里烙下足跡,轉眼六年過去,這兒的一切居然一點也沒有改變。

傅采依抬起頭來,望著高高的圍牆外一枝不听話越牆而出的柿子樹枝,那枝葉上還盛開了一朵厚黃的花,花朵在夜風中搖曳,看不出嬌美,或許是因為厚沉的關系,枝葉還微微地下墜。

看著那朵花,傅采依的心中突然有一股沖動,就如今夜她來到這里,同樣無法說明自己的心情般。

她蹭下了腳上的高跟鞋,將鞋子置于一旁,仰著臉,望著那朵厚黃的柿子花,試著往上跳躍,企圖折下。

幾次的跳躍,幾次的落空,她根本連枝葉都模不著,令她感到挫敗。

「傅……傅采依?!」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呼喚著她的名字,而那人的嗓音中甚至帶著濃濃的驚訝和歡喜。

采依停下了跳躍的動作,緩緩轉過身來,見到一旁澄亮的路燈下站著個挺拔的身影,那人長得很高,足足有一百八十……不,或許有一百九十公分。

「真的是你,傅采依?」那人往前走了幾步,面孔終于完全映照在路燈下。

采依先是看著他那一雙可與龍船媲美的超大號運動鞋,然後視線慢慢上移,跳過了運動短褲下的長腿、腰線,然後是結實的胸肌、肩,最終落在擁有這樣一副健美身材的主人臉上。

那對濃眉與某人有點神似,今日白天她才見過,眼楮也有點神似,鼻子亦然,然而嘴形和眼神卻不同。

她想,那就是他們兄弟倆最大的差別。

張繼之的眼神,深沉銳利,但迷人,而張繼行則是陽光燦爛,猶如夏日里的太陽,永遠都是那麼的直接真誠,藏不住秘密。

「張繼行?」她咬了咬嘴唇後說,神情有點狼狽,因為光著腳丫子。

張繼行臉上掛著燦爛的笑,當然是為了她沒忘記自己。「你怎麼……怎麼會在這里?」

他好意外,原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

畢竟時光匆匆,一轉眼己經過了六年。

「我……」被人看見自己有點幼稚的偷花行為,傅采依露出尷尬的笑容,指了指露牆而出的花。「我最近在尋找廣告的拍攝地點,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逛著逛著,就逛到了這附近來,看到了柿子樹和柿花就想……」

沒等她將話說完,張繼行往前走了幾步,站到圍牆下,墊起雙腳,高高地抬起一手,輕而易舉就摘下了那朵柿花,遞到她面前。

「暗,給你。」

「呃……謝謝。」傅采依一愣,伸手接過那朵柿花。

「你……還住在這兒嗎?」

張繼行笑了笑,搔搔一頭短。

「是呀,我一直都住在這里。」想了下,才想起兩人都呆站在門邊。「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傅采依低頭看著手中女敕黃的柿子花,趕緊搖了搖頭。

「不了,現在這個時間進去,你媽媽……」

一提及張繼行的母親,傅采依難免想到了前年母親和張叔叔的婚禮。

他們己經正式結婚了,在法院公證後,只宴請了少數幾位親朋好友,當然了,張繼行和張繼之都缺席,她也沒到。婚宴的事,采依也是事後听弟弟提起,才略知一、二。

經過了這麼多年,采依很意外張繼行的母親會願意簽字離婚,原以為這一輩子,他們就是這樣了。

「我媽跟幾個老同學到日本去玩了。」張繼行劫了她的話。

「這樣啊……」輕輕松了口氣,傅采依直到這一刻才算較為安心。

她總覺得自己的母親對不起張繼行的媽媽,所以心里一直抱著一份內疚,當年如此,現在也一樣。

「進來坐坐吧!」張繼行掏出鑰匙,開了門,站在門後等她。

傅采依想了下,不好意思再拒絕,匆匆撿起置于一旁的鞋,套上後邁開腳步,跨進門里。

「對了,周媽還好嗎?」

記得當年,她是個很和善而且溫柔的人。

「還好,只是身體健康己大不如前了,所以現在她只在白天到我家幫佣,傍晚做了晚餐後就回家。」張繼行等著她進入,然後轉身輕輕將門推上。

「對了,我哥回國了,上個月剛回來。」

「喔。」傅采依輕應了聲,目光直視著前方,逃避地不敢與他對視。

她當然知道張繼之己經回國的事,今天不就在提案會議上遇見他了嗎?

見她微愣後似乎有點冷淡的反應,張繼行頗微驚訝。

六年了,在他心中從未斷絕過這樣的想法一一當年的傅采依喜歡的是他哥哥。

看來,六年的時光真的讓人改變不少呀!

他想了下,往前走,傅采依很自然地跟在他身旁。

「還記得你離開青一的最後一天嗎?我在這里幫你辦了個送別會。」

傅采依看了看庭院,看了看那幾株常出現在夢中的柿子樹,抬起臉來,對著張繼行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記得。」張繼行說著,兩人己來到了玄關,伸手開門前,他動作略頓。

「不過,後來挺掃興的,因為我哥的過敏癥發作,搞得家里人仰馬翻,你都不知夜晚里救護車的鳴笛聲听起來多讓人驚心動魄,結果他醒過來居然說是自己不小心把柿果丟進了果汁機里?!般什麼嘛!明知道自己的體質不能吃到一點點柿果的還……」

「你、你……剛剛說什麼?」傅采依詫異地問。

「什麼是什麼?」他說了一長串的話,不明白她是指……

「張繼之,不,我是說你哥說柿果是他自己不小心丟進果汁機里的?」

他為什麼要幫她說話?為何要幫她掩飾罪行?他可以明說的,那就……

「是呀!」張繼行說著,抬起手來拍了拍額頭。「他說他是看我們外頭很熱鬧,一下子分神,就順手將一粒放在廚房桌上的小柿果丟進了果汁機里,你說我哥真是……唉,他做事從來沒這麼不小心過,只不過那一夜害我媽差點擔心死!」

靜靜地看著他,傅采依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呀,張繼之一向處事謹慎得宜,明知自己對柿果過敏,又怎會將柿果丟進果汁機里呢?

因為那不是他放的,罪魁禍首正是她!

只是,她不明白,為何他要幫她說話?他不是一直很討厭她嗎?那麼,將她的罪行公諸于世,讓眾人唾棄她,他不是更能稱心如意嗎?

他為何要替她背黑鍋?

傅采依的心思早己飛向了遠方,完全听不見一旁張繼行叨叨絮絮說著的話。

「我現在是職業選手了,傅采依你只要打開電視機,在運動台就能看到我的籃球賽,今年的球季賽剛開始,等到……」

一早,傅采衣帶著滿身疲憊進到辦公室。

畢祺見到她,急忙忙離開座位,手上拎著超商的塑膠袋,袋子中裝著近來標榜計算過熱量的低卡早餐,來到傅采依辦公桌旁。

「如何?采依學姊昨夜一定又為今天的提案而趕夜班吧?」

放下公文包,傅采依因為失眠了一整夜,頭疼欲裂,還好公司里有畢祺這樣的開心果,常常不忘逗人開心,讓人暫時忘卻煩惱和頭疼。

「今天不到元晶去了,在進公司前我己經撥過電話去跟元晶公關部的人說過。」傅采依在辦公桌後坐下,一手撐著仍微微發疼的額角。

畢祺將早餐遞給她,「采依學姊,元晶那個空降的公關部張經理果然不容易搞定,就如傳言那樣。」

傅采衣先看了他一眼,再看看他放在桌上的超商塑膠袋,「畢祺,都跟你說過幾次了,不用刻意幫我買早餐。」

「只是順便嘛,何況我也要吃呀!」拉過一旁的座椅,畢祺往椅子上一登,坐得穩穩的。

「采依學姊,我有個構思,你要不要听听,參考一下?」

「你說。」傅采依暫且將裝著早餐的塑膠袋挪到一旁,認真仔細地听起畢祺的想法。

「元晶是物產公司,物產公司雖然涉足的領域頗廣,但終究給人一種沉穩、可以相信的企業形象,對吧?」

畢祺說著,站了起來,加上肢體動作,傅采依突然發覺,他其實挺有說服力。

「你說得沒錯,繼續。」

一手不自覺地拎過超商的塑膠袋,她拿出里頭的三明治,拆開包裝袋後咬了口,看著畢祺,揚了揚眉。「你怎麼知道……」

「知道你喜歡簡單、古早、不花俏的口味?」畢祺笑著,眉飛色舞。「你快吃,我邊說,我方才說到哪兒了?」

他不忘動手幫她拿出塑膠袋里的低脂鮮女乃,打開後,插上吸管,遞到她面前。

那是傅采依的另一個驚訝,從來,鮮女乃她都只喝低脂的,他也知曉?!

「元晶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企業形象。」咬了口三明治,傅采依笑著說。

她的笑容深具感染力,至少在畢祺的眼中,她心情好,他就跟著如沐陽光下,眉開眼笑了起來。

「對、對,我剛剛說到這兒,所以我想或許我們可以用一幢一幢拔地而起的鋼構大樓為廣告整體的架構,想想那又沉又穩的鋼料,再加上高科技的建築新法,還有可以倒映藍天白雲的玻璃圍幕窗,還有……」

「你的意思是以真實的元晶的公司為背景?」咬了一口三明治,傅采依偏頭想了下。

「對、對,但不是背景而己,我想我們可以……」

「采依姊,老總找你。」一個悅耳的聲音插入,打斷了畢祺未說完的話。

是辦公室的行政助理小茄。

「小茄,老總進公司了?」傅采依嘴里雖問著,但不忘抬手瞄了眼腕上的表。

真是奇特了,過去這幾年來,老總沒超過十點半是不進公司的,現在九點十分不到,老總居然己經在辦公室里了,莫非是天要下紅雨了?或是有不好的事就要發生了?

「進了呀,今天我是全公司第一個到的,可是老總卻只比我慢了十秒到,采依姊呀,你都不知道我見到老總時,差點嚇傻了。」小小聲地,小茄附在傅采依的耳邊說。

小茄是個夜大生,今年剛滿二十歲,傅采依挺佩服她半工半讀自己賺學費的精神,所以平日里就特別照顧她,但無論她多麼特別關照、特別用心去教導小茄,卻怎樣也無法教她膽大些。

傅采依多看了她一眼,搖頭笑笑,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畢祺,你把你的想法寫下來,等我去看看老總找我做什麼後,再與你討論。」說著,傅采依站起身,從容地轉身往老板的辦公室走去。

畢祺抬著臉,呆望著她的背影,耳里听著高跟鞋跟敲擊地面所傳來的叩叩響聲,心思隨之擺動。

她永遠都是那麼的有精神、那麼的迷人呀!

小茄見狀,抬手推了他的腦袋一記。

「我勸你最好別對采依姊有邪念,否則讓老總知道,你早晚會被……」

「卡嚓」兩字沒說,小茄以手抹過脖子的動作代替了。

「會被怎樣?」畢祺不解其意。

「被『炒魷魚』!」說著,小茄轉身往來時路走。

「喂、喂,我為什麼會被炒魷魚?」畢祺不解地直問。

小茄停下腳步,沖著他一笑。

「我雖然比你年輕,但進公司比你久,你想想,以采依姊那麼好的條件,怎可能沒人追她呢?」

「是呀,怎可能沒人追呢?」

「是因為老總。」小茄看著他,加深了臉上的笑容。

那笑容讓畢祺的心都沉了,眼光飄向幽暗無光的角落。

「你的意思是說……老總在追傅采依?」

小茄彈了下手指,「賨果,你終于猜對了!抱喜你變聰明了,畢祺!」

「老總,你找我?」在辦公室門板上輕敲了幾下,听到里頭傳來簡短的一句「進來」,傅采依旋開門把往內走,來到辦公桌前。

「坐吧!」蘇跖遠沒抬頭,一邊振筆急書,一邊抬起空著的一手指了指辦公桌前空著的座椅。

傅采依依指示坐下。

幾乎她的**才剛貼到了椅面,蘇跖遠又開口︰ 「元晶的廣告談得如何?听說他們空降的經理不好搞定。」

傅采依很吃驚,她沒想到消息這麼快就傳到了他的耳中。「是不容易搞定沒錯,但我會全力以赴。」

她的話讓蘇跖遠停下了書寫的動作,抬起臉來朝她看了看,而後一笑。

「不用說全力以赴,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搞定的。」

其實,他對傅采依口中的『不容易搞定』這幾個字感到意外。他一直以為張繼之對她用情極深,而對于這樣一個深愛的女子,哪怕她做一個爛到爆的廣告提案,他都會睜一眼,閉一眼的點頭接受。

誰知,眼前的人兒卻是一臉挫敗,疲累得猶如準備打一場勝算極低的大戰的兵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是的,我會盡最大努力。」傅采依勉強地擠出笑容。

一想起張繼之,她就頭疼。

昨晚和張繼行聊過之後,她更是心亂如麻,更多的疑惑困擾著她,害得她連作夢都夢到張繼之,幾度被嚇醒,輾轉反側,直到天明。

沒想到高中時期的任性行為,竟為現在的自己帶來了無法擺月兌的困擾。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知如此,當年就該收斂收斂脾氣,別做那件幼稚的事。

「我知道你一定會。」蘇跖遠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模樣,心里更是詫異。

「對了,采依,你中午有空嗎?」

這下蘇跖遠不懂了。昨日,張繼之與她的見面,到底對她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竟讓傅采依整日愁眉不展。

傅采依勉強地拉回心思。「老總有事?」

蘇跖遠的手指輕輕地在桌面敲了幾下,很快決定︰「也說不上是什麼事,只是約了個朋友一起吃飯,但我女朋友又臨時來電,說我今天若不去听她的演奏會,以後就都別去了,所以……」

「你可以推掉朋友的飯局。」

「來不及了。」蘇跖遠攤攤雙手,「我方才撥過電話,他己經離開公司。他這個人呀,一向不喜歡將手機帶在身上,所以就……」

「好吧,我去。」

還能多說什麼呢?不就擺明了一定要她去嗎?

「那……就先謝過你了。」如果傅采依有用心觀察,其實不難發覺蘇跖遠眼中閃過的神秘光素。

「不用謝我,不過是吃個飯嘛,我想也許不用待太久,十幾二十分就能走人,或許會更快也說不定。」

搞不好對方見到來赴約的不是蘇跖遠後,就轉身走人。

「也許吧!」

蘇跖遠的嘴里雖這麼說,但心里很清楚,那個與他約好一起吃飯見面的人,肯定不會那麼快就放人走,尤其在見到赴約的人竟是傅采依,他更不可能錯失機會放她走。

「你怎麼會在這兒?」

「你怎麼會在這兒?」

傅采依和張繼之在見到彼此的剎那,異口同聲地說,然後張繼之先反應過來是蘇跖遠在搞鬼。

真是的,他和傅采依之間的事,怕是他這個當皇上的不急,反而急死了太監。

「你……老總,不,蘇跖遠口中說的好友,該不會是你吧?」傅采依也反應了過來。

張繼之愣了下,雙眼看著她,嘆了口氣,攤攤雙手。

「就你所見,似乎是如此沒錯!」

傅采依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揉揉微微發疼的額角。

「好吧!我是代替他來告訴你,他的女朋友臨時來電,所以他無法過來,要向你說聲對不……」

「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張繼之劫了她的話。

他非常明白蘇跖遠的用心,哪來的什麼女友,蘇跖遠目前還是光棍一個呢!

「吃飯?」跟他?會害她冑痛的。

「是呀!」張繼之抬手看了看表,「除非你是不吃地球東西的外星人,否則該吃飯的時間不吃,任誰的胃都會受不了。」

瞧吧,才一開口就損她是外星人,這樣的飯一吃,不冑疼才怪!

不過,為了廣告案能進行得順利,她只好對不起自己的冑。

「好呀,我就留下來吃飯,順便跟你談談一些事。」

「那,坐吧!」讓傅采依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繞過桌面來替她拉開座椅。

傅采依小心翼翼地坐下,就怕他又出什麼怪招來戲弄她,等坐定,她硬擠出笑容。

「謝謝,我想……」

「我們先點餐。」張繼之打斷她的話,抬手招來服務生。「給我一份橙汁魚排,再加一份色拉。

「小姐,你呢?」服務生轉頭問傅采依。

傅采依放下菜單,僵硬地笑了笑。「我也一樣就好。」

「那就是兩份橙汁魚排,兩份色拉?請問兩位佐餐的酒……」

「我們不喝酒。」張繼之說道,「餐後給我們兩杯熱咖啡。」

「是,請稍後。」服務生微笑地說著,轉身退下。

餐廳里客人不多,很安靜,不知是因為生意本就不好,還是因為價位的關系,整個五、六十坪大小的餐廳里,除了他們這桌外,僅在數公尺外的屏風後,還有一桌客人。

傅采依雙手握著水杯,緊盯著玻璃杯中的白開水失神了許久,而後她鼓足了勇氣,決定將話談開來。

「我……昨天我到青一去走了走,最後繞到你家前的那條巷子,我看到柿子花又開了,而且遇到了你弟弟繼行,他說……」略頓了下,她的目光由玻璃杯上移開,落在他的臉上。

「我不明白,你明明知道當年是我把柿果放到果汁機里的,為何你要告訴你的家人是你自己不小心的呢?」

她以為,他會很恨她的。

畢竟那一次任性,居然差點害他喪命,而且在醫院里一待就是一個星期。

張繼之不在意地一聳肩,然而目光卻從未移動,仍是直落落地盯著她的臉蛋,看著一向教他著迷的眼楮,她的眼里少了當年的那份任性,成熟了不少,但依舊讓他不可自拔。

「我不這麼說的話,是要讓我媽更怨恨嗎?」他以一句反問,替代了回答。

傅采依安靜了下來,沉沉一嘆,目光轉向窗外。

「你媽還好嗎?」

「為何這麼問?」他看著她的側臉,那眼里仍舊有當年的哀傷。

他不要她愧疚,這事與她無關。

那是上一代的事,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

傅采衣轉回臉來,神情看來平靜。

「廣告案的事,我想緩個幾天,多做幾個不同類型的方案,再前去提案,可以嗎?」

張繼之沒拒絕,只端起水來喝了口,也沒開口說話,擺明了在等她的話,與廣告案無關,她岔開話題的伎倆無效。

傅采依就是討厭他篤定的神情,好似從前一樣,對于所有事,他似乎總有著滿滿把握。

「我听繼行說,你才回國不久?」

「是,上個月。」張繼之微微勾動了下嘴角,擺明了還是在等著她回話。

傅采依無奈地一嘆,有點生氣地猛灌了幾口白開水,將水杯放下。

「你爸爸和我媽媽結婚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雖然時間己足足過了兩年。

「我當然知道,但那又如何?」

這麼多年了,難道她的心結始終沒有解開?

「你居然問我如何?為何總是這樣,我替你媽媽抱不平,而你和繼行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難道因為你們都是男人,居于男人的立場,所以一點也不感到有任何不妥?我的天呀,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變得與你們一樣,我們女人還敢有什麼期望嗎?我真是、真是……」

她真是氣死了 !

或許是因為這樣,她忘了身處餐廳里,也忘了自己方才過激而拍桌站起,餐廳里雖人不多,但她激動的神情和舉動,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對不起,小姐……呃,上餐了。」服務生剛好端著餐點過來。

傅采依這時才發覺自己失態的舉動有多麼丟臉,羞愧得想在地上找個洞,把自己的頭埋進去。

「謝、謝謝。」她對著服務生說,動作僵硬地重新坐下。

她哪還有食欲呢?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讓她丟臉的地方。

張繼之一眼就開出了她的想法,拿起刀叉來,慢不迭地切著盤中的食物。

「我媽該把你視為她最好的朋友。」

「什麼?」她不解他的意思。

只見他己切好盤中的魚排,每一口大小都剛剛好,放下刀叉,他傾身將盤子送上前,交換她眼前被冷落的那一盤,又重復了一次切魚排的動作。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媽終究是簽字離婚了,你要一段不愉快的婚姻束縛著兩人多久?到老?還是到死?我想最好的結局是在兩人都還能動、都還能擁有各自生活能力,能過各自想過的生活時,早早結束才是好事。」

拿起叉子,張繼之叉了塊魚排,送進嘴里。

傅采依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彷佛過去到現在,坐在她眼前的一直是只外星生物。「你是這樣看待你父親和你母親的感情?」

她無法苟同。

這麼淡薄?這麼隨性?好似今日結婚,明日不高興,隨隨便便就可以離婚?這就是他的愛情觀?他的婚姻觀?

他……好可怕!

當她腦中閃過這些念頭,不知為何,心中竟有抹難言的酸澀流過。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好像有個很重要、很重要,從高中時期就刻意被她漠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于這一剎那,漸漸地蘇醒過來。

「那是他們的事,我無從插手,也不能插手。」張繼之叉了塊魚排,送進嘴里,眸光仍深邃,把她的影像烙進眼中,烙在瞳仁的深處。「而事實也擺在眼前了,對吧?他們一直生活得不快樂,最終還是分離,我父親和我母親的婚姻就好比強摘的瓜,不會甜,只會傷痕累累,提前落敗潰爛。」

傅采依再也听不下去了,倏地推開椅子站起。

「對不起,我沒食欲了,先走一步了。」

「采依。」張繼之忽然伸過一手來抓住她的手。

傅采依被迫與他對視。

「我發覺以前的你只是嚴肅,冷靜得讓人氣憤;現在的你嚴肅冷靜依舊,也更成熟了沒錯,但卻理智得讓人感到害怕,如果可以大聲地痛罵你,我最想罵你一聲『混蛋』!」

抽回手,她狠狠地瞪了他一記,轉身快步而去。

張繼之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指節間甚至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她說他嚴肅、冷靜、理智?

若她知道他是如何地愛她,就不會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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