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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飯王爺 第一章 食物大過天

作者︰田芝蔓

三年後,樟林城——

燭月樓是樟林城里最大的一座茶樓,每天南來北往的外來客不少,所以燭月樓便成了情報的集散地。

一名一看穿著打扮便知身分非富即貴的男子舍棄了舒適又隱密的包廂,獨坐于茶樓大堂的角落,耳里听著由四方而來的消息。

「听說皇上下旨要靖王招降玄衣樓。」

一提到玄衣樓,別說鄰近幾桌飲茶的客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就連坐在角落小桌的男子也對那桌高談闊論的人留了意。

玄衣樓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組織之大,從來無人能窺見其全貌。玄衣樓殺手雖然殺人越貨、收銀取命,但被害者全是無惡不作之徒以及貪官污吏,甚至有人傳說玄衣樓殺害那些貪官,是在拔除太後的暗樁,太後對玄衣樓早欲除之而後快。

但皇帝下詔,以朝廷剛經歷奪嫡禍事,還需休養生息為理由,改剿滅為招降,並在太後的指派之下,選了靖王擔此重任。

「傳聞玄衣樓主任無蹤是一個殺伐果決、心思敏銳、武功深不可測的人,猶如再世諸葛的他,只要看上目標,定不可能任其逃月兌。這靖王是出了名的安樂王爺,斗得過他嗎?」

角落小桌的男子景天,噙著一抹與他俊美的容貌不協調的冷笑,听著那句疑問。

自然,一個安樂王爺哪里能辦好這個任務?太後既然對玄衣樓欲除之而後快,又怎甘心只是招降?她既讓皇帝指派靖王招降,存的念頭想必是—— 能招降成功便罷,若招降不成,反被玄衣樓一怒之下殺了,那就更遂了她名正言順出兵剿滅玄衣樓的意了。

不只景天知其陰謀,百姓也知道只殺惡人的玄衣樓不會對靖王下手。

那麼太後是不是還有後招呢?景天沉吟起來。

「說來這個靖王也是一個有名的人物,三年前皇上選妃的時候據說鬧了一出,從皇上的秀女里挑了一個說要做侍妾,皇上也由著他,最後太後拗不過皇上及靖王,給那秀女賜了靖王四夫人之一的地位,靖王酷愛美人的性子這才傳遍了天下。」

「原來還有這緣由啊!」

是啊,這就是世人對靖王的印象啊!景天听著,笑了。

「你說說,這玄衣樓的老巢到底在哪里?靖王的招降大戲,也不知道是哪里的人有幸得見。」

「雖然傳聞玄衣樓在各地都有據點,但咱們這樟林城離京遠,而且還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城,二十里外的大頡城更為繁榮富庶,或許更可能有玄衣樓的據點。」

「唉……看來咱們是無緣得見任樓主的風采了。」

「任樓主行事低調神秘,據說在屬下面前也戴著金色鬼面,若拿下鬼面,人就算在這茶樓里咱們也認不出來,你還想一睹任樓主風采?」

「這樣一個大人物,你們就不好奇?」

听到了這里,景天忍俊不住,那一笑俊美得令人屏息,四周響起或大或小的抽氣聲,倒讓討論玄衣樓的那些人靜了下來。

這一靜,便讓人發現方才那些抽氣聲來自茶樓大堂里為數不少的姑娘家。

大恭民風較之前朝開放,未出閨閣的女子若有婢女或嬤嬤隨行,甚至可與男子同行或是同桌而食。

自從這位名為景天的翩翩佳公子來到樟林城後,三天兩頭就會出現在燭月樓飲茶。他俊美的容貌在樟林城的貴女圈子里傳了開來,不久之後,這燭月樓的女客增加不少,來燭月樓探听的不是來自各方的消息,而是又羞又怯的偷偷盯著景天看直了眼,有時就連外頭路過采買、早該心如止水的婦人,不經意的往茶樓大堂內一望,看見了景天都會被吸引住視線,久久移轉不開。

討論玄衣樓的人這下有了新話題,由于當事人在場,他們壓低了音量,「咱們城里有江南第一才女,才貌雙全的倪大小姐,不知這俊美的景公子見過倪家小姐沒有?」

「是啊,這兩人看來真是郎才女貌啊!」

即便壓低了音量,坐得近的女子們還是听見了,似是不滿自己傾慕的男子被配給了他人,她們不悅的眸光掃向說話的人。

「欸!這不,說人人就到了。」

燭月樓門口停下了一輛馬車,春日正好,別說其他馬車都只掩了一層薄薄的輕紗,更何況不拘小節的倪大小姐根本是直接開著窗透風的,誰能看不見馬車上正準備下車的人是誰?

這條街是前往倪家醫館的必經之路,所以偶爾倪大小姐也會來此飲茶。

倪大小姐倪若明出身醫術世家,年方十六就習得一手好醫術。女大夫放眼整個皇朝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倪若明正是自家醫館執業的大夫之一。

似是察覺了動靜,景天抬頭往茶樓門口望去,進門的女子十分清秀,有著一張猶如芙蓉般嬌女敕的臉龐,笑意盈盈。

倪若明與好友柳織淨相約燭月樓飲茶,一進燭月樓就看見了坐在角落小桌那名儒雅俊美的男子。

她心想,這便是近來貴女們談論的那人,名喚景天的貴公子吧。果然生得一張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桃花相,令女子望了也自嘆弗如啊!

「小扮,麻煩再幫我添杯茶。」景天對著經過身邊的跑堂輕喊了聲。

果然,人生得俊美,就連聲音也是溫潤悅耳,听來像是夏日燻風徐徐撫過耳畔一般,讓人心曠神怡。

「好咧!就來。」

茶樓跑堂前來倒茶,擋住了不少姑娘的視線,一聲又一聲幾不可聞惋惜的嘆息聲雖沒傳開,但陪侍在一旁的嬤嬤們耳尖,听到後皆偷偷的提醒自家小姐切莫失儀。

雖然大恭民風開放,但對一個男子盯住不放,還是太過逾矩了。

倪若明看著這樣的狀況,笑著準備入座,卻發現景天也望向她,他有禮的一笑讓她險些失態,視線也忘了挪移。

還是景天自己移開了視線,只是這一移,倒讓他看見了另一個女子。

與倪若明同行的柳織淨,站在縴合度的倪若明身邊十分吃虧,顯得過于豐腴,但她臉上肌膚看來白里透紅、吹彈可破,加之她身形圓潤,讓他忍不住猜想,那一身嬌女敕的肌膚,模起來肯定像剛蒸好的湯包……

此時,柳織淨似乎察覺到打量的視線,轉頭望向他。

景天出于習慣,只要是女子望向他,他都不吝于展現自己那絕倒眾生的微笑,可是……他吃癟了。

柳織淨只是看了他一眼,似是他的容貌在她眼中與常人無異,轉瞬便挪開了視線。

景天的笑容僵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女子如此無視,而且還是一個雖然容貌秀雅,但身形福態,算不上有姿色的女子。

身為采藥人,柳織淨本來打算將倪家醫館訂的藥材送去,正巧倪若明約她到燭月樓飲茶,她將藥材一股腦的放進倪若明的馬車里,就一直念著燭月樓的茶點了,因此景天生得再俊美,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倪若明直到柳織淨點完茶點,茶樓跑堂離開去準備後,這才發出了贊嘆聲。

她自小出入醫館,比其他名門小姐見過更多男子,但從未見過有哪一個像景天一般俊美。「織淨,角落小桌那位俊美的公子,妳可看見了?」

「看見了。」

「看見了是這反應?妳說說,他是不是就是貴女圈子里最近在談論的那個名為景天的男子?」

「想必是的。」就那抹迷人的笑,若這男子本就是樟林城的人,哪里還會有人傳說他的俊美,這人肯定就是最近才來到樟林城的那位景天。

倪若明對好友的無心十分無奈,她提醒道︰「他方才匆匆看了我一眼就別開視線,但看妳卻看了許久。」

柳織淨不覺得會有男子注視她更甚身旁的倪若明,所以並沒把倪若明的話往心頭擱,只道︰「準是匆匆一瞥卻被妳的美貌所震懾,才把視線別開,因為無處安置自己的視線,才會停在與妳同行的我身上。」

倪若明是當事人,自然知道事情不是這樣,只是柳織淨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故意忽視此事,她就不明白了。

「算了,總之也只是萍水相逢,這事也用不著擱在心上。」

柳織淨垂眼,是啊,的確是萍水相逢,她不是沒留意到剛才看著她的男人,但既然不會再有交集,她自然不會把他放在心上。而且……

瞧瞧讓茶樓跑堂一道道送上桌的茶點,她哪還有心思把其他人放在心上?

有帶著淡淡桂花清香,加上生粉凝固的桂花蓮藕涼糕;沾著黃豆粉,包著紫色棗泥,上頭還澆了些許黑糖蜜的驢打滾;冰鎮過包著微甜紅豆的紅豆冰糕,還有那外型最最獨特、一朵朵如盛開荷花般的荷花酥,柳織淨光是看著,就不斷的暗自吞著唾沫。

倪若明看著柳織淨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就只有與柳織淨一同上茶樓飯館才能吃到這些地方真正的招牌菜,因為她對很多事都不上心,唯有對吃的最有研究。

跑堂接著送上來的茶,雖然壺蓋未開,但身為醫者的倪若明一聞便知道,那是一壺黨參黃耆茶。

「妳怎會點了壺黨參黃耆茶?」

柳織淨提起茶壺,扶著壺蓋,在一只青色瓷杯里斟了七分滿的茶湯,端起茶杯送到了倪若明面前的桌上,「前兩日我到醫館去時听見妳在咳嗽,黨參黃耆茶益氣潤肺,這是特地為妳點的,這燭月樓的黨參可是來自上黨縣的上品。總不能妳自己就是大夫,還邊咳嗽邊為病患治病吧。」

「是是是!我乖乖喝幾杯不就是了。」見柳織淨還想叨念她,倪若明連忙拿起一顆荷花酥放到柳織淨嘴邊,直到柳織淨接過,她才拿起茶杯輕輕吮了一點。

說來好笑,她明明是醫者,但就是怕藥材的苦,這黨參黃耆茶名字是「茶」,但本質上就是藥湯啊!

柳織淨看倪若明乖乖地喝了茶,才一口咬下荷花酥,甜甜的豆沙餡纏繞著舌尖,讓她滿足地露出了笑容,「外皮酥脆、內餡甜而不膩的荷花酥,真的是我最愛的茶點啊!」

倪若明要不是正飲著茶,實在很想消遣一下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在柳織淨的眼中,有她不愛的吃食嗎?

柳織淨忙著大快朵頤,倪若明倒是留意起角落小桌的景天,實在是景天那表情與方才儒雅的模樣相比,根本可說是瞠目結舌。

倪若明回望了眼柳織淨,柳家雖然家道中落,但柳織淨仍算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子,明明她的動作優雅,不會讓人覺得是狼吞虎咽,可是見她一口又一口的吃著,不一會兒桌上的茶點就消失了一大半,初次見到的人大多都是這個表情。

更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呢!

此時,茶樓跑堂走過,柳織淨叫住他,又點了幾樣茶點讓他包好,說等會兒離開的時候要帶走。

景天的表情已經不是用震驚可以形容的了,他的確驚訝,燭月樓的茶點真的這麼好吃嗎?

他挑起了一塊方才因看賣相好才點了的荷花酥,將之送入口中,的確可以嘗到綿密的豆沙餡纏繞舌尖的感覺,不過……也僅僅只有「感覺」,沒有一絲「味覺」。

景天的確不是樟林城的人,他來到樟林城有幾件事要辦,其中一件便是來求醫。

樟林城里有位名醫,人稱倪老,在樟林城里開了一間醫館,但輪值的都是他的徒弟們,除非有什麼疑難雜癥求助于他,否則他本人已經鮮少親自在醫館里當值了。

景天便是因為他的神醫之名而來,只是遣了僕從去查怎麼才能拜見倪老,這才知道倪老今年開春就與同為醫者的友人雲游義診去了,歸期未定,快則一年、慢則三年才會回到樟林城。

如今在醫館里輪值的都是倪老的徒弟,治治一般病癥還可以,若是要治景天身上的……怕是無能為力。

倒是倪老的女兒倪若明,听說年紀輕輕醫術便比她那些師兄們更得倪老真傳,或許還可一試,所以僕從同時為主子打听好了倪若明輪值的時間。

到了倪若明輪值的日子,景天便往倪家醫館而去。

他身上這毛病已經很多年了,倒不是他不急,而是急也不一定能立刻治好,總之他得先會一會倪若明,試試她的本事。看她的年紀,說她有多高明的醫術他真的難以信服,但他不會放棄希望,所以寧可多方嘗試。

若她的醫術真不行,而倪老依然歸期未定,他來到樟林尋的還有另一個機會—— 翳族。

只是他人還未走到醫館,前方就傳來了吵架聲,他听見有名女子嚴厲斥著——

「滾開,別擋路!」

「老子要擋便擋,難道還挑日子嗎?」

景天望過去,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日在茶樓遇上,看吃食比看他還認真的女子。

那日她們小坐後便離去,景天給了茶樓跑堂賞銀打听她們的事,跑堂的以為他是看上倪若明了,先是稱贊他們兩人郎才女貌,後又說了不少她的事,也是在當時他才知道倪若明不但是醫者,而且還是倪老的女兒。

但……他真正想問的其實是另一個。

跑堂的臉變了變,倒不是嫌棄柳織淨,只是意外有人同時見到她們,留意的卻是柳織淨而已。對柳織淨的描述跑堂說得不多,可說是只有短短的一段話—— 她是倪若明的好友,是個采藥人,很懂吃食,所以跑堂才會留意到總與倪若明一起來茶樓的她,其他的跑堂了解得並不多。

景天能感覺到她是一個低調的女子,而她留在倪若明身邊不但沒有因為倪若明的名聲而連帶受到關注,反而像是用倪若明的光芒掩蓋了自己一般。

日月同天,向來只看得見日的光芒。

柳織淨也不是一個怕事的,被兩名地痞擋住了路,斥責無用後便無視他們想帶著倪若明離去,可那兩名地痞哪里肯,自然又擋住了她。

景天皺了皺眉,只見大街上路過的人都匆匆避開,兩旁的販子則是別開視線,竟然無一人上前相助。他耳力好,還能听見販子們竊竊私語——

「這兩個不學無術的老光棍,又要鬧事了。」

「反正也是嘴上討便宜,頂多模模姑娘家小手兩把,在柳姑娘面前他們討不到便宜,咱們還是別惹事。」

究竟是怎樣的無賴,才會讓人不敢上前幫她們一把?

那兩個地痞欺近柳織淨,說︰「妳這個胖丫頭是膽子大還是沒把我們看在眼里?竟敢壞事,滾開!」

「毛大,這胖丫頭生得白白女敕女敕的,你不要我可要了。喂!丫頭,叫兩聲毛哥哥來听听。」毛二上前就想模柳織淨嬌女敕的臉蛋一把。

景天看不過去,剛邁開步伐要上前阻止,就見……

毛二突然摀著**,縮著身體倒在了地上,「媽的,竟敢踢我……」

「套句你大哥說的,我要踢你就踢你,難道還看時辰嗎?我就是敢踢你,也不把你們放在眼里。」

「妳……」毛二在地上打著滾,痛得說不出話來。

直到看見了販子們掩嘴偷笑,景天這才發現販子不出手相助怕惹事是真,但說在柳織淨面前他們討不到便宜也是真。

毛大這下火大了,抬起手就要往柳織淨揮去一巴掌,柳織淨手上只有一個食盒可當武器,正抬起來想往毛大砸去,景天上前擋在她身前,一腳便踢中毛大的胸口,把他踢飛了出去。

「她自然是不把你們放在眼里的,也不瞧瞧你們的長相。」景天回頭本想確認柳織淨是否無恙,沒想到竟然看見她松了口氣地模模她的食盒,甚至還打開食盒蓋子看看里頭的吃食是否完好,看來方才是不得已才只能用食盒砸,現在危機解除了,自然就擔心起她的寶貝吃食了。

欸,他景天生得如此面若冠玉、俊美無儔,在她眼里就真比不上那幾塊糕餅?好歹他剛才救了她啊!

景天有些無奈,回頭便把氣全出在毛大、毛二身上,「瞧見沒,連本公子她都看不上眼,就憑你們兩個,也配?」

「媽的,老子才不是看上她……」毛大起身還想再沖上前來,這一回不知什麼原因,卻突然軟了腿跌趴在地。

有幾個販子終于忍不住發出了笑聲,而景天只是望了暗處一眼,似是對毛大的狀況並不意外。

毛二命根子還痛著,見毛大突然軟了腿,撐著身子站起來要扶他,卻突然覺得膝窩一痛,屈膝倒了下去,這一倒,膝蓋倒是狠狠的撞上了還倒在地上的毛大。

毛大大叫一聲推開毛二,摀著自己的命根子在地上來回打滾。

這一回,全部的販子都忍不住大笑出來。

毛大、毛二兩個人痛得不得了,站起來後連叫囂也不敢,只能灰溜溜的弓著身子,相扶持著走了。

景天對著暗處一個眼神示意,那一直站在樹下的人便突然消失了蹤影。

「多謝公子相救。」

景天回頭,以為柳織淨終于想起要道謝了,可回過頭看見的卻是方才被柳織淨護在身後的倪若明,而他也終于想通了毛大說的話,原來毛大原先想調戲的是倪若明,只是被柳織淨壞了好事。

「倪姑娘也在?」

這話什麼意思?莫非方才景天眼里只有織淨嗎?倪若明掩嘴輕笑,這才問道︰「公子知道我?」

「倪姑娘的名聲,在樟林誰人不知?」

「景公子也不遑多讓。」

「兩位沒事吧?」問話的同時,景天發現柳織淨終于把注意力由吃食上移開了,但她看著的人卻是倪若明。

「妳說妳,平日不是搭馬車到醫館的嗎,今日怎麼一個人在街上走?一個姑娘家獨自上街像什麼樣?至少也得有婢女或是嬤嬤陪著。」

「妳知道我不愛那種前呼後擁的,平常去醫館也就車夫跟著,方才是車輪壞了,我想著醫館也不遠,走過去便是了,就把馬車留給車夫處理,下車自己走了。倒是妳,妳自己還不是一個人上街,甚至一個人上山采藥呢!妳就不是姑娘家?」

「我跟妳一樣嗎?妳可是千金大小姐,我不過就是一個村姑,再說了,妳生得這般貌美,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妳。」

倪若明實在無奈,她哪里需要一個嬤嬤,這不,柳織淨就像一個老嬤嬤一樣叨念起來。

「妳以為自己就不危險?方才毛二的手都快模著妳了,要不是景公子救了妳,妳就要被輕薄了。」

是啊,這兩人的注意力終于要回到他身上了是吧?景天無奈苦笑,見柳織淨終于望向他,他關心再問︰「柳姑娘沒事吧?」

「景公子方才可是看見妳被欺負,這才出手幫助的,妳還不謝謝人家。」倪若明覺得這事很新鮮,先別說方才景天一直沒發現她也在場,如今就算知道她在場,看著的也都是織淨,可見他對織淨有多感興趣。

「我沒事,謝謝景公子關心,今日景公子相助,來日我會準備謝禮拜訪道謝。」雖然她不知道那兩人為什麼突然腿軟,但景天救了她是事實,她老實道了謝。

她采藥維生,一個人生活開銷少,日子倒也過得去,只是她愛吃又吃得多,手邊沒多少積蓄,象樣的謝禮是拿不出來的,但若自己做些吃食送人,倒還沒有人拿到後不滿意的。

景天等這句道謝、這個只看著他的眼神夠久了,沒想到他露出那風靡萬千貴女的笑容後,柳織淨卻只是回頭望向倪若明,說要陪著她去醫館,就沒再搭理他了。

倪若明看著景天那一臉悵然若失,想他生得這般容貌,少有女子這麼不在意他吧,偏偏就遇上了織淨這個看吃食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女子。

說來她這個好友也不是這麼冷漠的人,只是對不相熟的人相對冷淡,若熟識了……瞧瞧,她不是才剛被叨念了一頓?

「織淨,人家景公子救了妳,妳就這樣輕飄飄一句道謝?」倪若明這話說得可一點都不心虛,景天的確一開始只看見了柳織淨,她把自己撇開也不為過。

「那不然……我該怎麼做?」柳織淨不解,都想做盒吃食送去了,這還不夠?吃大得過天、重得過地啊!

「由我們做東,請景公子過府一宴如何?」

她哪出得起銀子與若明一起設宴,她知道若明的意思是由自己出食材、她出人力下廚,既然如此,她就得想些好一點的菜色,免得給倪府丟面子。

景天把柳織淨的思考看做了猶豫,以為柳織淨不願,再說了只是舉手之勞,讓人這麼正式的擺宴席道謝也不是他的作風,當下便拒絕了,「在下只是舉手之勞,兩位姑娘盛情在下心領便是。」

倪若明看得出景天神色略帶失望,看來好似本想接受邀請的,只是誤把柳織淨的思考當成不願意,這才出于禮貌拒絕,她可不能讓柳織淨被誤會,更何況她見他們的互動實在有趣,她想了想,又有了點子。

「織淨,咱們過幾日不是要去郊游嗎?就請景公子一起野餐如何?」

郊游?柳織淨想了想,為野餐所做的食盒不比大宴,準備起來比較容易,也不會讓倪府丟臉,便爽快答應了,「好啊!」

見柳織淨沒有多想就答應,景天這才笑開了眉眼,所以當倪若明問了他的意願,他立刻回答,「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既然如此,那景公子說話就別再那麼客套,我們三人以朋友相稱。」

倪若明笑得溫婉,柳織淨雖沒露出笑容,但也雙眸清澈,看不出有一絲不願,景天便順了她們的意,「好。」

約好了時間及地點,柳織淨及倪若明才道別往醫館走去。

景天目送了她們許久方轉身離去,只是他沒去醫館,倒是先走進了小巷里,喊了聲,「成淵。」

一個人影迅速由暗處閃了出來,走到了景天身旁,「主子。」

「明天起不用躲在暗處保護了。」

「主子,雖然沒人認得出您,但屬下還是不能放心。」

「知道你嘮叨,我是說總之同樣也沒人認得出你,你就不用當暗衛,明著當我的護衛便可。」

「主子怎麼突然改變主意讓屬下明著保護了?」

景天徑自轉身就走,成淵也立刻跟上,就听見景天說了——

「我也得給兩位姑娘保留點名聲,總不能共乘一部馬車吧!那日去郊游,你來給我駕車。」

他堂堂一個護衛,這下成了車夫了?成淵頗為無奈,主子來樟林是來辦正事的,怎麼和姑娘們糾纏起來?

看景天似乎不是往醫館而去,成淵便又問了,「主子不是要去看大夫嗎?不去了?」

「改日吧。剛剛才被地痞欺負,或許受了驚嚇,診我這毛病需要十分專注。」

「主子這麼關心倪姑娘,莫不是想把倪姑娘納做侍妾吧?」成淵想著主子那眾多的侍妾,倒還真沒有一個生得像倪若明那樣妍麗的。

「誰說我想納侍妾的?」

「不想納侍妾,莫非是要當正—— 」

景天睨了成淵一眼,像成淵這麼多嘴的護衛,這天底下也只有他受得了。

「我是說,誰說我想納倪姑娘了?」

什麼?不是倪姑娘,那總不會是……

「主子,您看上柳姑娘了?可那柳姑娘實在……」

景天這下真的不悅了,冷冷的說︰「成淵,你是把我當成什麼登徒子了嗎?不過見了兩次的姑娘,我就想著把人家給納了?」

「屬下不敢。」

「不敢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若敢呢?我看你是體力太好沒處發泄,才老是想那些沒體統的,明天起連續三十日,每日晨練把你那套拳法多練十回。」

「主子,屬下練的拳法剛猛爆烈,一回打下來都不得了了,更何況還是十回……」成淵想討價還價,卻見景天停下腳步,回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景天臉上沒有表情,但那眼神卻可噬人,成淵向來不敢捋虎須、拂逆鱗,連忙狗腿的應了,「屬下練的拳法看似樸實無華,實則結構嚴謹、爆發力強,主子這是為屬下著想,屬下明白,定當不負主子的苦心,每日勤練十回,直到滿三十日為止。」

景天怎會听不出成淵的奉承,所有下屬里就成淵辦事牢靠,雖多嘴但也無傷大雅,所以他最喜歡將成淵帶在身邊,最後還委以重任。

「再多嘴,我就多罰你三十日。」

成淵識相,立刻閉嘴了。

景天這才又邁開步伐往自家宅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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