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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主的嬌氣小妻 第八章

作者︰朱輕

第五章

在角落的床位旁,找著換洗衣物的謝月清,臉色凝重。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擄兩個月了,在這段時間里面,她口口聲聲說著要去死,可是總是在最後一刻失敗,一開始她覺得是監視她的人太厲害,後來才她驚覺,其實她是舍不得死。

她一個漢人,竟在胡人的地方心安理得活了這麼久,這對謝家來說,這是恥辱!而今天,烏恩奇的表現讓她徹底清醒過來,直視自己的內心。

她不敢赴死,膽小貪生,雖然身子依舊清白,但被擄的污名卻會讓家族蒙羞。這些與她從小受的女訓、女誡、女學皆是相悖的。她這樣貪生怕死,將來到了地下,怎麼有臉見娘親?

其實她早在被擄走的時候就該自盡,以保女子的清譽的,勉強偷生了這麼久,已經夠了。

謝月清為自己的儒弱默默流淚,她閉上眼楮,任憑眼淚橫流。也罷,所有的糾結猶豫懦弱不舍,都在今天解決吧。

謝月清拿出了她來的時候穿的衣裳,赤足走到述浴的地方。

陽曲已經備好了熱水。

謝月清換上自己的衣裳,走進木桶里。水溫正好,她躺在水里,舒服嘆了一口氣,又怔怔地看了看四周。

「一切都結束了……」她輕聲告訴自己。

接下來,她將簪子摘下,咬著牙,用力劃開手腕處薄薄的皮膚,殷紅的血立刻冒了出來,有點痛。

謝月清靠在木桶邊,看著自己的血泉水一樣涌出,她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不知過了多久,謝月清感到很難受,頭暈目眩,但是她努力忍著不動。手腕上的血還在繼續流,木桶里的水已經被全部染紅,鼻子里滿是血腥味。

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有些恍惚,她很累,很想睡覺。

烏恩奇等了好久,可謝月清還是沒有出來,而且浴房那也沒動靜,他等得都有些著急了。

「清兒,你好了沒有?」烏恩奇忍不住走到浴房簾子外周。

但里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得很詭異。

「清兒?」

依舊是一片安靜,就像里面沒有人一樣。

突然,烏恩奇鼻端嗅到了隱約的血腥味道,他心頭一緊,也不能什麼男女大防,就掀開了簾子。

眼前的一幕令他目呲欲裂!

謝月清安安靜靜地躺在盛著盛水的浴桶里,面色蒼白如紙……然而,溢滿的水都是鮮紅的,臉色慘白的人兒與染成紅艷艷水,在這強烈顏色對比下,讓人觸目驚心。

這一瞬間,烏恩奇熱血上涌,腦袋差點炸掉。

她竟然,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盡!

呵呵……為了求死,這個女人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烏恩奇非常憤怒,怒火讓他理智盡失,他怒吼了一聲,一把就將謝月清從木桶里抱起,疾步回到他的臥房,將謝月清放在床上。

謝月清被嚇了一跳,從昏沉沉中清醒過來。

怎麼又是他!每次在她要死的時候跳出來,壞她的事。

「你、你放開我!」謝月清扭動著想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可烏恩奇不讓,他甚至捉住了她皮肉翻卷的手腕,還舉得高高的,防止血再流出來。

跟這,他手法嫻熱地用另一只手掀起了自己的袍角,將袍角的邊沿咬在嘴里,用力一撕,烏恩奇用撕下來的布條,把她手腕上的傷用布給牢牢地包扎住了。

「不要、不要!拜話你讓我死吧……」謝月清沒有力氣掙扎,只能求他。

「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死!」烏恩奇非常生氣。

「你個蠢猴子快放開我!你什麼都不懂,你什麼都不懂!」謝月清哭得很傷心。她為什麼想死就這麼難呢?她覺得自己這輩子真的是太慘了,兒時母親撒手人寰,再大一點爹爹又被勞改發配,現在她連以死明志的一點小小願望都不能實現。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這麼不幸啊?她好想娘親,想窩在她的懷里撒嬌,永遠不長大。

謝月清累積了許久的負面情緒忽然爆發,她又哭又鬧,嚷嚷著要去死。

烏恩奇被她鬧得沒辦法,腦門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你讓我死,我、我活著……就是令族人蒙羞,我、我……」謝月清的狀況很不對勁,烏恩奇很擔心她,見她實在鬧得厲害,便將她壓在腿上,然後像小時候他的父汗教訓他一樣,打她。

然而他還是不忍心。所以手雖然高高揚起,卻只用一半的力道落下。

火辣辣的疼痛沿著脊椎往上,讓快要崩潰的謝月清神經一振。

啪、啪、啪……

拍了幾下,烏恩奇越想越生氣,雖然舍不得打,可嘴里卻毫不客氣地罵道:「你才是傻猴子!活著不好嗎?非要尋死,你對得起你爹娘嗎?他們要是知道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會有多難受!十月懷胎,十餘年的養育,他們費了多大的心血才把你養這麼大,而你呢,盡想著怎麼死,你說你怎麼對得起他們?」

謝月清呆住了,也停止了哭鬧,她到方才才反應過來,他、他竟然敢打她的……這、這太羞恥了!

「放開我。」她掙扎著想要擺月兌他的箝制,然而烏恩奇根本不 手,他又氣又擔心,害怕她想不開又要尋死。

謝月清小小聲哭了起來,她又羞差、又氣又委屈還覺得頭暈,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不鬧了,像一只委屈的小獸,嚶嚶哭著,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很是可憐。她的衣裳全濕了,緊緊貼在身上。

烏恩奇熱血上涌,他想和她行周公之禮,盡魚水之歡。

謝月清徹底清醒了,她掙扎,亂無章法地捶打他、踢他,但是他太重了,她的反抗顯得那麼無力。

忽然,她的手在烏恩奇的腰間模到一件冰涼的東西,她用力一扯。

烏恩奇忽然感覺脖頸處一絲冰涼,他的理智稍稍找回來了一些。

謝月清手里握著烏恩奇配在腰間的小銀刀,正對著他的脖頸,她威脅他,「再欺負我,我就殺了你!」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我嗎?」烏恩奇正在興頭上,忽然被打斷,很不開心。

謝月清皺眉,「喜歡你?絕無可能!我是雍陽國人,你是胡人,我們天生就是敵人,我寧死也不會讓你玷污我的清白,你若執意如此,我、我就先殺了你,然後自盡!」

她很虛弱,大概是流了太多血,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她的眼神很堅決,她的語氣不容置疑,烏恩奇完全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他默默嘆了嘆氣,「你的親人若是知道他們視若珍置的你,竟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該有多難過。」

烏恩奇起身離開了,謝月清緊緊握著小銀刀,不知所措。

手腕處的傷口雖然已經被他包扎過了,但還在隱隱作痛,失血過多再加上剛剛的刺激,她覺得很暈、很難受。她握著小銀刀躺在床上,半昏迷半清醒。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回到了北陡鎮住的房子里。

她看到爹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她的房間,拿著她慣常用來飲茶的瓷杯翻來覆去地看,看著、看著,爹忽然捂著臉無聲地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傷心,肝腸寸斷。

謝月清的心忽然很痛,她模過去想抱抱他,卻撲了個空,她一驚,醒了過來。

她感覺臉上有些涼,伸手一模,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

爹爹就她一個親人了,若是她死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辦?爹爹已經失去過一次摯愛,若是再失去了她,她不敢想象他會有多痛苦。

娘過世的時候囑咐她要好好照顧爹爹,她怎麼可以食言?

沒錯!就算是為了爹爹,她也不應該主動求死。大不了以後她想法子逃回,再自梳不嫁,等服侍爹爹百年之後,她就追隨爹爹一起去見娘。

謝月清迷迷糊糊地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烏恩奇坐在大廳的圈椅里,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對謝月清動心的,也許是第一次見面,也許是被她掌摑的那一次,也有可能……每天看她笑話的時候,就不知不覺就動心了。

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若是沒有她,他的人生會缺少一大塊,變得無趣又漫長,她就像一縷清冽的山風,在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一旦沒有了,會不習慣。

烏恩奇望著自己臥房的簾子,他相信,以她的聰慧,她終究能想明白的。

陽曲掀開王帳的簾子,打算進來收拾。烏恩奇掃了她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很是嚇人,陽曲嚇了一跳。

「去照顧她,小心她手腕上的傷口……陽曲,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她有什麼萬一,你們都得陪葬!」烏恩奇冷冷地說道。

陽曲被嚇得不輕,應了一聲是,轉身去收拾。

第二天一早,烏恩奇打算去看看謝月清的,可他還未去,便看見她來找他。

「你身子好點了嗎?是不是想明白了?」烏恩奇笑著問她,他就知道謝月清是個聰慧的女子,不會犯蠢的。

與他的喜悅不同,謝月清的態度非常冷淡,她非常客氣地點了個頭,然後冷若冰霜地道: 「我答應你。」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烏恩奇一時之間沒听明白,「嗯? 」

「你放我回去,我拿雄鷹繡品做交換。」謝月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烏恩奇滿腔的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

見他不說話,謝月清不悅地皺眉,「你說過的話不作數了嗎?」

烏恩奇哪里肯放她走,「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想起來要換,晚了。」

真是沒有沒信用,謝月清不滿地望著他,「那你想如何? 」

「討好我,讓我喜歡你,我就放了你。」烏恩奇心中憋著一股氣,很不舒服。他明明是想挽留她,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很違心,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謝月清一臉嫌棄,「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你是大王子,未來的金帳大汗!」

「未來的金帳大汗又怎麼了,金帳大汗就不能喜歡女人嗎?」烏恩奇一顆真心被人如此嫌棄,郁悶得不行。

謝月清咬唇,猶豫了很久,然後點點頭,「行,你想要的,我給你。」說著,她開始解衣裳,一面解一面毫無感情地道:「希望你這次能信守諾言,放我回家。 」

烏恩奇大吃一驚,「你要干什麼?」

謝月清冷笑,「你想要我的身子,我給你就是。」 反正她這輩子已經毀了,有能換得回家的機會,她舍得,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原來在她心里自己就是個急色鬼,好、好得很!

烏恩奇走到她的面前,將地上的衣裳撿起來,扔她臉上,「不要用這種方式激怒我。你很討厭我是嗎,我發誓,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愛上我!然後,我再不要你!哼!」

說罷,他氣沖沖地出去了。

謝月清吐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他剛剛的樣子好可怕,她真擔心他會一刀殺了自己,可是她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啊,她想回家,她擔心爹爹。

他沒想到的是,烏恩奇竟然真的生氣了,他想要的不就是她的身子嗎,現在他又裝什麼清高。

什麼他要讓她心甘情願愛上他,他腦袋壞掉了嗎?他是胡人她是漢人,他們是世仇,仇人見面又喊打喊殺已經算奇跡了,還愛上他……他一定是腦子壞了。

她不可能愛上他,所以他……別痴心妄想著什麼先讓她愛上他,然後再拋棄她的幼稚游戲。

接下來的時日,著實讓謝月清捏了一把汗。

她一直在擔心著,或者說,她一直在等,等著看烏恩奇會怎麼做,才能先讓她愛上他,然後他再狠狠地不要她。

但讓謝月清後來感到焦躁的是,這位大王子烏恩奇,似乎是把她這個漢人女子給……忘了。

他最近總是早出晚歸的,忙到她都沒有時間見他一面。真是的,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呢,還是無意的。哼,反正他這人肯定不是好人,不懷好意。

謝月清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要輕易上他的當。

最近烏恩奇確實忙壞了。

原因無他,火神節即將到來。按照草原上的慣例,八大部落的首領都會齊聚一處,這麼一來,原本各自據地為王的局勢就十分微妙了。

草原八大部落與中原由天子治理的雍陽國不同,八大部落既守望相助,也各自為王,不但要時刻固守自己部落的領土,還要無時無刻覬覦著別人的領士。

今年的火神節,由烏恩奇來舉辦,所以他需要非常詳細的計盡來防範其他的七大部落,還要讓火神節辦得有趣,唉,還真是讓他煞費苦心啊。

這一日,烏恩奇在他父汗的金帳里忙碌到了很晚,這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他的王帳來。

站在王帳外,帳內靜悄悄的沒有一點人聲,烏恩奇了掀了門簾子進去,猛地看到了正在做針線活的謝月清。

他動作輕慢,謝月清完全沒有覺察,一針接著一針的,動作又輕又快。烏恩奇悄悄走過去看了一眼,認出那是他火神節要穿的衣裳。

她正在繡袖口的花紋,表情認真,有種恬靜柔和的美。

也不知怎麼的,她嫻熟的姿勢、恬淡的表情,竟然讓烏恩奇焦慮了一整天的心,也跟著慢慢地沉靜了下來。

他抱臂立于一旁邊,默默地看著她一針一線地繡他的衣裳。

謝月清終于繡完一只袖口,她放下衣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無意間的一瞥,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烏恩奇,著實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烏恩奇笑,「剛到。」他走過來,把謝月清手上的布料拿起來看了看,「你在幫我繡衣裳?繡得真好,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

「不用了,我只是在幫陽曲,你要賞就賞她吧。」早上陽曲來求她幫忙,讓她在袍子上繡一些好看的花紋。謝月清只看了一眼,便知這衣裳是烏恩奇的,她沒多說什麼就答應了。

陽曲待她很好,那她就幫幫陽曲,也假裝不知道這是他的衣裳。

可誰知道,她在這兒飛針走線的,卻讓他給看了個一清二楚。謝月清有種被抓包的惱羞,只得放下針線,忙不迭地轉身走進了里間,那個她棲身的那個小角落里。

陡然見到了烏恩奇,令她有些手足無措,一顆心兒更是怦怦狂跳了起來。

算起來,謝月清已有整整三天不曾見到他……不,等等,她……只是三天沒見到他嗎?怎麼感覺好像過了很久似的?

這、這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意思?

謝月清待了半晌,突然懊惱地「啐」了自己一口。什麼嘛,什麼一日三秋……不是!難道、難道她還想……每天都見到他不成?不,才不是!

謝月清賭氣似的和衣上床躺著。她閉上眼楮,在心里告訴自己,謝月清,他可是異族男子啊!雖然胡人吃人肉,飲人血是謠傳,但非我族類,齊心閉住!你、你可不能陷進去……記住……記住,你要好好活下去,然後找機會逃走,回到爹爹的身邊去。

謝月清想著想著,便和衣睡著了。

烏恩奇站在外頭,拿著方才她繡的花紋的袍子,不住地拿著袍子往自己的身上比劃。嗯,不錯、不錯,黑色的袍子盡顯他王族氣派。

這用黑色亮絲線繡在袖口的花紋……乍一看,看不出來,但只要手一動,就有隱約的光芒閃現。想必在夜里,被月光與篝火一照會更出彩。

她還挺有心思的。

所以說,她還是喜歡他的嘛。哼,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喜歡干嘛一定要偷偷模模 ?正大光明的不好嗎?

烏恩奇喜滋滋地放下了袍子,心想女人怎麼連喜歡也要這樣口是心非,想必連獎賞也是了。

于是,他一腳夸進了放著她小床的角落,想將他新得的一串珍珠項鏈送給她。

這串珍珠項鏈約由三十粒珠子串成,每一粒珍珠都有小指頭大,而且還散發著柔和清雅的光芒。

他一看到這串項練,便想起了她名字中的月與清二字。于是,他向父汗討了來,想親自送給她。

可是……怎麼這麼快她就睡著了?

烏恩奇蹲在她的窄床邊,看了她半天。原來,睡著以後的她這麼乖啊。烏恩奇望著她的睡顏,心中溫柔如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夢中感受到了烏恩奇的注視,謝月清不安地動了動。

她的床很窄,眼看這麼一動,她就要從窄床上掉下來了,烏恩奇連忙伸胳膊將她扶住。

謝月清落入一個舒服的懷抱,她舒了一口氣,臉蹭了蹭烏恩奇的胳膊,靠在他懷里睡得很熟。

烏恩奇全身都僵住了。

「爹爹、爹爹,您的身子可好些了嗎?爹爹……」謝月清忽然輕聲呢喃了起來。她秀眉緊鎖,睡得極不踏實。

听到她在睡夢中叫著爹爹,烏恩奇皺起了眉頭。

「爹爹,女兒不孝……」她睡得極不安穩,即使是在作夢,也帶了一絲哭腔。

烏恩奇忽然有些心疼,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坐在地上守著她睡覺,沒多久倦意襲來,他趴在她的床邊,也跟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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